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熱衷于給我捧場 第5節(jié)
念及此,他立刻入定冥想,沒過多久卻發(fā)現(xiàn)小舟突然搖晃了一下。 不是有風(fēng)吹過的感覺,而像是有什么東西扒住了船舷,致使其發(fā)生了輕微的傾斜。 男人睜開眼。 小舟又晃了一下。 這是從另一邊傳來的感覺。 他的心頭突然涌現(xiàn)強(qiáng)烈的不祥預(yù)感,朝那邊望去,果然見到四根漆黑的手指正死死抓著木板。 男人瞳孔驟縮——他竟然忘了海里的東西。 而就在這短短幾次呼吸之間,越來越多的手掌出現(xiàn),接著是手臂,再是看不見五官表情的黑臉…… 它們看起來如煙云般朦朧,仿佛比鴻毛更輕盈,然而當(dāng)有無數(shù)只在爭先恐后爬上來時,小舟還是不堪重負(fù),開始緩緩向水里沉去。 ***** 落千重回到了自己的寢殿。 鈴鐺無風(fēng)自響,似在輕聲絮語。 落千重:“我沒想殺他。” 明明偌大的房間里空無一人,冷清又寂靜,他卻像是在對誰說話似的,淺色眼眸中還流露出些許無奈:“我不過是有些心煩?!?/br> “師父仙逝數(shù)百年,師叔依然好好活在世上,這讓我很不痛快。” “那小老鼠卻還要我看在師叔的面子上饒他一命?!?/br> “若非乾坤六道陣對付起來有些麻煩,我早就已經(jīng)血洗太衍仙門……” 鈴鐺聲再次響起,這次如同暴風(fēng)驟雨般密集,從中傳遞出某種極其的反對之意。 落千重立刻改口:“自然不會全都?xì)⑺??!?/br> 鈴鐺聲漸緩。 “我對那些小螞蟻不感興趣,只是有些人早就該死了?!?/br> 鈴鐺聲多了幾分飄渺和空靈,仿佛有人在嘆息著什么。 落千重的眼神越發(fā)柔和,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寵溺。 “我都聽你的?!彼f,“你不讓我殺,我便不殺;你讓我殺誰,我便讓他無法再入輪回……” 此情此景透著詭異,魔君看起來像是在自言自語,而這自言自語的內(nèi)容也越發(fā)瘆人。 但對于白岳西來說,他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 他在敞開的大門處安靜等待,直到落千重回頭望向自己,才開口道:“我?guī)氯弳???/br> 落千重:“人沒死?” 白岳西:“還剩一口氣?!?/br> 他這話沒有任何夸大成分,實際上那個被丟棄在小舟之上的男人,如今已被海里的魔靈啃食得七七八八,憑一絲真元吊著性命。 落千重聞言,立刻對鈴鐺說道:“你看,確實沒有死。” 白岳西:“……” 白岳西不想再繼續(xù)看著魔君和死物對話,因為這真的很像患有某種腦疾——還是病入膏肓的那一類。 他向落千重行禮告辭,然后便拖著潛入者殘破不堪的身體,往幽深的地下暗牢去了。 ***** 何相知在床上醒來,覺得昨晚的睡眠質(zhì)量有點糟糕。 盡管夢境內(nèi)容已經(jīng)忘得差不多了,但她依稀記得是和殺人有關(guān)。 比如充斥著整個視野的尸山血海,濃稠到仿佛要到凝成實質(zhì)的血腥氣味,到最后時突然插入一道低沉好聽的男聲,可惜話題也還是離不開殺殺殺,甚是煩人。 沒過多久,門扉輕響,緊接著有道男聲響起。 “道友,你起了嗎?”對方問。 第五章 何相知一瞧窗外天色,發(fā)現(xiàn)時間似乎有些晚了,連忙朗聲應(yīng)道:“很快就好!” 此番深入森林尋寶,也不知會遇上怎樣的狀況,為了節(jié)省精力和時間,她下山不久便加入了一個由年輕修士組成的隊伍。 這些少年少女之中境界最高者已結(jié)金丹,但也有接近半數(shù)才剛剛筑基,他們來自好幾個關(guān)系較好的門派,由金丹修士領(lǐng)隊,是準(zhǔn)備到月霞之森外圍去歷練的。 年輕人喜愛結(jié)交朋友,對于何相知的加入,他們當(dāng)然非常歡迎。 何相知蹭到一輛馬車,自然也很滿意。 眾人在昨日傍晚來到這個位于月霞之森東面十里的小鎮(zhèn),并約定翌日辰時出發(fā)前往。 領(lǐng)隊修士名叫烏見海,性情溫潤如玉,待人彬彬有禮。何相知從屋里出來的時候,他正在給師弟師妹講解此次的任務(wù),雙方視線交匯,他露出關(guān)心之色:“道友夜里睡得可好?” 何相知不打算把那古怪的夢境向外人提起,隨口道:“還不錯?!?/br> “那便好?!彼忉屨f,“如今月霞之森進(jìn)入了活躍期,若是精神狀態(tài)欠佳,只怕容易陷入危險之中?!?/br> 一少年人好奇問道:“師兄,活躍期是什么?” 話音剛落,他旁邊的少女先翻了個白眼:“一看就知道你平日里沒有好好聽課!” 少年人聞言,有些惱羞成怒:“難道你知道不成??” “這有什么難的?”