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靜原！”沈枝意反應(yīng)過來，“你學壞了，居然偷襲我！”

    “我可沒有哦?！彼戊o原學著她剛才的模樣，笑得無辜，“是潘宇干的。”

    潘宇：“……”

    沈枝意過來勾她的脖子，帶著冰雪的手直接伸到了她脖子里面，宋靜原求饒，一個勁往旁邊躲：“誒誒誒，我錯了，涼死我了。”

    沈枝意“哼”一聲將人松開，結(jié)果下一秒，宋靜原快速蹲下身子抓了捧雪，抬手又揚在她頭上，還不等沈枝意反應(yīng)過來，便笑著跑開。

    “靜原！”沈枝意又過去追她，兩個小姑娘在雪地里你追我趕的，跑到最后手指都被凍得僵硬，宋靜原沒戴圍巾，冷風順著衣領(lǐng)灌進去，她不受控地縮了縮脖子。

    “我不行了。”沈枝意手叉著腰，不住喘著粗氣，“靜原你在這等我會啊，我去商店買點東西。”

    宋靜原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她的體力沒比沈枝意強到哪去，氣喘吁吁地蹲在地上，臉頰和鼻尖一片通紅，額頭上沁著汗，幾縷碎發(fā)胡亂地貼在上面，她用手撥弄了下，突然一陣強烈的涼意從脖頸處傳來，她抬手摸了下，里面被人打進來一個不小的雪球，融化的雪水流進衣服里面，非常難受。

    宋靜原捂著脖子吃痛地站起身，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幾個男生站在不遠處，應(yīng)該是高三的，目光灼灼地放在她身上，那個雪球顯然也是他們打過來的。

    為首的男生吊兒郎當?shù)刈叩剿砼裕骸安缓靡馑及W妹，我們不是故意的?！?/br>
    說罷，他不懷好意地伸手想要幫她拍去衣服上的雪，宋靜原往旁邊躲了下，眼神里滿是抗拒。

    “學妹你哪個班的？”男生面不改色繼續(xù)說，“我送你回去吧?！?/br>
    “不用了?！彼戊o原冷聲道，“我和你不熟?！?/br>
    “送你回去不就熟了么？”男生笑了下，“而且我認識你，藝術(shù)節(jié)上你的表演我看了，唱得很好聽?！?/br>
    他說完就要去扯宋靜原的胳膊，就在這時，一個巨大的雪球從后方飛來，結(jié)結(jié)實實地砸在了男生的脊梁骨上，碎掉的雪塊濺到宋靜原身上，男生被砸的一個踉蹌，險些直接摔倒在地。

    他扶著后頸，涼意麻痹著他的神經(jīng)，牙縫里剛要蹦出一句罵人的話，又一個雪球從旁邊飛過來，這次對方的力氣打了下，直接將人砸到在地。

    宋靜原被嚇了一跳，抬頭順著雪球飛來的那個方向看，陳硯穿著件黑色沖鋒衣正在往這邊走，單手插在口袋里，手里還拿著兩個未扔出的雪球。他懶懶撩起眼皮，下頜弧度流暢利落，眉眼間滿是戾氣，不等眾人反應(yīng)過來，那兩個雪球又砸在了地上人的身上，衣服上留下兩個雪印子。

    “不好意思啊。”他走到男生身邊，微微俯下身子，虎口捏在他后頸上，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笑得漫不經(jīng)心，“看你不太順眼?！?/br>
    “你特么有??？”男生疼的齜牙咧嘴的，“哪個班的？”

    “高二九班陳硯?！标惓幩闪耸?，居高臨下的睨著他，側(cè)臉緊繃，“要想找事呢，老子隨時奉陪。”

    “但你要是再去惹她的話——”他舌尖頂了下側(cè)腮，臉色沉得不像話，漆黑的眸子仿佛要將人千刀萬剮，“老子打死你。”

    第三十一章

    和男生一起過來的幾個人見事情發(fā)展方向不對, 趕緊過來把地上的人扶走，沒有再惹陳硯，這場鬧劇才算結(jié)束。

    宋靜原在旁邊目睹了整個過程, 覺得自己應(yīng)該過去和陳硯說聲謝謝, 但她心里的那個結(jié)還沒有完全打開，也不想和他有太多的交際，拍了拍身上的雪, 準備悄悄離開。

