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擊天下 第1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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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壽一面率著一萬步卒加速往襄城郡趕去,一面派斥候打聽李順的騎兵交戰(zhàn)的情況。 雖然他不知道晉軍為什么會只派區(qū)區(qū)一千騎兵前來追襲,但是這是平原地帶,一馬平川,羯騎來去如風(fēng),還能遇到什么陷阱,所以他并不是很擔(dān)心。 平原地帶,步卒行軍也遠遠比江南和蜀中地帶要快得多,在李順和晉軍交戰(zhàn)的這段時間內(nèi),李菟的大軍又向前行進了十余里地,此時離宛城已經(jīng)有七八十里地,再走兩天,便到了襄城郡的舞陽城,便可好生休憩一番,再退往許昌城。 李菟見得前頭不遠處,有一條小河,又抬頭看了看天色,見得已到晌午時刻,便下令全軍就地停歇,埋鍋造飯,待得休整之后,再繼續(xù)行軍。 原本整齊的陣列,頓時亂哄哄的四散開來,休息的休息,喝水的喝水,挖土坑的挖土坑,抬水的抬水。連續(xù)一天多的急行軍,奔行了七八十里地,也算是較為辛苦,所以眾將士有點散漫。 李菟在身旁親兵侍衛(wèi)的簇擁之下,下了馬來,手里拿著水囊,飲著水,時而望著正在忙碌的將士,時而又朝南面方向望去。 李菟生得身材高大,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藍眼睛,高鼻子,眼中閃爍著陰鷙兇狠的目光,典型的羯人模樣,曾在征戰(zhàn)羌人和前趙的戰(zhàn)斗之中,屢立戰(zhàn)功,在羯人的心目中,也是聲望極高,只是此刻卻有點神不守舍。 叩噠噠~ 遠遠的一騎斥候飛奔而來,穿越重重護衛(wèi),直奔李菟的跟前,哭聲稟報道:“啟稟將軍,李中郎將中了晉人的誘兵之計,被晉人以重甲鐵騎伏擊,全體騎兵陣亡,李中郎將不幸戰(zhàn)死,如今晉軍主將已率輕騎七百,重騎一千,前往我軍方向奔襲而來?!?/br> “甚么?”李菟驚得差點暈倒在地。 愣了一陣,李菟這才如夢初醒,嘶聲吼道:“既見重甲鐵騎,為何不退,難道輕騎還跑不過重騎?” 那斥候哭聲道:“敵軍先以輕騎示弱,狂奔而逃,我軍騎兵狂追不舍,雙方馬速皆盡極致,故皆耗盡馬力。而敵軍之重甲鐵騎,戰(zhàn)馬皆優(yōu)于我等,又以逸待勞,雖著重甲,馬速亦遠遠快于我軍騎兵,故此未得逃脫……” 斥候的任務(wù)是偵探軍情,故此斥候是遠遠的眼睜睜的看著己方的兵馬被晉軍屠殺殆盡,然后飛馬回報主將。 “敵軍重甲鐵騎,人馬皆披鐵甲,手執(zhí)馬槊,兇悍無比,頗似我大趙之黑槊龍驤軍?!蹦浅夂蛴旨恿艘痪?。 李菟只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都快站立不穩(wěn),一雙藍色的眼睛之中,露出了驚恐的神色,急聲喊道:“吹號,擊鼓,速速退到河邊列陣!” 李菟身為石趙的安南將軍,自然知道騎兵的厲害,無論是輕騎的襲擾,還是重甲騎兵的沖擊,都不是步卒所能抵擋的。而且,現(xiàn)在沒有了騎兵的護衛(wèi),趙軍的兩翼和后方都是軟肋,晉軍騎兵完全能利用速度的優(yōu)勢,自兩翼掠過,攻其后背,所以唯有退到河邊結(jié)陣迎敵,才能勉強自保。 此時,趙軍的扎營的地方,正在埋鍋造飯,到處炊煙裊裊,空氣中彌漫著一陣粟米飯的香味。