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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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石虎南巡 長江北岸。 江風獵獵,大江東去,白浪濤濤,川流不息。 西晉司馬氏統(tǒng)一天下,華夏漢人原本應該可以休養(yǎng)生息,可惜“八王之亂”、“永嘉之禍”接踵而來,匈奴、鮮卑、羌、羯、鞨五大胡族群起反晉,這兩起歷史上的巨大風暴,再摧殘得中土體無完膚。到晉室懷愍二帝蒙塵,晉室被迫南渡,以長江為界,成為南北對峙之局。 羯趙之主石虎身披一襲大紅披風,在一干文臣武將的簇擁下,勒馬而立,在他的身后旌旗如云,槍戟如林。 獵獵的江風吹得他的衣袂飛揚,身后的披風更是隨風鼓蕩,石虎眼中豪情大起,大有指點江山,試問天下誰是英雄之意,心中得意振奮之情,實是難以言表。 羯胡原為“匈奴別部羌渠之胄”,大約是匈奴與羌的混種,慢慢發(fā)展成獨立的一支部族,被匈奴征服后,隨匈奴內(nèi)遷至上黨武鄉(xiāng),以跟隨匈奴打仗為業(yè),地位形同奴隸,十分低下。 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當年羯人石勒被賣給漢人師歡為奴,被師歡解除奴隸的身份,后以十八騎起家,縱橫北國,逐鹿中原,最終成就了傲視群雄的一世霸主,成為了大放異彩的北方新貴,最終建立后趙。 以十八騎起家,打下半壁江山的石勒,自詡可與光武一較高下,看不起從孤兒寡母手里搶天下的曹cao和司馬懿,卻不知自己一死,自己的妻妾和子孫卻被石虎屠戮個干凈,不知在泉下有何感想。 石虎乃石勒之侄子,跟石勒一樣,善騎射,勇冠三軍,早年跟隨石勒南征北戰(zhàn),所向披靡,除了在南侵的時候在紀友的祖父紀瞻手里吃過敗仗,幾乎所向無敵。在石勒即位時,石虎出任太尉兼尚書令,冊封中山王,后又拜丞相。 石虎此人,生性殘暴,極其殘忍嗜血,甚至以殺人為樂。 跟隨石勒征戰(zhàn)期間,軍中有勇敢、謀略接近自己的,立刻誅殺。至于降城陷壘,不復斷別善惡,坑斬士女,鮮有遺類。 石勒一死,石虎便將石勒妻妾、子孫屠殺殆盡,包括繼位皇帝石弘。更為殘忍的是,石弘自知斗不過石勒,自愿禪讓給石虎,石勒卻不許石弘禪讓,而是直接將其廢黜,進而擊殺。 篡位之后,石虎甚至曾經(jīng)下達過一條命令:全國二十歲以下、十三歲以上的女子,不論是否嫁人,都要做好準備隨時成為他后宮佳麗中的一員,“百姓妻有美色,豪勢因而脅之,率多自殺”。 石虎今年四十歲整,身材魁梧高大,眼中目光如電,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短髯如戟、連鬢接唇,高鼻藍眼,形相突出,跨坐在八尺高的良駒之上,自有一副君臨天下的氣勢。 眾星拱月般在左右和后方簇擁著他的十多名文臣武將,都是石趙政權中最杰出的領袖人物。 石虎身左,是皇太子石邃。石邃二十三四歲左右,繼承了石虎的勇猛,身形雄偉如山,比石虎還要高出小半個頭,跟石虎一樣,有著羯人的高鼻梁,藍眼睛,深黑的長發(fā)披散兩肩,鋼箍環(huán)額,雙目如電,殺氣騰騰,如同魔神。 右邊則是一名身披袈裟的僧人,那僧人高鼻深目,典型的印歐種,身材高大、寶相莊嚴,正是號稱天下第一神僧的佛圖澄,龜茲國人,因?qū)覍翌A測吉兇都極其靈驗,被石虎尊為國師。