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熱衷于給我捧場 第4節(jié)
沈雨青筋凸起:“我姓沈!” 何相知哦了一聲,再次抱歉道:“不好意思,我耳朵最近也不太好使?!?/br> 沈雨的臉色有些難看,再不好使也不可能把沈聽成賈,尤其是這賈聽著像假,可不是在暗諷她不是真正的師妹么! 偏偏此人的表情和語氣都相當自然,看不出任何端倪,她若借此發(fā)難反詰對方,反而顯得無理取鬧。 “師妹能借過一下嗎?”何相知出聲道。 沈雨緊抿著唇,側身讓過的同時,與柜臺前的劍宗執(zhí)事對上目光,聚音成線說了什么。執(zhí)事有些不贊同,但出于某種原因,最終還是微微頷首。 何相知似乎并未察覺,問道:“我想找一個在龍骨山的任務,有什么推薦的嗎?” “稍等?!眻?zhí)事快速翻閱任務清單,片刻后搖頭道,“龍骨山的任務都被領完了?!?/br> 何相知:“那淤沼附近呢?” 執(zhí)事又看了一遍,還是搖頭:“也沒了?!?/br> 何相知讓執(zhí)事把清單拿來看看,結果發(fā)現(xiàn)還真是如此,龍骨山的五個任務和淤沼的三個任務,全都顯示有認領人。 而且還是才聽過的名字。 何相知默默看了執(zhí)事一眼,轉頭望向沈雨,同情道:“你接這么多任務,很辛苦吧?” 沈雨勾起唇角:“不辛苦,怎么會辛苦呢?師姐可以悠閑自在得過且過,我卻不允許自己在修行路上止步不前,這些任務都將成為我精進劍道的墊腳石,數(shù)量再多又何妨?” 說到最后,她隱隱有些得意,甚至蓋過了先前的不快。 這得意自然不是因為什么墊腳石,而是因為她成功截胡,搶走了何相知想要的任務。 如此扳回一局,她期待從這位四師姐臉上看到失望、憤懣或者惱怒的情緒,誰曾想對方依然神色溫和平靜,眸光帶著鼓勵,拍拍她的肩膀道:“你加油!” 然后便指著清單里的其中一條對執(zhí)事說:“我要認領這個月霞之森的。” 執(zhí)事:“……” 沈雨:“……” 直到何相知慢悠悠離開劍行閣,沈雨才猛然從愣怔中回神,意識到自己被擺了一道。 她連忙讓執(zhí)事取消所有認領,卻被告知這樣將會顯著影響到自己的門派貢獻率,進而影響到靈石與資源的兌換比例。 她又怎么會愿意,只能選擇咬牙硬扛下來。 直勾勾盯著那八個完成時限相近的任務,再想到龍骨山與淤沼相距甚遠,沈雨眼底閃過怨毒之色,由衷詛咒何相知的這次行程必有大難臨頭—— 最好是遇到喜怒無常的魔君落千重,一刀割了她的腦袋,讓她再也別回來了! ***** 混沌域。 落千重一身緋艷紅衣,烏發(fā)如瀑,慵懶斜躺在小舟之上,抬眸望向對面那漂浮于半空的男人。 男人體無完膚,全身上下都在淌血。 那些血液才剛落入水面,便被一眾黑影爭搶分食,海水霎時之間翻涌起伏,如同guntang的熱湯。 無數(shù)道貪婪的目光落在男人身上,更有不少黑影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發(fā)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咕嚕聲響,對血rou很是饑渴。 落千重:“別吵?!?/br>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連原本拂面而過的海風都立刻停歇。 只剩下男人徒勞無功的掙扎,從殘破喉嚨漏出的幾聲嗚咽,那雙充血的眼睛仿佛要瞪出眼眶,里面充斥著無盡的恐懼與絕望。 第四章 落千重問:“你是哪里來的小老鼠?” 男人的咽喉被毒物損傷,又因為真元殆盡難以念識傳音,只能發(fā)出呃呃啊啊的聲音,整張臉憋得通紅。 落千重:“不想說?” 男人更慌張了,拼命榨取靈脈之中殘留的丁點真元,總算在最后關頭拼湊成句—— “大人饒命,是太衍仙門讓我來的!” 落千重輕嗯一聲,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男人心弦繃緊到極限,只覺得有無形利刃懸在脖頸,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到目前為止他還能感受得到自己腦袋的存在。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落千重把玩著小桌上的翠玉色酒盞,似乎突然覺得這小物件很有趣味。他的五指骨節(jié)分明,瑩潤如玉,看起來既完美又無害,卻能夠輕而易舉在千里之外取人性命。 男人被固定在空中,傷口已然疼到麻木,內心更是備受煎熬。 脖頸間的冷意讓他完全不敢打擾對方。 半晌后,小舟上的人淡淡開口:“他們讓你來做什么?” 這句話聽不出喜怒,但男人清楚意識到,自己的死活極有可能取決于接下來的回答。他的修為已經到了元嬰巔峰,盡管時間短暫沒能恢復多少真元,用來傳音幾句還是不成問題。 “大人,我此番是受太衍仙門長明真人所托,來看看您過得好不好?!?/br> 落千重眼神微動,頭一回聽見這樣的原因,他感覺還挺新鮮。 “長明真人這般關心我?”他問。 男人心中一喜,連忙接著道:“這是自然的,長明真人非常想念您,總會向其他人打聽您的近況?!?