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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晉擊天下在線閱讀 - 晉擊天下 第245節(jié)

晉擊天下 第245節(jié)

    黑槊龍驤軍雖然被石虎勒令聽命于石宣,卻只是名義上的聽命,那是石宣和石虎父子兩人關(guān)系甚佳的時候,石虎讓他這個太子開心開心而已。實際上,這只兵馬自始至終的掌控權(quán)都在石虎手中,所以石宣擅自命令黑槊龍驤軍入襄國城的那一刻開始,石虎已經(jīng)知道了石宣要叛亂。

    三千東宮衛(wèi)隊,在黑槊龍驤軍的面前,一擊即潰,石宣也被孫伏都擒獲,綁赴宮內(nèi),交給天王石虎處置。

    最開始,石虎還想只是殺掉石宣了事,但是很快便得知了石世被刺殺的消息,氣得咬牙切齒。尤其是他聽說石世被大卸八塊時,更是啊的一聲大叫,當(dāng)場暈死了過去,半天才醒來。

    石虎悲痛欲絕,拿來遺棄在現(xiàn)場的殺害石世的刀,跪在地上舔上面的血,放聲慟哭。隨后把石宣囚禁在倉庫中,用鐵環(huán)穿透他的下巴頦吊了起來,石宣下巴被鉤住,雙腳只有腳尖能挨著地,痛苦的哀鳴嚎叫聲震動宮殿。

    此時恰逢佛圖澄又回到了襄國,佛圖澄本著出家人慈悲為懷的立場,加之石宣掌政時期聽從佛圖澄的建議,建立了好幾座佛寺,于是佛圖澄決定救石宣一把。

    于是勸說佛圖澄對石虎說,石宣、石世都是陛下的兒子,如果因為一個石宣殺了石世就虐殺石宣,只會禍上加貨,如果能寬恕石宣,國家的福祚的氣運尚可延長,如果一定要殺了石宣,石宣當(dāng)化為彗星而橫掃皇宮。

    但是石虎已決意殺石宣,沒有聽從勸說。他命令在襄國城之北堆上柴草,上面架設(shè)橫桿,橫桿的末端安置轆轤,繞上繩子,把梯子倚靠在柴堆上,將石宣押到下邊,又讓人揪著石宣的頭發(fā),拽著石宣的舌頭,拉他登上梯子;再把繩索套在他的脖子上,用轆轤絞上去。隨后又叫人砍斷石宣的手腳,挖出他的眼睛,刺穿他的腸子。然后又在柴堆四周點火,濃煙烈焰沖天而起。石虎則跟隨昭儀官以下數(shù)千人登上中臺觀看?;饻缫院?,又取來灰燼分別放在通向各個城門的十字大路當(dāng)中。

    歷史上,把兒子虐殺如此,大概也只有石虎一人了。

    此外,石宣的妻兒全部被斬殺,母親杜氏被貶為庶人,整個東宮的衛(wèi)士三千人全部被流放戍守北地邊境,石宣身邊的親近之人和內(nèi)侍,全部被車裂然后拋尸于漳河之中,還將石宣居住的東宮改為養(yǎng)豬場。

    石宣之亂發(fā)生以后,石虎又立僅十一歲的兒子石炳為儲君,同時對朝中的大臣進(jìn)行了大清洗,凡是與石宣親近之臣,輕則罷官,重則死罪,于是整個石趙亂成一團(tuán),人人自危。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使得黃河北岸附近郡縣的官員,一個個都人心惶惶,只圖自保,對于大批百姓渡河南下之事,也沒人敢稟報,就此睜一只閉一只眼了事。

    ………………

    到了臘月,黃河終于凍上了,又過了十多天,便凍得厚實厚實得,就算用馬拉著滿載貨物的大車在上面行駛,也安然無恙。

    為了迎接大批的漢人百姓渡河,晉軍比河北的百姓準(zhǔn)備得更為充分。從黃河一開始凍上,晉軍便在渡口處的河面上,鋪滿了泥土,以便百姓快速過河。

    待得凍得嚴(yán)嚴(yán)實實之后,晉軍更是派出小隊的騎兵精銳,這些騎兵都是身披重甲,每人帶四十枝箭,一把十石大黃弩,守候在對岸的渡口,以防百姓們被羯人追襲和攔截。

