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風(fēng)有歸處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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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蒙云樂惱極,想要闖出門,卻并不是侍女的對手,最后只能滿心不悅地往回走,在路上偏偏又碰到袁彧,心中更加厭惡,加快腳步,似一片云從他身邊飄走。 袁彧并未阻攔,他身邊的另一個男子嗤笑打趣:“袁兄,恕小弟直言,她看起來似乎對你沒有任何興趣?!?/br> “她不必對我有興趣,因為我也僅僅對她的臉有興趣?!?/br> “一個膚淺、無知,卻極度漂亮的女人,的確適合在盛裝打扮之后,被供上神壇。同樣是美人,我還是更喜歡柳家那個醫(yī)女,她的生命力實在太旺盛了,就好像一株開滿花的藤蔓,能讓周圍所有人都感受到那份勃勃生機。” “可我至少能得到那個膚淺無知的女人,而你的鮮花,只能永遠開在遠處?!痹瑥囊暰€投向路的另一頭,“有時候,女人蠢笨一點,對男人來說,并不算一件壞事?!?/br> 風(fēng)吹散了兩人的談話,也吹得整片西南花香搖曳。 “駕!”在這片花香之中,一匹白色駿馬正在騰空疾馳,在白馬后頭,則是一片家丁的大呼小叫:“三小姐!慢一些!” 直追了個氣喘吁吁,尤其是當(dāng)中還有一匹棗紅色的小胖矮馬,被迫裹在一群精悍腿長的戰(zhàn)馬當(dāng)中,停又沒法停,簡直魂都要跑飛。 就這么一路跑進了十面谷中。 “大公子!二公子!”白鶴山莊的弟子在不看急診時,是難得有這種狂奔亂喊的時刻的,實在有失體統(tǒng),而現(xiàn)在分明就沒什么緊急情況嘛!柳家兩位公子齊齊邁出門檻,還未來得及開口,弟子已經(jīng)興高采烈道:“大公子,二公子,你們猜猜是誰來了?” 門檻處一片裙擺揚起,然后就冒出半張笑嘻嘻的臉:“這下不用猜啦!” “阿愿?”柳弦安驚喜萬分,趕忙迎上前。柳南愿風(fēng)塵仆仆,頭上搭了塊滑稽的布巾,柳弦澈笑著訓(xùn)道:“好好一個小姑娘,打扮得倒像是六十歲的婆婆。” “免得頭發(fā)被吹壞嘛,我這一路都在趕著騎馬?!绷显笇⑹纸斫庀聛恚活^烏發(fā)似瀑,泛著錦緞的光澤傾瀉。驍王府的小兵原是來給柳弦安送食盒的,結(jié)果進來就見院中站了個漂亮姑娘,登時鬧了個大紅臉,連眼睛都不知該往哪里放了,匆匆行禮之后,撒丫子就跑。 跑得差點撞進了高副將懷里。 “慢著點!”高林一把拎住他的胳膊,“撞鬼了?” “不是,是柳三小姐來了。”小兵還在面紅耳赤,可不得赤一下,畢竟是大琰第一的美人,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緊張得手直哆嗦。 “我方才聽到通傳,原來來的是白鶴山莊的人?”這下柳家的三兄妹倒是集齊全了。高林唯恐天下不亂,一路尋到自家王爺,手一揣,稟道:“王爺,小姨子來了?!?/br> 梁戍正在感慨地方交上來的軍報之狗屁不通,沒聽明白,但抬頭一見高林的表情,就知道對方又是來討嫌的,于是言簡意賅曰,滾。 “話我可傳到了,是王爺自己不愿聽,那將來柳二公子若是怪罪,我概不負責(zé)?!?/br> “回來!” “哎!”高林在滾走又滾來這件事上,擁有豐富的經(jīng)驗,人生可謂十分圓潤。 