少女朝烏見海望去,見后者微笑頷首,便清了清嗓子道,“所謂月霞之森活躍期,指的是每年三月到七月?!?/br> “在這段時間里,地脈深處的玉露會從地表滲出,引起各類靈植的大面積生長,進(jìn)而導(dǎo)致妖獸頻繁出沒覓食。” 她得意地瞥了少年一眼:“烏師兄是在告訴我們,接下來的行程要打醒十二分精神,萬一注意力不夠集中,就可能被那些兇狠的食人兇獸給叼了去……??!” 少女突然發(fā)出一聲驚叫。 因為烏見海毫無預(yù)兆地掀翻了他們面前的圓桌,將其扔出的同時,指尖閃現(xiàn)一張朱砂書寫的符紙,淺青色的元氣在其上震蕩,眨眼化作一面沖天而起的巨石屏障。 嗡——!?。?/br> 那是劍鳴之聲。 飛出去的桌子被瞬間切成兩半,而擋在他們身前的巨石屏障也很快出現(xiàn)裂痕,從中心某一點開始,迅速向四面八方蔓延。 烏見海并不認(rèn)為這倉促展開的符術(shù)就能擋住對方,從飛劍前一刻神出鬼沒的偷襲速度來看,此人的修為境界不會比自己低上多少。 他的手中又出現(xiàn)了兩道符紙。 在巨石屏障碎裂的那一瞬間,無數(shù)荊棘藤蔓從符紙內(nèi)涌出,如同鋪天蓋地的墨綠海濤將未知飛劍包圍! 然而對手的反應(yīng)也不慢。 預(yù)感到飛劍有可能被捕獲,他立刻將之召回,銀色劍光從包圍網(wǎng)的漏洞里飛出,速度迅捷快如閃電,讓所有的藤蔓都撲了個空。 “啊,真嚇人?!?/br> 話是這么說,對方的語氣卻沒有半分害怕的情緒,輕松中透著調(diào)侃,“烏見海,幾年不見,你怎么還是這般大動靜?” 烏見海:“……” 烏見??吹搅碎T口的偷襲者,臉色少見地陰沉下來,嘴唇輕動,吐出三個字:“薛赤焰?!?/br> 薛赤焰歪著頭:“你把人家的客棧弄得一團(tuán)糟,這是不是得賠錢呢?” 掌柜的聽見這話,渾身肥rou一顫,抱著腦袋蹲在柜臺下方裝作不存在,生怕自己被卷進(jìn)仙家之間的糾紛之中。 至于店小二和其余幾個普通客人,也都在原地瑟瑟發(fā)抖。 烏見海神識掃了一圈,確認(rèn)沒有出現(xiàn)明顯傷亡,心底松了口氣。 他凝視薛赤焰,肅聲質(zhì)問道:“你無故發(fā)起攻擊,究竟意欲何為?” “也沒什么,打聲招呼罷了。”年輕男子頓了頓,笑瞇瞇望著方才侃侃而談的少女,“而且我見這小姑娘講得辛苦,便用實際行動讓各位感受一下月霞之森的活躍期,你們該謝我才是。” 少女臉色鐵青:“你什么意思???” 薛赤焰挑著眉:“意思不是很明顯了嗎?你得小心其他的修行者,方才若不是有你烏師兄擋在前頭,我又心地善良不會隨意下殺手,也許你早就已經(jīng)……” 他沒有繼續(xù)往下說,卻用手指在脖頸劃拉一下。 少女一時氣極,下意識喚出本命劍,緊緊握在手中。 “哦?原來你也是劍修?”薛赤焰唇邊笑意更深,“想要和我比試一下么?” 少女冷笑:“比就比,莫非我還怕你不成……” “向晚!”烏見海喝道。 少女咬著下唇,似有些不甘心,但最終還是收回了劍。 烏見海定定望著薛赤焰,說道:“我以為你沒必要繼續(xù)在這里挑釁,方才是你出手在前,我有足夠的理由反擊……你打不過我?!?/br> 薛赤焰笑容漸淡,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憶,眉梢閃過一絲戾色。 烏見海:“如何?” 薛赤焰表情恢復(fù)如常,聳聳肩道:“不如何,說到底我本就是來吃飯的,見到諸位道友順便問候一下,并沒有想著要找誰打架。除非——” 他拖長音調(diào),隱隱有幾分挑釁:“除非你們當(dāng)中誰自不量力向我約架,若同為劍修,我可以考慮勉為其難陪打幾招……嗯,看樣子還真有?” 空氣安靜下來。 只有一陣輕微的嗡鳴聲持續(xù)不斷,如同某種宣戰(zhàn)的號角。 烏見海的第一反應(yīng)是向晚又沒忍住,然而他很快發(fā)現(xiàn),小姑娘此時正老實站自己身后,盡管眼神很不服氣,兩邊手上卻是空空蕩蕩。 至于其他年輕弟子,或戰(zhàn)戰(zhàn)兢兢或警惕戒備,也都沒有任何動作。 那嗡鳴聲究竟從哪里來? 烏見海順著薛赤焰的視線望去,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眾人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全都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其中又夾雜著幾道欽佩目光,還有些熱切的期盼。 在他們眼中,對方在此時此刻亮劍,無異于給大伙兒出了口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