    數(shù)日之后,在孟津渡口的晉軍,終于迎來了第一批南渡的百姓。

    這批百姓們約兩三百人,大概都是一個大村莊里的,都是拖家?guī)Э?,或牽著牲口,或推著獨輪車,或者挑著?dān)子,一個個都是瘦骨嶙峋,臉上露出凄惶愁苦的神色,緩緩的往渡口而來。

    當(dāng)他們看到渡口站滿了全副武裝的騎兵時,頓時又紛紛的停住了腳步,一個個露出驚恐的神色,一些婦孺已經(jīng)嚇得哭了起來。

    果然,那群騎兵呼的一聲圍了上去,他們一連等了五六天都沒等到人來,早就等得心焦了,此刻見到終于來了生意,便急不可耐的縱馬圍了上去。

    這一沖不要緊,嚇得那群逃難的流民大哭小叫,亡命逃竄,眾晉軍騎兵縱馬從兩側(cè)掠過,高聲喊道:“莫要怕,我等奉大將軍之命,前來迎接諸位鄉(xiāng)親渡河,諸位休得誤會!”

    剛開始時,那些百姓哪里聽得進(jìn)去,只是本能的逃奔,然而終究是跑不過戰(zhàn)馬的四條腿,只得停住腳步認(rèn)命,然后漸漸的聽清了眾晉軍騎兵的話,又紛紛停住了腳步,半信半疑的聚集在一起。

    最終,經(jīng)過眾將士的反復(fù)勸說,這些百姓才將信將疑的跟著晉軍將士們前往黃河渡口邊,當(dāng)他們看到河面上鋪著一層泥土?xí)r,心中終于放下心來。

    在對岸的孟津渡口,眾晉軍將士早就嚴(yán)陣以待。岸邊擺起了一溜的案幾,案幾上擺滿了面餅、烤紅薯、烤土豆、紅薯干等吃食;又支起了十?dāng)?shù)個火灶,灶上的大鐵鑊里正熬著熱湯。

    那些心中充滿忐忑和凄惶的百姓們,剛剛一登上岸,熱情的晉軍輔兵們便圍了上來,有的接行禮,有的幫抱小孩,有的遞熱湯,有的遞食物,忙成一團(tuán)。

    這些渡河的百姓們,喝著熱湯,吃著食物,望著熱情洋溢的漢人同胞們,一個個激動得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隨著第一批百姓的渡河,從洛陽到青州以北的黃河渡口,陸陸續(xù)續(xù)的迎來了北面南渡的百姓。到了后來,渡口附近的河面上,從早到晚,都是密密麻麻的南渡的百姓。

    在滎陽的北部,庾翼勒馬立在黃河南岸,望著河面上密密麻麻渡河而來的百姓,又回頭望著那些感動得痛哭流涕的百姓們,心中感慨萬千。

    庾翼心頭嘆息道:“如此盛景,唯有大將軍能夠做到。這大晉,若沒有大將軍,何為大晉?桓將軍,你終究是私欲太重了……”

    其實,在桓溫臨離開洛陽之前,曾邀庾翼一并離開洛陽,前往建康。在他看來,庾家與司馬珂有不共戴天之仇,必然會答應(yīng)。若他和庾翼聯(lián)手,必定能掌控建康乃至整個江南之地。只是,他沒料到的是,庾翼居然沒有答應(yīng)。