而那些戰(zhàn)兵,也一個個東倒西歪的,坐在地上休憩,閑聊著,顯得極其散漫。 嗚嗚嗚~ 咚咚咚~ 鼓角齊鳴,驚得那原本正在歇息的趙軍將士,紛紛站起身來,慌慌張張的拿起武器,就地集結(jié)。 一時間,號角聲,鼓聲,叫罵聲,喊聲,腳步聲,兵器和甲葉的碰撞聲,亂成一團。眾趙軍將士萬萬想不到,在退兵的路上,在吃飯的時刻,還會有敵襲。 一萬多步卒,想要整頓隊列,談何容易,尤其是那些漢人士卒,還有少部分雜胡兵,大都是混碗飯吃,戰(zhàn)斗素質(zhì)遠遠不如羯人,亂哄哄的如同一鍋粥一般。 倉促之間,李菟似乎已經(jīng)聽到了晉軍鐵蹄聲,情急之下,嘶聲用羯語對身旁的羯人將領(lǐng)吼道:“羯人勇士,先到陣前列隊,嚴陣以待,不要管那群愚蠢的漢人?!?/br> 這一招果然湊效,羯人的將士大概有三千余人,在各自的將領(lǐng)的整頓之下,很快便結(jié)成了陣列。羯人刀盾兵在前,槍兵在后,一個個都是身著重甲的勇士,陣列嚴明,嚴陣以待。 受到羯人的影響,后面的漢人也迅速安靜了下來,開始有序的整頓隊列。 然后李菟又安排在羯人悍卒的四周,又用輜重車圍了起來,形成一道堅固的防御工事,敵軍的騎兵若想縱蹄踐踏,必須先越過這些輜重車。 此刻,李菟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等到一萬人的隊列結(jié)陣得差不多的時候,遠處也響起了一陣沉重的馬蹄聲。 從遠處的天邊,滾滾奔來一片煙塵,煙塵之中裹挾著無數(shù)的兵馬,往這邊奔馳而來。 晉軍以周琦率七百羽林騎奔馳在前,這些輕騎的戰(zhàn)馬雖然之前在狂奔之下,短暫的時間內(nèi)體力幾乎耗盡,但是經(jīng)過將近半個時辰的休憩之后,便又恢復(fù)了過來。 司馬珂則在王輝所率的親兵隊的簇擁之下,居中策應(yīng),在他的身后,則是毛寶所統(tǒng)領(lǐng)的一千背嵬軍重甲鐵騎。 眾騎的速度并不快,保持著一種不緊不慢的勻速前進。因為趙軍的步卒行軍再快,也只有兩條腿,決計是跑不過四條腿的戰(zhàn)馬的,所以司馬珂并不著急。 司馬珂一抬眼便看到了在河邊嚴陣以待的李菟的大軍。 只見其以重甲刀盾兵和槍兵列陣在陣前和兩翼,背靠河流,頗有劉裕的卻月陣的味道。只是劉裕在河面上有船只為后援,隨時可以撤退,而李菟卻將自己困死在陣內(nèi)。 李菟的這個陣型,頗有點負隅頑抗、垂死掙扎的味道。 在司馬珂身后的毛寶,戰(zhàn)意獵獵,朗聲道:“區(qū)區(qū)步卒,血rou之軀,也敢阻擋我背嵬軍鐵騎,還請大都督示下,末將率背嵬軍一沖即潰?!?/br> 司馬珂沒有立即回話,而是抬眼朝趙軍的旁邊望去,不禁又露出有趣的笑意。 趙軍急匆匆的結(jié)陣,原來埋鍋造飯的地方,留下了一地的柴火灶,還有粟米飯的香味,有的米飯似乎已經(jīng)燒焦了,發(fā)出難聞燒焦的味道。 司馬珂望著那一地來不及收拾的鐵釜大鑊,又望了一眼那河邊密密麻麻的趙軍,哈哈笑道:“急什么,兩日未吃熟食了,先去飽餐一頓再說!” 身旁的眾將士一聽,也紛紛朝前面望去,眼中頓時露出了亮光,跟著司馬珂哈哈大笑起來。 司馬珂令羽林騎和背嵬軍分做三隊,一隊去用餐,另外兩隊嚴陣以待,以防趙軍突襲。 隨后,一隊晉軍騎兵,約五六百人,牽著馬,笑哈哈的往趙軍埋鍋造飯的地方走去,將各處的柴火灶熄了火,將粟米飯和菜食全部端了下來。因為趙軍急匆匆的結(jié)陣,這些飯食大半都已燒焦,但仍有小半的飯食因為柴火加的不夠多的,自動熄滅了,才未燒焦。 不過一萬多人的飯食,足夠一千多人飽餐一頓了。 李菟見得敵軍近兩千騎兵奔襲而來,頓時如臨大敵,急忙令眾將士做好迎戰(zhàn)準備。