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兒佳婦 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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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靈玄道,“無論她還剩多少時日,我都會寸步不離地守護她。即便她去了,我今生也只她一個妻房,永不另娶納小。” 話語中,盡是懇切真誠之意。 溫老爺剛才還覺得自己這女婿對初弦的重病太鎮(zhèn)定冷淡了些,又聽謝靈玄如此信誓旦旦之語,略略寬心。 人家是當(dāng)朝右相爺,官場縱橫的人。 即便遭遇喪妻之痛,也不能終日痛哭流涕不是。 溫初弦在屏風(fēng)后面和何氏寒暄,溫老爺和謝靈玄的這番話,恰好被她聽見了。 說起來,她也有種怪怪的感覺,謝靈玄對自己的病似乎并沒那么上心,甚至他連著急也沒著急過一次。 再深一點想,他仿佛知道她因何而病,又還剩多少時日。 一股幽深的恐懼升騰而起,令人心慌。溫初弦乍然頭痛欲裂,手中茶杯端不住,差點從椅上跌倒。 何氏連忙叫道,“這是怎么了?” 謝靈玄和溫老爺聞聲也趕過來,謝靈玄攙住她,柔聲對何氏說,“許是娘子的病又發(fā)作起來了,我先帶她回去。” 何氏傻愣愣地點頭,溫老爺亦不知所措。 謝靈玄說罷就將溫初弦抱起來,動作很輕,溫初弦靠在他的臂彎中,恍恍惚惚,如騰云駕霧一般。她犯了某種癮,如饑似渴地吮吸著他身上一縷縷的味道,緊繃的神經(jīng)舒展開,方鎮(zhèn)定住內(nèi)心的痛苦和恐懼。 到了馬車上,她虛弱說,“對不住,我最近神經(jīng)兮兮的,總是這樣?!?/br> 他道,“你我之間何談這樣生分的話?!?/br> 溫初弦的氣息起伏不定,五指揪住他雪白的衣袖,卑微乞求道,“求求你,離我近些。” 謝靈玄瞇了瞇眼,似若隱若現(xiàn)地笑了下,強大的逆光之中笑得很詭異。 他如她所愿靠近了,施舍給她一些溫存。溫初弦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不住地嗅,吻他,摩挲他。 她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哭泣說,“你永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否則我會立馬死?!?/br> 謝靈玄道,“我一生都不會離開你?!?/br> 溫初弦哽咽,“我要你發(fā)誓?!?/br> 他舉起右手,“我發(fā)誓?!?/br> 溫初弦頹然下來,她這病實是蹊蹺,他對她的愛居然是最好的良藥,其余藥石都是無用的。 謝靈玄撫慰她鎮(zhèn)定下來,要帶她回家。 溫初弦卻忽然說,“我不要回家,我要去趟靜濟寺,到佛祖面前問問我究竟做了什么孽,要受這等苦楚?!?/br> 謝靈玄搖頭道,“不行,你最近虛火太旺,該好好休息?!?/br> 溫初弦拽著他的袖子,“你讓我去吧,不然我死也難安?!?/br> 聽她又提死字,謝靈玄墨眉蹙了蹙。 他漫不經(jīng)心刮著她的太陽xue,“你怎么如此執(zhí)拗呢?” 