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毒蠱
天還未亮,只見幾顆孤星寥落。 仇紅醒來的時候,神清氣爽,渾身輕松,四肢百骸毫無半點痛感。 身旁無人,窗被推開一半,照進半邊星光。 仇紅撐起身子,烏發(fā)繞肩,她發(fā)著呆望天,身后一陣風(fēng)過,無需回頭,便感受到了身后人的氣息。 藥香純粹,那人從身后走近她,她的身體還在情熱之余,輕微的靠近便叫她身下濕軟。 “...你如今是誰?” 她動了動膝蓋遮腿心,仍有些酸軟,見逐野盯著自己薄被下的動作,脊背一僵,干脆就這般蜷著不動,一出聲,沒想嗓子也是啞的。 果真縱欲過度。 “你以為我死了?” 逐野輕笑一聲,并未對她的欲蓋彌彰發(fā)表意見,也沒到她跟前來,而是先倒了一杯茶,遞向她。 仇紅面色一紅。 想起昨夜顛鸞倒鳳,兩人互換唾液,她連一杯水都喝得辛苦,仇紅心有余悸,耳廓發(fā)熱,抬頭,又見逐野眸色清朗,沒有半分輕薄意思,登時更覺自己污濁。 “......” 她悶聲喝水,茶是熱的,灌進喉嚨里,剛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的蹤跡?!?/br> “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關(guān)心?!?/br> 逐野坐在她身旁,接過她喝完的淺杯,放置一旁。 他說得毫無起伏波瀾,但仇紅聽得心下一驚。 “我并沒有......我問過裴......我問過他們,有關(guān)你的事情?!?/br> 仇紅嘆了口氣,“我并不是不關(guān)心?!?/br> 她本以為自己的話說得足夠誠懇,卻見逐野毫無反應(yīng),他面對著窗外,抬頭望天,對于她說的話,也不知道聽進去幾分。 這般沉默,仇紅又覺得喉舌干渴,又不好越過逐野去拿那杯茶,只能吞咽自己的口水,壓著渴望。 逐野看也沒看她,薄唇緊抿,神色之冷,叫她心慌。 他不肯正面瞧她,也不答她的話,這放在以前,是從未有過。 場面之凝滯,仇紅一瞬心軟。 終究是她欠他的。 她眨了眨眼,長睫在眼下落出一道深色的痕,思緒半久,梗著喉嚨道:“我知道自己有錯,從前不該那般對你......我......你別生氣?!?/br> 逐野的手卻不知何時鉆進了她身下薄被。 “你問他們,卻從沒想過親自問我?!?/br> 逐野嗓音壓抑。 仇紅心臟巨跳。 他五指溫?zé)幔肋^她膝彎凹陷,骨節(jié)親熱腿心,輕車熟路如回自家門戶。 仇紅緊張得下意識夾緊了腿。 這一行為卻叫逐野哼笑出聲。 “這叫什么?”逐野終于轉(zhuǎn)過來看她,“留我,討好我?” 仇紅本想搖頭,又見那深灰色的眸子總算有了光熱,一時意動,也不去否認,沉默著眨了眨眼,被衾下雙腿緩緩送了桎梏,她打開了腿,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他。 視線相觸,卻沒有那該死的火光四濺。 哪想,逐野只是微微一動,五指并攏,抬高,輕輕拍了拍她有些濕潤的yinchun,叫她顫動兩下,便毫不留情地撤出手來。 仇紅:“......” 她連喘都未來得及。 四目相對,逐野視線含笑,仇紅羞憤欲死。 撇過頭去,只想拿薄被遮面,被一只手止住。 “腫了?!?/br> 逐野只道,語氣有些熱,“忍著?!?/br> 他的手重新回到她腿間,卻不去挑弄那有些紅腫的那處,只是安分地替她揉著酸軟的腿心。 仇紅舒服了些,換了個姿勢看他,想到方才他那句“你問他們,卻從沒想過親自問我”,心下又是一亂。 什么叫親自問他。 她...不太明白。 明明她讓裴映山安排他重回燕國,以徹底斷情,兩不相見。 她又如何跨越國境去打聽一個燕人的消息呢? 在仇紅之前,后梁處境,是中陸十叁朝亂世,八姓十叁君割據(jù)一方,戰(zhàn)亂紛繁。 在仇紅之后,罕見的太平盛世自此揭幕,后梁國力漸雄,周邊各國陸續(xù)臣服于后梁國威,愿以藩屬自居,邊境安寧。 七年前,她逼迫逐野離開的時候,只想著永不再見,一斷則斷。 也從未考慮過,他一個在云疆身負奴籍的燕人,又是一個與敵軍將領(lǐng)深切糾纏的燕人,再回到那片土地的時候,該如何自處。 如今清醒,仇紅倒是真心實意有些后悔。 她閉了閉眼,覺得有必要解釋。 “逐野,我當(dāng)年考慮確實不周全......” “不重要了?!?/br> 逐野打斷她,捏著她腿心的五指撤開。 仇紅卻喉嚨發(fā)澀。 當(dāng)真不重要嗎。 可他看起來那么像需要她解釋,需要她安慰的樣子。 但仇紅也是真的不會說話,也自知言語彌補不了傷害,她只能裹著被子往床榻里縮去,留出一個空位給眼前人。 也罷,往日之日不可追,也由不得她悔。 