    這場南渡持續(xù)足足兩個多月,戰(zhàn)線拉長到千里之遠(yuǎn),渡河的百姓達(dá)到二十多萬。

    從這場冬季南渡,司馬珂也得知了石趙已經(jīng)是日薄西山,再也無力與他抗衡。渡河北伐之戰(zhàn),也即將提到日程表上來。

    第372章 鏖兵漁陽

    慕容燕國連戰(zhàn)連捷,剪滅了宇文鮮卑部落之后,幽州東北面的地界,幾乎都成為了慕容鮮卑的領(lǐng)地。雄心勃勃的慕容皝,開始將視線瞄準(zhǔn)了長城以南的幽州地界,乃至整個河北,甚至中原。尤其是得知石趙內(nèi)亂的消息之后,慕容皝更是蠢蠢欲動。

    但是要想進(jìn)軍幽州,首先就得面對冉閔這一道關(guān)。近年來,冉閔像一道不可逾越的長城一般,將鮮卑人死死的堵在長城以北,甚至冉閔偶爾還要越過長城,突襲鮮卑。尤其是數(shù)月前的那一戰(zhàn),冉閔率眾越過長城,意欲突襲龍城,斬殺了慕容彪的兩千余騎,更是令慕容皝恨之入骨。

    慕容皝于是召集了重臣高翊、悅綰、慕輿根,還有慕容家的子弟慕容翰、慕容評、慕容彪、慕容儁、慕容恪和慕容霸等人,商議攻打幽州之事。

    按照高翊和悅綰的想法,就是等到晉軍進(jìn)攻河北的時候,再趁晉趙相爭難解難分之際,坐收漁翁之利,趁機(jī)南下攻占幽州,這樣是難度最小的。

    但是慕容儁、慕容翰兩人卻認(rèn)為,趙軍根本不是晉軍的對手,一旦等到晉軍渡河北伐,占領(lǐng)了河北,再想攻占幽州就沒那么容易了。屆時必然要面對晉軍的兵鋒,更何況目前的燕國還在向晉國稱臣,到時就是直接撕破臉皮大戰(zhàn)。與其與強(qiáng)大的晉軍交戰(zhàn),還不如趁羯趙孱弱之際先攻趙,這樣燕國占領(lǐng)幽州既成事實,晉人想要再進(jìn)攻幽州就沒那么容易了。

    慕容皝覺得雙方說的都有道理,一時間不能決,習(xí)慣性的又朝慕容恪望過去。慕容皝對這個兒子是格外的疼愛和看重。

    慕容恪不但在戰(zhàn)場上是常勝將軍,先在昌黎之戰(zhàn)大破趙軍,又在對高句麗和宇文鮮卑之戰(zhàn)中都是首功,再加上人長得俊氣,又為人隨和,深受燕國上下臣民喜愛,慕容皝想不喜歡這個兒子都不行。

    就連長子慕容儁,一向嫉賢妒能,對年僅十七歲的弟弟慕容霸處處排擠,卻唯獨對慕容恪敬重有加。

    這次慕容恪依舊是一臉的沉思的神色,很顯然也難以做決定,慕容恪知道,他們真正的對手,不是石趙,而是已經(jīng)占據(jù)了河南之地的晉國。先不說司馬珂的兵鋒無敵,幽州也好,河北也好,都是漢人占絕大部分,歷史上也是漢人的地盤,如此晉軍便占了先機(jī)。跟這樣的對手去打,慕容恪沒有絕對的把握。

    而且,幽州還有個耀武揚威的冉閔,此人不除,別說跟司馬珂逐鹿中原,連幽州都打不進(jìn)去。

    見得慕容皝望來,慕容恪思索了一陣,這才緩聲道:“孩兒認(rèn)為,取幽州不可太急,亦不可太緩。若是太緩,一旦被晉人占據(jù)河北,再想取幽州便是難上加難;但若太急,與冉閔和石鑒拼個筋疲力盡,反被晉人坐收漁翁之利。孩兒正在打造及訓(xùn)練重甲鐵騎,預(yù)計還要半年才能成型,不若再等半載時光,再攻襲幽州不遲。”