溫初弦摟住他的腰,一邊墜著淚珠一邊說,“我是你的,這輩子都是你的,逃不掉了。你放心,即便我上了山也不會跑的,我只是想……” 她神志狀態(tài)實在不佳,口不擇言,想到什么說什么。 謝靈玄長嘆打斷道,“ 別說了,你要去便去,我陪著你就是了?!?/br> 溫初弦跟沒長骨頭似地倚在他身上,一路上兩只清素的手臂就沒離開過他的腰。她從前還有幾分血性在的,現(xiàn)下真成他的菟絲花了,離開他給予的養(yǎng)分就活不成。 謝氏從前給靜濟寺捐過不少香油錢,長公主更常年禮佛,與佛結(jié)緣,因此謝家人深受靜濟寺各位師父的愛戴。 溫初弦跪在白衣菩薩面前叩了三首,許下自己的愿望。她又抽了一支簽,簽文全是不吉利之語,暗示她要孤寡一生云云。 正所謂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人要倒霉,往往倒霉的不是一件事,件件都要跟著倒霉的。 謝靈玄瞥了眼簽文,輕笑道,“只是一支簽,娘子看了樂呵就完了,不必太放在心上?!?/br> 溫初弦并不徑答,蒼蒼涼涼的,總覺得一切沒謝靈玄說的那樣簡單。 心涉遐想之際,她喉嚨忽然一癢,腹中似有什么東西要涌上來。當(dāng)著菩薩和佛祖的面嘔吐可萬萬不妙,她捂著嘴巴急忙別了謝靈玄。 沒等謝靈玄回話,她就匆匆跑開了,入溷軒后從里面栓上了門。 靜濟寺是佛門清凈之地,即便是溷軒,也是整潔樸素、一塵不染的。 可溫初弦還是難以遏制地吐了出來,她怕臟了寺廟的地面,用手死死捧著……以為吐出的是粘稠猩紅的血液,低頭一看,竟只是一口清水,純純的,連酸澀腥臭的胃液都沒有。 溫初弦舒了一口氣。 她最怕吐血了,若真吐血,要不了幾日就魂歸西天了。 剛要甩掉清水走開,驀然間借著門板縫隙漏進來的光,溫初弦瞥見清水中似有什么銀晶晶的東西在動。 她愣了。 那東西極小極小,并不惡心,像散落在天邊的星芒。 可近一看,卻是一條條活蟲在叫囂著,涌動著。 一捧她吐出來的清水中,就有許多小碎銀星。她周身流淌的血液中,心臟里,腦殼下,還不知有多少這樣的活蟲。 第78章 有疑 冷風(fēng)卷進來, 溫初弦石化在當(dāng)場,震驚又恐懼。她眼前發(fā)黑,金星亂撞, 連呼吸都停滯了,恍然明白自己這些日來的病痛不是因為別的,恰恰就是這些rou眼幾乎看不見的小蟲子在作祟。 然而, 這又是什么東西呢? 她待要細看,清水卻順著指縫兒汩汩流逝,連同水中的東西都不見了。欲再嘔出一口水, 片刻之間并做不到。 她怔怔摸向自己的心臟,能感覺到自己的癥結(jié)乃在此處。周身之血循環(huán)于心, 那些東西流淌在她的血液中,作用在心臟, 日復(fù)一日,一點點摧毀啃噬她的意志。 大滴大滴的淚水從眼眶里噴涌而出, 溫初弦崩潰地靠在冷硬的壁墻上,纖薄的身體幾乎支撐不住。她隱隱感覺這些活蟲不是無意中進入她體內(nèi)的,而是有人蓄意為之。 至于那個人是誰…… 門外忽然響起一兩下敲門聲,是謝靈玄。 他的嗓音仍是那樣清冽, 清冽中帶了些許的擔(dān)憂,“娘子, 你還好么?” 溫初弦不答,這幾聲門敲得如午夜驚魂一般,從門縫兒中窺見的外邊人的影子, 更像是一記濃黑的鬼影, 要進來剜她的心。 大錘怦怦錘著胸口, 她也不知道為何要把枕邊人做這樣的比喻。 溷軒不是多大的地方, 即便她不愿開門,也無回避的余地。