辭京越關(guān)山 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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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江南貪腐猖獗,朝廷暗中派去的刺史屢屢遇害,皇兄懷疑京中有人在給江南遞消息。畢竟有能力勝任刺史的京官并不多,若是有心打聽,總能知道哪位離了京?!?/br> “皇兄為此事一籌莫展,我便自告奮勇。以往每年我都要離京三五次,出城后稍微繞個路,大抵就會被以為我這個閑人又要去哪探奇訪勝,沒人會注意我。” “皇兄一開始沒同意,只是恰巧那時嘉州上奏,說河工1歷時四年終于完竣。南方水患頻年,蠹害民生,那水利工程是皇兄以前治水時親自定下的,得去看看才安心。” “于是,皇兄索性以此為由南巡。消息放出去,江南那幫人就會以為皇上意欲親自整治貪官污吏,從而集中精神應(yīng)付鑾駕巡視?!?/br> “他們焦頭爛額,總會露出馬腳。而我,便是在暗處刺察的那把刀?!?/br> “御駕南行視察水險堤堰,我則取道撫州,繞路提前來到江南?!?/br> “沒多久,皇兄駐蹕行宮,我秘密前去匯報?!闭f到這里,裴簡停下,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fù)鲁?,才繼續(xù)道,“臨走時,皇兄把他身邊一小半的禁衛(wèi)都調(diào)給了我?!?/br> 聞言,顧灼的心驟然沉縮,下意識地收緊了抱著裴簡脖子的手臂。 裴簡也將她抱得更緊,聲音微哽,壓抑著濃重的痛和悲:“夭夭,我很后悔?!?/br> “如果我沒有帶走那些禁衛(wèi),皇兄不會受傷的,不會沉疴難愈,盛年駕崩?;噬┎粫驗楸瘋^度而一病不起,撒手人寰。小昭……也不會那么年幼就失去雙親。” 滿室晦暗中,有什么泛起一點亮,又了無痕跡。 那滴溫?zé)岬臏I,砸在顧灼后頸,砸得她眼眶中蓄滿的淚不堪承受,一下子簌簌滑落不停。 她好難過,也好心疼。 那是他的至親。 任何安慰的話都無力且蒼白。 被淚暈染的視線,看什么都似隔著一層朦朧的漪瀾,顧灼借著月光尋到男人耳際,唇貼上去吻,聲音很柔很輕,卻抑不住地澀:“不怪你的?!?/br> 卻也知道,那種無能為力的自責(zé)不是旁人勸一句就能釋懷的。甚至,是根本就不想釋懷。 這種自我苛責(zé),恰是對自己的救贖和支撐。只有反復(fù)揭開傷疤,反復(fù)感受疼痛,才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而淡忘對別人的虧欠,不會成了行尸走rou。 愔然寥靜,只剩輕淺呼吸漸穩(wěn)。 交錯的頸項分開,裴簡抬手觸到顧灼下頜處微微泛冷的濕意,輕嘆了口氣,順著唇瓣感知到的淚痕,一路吻上她薄軟眼皮。 手掌托著她另一側(cè)臉頰,指腹溫柔拂盡水跡,輕輕按在她眼尾。 沙啞低沉的聲含著歉疚:“不想惹你哭的。” 顧灼搖了搖頭,捧著裴簡的手親他掌根,親了幾下后,斟酌著話問他:“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嗯?!迸岷啈?yīng)了一聲后,收手捉住攀在他虎口位置的那幾根纖細(xì)指骨。 也沒什么別的動作,只是攥緊,才繼續(xù)平靜地講述。 顧灼也終于知道,為何裴簡會跟她說起那些往事。 刑部和大理寺從俞漢及其黨羽嘴里撬出來的供詞,大部分都是雜亂無章的廢話贅言,瑣碎、混雜,東一榔頭西一棒子。 即使是有用的話,也得去查實核對尋找佐證。 條分縷析抽絲剝繭之后,發(fā)現(xiàn)五年前曾有一批死士被俞漢派往江南,供詞中卻沒有交代去向。 刑部的人又去審,沒想到,牽扯出的竟是先帝遇刺一事。 五年前,羅家與江南官員走動時,偶然得知他們在對付朝廷派來的刺史。 這消息被送去涼州后,俞漢便派了一批死士到江南任羅家調(diào)遣,讓他們推波助瀾,把水?dāng)嚨酶鼫啞?/br> 北戎那時候已經(jīng)在琢磨著跟大裴開戰(zhàn)了,若是江南亂起來,大裴內(nèi)憂不平再起外患,多少會顧之不暇,對北戎來說自然算得是一份助力。 這些死士聽俞漢的令,先是暗中動手腳放大江南官員和刺史對彼此的威脅,以刺激江南官員鋌而走險;后來嫌進(jìn)程太慢,便直接動手殺害了兩名刺史,偽裝著栽贓到了江南官員的頭上。 再后來……就是南巡至此的皇帝。 死士之所以是死士,便是不留活口。