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尼古丁沖進肺里的同時，我淚流滿面。

    小猴子撥來電話，我手抖得煙都拿不穩(wěn)，煙灰簌簌地掉，未及地面就被風(fēng)吹得毫無蹤跡。

    我接通電話，狠狠咽一下喉嚨。

    對面已有哽咽。

    我們各自無聲。

    可是無聲勝有聲。

    良久，她才嘆氣說：“其實我早就猜到了，一個女生給一個男生留言，留別人看不懂的文字，還能是什么意思呢？”

    我不說話，眼淚把煙都打濕。

    她又沉默，半晌吸了吸鼻子說：“我只是不懂。

    “不懂我們怎么就走到了這個地步。

    “我和他從小就認(rèn)識，那么多年……難道只有我一個人記得嗎？”

    我終于捂住臉，泣不成聲。

    是啊，我們只是不懂，不懂，這么多年，難道只有我們在記得嗎？

    十一月，西北徹底進入冬季，我怕冷，每天都穿很厚，有一次拿快遞的時候因為穿太厚手腳不便差點滑倒。

    有人扶住我。

    我站穩(wěn)后發(fā)現(xiàn)對方是學(xué)長。

    剛?cè)胄Ｄ菚海蠹以谫N吧里找老鄉(xiāng)，學(xué)長學(xué)姐組織老鄉(xiāng)見面會，我和學(xué)長相識，之后加了Q。他對我很好，我們團建吃飯，我鞋子不合適，腳后跟磨得出血，他去買創(chuàng)口貼，當(dāng)著很多人的面蹲下為我處理傷口。

    我局促不安，卻又躲閃不及。

    我室友和他室友一個老家，挺熟，他就總是借著給我室友送東西的由頭來找我們，每次我室友都要拖著我一塊去。

    他什么意思，我了然。

    我拒絕了他。

    他笑著說：“你不是沒有男朋友嗎？”

    我說是啊。

    他又問：“那不能試試？”

    我找借口，說他今年大四，很快就要畢業(yè)了，我才剛開始。

    他說他在西北實習(xí)。

    cao場上人來人往，我和他坐在中央草地上，我望天良久，才說：“我不喜歡你?！?/br>
    我說：“我還是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br>
    “不試試怎么知道喜不喜歡？”他堅持。

    我笑了笑，說：“試過了?！?/br>
    他愣住。

    我說：“我試過了?！?/br>
    我試過和不喜歡的人在一起，然后辜負他。

    你看，我不是個好人。

    我是個壞人。

    壞人活該沒有好結(jié)局。

    我們之后沒有再見過面，這個時間，算算，他該離校了。

    我站穩(wěn)身子，朝他笑了笑，他看我站穩(wěn)才把手插進口袋說：“買的什么？”

    我笑著說一些吃的。

    他“嗯”一聲。

    我抿唇，寒暄問：“你是不是要離校了？”

    他說下個月。

    我點點頭，“一切順利?！?/br>
    他笑：“不送送我啊？”

    我看著他，幾秒后搖了搖頭。

    他與我對視，幾秒后點了點頭。

    我們分開，各自去往各自的目的地。

    回去后室友大概聽說了此事，跟我說：“你心真狠?！?/br>
    我笑著說還好，實則在心里反問，我心狠嗎？

    如果真的狠，為什么偏偏走不出這沒枷沒鎖的牢籠？

    我不是心狠，我只是不喜歡他。

    我也不是不狠，我只是……太喜歡他。

    十二月，他生日前一周，仔仔忽然拉了一個群，群里是我們幾個人。

    其實高中我們就不怎么聯(lián)系了，六個人，兩個人退學(xué)，剩下四個分布三個學(xué)校，我和仔仔一個學(xué)校，但我們不一個班，我學(xué)文，他學(xué)理。

    很多分別，無需提前相告，也無需誤會爭吵，我們在一列長長的列車?yán)?，偶爾一站碰巧坐在同一?jié)車廂里，相聊甚歡，以為下一站就是永遠。但其實，每一次告別都在無聲的時間里。

    時間是課題，分別是必修，重逢也是。

    我們重新在群里敘舊，相談甚歡。

    小珍珠忽然提出少年是不是要過生日了，其他人紛紛附和，幾個損友什么都說，他在忙，直接發(fā)語音，嗓音散漫：“我過生日你們送什么？”

    他們說：“送你離開千里之外?！?/br>
    其他人大笑。

    他忽然@我，問：你呢？

    群里沉默幾秒。

    我沒想到他會忽然@我，一時之間說不上來話，最后還是他自己匆匆說：“我有課，先撤了?！?/br>
    我沒回答他我送什么。

    但是在他生日前三天，我給他要了地址。

    他：真打算送我點什么??？

    我說：是啊。

    重逢這層臺階，是他先邁開的腳步，我隨之緊跟其后，生怕他以為我已走遠。

    我送了他一封信，幾本東野圭吾的書，和兩張上次和室友一起拍的照片。

    他收到那天跟我說：我收到快遞短信提醒了，現(xiàn)在準(zhǔn)備去拿。

    我開玩笑：大哥留步，是炸彈。

    他：那我趕緊，別誤傷別人。

    我笑。

    笑里全是緊張。

    我不知他看到那些信會怎么想，看到那些照片又怎么想。

    我在宿舍坐著，像座雕塑。

    期間小猴子發(fā)來消息閑聊，我截屏發(fā)給她，她發(fā)我一串省略號，并說：“隨你吧?！?/br>
    她說得輕巧，但我知道她在罵我。

    我仍然一動不動。

    直到他發(fā)來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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