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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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司馬衍很快便決定了下來。朝廷火速拜王導(dǎo)為大司馬、都督中外諸軍事、假黃鉞,命其親率中央軍出戰(zhàn)。 通常持節(jié)分為假節(jié)、持節(jié)、使持節(jié)三種等,庾亮被授予的假節(jié),平時沒權(quán)力處置人,只有戰(zhàn)時可處死犯軍令者,為最低等;而司馬珂正是因為沒有處決下屬的權(quán)力,故被庾亮彈劾。 但是在使持節(jié)之上,還有最高一等,叫假黃鉞。王導(dǎo)的假黃鉞也稱假節(jié)鉞,任何時候想殺誰就殺誰為,為持節(jié)的最高等,比后世的尚方寶劍更牛,普通人看到就得腿發(fā)軟。 王導(dǎo)親率中央軍出征,則中央空虛,故又宣召郗鑒則派兵自京口進駐建鄴,幫王導(dǎo)穩(wěn)定朝廷局勢。 至于最該對歷陽郡內(nèi)軍事負(fù)責(zé)的兼江西都督庾亮,完全沒在這盤大棋之中,被所有人都選擇性的遺忘了。 計議已定,眾人稍稍心安,又見王導(dǎo)一副信心百倍的模樣,心頭的大石徹底放了下來。 就在此時,原本一直在蹙眉思索的司馬珂,終于抬起頭來,不等他開口,司馬衍已然發(fā)問了:“元謹(jǐn)皇叔,還有何論見?”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司馬珂也參與了這場關(guān)乎國運的朝議之中,不禁暗暗感到奇怪。 司馬珂緩緩的抬起頭來,朝王導(dǎo)望去,嘴角浮現(xiàn)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王導(dǎo)見他這般神情,不禁心中一沉,急忙躲過他的視線。 卻聽司馬珂朗聲道:“微臣請領(lǐng)羽林騎為先鋒,馳援歷陽郡,痛擊羯胡,斬石季龍之頭而歸!” 司馬衍眼中神色大亮,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轉(zhuǎn)頭問向王導(dǎo):“大司馬意下如何?” 王導(dǎo)正要拒絕,卻看到司馬珂朝這邊望來,露出似笑非笑般的神色,詭秘莫測,不禁神色一沉,急忙答道:“君侯年紀(jì)歲幼,卻聽聞有萬夫不當(dāng)之勇,且羽林騎亦為天子近衛(wèi),精銳之師,臣認(rèn)為此計可行。” 司馬衍大笑:“既然如此,就依皇叔之計?!?/br> 《晉書》:“咸康初,石季龍游騎十余匹至歷陽,耽上列不言騎少。時胡寇強盛,朝野危懼,王導(dǎo)以宰輔之重請自討之?!?/br> 第54章 各懷目的 眾人退出太極西堂,司馬珂也跟隨在眾人背后魚貫而出。 司馬珂剛剛走出百余步,便被張桓又叫了回來。 殿內(nèi)只剩下司馬衍、張桓和司馬珂三人,司馬衍此刻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見到司馬珂進來,慢悠悠的飲了一口茶湯,這才笑瞇瞇的問道:“今日之事,皇叔以為如何?” 司馬珂原本心中已有疑慮,見司馬衍這副模樣,知道這小皇帝心思縝密,當(dāng)下回道:“此事必有蹊蹺。” 