行刺后眼看逃脫不成,不等禁衛(wèi)斬殺,盡數(shù)服毒。 先帝受傷后,裴簡領(lǐng)命嚴(yán)查,卻沒有半分線索,被下獄的貪官污吏也俱不肯承認(rèn)弒君的罪名。 斷斷續(xù)續(xù)查了五年,見著那張殘破紙張上的紋樣和只言片語的時候,他只是抱著所有線索都不放過的心態(tài)才去了北疆。 卻沒想到,幕后黑手,終于,水落石出。 - 明月藏于層云之后,小心翼翼收走一地銀霜。 純粹又安靜的黑暗里,顧灼溫柔地抱著裴簡,溫柔地親他吻他。 他與她是一樣的人,有自己認(rèn)定的執(zhí)念,有必須要記住的痛,無需旁人開解。 所以,她不勸他。 她只需要陪著他,陪他將脆弱收起,陪他將痛壓回心底,陪他牢記。 她理解他,一如他理解她。 那晚過后,裴簡又恢復(fù)了往日在她面前溫柔憊懶、在外殺伐冷厲的模樣。 卻更加喜歡黏著她。 但凡場合允許,總要抱著她,讓她親他。 明明是大權(quán)在握、無人不敬不畏的攝政王,卻總給顧灼一種“她是他的全部”的孑然蕭瑟之感。 她不忍心跟他提分開的事兒。 可是,總要面對的。 顧灼對鏡撫了撫發(fā)上的簪子,雅潤白玉雕成的雁,栩栩如生,展翅欲飛。 會飛去哪兒呢? 心頭又酸又澀,顧灼移開視線,掃了一眼她這間已經(jīng)滿是裴簡氣息的屋子。 聽見顧河輕輕敲門:“姑娘,車備好了?!?/br> 作者有話說: 1河工:指修筑堤壩、疏浚河道等治理江河的工程。 ——————— ★預(yù)收《見鹿聞鐘》求收藏~ / 江鹿x聞陸 / 懵懂小鹿x臭屁狼狗 感謝在2022-06-03 20:44:53~2022-06-19 04:56: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羽三三 10瓶;薛定諤的貓主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66章 、生辰(完結(jié)-上) 王府那一片桃林, 占了花園半壁。 昨夜春雨一場,濯得艷色離枝, 落于庭階青苔, 落于濕潮土壤,似鋪一席粉白織錦。 風(fēng)拂過,滿地花瓣翩躚而舞,再悠悠蕩蕩地飄落。 枝頭嬌紅稀疏, 綠意更顯, 昭示著暮春之初, 花事將歇。 任誰見了, 都得感嘆一句, 時光倉促,春留不住。 顧灼在花園的亭子里待了許久,視線繞過錯落參差的枝杈, 仿佛能看見十日前的景致。 那天是二月十五,花朝節(jié)。 申時一過, 練兵事畢,她就被裴簡帶離了京郊大營。 馬車行駛的方向卻不是回將軍府,顧灼趴在小窗邊, 回過頭茫然問:“這是要去哪兒啊?” 落日余暉透過帷裳縫隙,在她如玉臉龐上覆一層淺淡橘光, 伴著車外熱熱鬧鬧的煙火氣, 似是九天神女誤落凡塵,懵懂著向人問路。 裴簡于陰翳中伸出手臂,勾著神女跌入他懷中。 他吻她精致眉眼, 在模糊的喧囂嘈雜中, 清晰地回答:“帶你去王府?!?/br> 顧灼更糊涂:“去王府干嘛?” 裴簡捏她臉, 心疼又無奈:“忘記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啊?”顧灼愣一下才遲鈍地想起,眸中漸漸漾出粲然的驚喜之色,語調(diào)都比方才雀躍,“你要陪我過生辰嗎?” 也不怪她會忘記這事兒。 這幾年她爹娘一直在江南,給她準(zhǔn)備的禮物回回都是提前大半個月就送來。 于是,她生辰那天就與每一個按部就班訓(xùn)練的平常日子沒有什么不同,頂多是軍務(wù)不忙時會跟陳卓宇和姚云一塊兒喝點兒酒。 裴簡微微點頭,薄唇牽出笑弧,眼波溫柔垂斂:“嗯?!?/br> 顧灼的雀躍神色并沒有維持太久,她突然想到什么,皺了皺鼻子道:“可是我想先回將軍府沐浴。” 她一整天都待在京郊大營訓(xùn)練,滿身塵土,還出了不少汗,難為裴簡半點兒不嫌棄,非得把她拽過來摟著。 推都推不開。 就像現(xiàn)在,她抬手抵他胸膛,腰身卻被有力的手臂箍得更緊。 手臂的主人被她這副略帶愁苦的小表情逗笑,聲音清潤如戛玉敲冰:“王府還能少了你沐浴的地方?” 蛾眉依舊淺淺蹙著:“那,王府也沒有我的衣服啊?!?/br> 裴簡似是想都沒想就給出了解決辦法:“穿我的?!?/br> 顧灼抬眼瞪他:“才不要,我要穿好看的衣裳過生辰。” 裴簡:“夭夭穿什么都好看。” 顧灼:“……” 小姑娘一臉無語的樣子實在太可愛,裴簡湊上去啄她唇瓣:“好了,不逗你。給你準(zhǔn)備了新衣服,待會兒去看看喜不喜歡?!?/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