弩箭手開好弩,弓箭手搭箭在弦,隨時準備施射。而前頭的重甲悍卒更是神情緊張,一個個緊緊的抓住手中的兵器,準備應(yīng)對晉軍騎兵的沖擊。 然而,晉軍騎兵疾馳而來,卻在他們兩三百步外的距離停了下來,并未下令攻擊。 李菟不知晉軍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卻絲毫不敢懈怠,號令諸將士抖擻精神,以防敵軍突襲。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前頭的晉軍絲毫沒有進攻的意思,令一向沉穩(wěn)的李菟也沉不住氣了。 就在此時,有人驚叫道:“南人在吃我們的飯食!” 李菟端坐在八尺高的良駒之上,抬頭望去,眼前的一幕不禁令他無語和郁悶。 只見一群晉軍將士,正席地而坐,端著他們的鍋碗盆瓢,正在大口大口吃著他們剛剛做好的飯食,那模樣吃得可正香。 咕嘟~ 咕嘟~ 前頭的趙軍,將晉軍用餐的情景看得真切,肚子里不禁發(fā)出一陣接一陣的怪叫。此時正是用餐的時候,若非晉軍來襲,此刻坐在地上吃飯的應(yīng)該是他們才對。 然而,他們剛剛做好的飯菜,卻便宜了這群晉軍騎兵,而他們自己卻餓著肚子在河邊結(jié)陣,等待晉軍來襲,這種感覺實在太難受了。 “這群南人賊子,似乎上輩子是個餓死鬼似的,狼吞虎咽的?!?/br> “早知道我等便在飯菜里下毒,毒死這群犢子!” “他娘的,白白便宜了這群孫子!” 眾趙軍將士一個個氣得破口大罵,卻也無可奈何,只能過著嘴癮。 李菟也是氣得吐血,這群南人,根本不按道路出牌。 晉軍馬不停蹄,百里奔襲而來,臨陣卻非但不戰(zhàn),反而在嚴陣以待的敵軍面前,悠哉樂哉的吃起飯來,真是亙古未有,聞所未聞。 李菟望著遠處晉軍大吃大嚼的吃相,只覺得這是在對趙軍赤裸裸的挑釁和侮辱! 第267章 貓戲老鼠 小河邊,一萬多趙軍密密麻麻的聚集在河岸邊背靠小河,這條河是堵水的一條小支流,寬約二十余米,足以為背靠的屏障。 一萬多人,與其說是防御,倒不如說是龜縮,眼睜睜的看著不足兩千的晉軍騎兵在面前耀武揚威。 晉軍騎兵非但就大搖大擺的在他們面前吃著他們做好的飯食,而且還就賴著不走了。趙軍三面用輜重車護住,一面靠水,把自己團團的圍了起來,就算晉軍騎兵躺在地上睡覺,他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一群饑腸轆轆的趙軍,神情緊張的望著不遠處的晉軍騎兵,不敢動彈。他們想要出去偷襲都不行,等到他們把輜重車搬開,晉軍騎兵早已上馬了。 李菟兩眼噴火的望著眾晉軍騎兵,氣得暴跳如雷。 然而,當(dāng)他看到背嵬軍鐵騎時,頓時冷靜了下來,腦海里開始飛速的運轉(zhuǎn)。 這些背嵬軍鐵騎,全身都包裹在鋼鐵之內(nèi),看起來極其雄壯,尤其是那胯下的戰(zhàn)馬,比起石趙最精銳之師的黑槊龍驤軍的戰(zhàn)馬還要雄駿。這些晉軍鐵騎雖然只千騎,也足以沖垮他的萬人陣列。 他知道,此時被這些晉軍騎兵盯住,想要像之前那般正常行軍時不可能的了。埋鍋造飯更是不可能了,他們的鐵釜和大鑊都被晉軍占了,如今首要之急便是保命,保住這只軍隊才是上策。 李菟思慮再三,當(dāng)即下令全軍就地食用隨身攜帶的干糧充饑,然后再沿著河岸往北緩緩而行,其他三面依舊用水牛和挽馬,拉著輜重車,護住外圍。 離此地三十余里外,有個叫堵陽的小城,目前是趙軍所占領(lǐng)。如今之計,唯有先率軍退往堵陽城再說。 輜重車護住三面而行,的確是慢了點,但是終究好過被晉軍騎兵沖襲。尤其是前頭的輜重車的行走速度,更將影響了趙軍行進的速度,但是也是被逼無奈之舉。 