    慕容儁卻不以為然,說道:“司馬珂兩載未動,一直在厲兵秣馬,聽聞其從海外買馬,騎兵已過萬,恐怕其對羯人用兵,就在這個冬季,若不速速下手,則晚矣。區(qū)區(qū)冉閔小兒,徒逞匹夫之勇而已,何足掛齒,孩兒愿率一萬鐵騎,踏破幽州,取冉閔之頭而歸?!?/br>
    慕容儁在過往的戰(zhàn)斗之中,并不出彩,輸給慕容恪也就罷了,近來連十七歲的慕容霸都屢屢斬獲奇功,令慕容儁極為不爽。而要想為自己正名,沒有什么比擊敗冉閔更有說服力了。

    慕容儁話音未落,慕容翰、慕容評、慕興根、慕容彪等慕容家的猛將,也紛紛請戰(zhàn),慕容家這兩代也算都是狠人。除了第二代的慕容恪和慕容霸之外,慕容皝這一代的慕容翰也是一個狠角色。

    慕容翰勇武善射,足智多謀,深受父親慕容廆的器重和寵愛,授以殺敵陷陣的重任。后來其弟慕容皝即位之后,慕容翰因遭慕容皝猜忌,于是投奔鮮卑段部,后來又被慕容皝召回。在對高句麗之戰(zhàn)和宇文鮮卑之戰(zhàn),都立下赫赫戰(zhàn)功。

    慕容皝見眾人如此戰(zhàn)意高昂,不忍打擊眾將的積極性,也不愿讓外界造成慕容家拿冉閔束手無策的印象,再加上此時的燕軍士氣正旺,慕容皝也想趁機(jī)一舉攻入幽州,終究是同意了慕容儁的請戰(zhàn)。

    當(dāng)即,慕容皝便同意了慕容儁的請戰(zhàn),以其兄長慕容翰主帥,慕容儁為副,率一萬騎兵攻打幽州,慕容評率一萬步卒作為中路接應(yīng),高翊率一萬步卒負(fù)責(zé)押運糧草輜重,合計三萬大軍,直殺幽州。

    …………

    漁陽郡城。

    天色漸漸的亮了起來,雪花仍然飄飄灑灑的落下,鮮卑人已經(jīng)圍城足足一個多月。

    從城頭上往下看,燕軍的氈帳密密麻麻的將整個漁陽郡城的三面都圍了起來,只留下南門方向。燕軍的仗帳上鋪著一層厚厚的雪,一群鮮卑人將長矛倒轉(zhuǎn)過來,用纂尾敲著帳上的雪,那雪撲簌而下,飄起一陣陣雪霧。

    漁陽城主城城墻,馬面墻上,已然站滿了趙軍的軍將士卒,人人披甲持兵,神色緊張的看著鮮卑軍馬營寨所在。其實,由于大部分羯人都在南方與司馬珂之戰(zhàn)喪生,幾年前的昌黎之戰(zhàn)又被慕容恪斬殺了三萬余羯人的控弦之士,此時的趙軍士卒不但步卒是漢人為主,就連騎兵也有一半是燕趙之地的漢人。

    城頭上,趙軍們抓著兵刃的指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一陣朔風(fēng)吹過,縱然他們臉上涂抹了油脂,仍如刀割一般生疼。但是所有人在戰(zhàn)位上都一動不動,偶有動靜,也是緊張的咽下一口冰冷的唾沫。

    城墻上生起了十幾處火頭,鐵鑊吊在上面,里面熬著金汁,咕嘟嘟的發(fā)出難聞的味道。城墻下還有趙軍軍將在大聲的呼喝下令,催促民夫輔兵將更多的滾木礌石箭簇弩矢搬運上來。

    一眾趙軍射手,從袋子里面取出涂著油脂保存的弓弦弩弦,小心的擦干油脂,掛在弓臂弩臂上,默不作聲的調(diào)校著弦力。

    除了這些響動之外,城墻上密布的軍將士卒,不發(fā)一言,人人都繃緊了精神,嚴(yán)陣以待。

    這一場燕趙之戰(zhàn),慕容儁和慕容翰叔侄倆,率萬余名騎兵氣勢洶洶而來,想要與冉閔在漁陽城外一決高下。卻不料一向擅長野戰(zhàn)突襲的冉閔,卻突然改了性,堅守城墻,閉門不出。