時人稱其志弘大法,善誦神咒,能役使鬼神,徹見千里外事,又能預知吉兇,兼善醫(yī)術,能治痼疾,應時瘳損,簡直無所不能。 再往左方則是石虎的頭號大將,太尉夔安,當年跟隨石勒的十八騎之一,也是十八騎的最勇猛者,雖已年屆五十,但是身形高大,虎背熊腰,全身散發(fā)出一股逼人氣勢,不怒自威。夔安是開國功勛,在石趙政權中威望極高,沒有夔安的支持,石虎不會這么輕而易舉的把控朝政,殺石弘如殺小雞仔一般。 夔安旁邊是司徒、撫軍將軍李農(nóng),三十歲出頭模樣,是個漢人,也是石虎的親信大臣,看起來相貌平平,身材中等,但是三十多歲便位居三公,很顯然并非等閑之輩。 再往右邊則是司空郭殷,也是個地地道道的漢人,生的白白凈凈,氣度從容。永嘉之亂后,衣冠士族,一部分南渡,也有一部分往北跑投奔劉琨和王浚,還有一部分則留在了中原,效力于異族,做了異族屠戮漢人的幫手。 更有甚者,為了討好石虎,一些衣冠士族,還出了很多坑害漢人的主意。 身后其他眾人,文臣以白白凈凈的漢人為主,武將以高鼻梁、藍眼睛的胡人為主。文臣如光祿大夫郎闿、尚書令解飛、尚書左仆射韓晞、侍中申鐘、中書令王波等人;武將如同為石勒十八騎之一的太保桃豹、征東將軍麻秋、征西將軍孫伏都、奮武將軍郭敬、渡遼將軍曹伏、安東將軍鄧恒等人。 在石虎的身后,一群披甲執(zhí)銳的白袍小將們,也顯得極為耀眼,那是石家的小輩俊杰,以河間公石宣為首,分別有石遇、石鑒、石韜、石沖、石苞、石斌、石遵和石閔等人。石虎一共十三個兒子,各出自不同的生母,年齡相差并不大。雖然年紀不大,但是個個都是驍勇善戰(zhàn)之輩。 此時的石閔,跟司馬珂一般,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雖然只是石虎養(yǎng)孫,卻一向被石虎所疼愛,視如己出,拜為拜為北中郎將。但是在一群石虎的親兒子之中,并不顯眼,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石虎收回目光,環(huán)視左右,哈哈笑道:“朕遙想當年曹孟德號稱八十萬大軍,雄踞江北,意欲馬踏江南,劍指建康,最后卻被孫劉燒得倉皇而逃。朕真想就此揮師十萬,橫渡長江,收了那個偏安建康的小朝廷,一統(tǒng)天下,豈不遠遠勝過那曹賊?” “馬踏江南,一統(tǒng)天下!”話音剛落, 眾將哄然響應。 佛圖澄神色一肅,道:“晉室雖弱,但據(jù)長江之險、江南之富,今中原未定、北面未安,未敢輕敵也?!?/br> 太子石邃滿臉不屑之色,傲然道:“南人耽于逸樂,武備不修,南北世家傾軋不休,蘇峻王敦之流,僅以數(shù)萬烏合之眾,便能長驅(qū)直入,直搗建康宮,如此戰(zhàn)力,何足道哉?” 幸好,石虎只是一時興起之言,而且一向?qū)Ψ饒D澄尊敬有加、言聽計從,當下哈哈一笑道:“我兒莫急,那江南之地,遲早是我大趙囊中之物,今番南巡,就此為止,待收拾了鮮卑人和前涼,再馬踏江南不遲。” 嗚嗚嗚~ 咚咚咚~ 畫角聲連綿而起,鼓聲響動,跟隨在石虎南巡的軍馬開始緩緩的挪動。 石虎翻身下了馬,在文臣武將們的簇擁之下,登上車駕。 大軍啟動,煙塵滾滾,如同一條巨龍一般,緩緩往北而去。 就在此時,石家第二代的白袍小將之中,卻有一人悄悄的策馬退了隊列,一路逆行而來,一直奔到后面的騎兵隊列旁邊。 “我等千里迢迢而來,既近漢地,如此匆匆就回,若不游歷一番,豈非無趣?”