梁戍吩咐:“說?!?/br> “咳咳!”高林清清嗓子,又重復(fù)了一遍,小姨子來了。 他說得很是字正腔圓,但架不住梁戍對于這個領(lǐng)域還十分陌生,硬是沒反應(yīng)過來:“誰的小姨子?” “那可不得是王爺你自己的?!备吡謽妨?,“柳三小姐,柳南愿,此時正在柳二公子的住處?!?/br> 梁戍“啪”一聲,將手里的狼毫拍到桌上,驚訝道:“她怎么來了?” “這誰知道,可能是路過吧,畢竟她的兩個兄長都在此處?!备吡值?,“小宋只是看了人家姑娘一眼,就春心萌動得臉紅脖子粗,如野人嗷嗷亂跑也不看路,差點沒撞出大病,可謂出息驚人?!?/br> 梁戍:“……” 這都什么表現(xiàn)? 為了挽回驍王府的顏面,驍王殿下只能自己表現(xiàn)得盡量華貴體面一點。后院的石桌上已經(jīng)擺滿了七八道江南點心,柳南愿顧不上吃,先問道:“那些傳聞都是真的嗎?二哥當(dāng)真要與驍王殿下成親?” 柳弦澈胸口發(fā)悶,怎么一來就先提這個,不愿再聽。 柳弦安卻高興得很,是啊,我們將來是要成親的。 柳南愿又問:“所以家書里寫的都是真的?” “是真的?!绷野颤c頭,“爹娘可有說些什么?” “爹在收到消息后,焦慮地將胡子都扯掉了好幾撮,禿了都,斑禿,至于娘呢,剛開始也躺了幾天,主要你知道驍王殿下的名聲,在我們家那一帶確實不大好的嘛?!绷显傅?,“但后來皇上派人來了,將王爺吹了老半天,又說此事還需再議,讓二老無需過分緊張,算是基本穩(wěn)定住了爹娘的情緒?!?/br> 柳弦安聽得比較心虛,因為他記得爹還挺喜歡那兩撇小胡子的,沒事就從袖子里掏出小金剪子仔細修飾,現(xiàn)在卻因為自己被扯沒了,可見是真的焦慮出了毛病,而且癥狀明顯,同廊橋下掛著的那只大鸚鵡一樣,一生氣就瘋狂扯它自己屁股上的毛。 柳南愿催促:“你怎么只問爹娘,也不問問我的反應(yīng)?” “那你是什么反應(yīng)。” “我當(dāng)時感動極了?!绷显赋蹲《绲囊滦?,“我以為你為了不讓我嫁給驍王殿下,寧可犧牲自己?!?/br> 柳弦安:“……你想多了?!?/br> “是啊,后來我就知道了?!绷显傅溃拔疫@一路出門,越靠近西南,就有越多人說驍王殿下與二哥的事,還遇到了一個倒霉的酒樓老板,哭訴自己好不容易從江南請來的點心師傅,還沒做幾天呢,就被王爺重金挖走了,說是要給二哥做白糖糕吃?!?/br> 柳弦安如實評價:“嗯,味道確實還可以?!?/br> “可是你怎么就同驍王殿下在一起了呢?!绷显赴偎疾坏闷浣?,“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br> “兩個世界的人,也可以進入到彼此的世界中去,求同存異?!绷野膊幌胭M勁解釋,覺得有點口干,于是敷衍meimei,等你再長大一點,遇到心愛的男人,嗯,就是那種長相斯文,唇角含笑,身材瘦長,文思泉涌,皮膚白凈,力氣小一點,容易胃疼,一吹風(fēng)就咳嗽的,你就會明白了。 “你別說出來啊!”柳南愿捂住他的嘴,不大好意思,有些話她只肯同二哥說,大哥太嚴肅了,又很一板一眼,不太好講的。 柳弦澈果然批評:“胃疼加咳嗽,那不成了病秧子?” 柳南愿很堅持,病秧子怎么了,反正我就喜歡弱不禁風(fēng)的。 柳弦澈:“……” 成何體統(tǒng)真是,這都什么糟心的弟弟meimei。 第108章 柳南愿在西南駐軍中本就聲望極高, 再加上又有著被傳為大琰第一的美貌,更是人人都想看。