/br> “只是真人身體欠佳,又覺得有愧于您,不好前來探望。他前些天告訴我,自己可能大限將至,在人世間卻還有幾個牽掛,其中最重要的便是您?!?/br> “真人曾有恩于我,既然是他提出的請求,我必定不會推辭。我聽聞您不喜被打擾,因此才想著悄悄來去,將您在此界的生活狀況說與他聽,了卻他離世前的這樁心愿?!?/br> 男人停下了解釋。 他發(fā)現(xiàn)落千重再次陷入沉默,感到一陣忐忑。 這番說辭早在他進入混沌域以前就已經準備好了,是太衍仙門那幫老家伙們反復斟酌好幾日才想出來的,理論上來說應該不會激怒落千重。 畢竟這位魔君雖然有著令全修真界聞風喪膽的兇名,但在數(shù)百年前也是太衍仙門的首席弟子,與長明真人更是師叔侄關系。當年落千重入魔以后,長明真人還曾站出來維護過他,在無數(shù)修士的興師圍剿之下保他性命。 可實際效果如何,沒有人知道。 如今的落千重是那種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瘋子,陰晴不定,乖戾恣意,也許上一刻還在談笑風生,下一刻便會摘了談話者的頭顱。 他的心底究竟還殘留著多少師門情誼,對于曾經救自己一命的長明真人又是否會給幾分面子,一切都是未知數(shù)。 男人從來沒覺得時間有這么難熬過。 終于,落千重發(fā)出一聲輕嘆,有些感慨:“原來師叔也要去了嗎?!?/br> 男人便知道這把是賭對了。 他被落千重放了下來,落座在小舟的另一頭,禁錮全身的無形力量也消散無蹤。落千重甚至還給他倒了杯酒,溫和詢問長明真人的狀況,眼角眉梢不見絲毫戾氣。 男人從剛開始的緊張,到后來漸漸能放松自如,恍惚間覺得對面坐著的不是殺人如麻的強大魔君,而僅僅是關心師門長輩的孝順弟子。 片刻后,落千重說道:“感謝你告訴我這些?!?/br> 男人連連搖頭:“您無需和我客氣,能幫助到您是我的榮幸。只可惜我與真人的見面次數(shù)也不多,有些事情也并不太清楚……” “無事?!甭淝е仄沉四腥艘谎?,轉而望向那片濃霧彌漫的灰暗海域,“看來師叔這些年過得挺好?!?/br> 他略微出神,似乎陷入了遙遠的回憶之中。 男人見狀,非常識趣地閉上了嘴,同時暗中關注體內真元的恢復情況。 混沌域不比元界靈氣充沛,又不像寂界那般魔氣橫行,兩種截然相反的世界之源在此處維持著微妙的平衡,除落千重以外的其他修行者都會受到不同程度的壓制。 根據過往數(shù)月的經驗,此處靈氣轉化為真元的速度只有正常水平的四分之一,若要填滿全身上下已近干涸的靈脈,哪怕全神貫注靜修,最少也得耗時十天以上。 但男人早有計劃。 他常年游走于各門各派打探消息,必然會有那么幾件傍身的法寶和神通,其中一個便是千里遁法。 此術極難修習,他花了百年時間才成功掌握,從那以后便可憑借預先設置的原點跨越空間距離,瞬息千里,來去無蹤。 他只需要等待一個時機。 當真元數(shù)量恢復到足夠發(fā)動這一項神通時,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逃跑——比起那所謂的任務,顯而易見還是小命要緊,而且他也并非毫無收獲。 落千重似乎忘記了旁人的存在,無聲眺望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人盡量不動聲色,同時又用最快速度汲取著周圍環(huán)境中的靈氣,終于在落千重的注意力重新回到他身上以前攢足了真元。 他當即運轉道心,隨之化作一道流光,朝某個方向急速奔去。 那是元界的方向。 幾乎是眨眼功夫,他就已經見到元界與混沌域的邊緣,那片綿延無盡的灰色海岸。 此處陽光燦爛,不見一絲霧霾,正如男人的心情,是逃出升天的狂喜。 他得意地笑了。 然而下一刻,這笑容便僵在了嘴角。 空間仿佛被無形刀鋒割裂,海岸線如同宣紙上的水墨畫般碎成無數(shù)片,他又迎面撞上了那葉小舟,舟上之人緩緩轉頭,那張英俊卻蒼白的面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要去哪里?”落千重問。 男人驚恐萬分,電光石火之間已經明白自己絕對無法逃掉,連忙哀聲求饒。 落千重有些厭煩,尤其當他聽見對方求他看在長明真人的份上網開一面時,眼眸深處更是閃過一抹濃郁的猩紅。 他沒再理會此人,身影原地消失。 仿佛天地間只剩下這一葉小舟,男人茫然獨坐其中,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被放過了。 傳聞魔君落千重不高興時喜歡割人腦袋,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依然能感受到血液在皮膚以下不息流動,而沒有什么溫熱的東西噴涌出來。 落千重也沒有再回來。 他松了口氣,在心里對那位素未謀面的長明真人表達了由衷謝意。 看來自己應該是撿回了條命。 接下來只要等到真元再度恢復,就可以借由千里遁法離開混沌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