那人一路嘴里嘟噥著。 仔細看去,可見得那是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白袍小將,正是石虎第四子,秦公石韜。 “十八飛騎何在?出列!”石韜對著那騎兵隊列里高聲喊道。 騎兵隊列涌動,從里面緩緩的馳出十八名精悍的騎兵,皆背負長弓,腰懸箭壺,手執(zhí)鋼刀,身材高大魁梧,神采奕奕,衣袍都遮不住如鐵的肌rou,顯得十分驍勇。 感于石勒靠十八騎起家,石虎手下也有一只十八飛騎,屬天子近衛(wèi),由石虎最寵愛的第四子石韜統(tǒng)領。 十八飛騎都是從趙軍中搜集精銳所得,若有折損,俱以百人將充之,都是百戰(zhàn)悍卒,不但武力強悍,銳氣極盛,廝殺經(jīng)驗也是極其豐富,個個都是一出手就攻人要害置人于死地的狠人。 石韜長刀一舉,高聲道:“奉父皇之命,爾等隨我去歷陽境內(nèi),打探軍情,以便他日南下?!?/br> “喏!” 十八飛騎歷來以石韜馬首是瞻,不疑有詐,哄然應諾。 石韜哈哈大笑,長刀一揮,便率著十八飛騎,縱馬從大軍旁邊呼嘯掠過,往東而去。 第53章 歷陽急報 歷陽郡,歷陽城,太守府衙。 “五月十八日,羯人十九騎闖入歷陽城北楊家莊,殺五十人,村中年輕女子盡皆被糟蹋。” “五月二十日,羯騎入陳家鎮(zhèn),鎮(zhèn)上盡皆被洗劫,六名女子被擄走jian殺。” “五月二十一日,楊家堡集壯丁七十人,出堡迎戰(zhàn)羯騎,不敵,死傷三十余人,閉堡不出,周鄰村莊被羯騎屠戮?!?/br> “五月二十二日,歷陽縣遣兵三十騎,追襲羯騎,不敵,死傷過半而歸。” …… 四封文書,擺在歷陽太守袁耽的案頭。 袁耽面相俊美,身材修長,也算是少年成名,年僅二十五歲便做了太守。 其平步青云的原因無非有三:一來其是家世顯赫,出身陳郡袁氏,祖上都是公卿,高祖父是漢靈帝時期的司徒;二來姿容俊美,這是魏晉時期的重要加分項;三來是王導的鐵桿親信,有這棵大樹罩著,自然一飛沖天。蘇峻之亂中,原本王導也被困在石頭城,正是袁耽游說蘇峻部將路永等人做了“二五仔”,拋棄了蘇峻,保護王導逃出石頭城的。 望著案頭上的文書,袁耽眉頭緊蹙,陷入了沉思。 這種胡人的游騎最為頭疼,以劫掠和破壞為主,來去如風,不會停留在一個固定地方,而且人數(shù)少,地方軍隊根本拿其沒有辦法。首先要捕捉其準確的位置極難,其次就算捕捉到了其的位置也追不上,再者江南自來少馬,歷陽郡境內(nèi)根本就沒多少騎兵,想要形成包圍圈也根本不可能。 最好的應對辦法就是傳令提前做好防范,能守就守,能躲就躲,這種游騎一般劫掠一陣之后,便會打道回府,畢竟沒有馬蹄鐵保護的戰(zhàn)馬,長時間四處奔馳劫掠,那馬蹄容易磨損,不能長期待下去。 然而城邑、塢堡和有寨墻的村子還可以死守,遇到那種無遮無攔的村莊,就只能任其宰割了。 袁耽思慮了許久,眉頭緊蹙,一臉的苦悶之色。突然他腦海里靈光一閃,當即讓幕僚拿來筆墨紙硯,修書一封,傳令百里加急,送往建康。 袁耽寫的是奏折,直接上書朝廷求援。 只是,他在奏折上寫的卻是后趙大舉進犯歷陽郡,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歷陽縣遇襲,城門緊閉,堅守不出,情勢危急。 但是,袁耽寫奏折時似乎忘記了一件事,就是沒有在奏折上注明后趙的騎兵有多少。 歷陽郡,屬于揚州西部(時稱江西),軍事歸江西都督管轄,而庾亮兼任六州及江西都督,也就是歷陽這旮旯出了敵情,首先應該向征西將軍庾亮求援,然后再報奏朝廷。 