溫初弦仰頭望了一眼頭頂,想從墻壁上跳逃出去,但那里是用木石封死的,她和謝靈玄之間只隔著一道單薄的門。 情急之下,溫初弦竟欲裝暈。 本能的求生欲告訴她,要回避謝靈玄,他是危險的。 可恰恰此刻謝靈玄的聲音又傳來,比之前略沉了幾分,“娘子,開門。” 他仿佛能隔空洞穿她的心思。 溷軒的破門并不怎么牢靠,最頂上和頂下是空缺的,用以排出溷軒之濁氣。謝靈玄在外半晌,早就瞥見她的腳在動了。 溫初弦悚然,拖不下去了,再不開門,下一刻或許他就要暴-力卸門了。 她手抖得不成樣子,露出一條門縫兒來。謝靈玄掐住她的手腕,將她引了出來,低聲問,“怎么回事?我在外面叫你半天都不答應(yīng)?!?/br> 溫初弦假作癡聾,僵硬寒冷地瞪著他。 他啞然失笑,“為何神神秘秘的,不舒服的話要跟我說。” 溫初弦垂眸說,“沒有,我就是有點累?!?/br> 謝靈玄拿出濕帕來,幫她凈了手,又將她的嘴角擦干凈。 “累了咱們就回去,改日-你精神好了,再游寺也不遲?!?/br> 他的手松松錮在她的手腕上,既不使大力弄疼了她,也不讓她甩掉逃脫。溫初弦涌起一股奇怪的懼怕……靜濟寺到底還是香客云集的地方,若到了謝府,她真就孤立無援,落在他一人的手上了。 這念頭的奇怪之處就在于,她明明那么愛謝靈玄,與他相處求之不得,為何此刻忽然又如此抵觸,像被鬼上身似地神神叨叨,對他避之不及。 究其根源,或許她潛意識里懷疑那些活蟲是他給她下的。雖然沒有任何證據(jù),但他之前實給過她太多的傷害,她對他的偏見根深蒂固,所以此時會情不自禁。 “夫君?!?/br> 她嗓音嘶啞,驀然開口阻撓,“我……我還想吹吹風(fēng),你是不是還有公事要辦啊,不如你先回去吧……” 謝靈玄疑色掃了她一眼。 溫初弦亡羊補牢地解釋道,“我,想起剛才的簽文只是囫圇吞棗地一看,并沒請住持解釋,這樣可不虔誠……我還想再上一炷香,問問母親在上面過得好不好,我耽擱一會兒就回去,你不用管我的……” 她的話多少沾點前言不搭后語,極力想和他撇清關(guān)系,一看就是臨時編出來的。單純的大家閨秀,藏不住心事,連說謊都這樣拙劣。 一個平日少言寡語的人,忽然吐出這么一大段話來,才是反常。 謝靈玄腳步略滯,抬手撫摸她顫顫發(fā)抖的眼眶子和眶中黑水銀丸的黑眼珠,眸中清晰地流露著她的畏懼和抵觸。 “初弦?!?/br> 他娓娓叫了聲她的名字,將她的譫語打斷。唇角揚起一個輕淡的微笑,用靜穆慈和的目光回應(yīng)她,“你要乖呀?!?/br> 溫初弦的拳頭暗暗捏緊。 以雞蛋微薄的殼硬著頭皮撞向石頭,是注定沒有好下場的。 她雙排牙齒緊鎖,頹然垂下頭來。 謝靈玄拍了拍她的背,將她好好地帶了回去。 至水云居時,光景還早。 汐月端來甜湯,近來溫初弦常喝這個解渴。 溫初弦眼神陰郁,從前她只是覺得這個好喝、耐喝,卻不知這甜味兒能麻痹人的喉舌,使人不知不覺中飲下鴆酒還上癮。 她一味消沉著,只打定主意不飲不食謝府的任何東西,寧肯餓死。各種香料,也是堅決不讓汐月焚的。 謝靈玄正好見此情景,便將甜湯要了過來,親自喂溫初弦喝。 他先放在自己唇下細心吹涼,才遞給她,“娘子請?!?/br> 溫初弦一動不動,目光冷淡而具有攻擊性。她就是垂死的病人,這碗甜湯會加速將她送走。 謝靈玄見她唇線緊閉,也知她心情不妙,寂然放下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