司馬衍眼中露出贊許的笑意,道:“還請皇叔試道之?!?/br> 司馬珂知道司馬衍也有點考校的意味,微微一笑道:“歷陽之地,原屬江西,此事理應(yīng)由袁耽上報給庾征西,若庾征西不能決,再上報朝廷,如今袁耽直接上報朝廷,此為蹊蹺之一;袁耽上書石趙大軍南下,卻不報羯兵多少,身為太守之位,豈可如此疏失,此為蹊蹺之二;此兩處迷惑,臣百思不得其解?!?/br> 司馬衍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司徒原本不善征戰(zhàn),亦甚少統(tǒng)兵,如今已過花甲之年,卻急匆匆的要掛帥出征,信心滿滿,此乃蹊蹺之三……” 他將手中的茶盞放下,幽幽的嘆了口氣道:“世家豪門,身居高位,終究是為權(quán)力和家族想得多些,為朝廷和黎民想得少些,南北世家莫不如此……” 司馬珂沒有說話,他深切的感覺到了司馬衍的無奈。 明知道這是一場騙局,也只能任由被騙……王導(dǎo)主內(nèi),庾亮主外,這兩人幾乎把持了整個朝政,司馬衍雖然貴為九五至尊,在這朝堂上說話的分量卻很少。王導(dǎo)說有敵軍,就是有敵軍,沒有也是有,此刻的小皇帝還沒有力量跟王導(dǎo)掰手腕。 司馬衍沉默了一會道:“此次出兵,蹊蹺甚多,我遣皇叔出兵,便是為了探個究竟,只是皇叔雖能力搏虎豹,但是群狼亂舞,終須小心謹(jǐn)慎才是?!?/br> 司馬珂朗聲道:“微臣為陛下盡忠,又何懼宵小?” 司馬衍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兵者大兇,小心謹(jǐn)慎終究是好的。不過此戰(zhàn)理應(yīng)兇險不大,皇叔神武之姿,若是能借機博取軍功,朕亦好借機晉升皇叔……” 司馬珂頓時明了,司馬衍明知道這是趟渾水,里面門道多的很,于是便想要司馬珂借機渾水摸魚,便好借機給他加官進爵,掌握更大的平臺和資源。 想來司馬衍也是沒有辦法,滿朝公卿都不可信,就連他自己的親舅舅都是個籃子,能夠信任的只有張桓這樣的宦官,還有司馬珂這樣乳臭未干的同宗少年子弟。 司馬珂神色一肅,朗聲道:“謝陛下隆恩,微臣必不辱使命!” ※※※ 司馬珂府,花廳。 謝安一襲青衫,大袖翩翩,瞇著眼,細細的品嘗著口中的美酒,直到那蒸餾酒一絲絲的順著喉嚨流入胃中,這才咂了咂嘴,拿起案幾上的羽扇,輕輕的搖了搖,長長的嘆了一口氣:“好酒?!?/br> 司馬珂看他這副死德行,不禁一陣無語,這廝好像沒喝過酒似的。 “可惜苦無歌姬?!敝x安惋惜道。 司馬珂:“……” 他府上也不是沒有過歌姬,只是剛剛到手還沒開封,就被紀(jì)笙巧取豪奪過去了。 眼見得謝安連喝了三樽,司馬珂這才問道:“賢弟別只管飲酒,此事如何?” 他問的是謝安對這次出征的看法。 謝安哈哈一笑,搖了搖羽扇:“此乃大吉之兆?!?/br> 司馬珂疑惑的問道:“此話從何說起?” 謝安微微一笑道:“司徒此舉,必是為了江西之地。庾征西手握重兵,又都督江西軍事,對建康便是個威脅。司徒王公雖掌中央軍馬,又有郗司空在京口之兵相助,但是依舊不敵庾征西兵力雄厚,若無江西之地作為緩沖,就怕庾征西屯兵江西,一舉而下,直搗建康。故江西之地,必是司徒日思夜想之地也。如今司徒王公拜大司馬,都督中外軍事,掛帥出征,必先經(jīng)江西之地,如此便順理成章接管江西,夙愿已償也,至于歷陽郡……” 謝安停了一下,似乎覺得非常有趣,搖著羽扇,笑而不語。 