一萬多趙軍,在李菟的指揮之下,以輜重車護住三面,輜重車之后又是手執(zhí)大盾的刀盾兵,以防晉軍騎兵拋射,在刀盾兵的后面,又是一圈的弓弩兵,一旦晉軍騎兵近前,則可以箭射之。 一切安排完畢之后,趙軍便緩緩的啟動,沿著河岸往北而行。 司馬珂見得李菟的安排,不禁也暗贊這個羯人將領(lǐng)的確不愧為趙軍的悍將,臨危而不亂,從容不迫,頗有大將之風(fēng)。 若是司馬珂只帶了普通的騎弓前來,必然拿趙軍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騎弓終究比不得步弓,想要近前拋射未必占便宜,何況趙軍四周還以輜重車和大盾防護。 但是,司馬珂帶來了十石大黃弩! 眾將士已分頭用膳完畢,幾名主將簇擁在司馬珂周圍,望著緩緩?fù)倍械内w軍,毛寶突然說道:“可以先用弓弩射其牛馬,則輜重車必不能行。” 司馬珂點了點頭,毛寶的主意的確不錯。 司馬珂立即令眾羽林騎,各挎弩箭,前往圍射輜重車的畜力。雖然此舉對于這些無辜的牛馬來說,是極其殘忍的,但是也沒辦法,戰(zhàn)爭便是如此的殘酷。 眾羽林騎各挎大黃弩,得令而去,羽林騎自四年前組建以來,練得最多的便是騎射。七百余名羽林騎,在周琦的率領(lǐng)之下,朝那緩緩移動的趙軍追襲而去,奔近一百五十步之內(nèi),開始施射。 只見煙塵滾滾,無數(shù)的戰(zhàn)馬呼嘯而來,掠向趙軍的右翼一百五十步內(nèi),便勒馬而立,紛紛的停了下來。趙軍的萬人大軍,沿岸拉成了半里長的隊伍。七百名羽林騎,隨后也拉成了半里長的騎隊,與其并行,距離也始終保持在一百五十步左右。 這個距離,趙軍之中的羽箭就算射來,也是不疼不癢,但是對于十石大黃弩來說,卻是殺傷力極其恐怖的范圍,披在那些牲畜身上的布衾或許對于尋常羽箭還有一點防御力,但是對于十石大黃弩來說,簡直就是形同虛設(shè)。 周琦率先端起開好弩的十石大黃弩,瞄準了敵軍最外圍的一輛輜重車的車轅前的黃牛,按動懸刀,只聽咻的一聲,那枝弩箭便如同流星一般射出,一閃即逝。 哞~ 隨著一聲慘烈的吼叫聲,那頭精壯的黃牛,頓時栽倒了在地,身后的輜重車也停了下來。那輜重車一停,后面的輜重車也跟著停了下來。 咻咻咻~ 眾羽林騎,端著十石大黃弩,不停的施射,這些羽林騎都是百里挑一的騎射高手,加之趙軍行進速度極慢,幾乎箭無虛發(fā)。 隨著一聲接一聲慘烈的吼叫聲響起,趙軍外圍的輜重車亂成一團,有的就此停下,有的牲畜受了驚,直接拉著輜重車跑開了。 李菟見得晉軍居然直接用弩箭射拉車的牲畜,不禁氣得七竅生煙,但是也沒辦法,急令眾將士立即停止前進。否則右翼的輜重車全部停了下來,而大軍還在前行的話,右翼的空門便露了出來,便是晉軍的重甲騎兵沖襲的時候。 于是,李菟的萬余大軍,剛剛走了兩三里路,便不得不停了下來。 從趙軍的叢中,也朝羽林騎射來羽箭,但是并沒有什么用,從弓箭手到羽林騎之間的距離,在一百六七十步,這個距離幾乎沒有什么殺傷力。 司馬珂望著趙軍一萬多大軍,居然被自己不到兩千的騎兵,便搞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突然想起了寧平城之戰(zhàn)。 二十八年前,東海王司馬越病死于項城,臨死前將后事托于太尉王衍。隨后由王衍帶著晉廷朝臣、軍隊十余萬人,護送司馬越靈柩,準備還葬于東海。 石勒得知之后,率三千輕騎追至寧平城,三千羯人騎兵四面包圍十萬晉軍,用箭猛射,十余萬晉軍無統(tǒng)一號令,只顧逃命,未被射死的也自相踐踏至死,導(dǎo)致十余萬人幾乎死傷殆盡。 如今天道輪回,也輪到大晉的騎兵前來追襲羯人的步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