    慕容翰和慕容儁乘勢而來,卻只得在城外扎營,等候中路的慕容評的攻城器械到來,等到三軍匯合在一起,一連攻打了一個多月,卻絲毫沒有半點進(jìn)展。

    冉閔不但野戰(zhàn)無敵,守城也毫不含糊,城內(nèi)的軍民被其全部調(diào)動起來,誓死守城。而燕人原本是騎馬打天下,對于這種嚴(yán)防死守的攻城之戰(zhàn),卻是乏術(shù),只能采取圍三闕一的打法,圍住漁陽郡城三面,只留南面一面。

    網(wǎng)開這一面看起來是給冉閔退路,其實幾乎是死路,一旦退出城門,一萬多鮮卑騎兵便會像潮水一般將其團(tuán)團(tuán)圍困再射殺。

    此刻天空之中下起了大雪來,對于鮮卑人來說,早就習(xí)慣了雪地里宿營,倒也不是什么壞事,反而可以避免了趙軍趁夜奔逃的可能性。

    城樓上的冉閔,身披一襲大氅,手按長劍,屹立在漁陽城頭上,他那一米九多的個子,站在城樓上,如同一座鐵塔一般,令城樓上的趙軍將士心頭大定。

    冉閔冷眼的望著城下的鮮卑人,眼中露出殘酷之意,似笑非笑的說道:“慕容翰和慕容儁算什么東西,老子還以為是慕容恪來了?!?/br>
    他率著一干部將在四面城樓上巡查了一遍,見得眾將士守衛(wèi)森嚴(yán),并未因天氣寒冷而有半點松懈,放下心來,對眾人哈哈笑道:“諸位再堅守幾日,便可吃到鮮卑人的羊rou了?!?/br>
    眾人一聽,頓時跟著哄笑了起來。在這個寒冷的天氣,若是用鐵鑊燒上一鑊水,煮上羊rou,再撒點鹽巴和花椒,別提他娘的有多美了,就算給個女人也不換。

    不過,他們知道鎮(zhèn)北將軍打鮮卑人可是一把好手,幾無敗績,這次也不會例外,說吃羊rou那就一定有羊rou吃。

    鮮卑人為游牧民族,燕軍若長途行軍作戰(zhàn),除了糧草輜重,還會驅(qū)趕上一群牛羊作為rou食補充,若是能一舉將其擊敗之,羊rou自然是少不了的。

    ………………

    一連一個多月過去了,鮮卑人已經(jīng)放棄了攻城,城內(nèi)的趙軍也沒有出城攻襲或者出逃的動靜,雙方就此耗下來。鮮卑人無聊之際,除了遛馬,就是在大帳之內(nèi)熬羊rou湯喝。

    入夜,雖然已經(jīng)到了初更時分,但是四野在雪光的映照之下,依舊一片亮堂堂的,如同白天一般。

    一群鮮卑斥候,縱馬在漁陽城四周游蕩著,觀望著城頭上的趙軍以及四野的動靜,鮮卑人的大營之中,一片燈火通明。

    燕軍的中軍大帳之中,正中生著一堆火,火上架著個鐵鑊,里面水正在翻滾著,幾個侍衛(wèi)在旁邊忙活著,有的在加鹽巴、豆醬、花椒等物,有的在夾著大塊大塊的羊rou往鐵鑊里煮,整個大帳之內(nèi)彌漫著一股羊rou的腥味。另外又在四面各放了一個軟塌,一張案幾,案幾上放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水,水中溫著酒。

    慕容翰、慕容儁、慕容評和高翊四人正在討論著這場戰(zhàn)事,誰能想到一向喜歡野戰(zhàn)的冉閔,突然改了性格,居然玩起了死守。

    這其中只有兩個可能性,要么漁陽郡城內(nèi)空虛,守軍不多,要么就是冉閔故意示弱。但是,面對三萬多大軍的圍城,冉閔的示弱又有什么意義?