    轉(zhuǎn)過身剛要走, 帽子猝不及防地被人拉住, 扭頭便對上那雙放縱不羈的眼睛。

    陳硯瞇眼打量著眼前的人，語氣似有不滿：“老子剛幫你解決了個麻煩，一言不發(fā)地又想跑？”

    宋靜原抿了下嘴唇, 聲音極小地說了句謝謝。

    陳硯垂下眼, 見這姑娘臉頰和下巴都被凍得通紅, 卷翹的睫毛上氤氳著水汽, 雙唇泛白，抬手想把帽子給她扣上, 但手還不等觸碰到帽子，宋靜原向后退一步, 躲開了他的動作。

    陳硯強勢地鉗住她的肩膀，把帽子給她扣上, 寬大的帽檐將她的半張臉遮?。骸袄湟膊恢蓝啻c?！?/br>
    宋靜原嘴硬道：“我不冷。”

    “還和我較勁呢？”陳硯松了手, 垂眼盯著她看，再次和她解釋, “那天我——”

    “沒有?！彼戊o原不想再去回憶那天發(fā)生的一切, 也不愿再回憶自己的狼狽, 猝然打斷他, “那天的事我不記得了?！?/br>
    陳硯擰眉，神情不太愉快：“你在撒謊。”

    預備鈴聲響起，宋靜原抬腳想走，陳硯攥住她的手腕：“下節(jié)課課間，我在樓下等你?！?/br>
    語氣強硬，似在命令。

    宋靜原抽回自己的手，快步向前：“我不會來的。”

    周遭人群混亂，宋靜原聽見那道低啞的聲音隨著風雪聲一起傳進了自己的耳朵里面。

    “那老子就一直等你。”

    宋靜原沒有回頭，直接跑回了教學樓里面。

    下節(jié)課的時候，她總是有點心不在焉的。

    陳硯到底在想什么？

    既然他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為什么還要費盡心思和自己道歉解釋呢？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下課鈴聲再次響起的時候，宋靜原想起他臨走前對自己說的那句“在樓下等你”。

    但人在傷心的時候總是會無意識開啟自我保護機制，宋靜原向窗外瞥了幾眼，終究還是沒有下樓。

    -

    距離放學還剩一節(jié)課的時候，沈枝意的狀態(tài)突然有些不對。

    宋靜原抱著書本從辦公室里回來的時候，看見她閉著眼，懨懨地趴在桌上，臉色蒼白，額前的劉海被汗水浸濕，胡亂地貼在皮膚上。

    “怎么了枝枝？”宋靜原下意識在她額頭上貼了下，溫度不高，不是發(fā)燒。

    “肚子疼?！鄙蛑σ鈵灺曉谒呎f悄悄話，“好像是來姨媽了?！?/br>
    下午剛剛在雪地里撒歡玩了一頓，寒氣入體，免不得要肚子疼，宋靜原抽出紙巾給她擦了擦汗，拿著她的杯子去英語組接了些熱水回來，又問她：“你書包里有暖貼嗎？”

    沈枝意搖頭。

    “那我現(xiàn)在去幫你買，你等我一下?！?/br>
    “好?！鄙蛑σ獾穆曇粲悬c虛，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求她，“那你能不能再幫我?guī)c零食回來呀？我想用吃東西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當然可以呀?！彼戊o原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捏了捏她的臉，“我很快就回來?！?/br>
    雪終于停了，但冷風沒停，宋靜原沒拉好拉鏈便走出了教學樓，寒風順著衣領(lǐng)往身體里鉆，凍得她打了個寒顫。

    她將拉鏈拉到最上面，低頭縮著胳膊快步往前走，卻猝不及防地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還不等她道歉，對方卻懶懶開了口：“走路能不能注意點?！?/br>
    這道聲線實在是太過熟悉，宋靜原怔了下，抬頭再次對上了那雙漆黑的眸子。

    陳硯站在她面前，唇線繃直，眉眼凌厲，居高臨下地低頭睨著她，他肩膀上落了不少雪，整個人身上散發(fā)著與他自身氣質(zhì)相符的冷淡。

    “你、你怎么在這？”宋靜原掐了下掌心。

    “我不是說了要等你？”陳硯哼笑一聲，“可以啊，過了兩節(jié)課才下來，存心晾著我？”