但是袁耽不知道是因為軍情緊急還是什么原因,直接就上書奏報朝廷。 或許,因為歷陽郡距離武昌郡相隔了七八百里,而距離建康只有兩百多里,就近上報原則;或許,是因為江西都督這個位置落在庾亮手里,很容易自江西駐兵,威逼建康,王導一直耿耿入懷,成為心病。 反正石韜帶著十八飛騎,未得石虎的命令,擅自進入歷陽郡,燒殺搶掠,引發(fā)了東晉朝廷的一場大震動。 ※※※ 兩騎快馬,箭矢般沖過朱雀橋,急起急落的馬蹄踏上御道,一騎朝建康宮疾馳而去,另一騎轉(zhuǎn)入烏衣巷。 只看他們風塵仆仆的樣兒,便知有緊急軍情要稟報,路上行人遠遠的就紛紛避讓出一條道來,任那兩騎風馳電掣般呼嘯而過。 進入建康宮的快馬,直奔中書監(jiān)而去。 很快,中書侍郎王頤之便被驚動起來,急匆匆的奔出中書監(jiān),不是奔往內(nèi)宮,而是直奔司徒府。 司徒府內(nèi),王導剛剛讀完袁耽加急送來的密信,臉上一副憂心忡忡的神色,眼中卻露出一縷不易察覺的歡喜之色。 他一邊將密信撕得粉碎,一邊對身旁的王悅說道:“歷陽來信,羯趙石季龍率大軍南下,進攻歷陽郡,其勢意欲躍馬長江,大肆進攻我晉土?!?/br> 王悅正看著父親將那密信撕成一條條,又撕成一片片,臉上露出不解的神色,聽到父親這般說,不禁“啊”的驚叫一聲。 就在此時,門外傳報,中書侍郎王頤之求見。 不等王導傳令,那王頤之已跌跌撞撞的奔了進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啟稟阿父,大事不妙……” 王導眉頭微微一皺,沉聲道:“伯豫(王頤之的字)冒冒失失的性子要改一改了,什么天塌下來的大事,值得如此慌張?” 王頤之急忙將那封軍情急報遞了上來,急聲道:“歷陽郡急報,羯趙大舉揮師南下,進犯歷陽,恐欲渡江而下,攻我大晉!” 王導接過那急報,細細的看了一遍,這才露出凝重之色,隨著王頤之一起,乘坐牛車急匆匆的往宮內(nèi)奔去。 ※※※ 太極西堂,得到傳報的司馬衍,急匆匆的從中齋趕了過來。 羯趙進入歷陽,離建康只有兩百多里路,雖然隔著長江天險,但是一旦被占領歷陽,羯趙大軍與建康隔江相望,整個東晉恐怕便是如坐針氈,隨時擔心趙軍揮師南下,一舉破城,進而整個東南之地都遭殃。 關乎國運的軍情,饒是司馬衍天資聰穎,畢竟歷練不足,一時間也大驚失色,急忙召集朝中重臣前來商討。 侍中司馬昱,散騎常侍司馬岳和司馬晞,光祿勛何充,太常卿謝裒、廷尉紀友、五兵尚書蔡謨、中護軍趙胤、中領軍周閔,凡是右第三品以上的大員全部在宣召之列。 最后,司馬衍又加了一個人,羽林騎都尉司馬珂。 很快,太極西堂之內(nèi),公卿大員云集,眾人聽聞羯趙大軍南下,直逼歷陽,不禁也驚慌失措,誰也沒在意司馬珂這個右第六品的官員混入了進來。 眼見眾人慌成一團,王導不愧是洞庭湖的麻雀,見過大風浪,顯得很鎮(zhèn)定,絲毫沒有半點驚慌,給眾人稍稍帶來一絲心安。 只聽王導向司馬衍奏道:“軍情緊急,刻不容緩,臣請率軍救援歷陽?!?/br> 大殿之內(nèi),一片雅雀無聲,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 司馬衍望了望眾臣,見眾人都不做聲,又回頭朝司馬珂望去,卻見司馬珂眉頭緊蹙,似乎在思索什么,一片愣神的模樣。 司馬衍嘆了一口氣,道:“準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