如今待他好一些,總歸是不會錯的。 “時辰還早?!?/br> 仇紅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旁空位。 “歇息吧?!?/br> 好在,逐野沒拒絕。 *** 仇紅一覺睡得天昏地暗,再一睜眼,竟是日上叁竿,太陽曬屁股。 她猛地被日光照醒,騰地起身,見身邊無人,只希望逐野未從正門大搖大擺離去,叫人落了口舌。卻沒想到微微側(cè)頭,逐野正端坐在月牙凳上,饒有興味地看著什么。 她微微轉(zhuǎn)過身子,只見逐野正點著案上的幾味草藥,神情很專注。 那藥實在眼熟,仇紅湊近了看,眼見那藥物形狀,登時五雷轟頂。 今日是十六,她本該趕在丞相府的人之前,去太醫(yī)署替自己取藥,斷了寒賦拿捏她的路。 卻沒想到,終究是一敗涂地。 “這藥...誰送來的?” 逐野挑眉,“你以為是誰?你很在乎?” 當(dāng)然在乎。 她頭疼得要命。 早知道不留逐野睡下了,叫她睡得一塌糊涂,連這么重要的事情都拋在了腦海。 她一時不知道該氣誰。 仇紅閉上眼,氣若游絲,“你沒跟送藥那人碰上面吧?!?/br> 逐野想了想,回她道:“沒有。” 仇紅心吞回嗓子眼。 那就好。 還沒算死透。 下次還有機會。 逐野卻來了興趣,刨根問底道:“什么人叫你如此心慌?” 他面色不好,仇紅眼睛眨也不眨,吐出兩字:“仇人?!?/br> 逐野順時不吭聲了,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點她的藥。 仇紅見他如此專心,順嘴一問道:“這藥,有什么不妥嗎?” 逐野搖頭,食指點了點幾根長相怪異的植株,道:“并不?!?/br> “這兩樣草藥,珍稀罕見,相輔相成,藥湯拿來治你氣血瘀滯,神經(jīng)之痛,綽綽有余,假以時日,就會見好?!?/br> 仇紅并不識得那兩味藥,也并不關(guān)心,禮貌性地“哦”了一聲,便四處去找自己的衣物。 才想起,昨日放肆之前,她的衣物都放在了清居冷泉處,逐野抱著她回寢房時,她是赤身裸體,全靠逐野臂膀遮擋。 ...... 現(xiàn)下她只能裹著被子去衣匣里拿東西了。 好在逐野極為專心地研究這她的藥,根本沒工夫管她,多年行軍的素養(yǎng)又叫她動作飛速,不消幾刻,她便將自己收拾齊整。 紫袍玉帶,發(fā)冠簡約。 剛拾掇干凈,那邊逐野出聲,問她道: “京城暑熱多雨,將軍府又低洼潮濕,你身子不好,為何不離京避暑?” 仇紅想也不想;“還能因為什么,懶?!?/br> “不想動?!?/br> 逐野一個字也未信。 他將案上的草藥收好,起身,往她面前來。 他還穿著昨日那一身禪衣,想來今日晨時他醒來的那一遭,就是去了清居收拾狼藉,順便把兩人的衣物清理了干凈,只是很明顯他只顧著自己有衣服穿,忘了她。 逐野停在她跟前,兩人視線對上,仇紅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眼見著他蹲下身去,頭挨著她膝下。 “你要干什么......” 逐野不答,專心埋頭在她褲腳處,她長靴裹腿,一只卻緊一只卻松,逐野看不慣,伸手替她整理。 仇紅沒那么心安理得,卻又不好叫停,沒想到他整理完,末了,忽然伸手握住她腳腕處,隔著靴皮,握住那處的翡翠腕環(huán)。 “與這有關(guān)?” 仇紅根本沒想到逐野會如此洞察一切。 她本想敷衍,話到嘴邊,只說出幾個字。 “你別管?!?/br> 逐野當(dāng)即放手,毫無猶豫,回她:“當(dāng)然?!?/br> 一時間誰也無話,仇紅心虛,往后一退,腳下生風(fēng)便跑出了寢房。 *** 她一路走得飛快,也不管下身還有些酸腫,悶頭往大門而去,卻不想推門所見,裴照川倚著她府前石獅,正昏昏欲睡。 “你......” 彼此都是一驚。 裴照川先反應(yīng)過來,見她要出府,忙拉住她手腕,口中飛快道:“今日不要離城?!?/br> 仇紅微微皺眉,躲開他桎梏,“為何?” “你就別問。” 裴照川心急,湊上來要勸,又忽地嗅到仇紅身上氣味,霎時一愣。 仇紅沒注意他的表情,不耐煩道:“讓我別離城,行啊,先告訴我你為何要入元都派?” 哪想裴照川不似前夜坦率,閉了閉眼,只說:“我自有我的考慮?!?/br> “那就別攔我?!?/br> 仇紅閃身,吐出兩字。 “讓開?!?/br> 她今日還得非就出城。 斷石崖。 她把這事忘得一干二凈,本來并不覺得有什么,但裴照川偏偏今日守在她門口,不讓她離城,事有古怪。 她預(yù)感不好,把裴照川甩在身后,往大理寺方向而去。 下一章喜聞樂見爭風(fēng)吃醋,懂的家人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