高林隨梁戍一路往后營房走,沿途碰見了好幾撥小兵, 行禮時個個聲音洪亮脊背挺直, 幾乎要把天也喊破了——可見只要是雄性, 不管身居何位,開屏那都是基本需求。 高林嘖嘖嘖地搖頭, 沒眼看,沒出息。 程素月聽到消息,也好奇地跑過去看。她進門時, 柳南愿剛好梳洗停當(dāng), 又換好了一身漂亮衣服, 因著猜想等會要見客人, 她還是精心打扮過一番的,藍衣白裙落落大方,頭上有幾只銀蝶小簪, 翅膀動起來時,更顯五官生動,笑起來也好看, 俏生生地問:“這個jiejie就是程姑娘嗎?” “來?!绷野矊eimei帶到門口,替她二人做了介紹。程素月笑道:“柳三小姐, 久仰?!?/br> 兩人這陣還是按照禮數(shù),互稱姑娘小姐,可待梁戍與高林進門時, 她們對彼此的稱呼就已經(jīng)發(fā)展成了程jiejie和阿愿, 手也牽在一起,看起來分外一見如故。高林見狀, 心中十分欣慰,因為他是連做夢都想meimei能有一些同齡手帕交的,好聊一些姑娘之間的話題,不要動不動就跟著王爺去沙漠里打狼,太狂野了。 “王爺,”程素月站起來,“哥。” 柳南愿也低頭行禮。這是她第一次見到梁戍,前兩回在白鶴城,為了逃婚,簡直恨不能生出八條腿,自然是能跑多遠就跑多遠,但現(xiàn)在卻不同,現(xiàn)在王爺要娶的人變成了自己的二哥嘛,那小姑子當(dāng)然要好好看一看……嫂子,真的好高,站在門口時,擋了滿滿一身天光,乍一看,還以為二哥找了個天神。 “柳三小姐不必多禮。”梁戍道,“要來西南,怎么不提前打聲招呼,我也好早些派人去接?!?/br> “我自己帶了護衛(wèi),又并未亮明身份,況且這一路駐軍也不少,還挺安全的?!绷显傅溃皝砦髂?,是因為我想二哥了?!?/br> 當(dāng)然了,現(xiàn)實其實還要更復(fù)雜一點。數(shù)月前,白鶴山莊上下都因為二公子那一封驚世駭俗的家書而五雷轟頂,柳莊主焦慮萬分天天捋胡子,柳夫人要靠著安神湯才能睡,至于諸位叔叔嬸嬸堂兄堂姐,也是心臟疼得很。 “小安怎么會相中驍王殿下呢?”問話的人,是實打?qū)嵃偎疾坏闷浣?,驍王殿下,那是什么人,脾氣暴戾,人又勤快,打起仗來不眠不休,聽說還酷愛到處搜刮錢財,這跟我們家那個脾氣溫吞愛睡覺,又視金錢如糞土,銀子掉地上都不會撿的懶蛋也差太多了嘛! 大家聚集在一起分析,剛開始的時候,甚至覺得這會不會是驍王殿下的一種制敵之策,需要白鶴山莊來配合。 “可這么沒頭沒尾的一封信,咱們要怎么配合?” “不知道啊。” 全家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集體齊刷刷看向柳莊主,柳莊主心口一陣發(fā)悶,在開口之前,先差人去取了兩顆速效救心丸來吃。 再后來,皇上派的人就進城了,還帶著許多珍貴的藥材當(dāng)禮物。全家人圍著公公打問半天,最后終于確定,這好像并不是什么計謀,而是實打?qū)嵉恼媸隆?/br> 驍王殿下當(dāng)真要與我們家的懶蛋成親! 柳莊主的胡子,這下算是徹底保不住了。柳南愿也好奇得要死,這件事聽上去實在離奇過了頭,于是她便尋了個借口溜出家門,一路前來西南親眼看個究竟。 梁戍問:“那現(xiàn)在眼見為實了嗎?” 柳南愿盯著兩人緊緊牽在一起的手,點頭,滿頭漂亮的小蝴蝶亂飛。 實,簡直實得不能再實。 梁戍又笑問:“只有那一封家書嗎?本王寫的信呢?!?/br> 柳弦安聞言不解,什么信,你什么時候?qū)懙男牛?/br> “王爺那封信,在路上耽擱了幾日,所以到的晚了一些。”