司馬珂問道:“歷陽郡之事又如何,難道那袁耽竟然膽敢憑空捏造軍情不成?” 謝安搖了搖頭,笑道:“憑空捏造必然不敢,但是夸大其詞是必然的。以愚弟之所料,歷陽郡內(nèi)必是閑散兵卒,非是要來攻城掠地,只是欲劫掠一番罷了。胡人散兵游勇劫掠漢人,歷來有之,已為常事。愚弟料那敵騎必不會超出百人,對于賢兄,可謂鮮rou一塊,豈能不吃。” 司馬珂頓時來了精神,問道:“此話怎講?” 謝安笑道:“我料大司馬必不會派重兵渡江而往,賢兄既為先鋒,當(dāng)輕車簡從,急速奔往歷陽,以賢兄之神武,率三百羽林精騎伐賊,必然如探囊取物,如此必是大功一件。如今賢兄深得陛下寵信,但苦無功績,如有此功在手,前途不可限量也?!?/br> 司馬珂眼中神色一亮,心中頓時有了主意,舉起酒樽,對謝安笑道:“聽賢弟一席話,令愚兄茅塞頓開,且滿飲此杯,以謝賢弟?!?/br> 謝安哈哈一笑,舉起酒樽一飲而盡,大笑道:“茍富貴,勿相忘?!?/br> 司馬珂笑問道:“賢弟莫非欲入仕?如此我且向陛下舉薦,以賢弟之才,可先從著作郎而始?!?/br> 謝安急忙搖頭道:“非也,非也,但得美酒佳人相伴,勝過萬般富貴。” ※※※ 出征之日到了。 司馬珂早早起來,用了早膳,穿上甲胄,配上秋霜劍,牽上西極馬,便出了府門。 門口,卻有四五輛牛車在等候多時。 見到司馬珂出來,一道倩影從牛車上奔了下來,迅疾的向司馬珂跑了過去,正是紀(jì)笙。 “元謹(jǐn)兄長。” 一聲嬌脆的聲音,叫得司馬珂心中暖暖的。 抬頭望去,只見紀(jì)笙依舊是女扮男裝,但是一改往日大大咧咧的模樣,眼中露出依依不舍的模樣,司馬珂心中又是一暖。 只見紀(jì)笙從懷里掏出一個精致的香囊,低著頭,小心翼翼的遞給司馬珂道:“聽聞賢兄欲隨軍出征,昨日隨家母去了道觀,順便幫兄長求了一道平安符,儲在此囊中……賢兄佩掛此符,必然平安無恙,凱旋而歸?!?/br> 古時民間傳說,士兵在戰(zhàn)場上佩戴平安符就能刀槍不入,大殺四方,且保證自己安全。 紀(jì)笙說完,也不避嫌,自個向前,低下頭來,小心的將那香囊,佩掛在司馬珂的腰間,系得緊緊的。 一雙柔軟的小手在司馬珂的腰部輕輕的碰觸著,司馬珂只覺心中什么化了似的,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發(fā),笑道:“賢弟一向活潑,今日如何此般嚴(yán)肅,愚兄去去就來,屆時再與賢弟痛飲一番,不醉不歸!” 紀(jì)笙被他這一番摸頭殺,臉色愈發(fā)羞紅了,嘻嘻一笑道:“好,不醉不歸!” 這時,謝安、孫綽和許洵等人,紛紛走上前來,向司馬珂道別,并致以祝福平安之語。 司馬珂見孫綽和許洵兩人,只是一酒之緣,便有這般心意,心中倒也是感動,對這些在他眼里只會嗑藥、喝酒、談玄的名士,心中已另眼相待。 司馬珂與眾人一一道別之后,翻身上馬,打馬往東而去。 剛剛走出數(shù)十步,見得路邊停了一輛牛車,不覺停了一下,打量了一番那輛牛車,沒見到有異樣,又縱馬向前,疾馳而去。 車簾緩緩的掀開,露出一張秀氣的臉龐,望著司馬珂縱馬而去的背影,眼中似乎已經(jīng)癡了。 “女郎五更便已至此,何不與君侯相見?”邊上一個婢女模樣的少女低聲問道。 晉時婢女稱呼自家主人的女兒為女郎,而非小姐。 “相見爭如不見,我自看看他就好?!?/br> 一聲嘆息,車簾又慢慢的放了下來。 …… 第55章 豪奪江西 建康東門外。 兩萬名晉軍云集,肅然而立,戈戟如林,甲衣如雪。 