    “不是……”宋靜原突然反應(yīng)出什么不對勁，“你一直在這等我？”

    “不然？”

    宋靜原覺得這人有些不可理喻：“你不回教室上課嗎？”

    “翹了。”兩個字被他說得非常輕松，“而且我說過了，要在這等你，爺說話算話?！?/br>
    “所以能給我個解釋的機會？”陳硯手摁住她的肩膀，擺明了不打算放她走。

    宋靜原還惦記著沈枝意的狀況，不想和他糾纏太長時間，無奈開口：“我還有事?！?/br>
    “又拿這理由糊弄我？”陳硯輕嗤一聲，語氣里帶著幾分煩躁，顯然是不信她的話。

    “我是真的有事?！彼戊o原眉心微蹙，耐著性子和他商量，“你先回班，有話放學說行嗎？”

    “行啊?！标惓幯劬o緊鎖在她身上，語氣卻有幾分吊兒郎當，“但如果你再放我鴿子——”

    他哼笑一聲，慢悠悠撂下四個字：“后果自負。”

    “知道了?！彼戊o原硬著頭皮答應(yīng)了他的要求，“校門口見?！?/br>
    宋靜原到超市給沈枝意買了暖貼，又到外面貨架拿了她最喜歡的零食，拎著滿滿一個塑料袋回了班級。

    過了一節(jié)課，沈枝意狀態(tài)好了不少，放學鈴響的時候，她湊過去往宋靜原身上貼：“本小姐滿血復活了！”

    “你這幾天還是要注意點，不要再去玩雪啦?！彼戊o原在她鼻尖上點了點，“不然又要難受了。”

    “知道了知道了?！鄙蛑σ獍褧鼟煸诩缟?，“學校對面新開了家糖葫蘆，靜原你去不去？我請你?！?/br>
    “不了?！彼戊o原慢吞吞地收拾著書包，想到和某人的約定，還是有些打怵，“我今晚有點事。”

    “那好吧?！鄙蛑σ夂退鎰e，“我先走啦，你注意安全?！?/br>
    “嗯?！?/br>
    本著能拖一分鐘是一分鐘的原則，宋靜原一直磨蹭到班級其他人都走光了，才把書包背在肩上。

    教室里的燈被她關(guān)上，腳步還未邁出去便頓住。

    陳硯就站在二班門口，他背靠著墻壁，單肩背著書包，神情懶洋洋的，低頭盯著手機屏幕看，微弱的熒光打在他臉上，立體的五官多了幾分深邃。

    走廊里零散路過的幾個女生都刻意放慢了腳步，偷偷瞄著他。

    像是心靈感應(yīng)般的，陳硯在她出來的那一刻收了手機，抬頭看她，輕笑一聲，肩膀跟著抖動：“還以為你今晚都不打算出來了呢?！?/br>
    “……”宋靜原不自在地錯開他的目光，“不是說校門口見？”

    “這不是怕你跑了嗎？”陳硯揚眉，唇邊多了點哂笑，“那兩節(jié)課我可不能白等?！?/br>
    宋靜原臉莫名燙了下，藏在袖管里面的手緊了緊：“有什么話你說吧。”

    “學校里不方便。”陳硯嘴角壓了下去，肩膀向后慫了下，“一起吃個飯?！?/br>
    宋靜原“不”字還沒說出口，陳硯撩起眼看她：“我是在通知你，不是詢問你的意見。”

    “……”

    “要是不去的話——”陳硯笑了下，“我只能把你綁去了。”

    “……”

    冬夜的街道一片靜謐，偶爾幾輛摩托車駛過，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印記。

    宋靜原跟在陳硯身后，一言不發(fā)，連他的背影都不看，盯著地上被路燈拉長的身影發(fā)呆。

    倏地又撞上一堵人墻，宋靜原用手揉了下額頭，后退幾步：“怎么了？”

    陳硯無征兆地握住了她的手，溫熱的觸感順著皮膚迅速蔓延。

    宋靜原愣了下，垂眸看向那雙手，骨節(jié)分明修長，在昏黃路燈下泛著冷白，即便是寒冬，掌心的溫度依舊gunt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