柳南愿道,“然后吧……然后……” 然后壓根就沒有人相信!因為在驍王殿下親筆所書的那封信里,主要內(nèi)容全在寫柳二公子一路是如何如何治病救人,還將他描述成了一位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大神醫(yī)!柳莊主先是看得一臉錯愕,到后來,就連眉頭都皺麻了。 倘若這信是先于家書抵達,那白鶴山莊上下可能還會震驚一下,將信將疑一下,仔細探討一下,但偏偏家書是先到的,家書先到,所有人都被迫欣賞了一遍自家懶蛋對驍王殿下情意綿綿的吹捧,知道了這對小情侶談戀愛的把戲,那驍王殿下這封信,可不就顯得一點可信度都沒了? 畢竟全家上下,誰還能不了解二公子。 能躺著絕不坐著,最好飯都有人喂到嘴邊來吃。 就連柳南愿,亦是直到現(xiàn)在也不信的。她喜歡二哥歸喜歡二哥,但并沒有被喜歡蒙蔽住雙眼,甚至還想大逆不道地教育一番驍王殿下,我覺得我哥懶洋洋躺著就很好,沒必要強給他套一身光鮮亮麗,拯救世人的虛假脆殼。 柳弦安并不介意這些,更不想解釋,因為解釋要說很多話,他現(xiàn)在光看著meimei,就覺得心里非常高興了,便主動提出:“不如明天我?guī)闳ヅ郎??!?/br> 柳南愿比較吃驚:“爬山 ?”她想了想,“是用腿爬的那種山嗎?” “對,是用腿爬的那種山,站在山頂上,能看到很遠的另一座山。” 柳南愿對看山和看更遠的山其實沒什么興趣,但對于自己的二哥居然要親自走山路,可真是太有興趣了——不是白鶴山莊的人,應(yīng)當(dāng)沒法理解這種激動。 此時距離吃晚飯還有一段時間,柳南愿原本是想再與二哥說幾句話的,結(jié)果被大哥丟來一句吩咐:“快申時了,你先去西營里看看那群病患?!?/br> 柳南愿還當(dāng)是在同自己講,答應(yīng)一聲就想去馬車里拿藥包,結(jié)果阿寧已經(jīng)斜跨好一個箱子,從房間里“噔噔”跑了出來,道:“三小姐休息吧,我陪二公子去就好了?!?/br> “……”柳南愿試探地問,“什么病???” 這么輕微的嗎,居然連我二哥也能去治。 “大多是一些在戰(zhàn)場上落下的病根,西南潮氣又重,更需費心調(diào)理。”柳弦安道,“你繼續(xù)吃點心,我看看便回。” 說這話時,他的神態(tài)與語調(diào)都是活脫脫另一個大哥。柳南愿比較震驚,但她左右看看,好像除了自己,所有人的神情都很習(xí)以為常,于是心里更加好奇,還吃什么點心,不吃了,要跟去一起看。 一看,更了不得。 她站在診室門口,親眼目睹自家二哥手熟腳快地忙碌,施針換藥一氣呵成,詢問方式也專業(yè)得很。這一幕實在是太詭異了,柳南愿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疼,于是難得聲調(diào)不利索地問身邊人:“大,大哥?” “此事說來話也不長,”柳弦澈道,“簡言概之,他一直都會,只是懶。” “懶,能懶成這樣嗎?” “能,若不是因為遇到了王爺,他能懶一輩子。” “一輩子隱瞞醫(yī)術(shù)?” “并非有意隱瞞,”柳弦澈又解釋了一遍,“只是懶。” 柳南愿知道二哥懶,但從來不知道,懶也能懶出境界,不過還有一件事,她仍想不明白:“可二哥從來沒有同我們上過幾堂課,怎么可能‘一直都會’呢,他分明從小就……難道是有什么世外高人,偷偷在水榭中傳他醫(yī)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