    眾人商議和分析了一番,終究是沒有結(jié)果。但是鑒于漁陽城極其堅固,而且鮮卑人又不擅長這種攻城戰(zhàn),也只能先在城下耗著。

    此時羊rou已經(jīng)煮熟,飄來一陣羊rou的清香,四人又離開案幾,圍著那堆火和鐵鑊,開始喝著羊rou湯,吃著羊rou,飲著熱酒,便吃邊聊。

    慕容儁突然哈哈一笑道:“我等在此喝熱湯、吃羊rou、飲熱酒,冉閔小兒此刻恐怕尚在城內(nèi)戰(zhàn)戰(zhàn)兢兢,隨時準(zhǔn)備登城迎戰(zhàn),相比之下,何其快哉?不管如何,冉閔小兒一向心高氣傲,終究是服軟了。”

    眾人一想,也的確是這個道理,冉閔自出道以來,幾乎每戰(zhàn)都是主動迎戰(zhàn),稀少有堅守不出的,看來冉閔是真的怕了。

    眾人一邊飲酒吃rou,一邊閑談,不經(jīng)意之間便到了二更時分,一個個喝得醉醺醺的,正要散去,突然大帳外傳來急報聲。

    一名斥候急匆匆的奔了進(jìn)來,急聲稟道:“啟稟諸位將軍,趙軍自南門出城而走,我等探時已有數(shù)百人出城,旋即被趙軍騎兵驅(qū)趕而走,特此來稟報?!?/br>
    慕容儁等人一聽,心中一激靈,頓時酒醒了一半,當(dāng)即急聲道:“速速點領(lǐng)兵馬追襲,切莫讓冉閔小兒跑了!”

    四人當(dāng)即匆匆忙忙又略帶慌亂的做出了一番決定。由慕容翰率一萬騎兵追襲出城而逃的趙軍騎兵;慕容儁率五千精騎堵住南門方向,同時堵截東門出逃的趙軍;慕容評率步卒五千,堵住西門出逃的趙軍;高翊則率其余步卒守住北面方向。

    四人計議已定,當(dāng)即分頭行動。

    嗚嗚嗚~

    咚咚咚~

    聚兵的號角聲和戰(zhàn)鼓聲響徹了整個夜空,鮮卑人的數(shù)里連營頓時慌亂了起來,無數(shù)的鮮卑人披著甲,拿著兵器,罵罵咧咧的從氈帳里沖了出來。

    鮮卑人的騎兵,都是百戰(zhàn)精兵,反應(yīng)速度最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便已迅速的在大營之前迅速的集結(jié)。

    慕容翰雖然喝了不少酒,但是此刻酒已半醒,借著酒意,手提長矛,端坐在一片八尺多高的白馬之上,威風(fēng)凜凜。

    眼見得面前已經(jīng)黑壓壓的集結(jié)了一大片的騎兵,慕容翰眼中露出滿意的神色,他手中的戰(zhàn)矛一舉:“殺!莫讓冉閔小兒跑了!”

    隨后纛旗揮動,上萬的鮮卑精騎,如同潮水一般涌起,緊緊的跟在他的后面。

    駕駕駕~

    隨著鮮卑騎兵的喊聲,駿馬的嘶鳴聲此起彼伏,數(shù)以萬計的鐵蹄,重重的踐踏在雪地上,蕩起了一片巨大的雪霧,滾滾往南而去。

    漁陽城南門方向二十里之外。

    五千趙軍鐵騎肅然而立,趙軍的陣列,依舊是前排一半戰(zhàn)騎身著皮甲,左手持盾,右手持四米的長矛,在他們的身后則是密密麻麻的弓騎。

    大軍之前,冉閔端坐在朱龍馬之上,左手執(zhí)雙刃矛,右手執(zhí)鉤戟,腰背如同一桿標(biāo)槍一般挺得筆直,眼中露出nongnong的戰(zhàn)意。而他胯下的朱龍戰(zhàn)馬,似乎也顯得特別的興奮,雙蹄刨著地面,時不時的噴著響鼻,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