如云的旌旗之中,正中間豎著一面紫色的大纛,上書一個斗大的“晉”字,在風(fēng)中獵獵飄揚,令人豪氣驟生。 王導(dǎo)一身戎服,手捧寶劍,昂然跨坐在駿馬背上,身后的一襲大紅披風(fēng),雖然是個文官,也年已老邁,倒也威風(fēng)凜凜,頗有運籌帷幄、決勝于千里之外的儒將風(fēng)范。 在他的身后,立著中護軍趙胤、左衛(wèi)將軍劉超、右衛(wèi)將軍甘苗、游擊將軍賈寧、護軍將軍路永、屯騎校尉匡術(shù)等人,無一不是其心腹之將。 只留下鎮(zhèn)軍將軍周謨、中領(lǐng)軍周閔各領(lǐng)五百精兵護衛(wèi)皇宮,長水校尉紀(jì)睦、步兵校尉虞洪、驍騎將軍戴邈等人共率兩千精兵護住重要宮門,郗鑒則派屬下大將劉矩和夏侯長率五千精兵在建康城外駐軍,拱衛(wèi)京師安全。 司馬珂身披防矢甲,腰懸長劍,背負(fù)長弓,手上提著一把環(huán)首戰(zhàn)刀,端坐在飛羽馬之上,靜靜的望著前頭的諸將,心中不禁微微發(fā)出感慨。 路永、匡術(shù)和賈寧等人,原本屬于蘇峻的部將,后來做了二五仔,背叛了蘇峻投了王導(dǎo),想不到悉數(shù)被王導(dǎo)當(dāng)做心腹,委以重任。這幾個將領(lǐng),原本是流民帥出身,又跟著沒有節(jié)cao和底線的蘇峻胡作非為多年,縱然投誠,身居要職,依舊是一副流氓氣息。怪不得不但庾亮幾次想發(fā)兵廢掉王導(dǎo),就連陶侃都有廢黜王導(dǎo)的想法,要不是郗鑒堅決維護王導(dǎo),瑯琊王氏恐怕早就被一擼到底了。 正如謝安所分析。 石虎剛剛篡位奪權(quán),后院未穩(wěn),在這個時候大舉南下進攻可能性不大。這多半是王導(dǎo)的親信袁耽夸大軍情,為的是奪取江西(揚州西部)都督之位。 雖然郗鑒屯駐京口,足以拱衛(wèi)京師,但是庾亮兼任江西都督,只要屯兵到歷陽郡,旦夕之間可攻建康。對王導(dǎo)來說,這一直是個威脅,也是王導(dǎo)一直以來的心病,所以王導(dǎo)做夢都在想把江西之地掌控在手中。 很顯然,現(xiàn)在就是個最好的機會,跟養(yǎng)寇自重一個目的,只是王導(dǎo)和袁耽不是養(yǎng)寇,而是直接夸大或者編造出來的寇。 其實一開始司馬珂說要做先鋒,王導(dǎo)是拒絕的,因為他不能司馬珂想當(dāng)先鋒就給先鋒,很擔(dān)心司馬珂給他捅出什么簍子來。奈何司馬珂當(dāng)時看向他的神色,頗有點意味深長的意思,王導(dǎo)為了不影響大局,只得應(yīng)允。 在司馬珂的身后,三百羽林戰(zhàn)騎昂然而立,眾將士個個精神抖擻,昂然肅立,殺氣和戾氣沖天,大有遇神殺神遇魔殺魔之勢。再往后則是四百余名輔兵,雖然只是輔兵,卻同樣陣列嚴(yán)明,士氣高昂。 國之羽翼,如林之盛,不負(fù)羽林之名。 丹陽郡城之門外,聚集了成千上萬來看熱鬧的百姓。然而,就在此時,黑壓壓的百姓突然如同波浪一般裂開,從人群之中涌出上千鐵甲宿衛(wèi),分成兩排將人群隔離在外,中間露出一條極其寬敞的大道來。 小皇帝司馬衍的車駕在文武百官的簇?fù)碇?,緩緩的駛出人群,直奔大軍而來?/br> 王導(dǎo)見司馬衍親自來送行,也不敢怠慢,急忙率著眾將縱馬相迎,奔到司馬衍車駕前,眾將跟著王導(dǎo)齊齊翻身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