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熱衷于給我捧場 第37節(jié)
男人的眉頭未見舒緩,就在他還想再詢問些什么的時候,客棧主人雄壯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三樓沿廊處。 “歡迎諸位遠(yuǎn)道而來,在下十分感激?!彼穆曇魝鞅檫@出偌大的空間,“宴會即將開始,諸位可先自由選擇位置落座。” 眾賓客們紛紛停下了話頭,落千重也就將隔音屏障散去,就近找了兩個空位子,朝何相知微微頷首:“夫人請坐?!?/br> 何相知走了過去。 落千重坐在她的旁邊,而那兩位劍宗弟子就坐在同一張圓桌的對面。 婀娜女子看向何相知,動了動唇,無聲傳音道:“你別怪師兄,因為以前有人冒名頂替,造成了不太好的影響,所以他才比較謹(jǐn)慎?!?/br> “他是白岳西,我是相廬一,請多指教啊師妹?!?/br> 何相知:“……” 望著一臉女子妝容的師父,何相知的表情有些麻了。 第三十七章 何相知憋了憋, 終于沒忍住,傳音道:“師……師兄,你為何會作這般打扮?” 相廬一無奈道:“有什么辦法?白師兄是不可能男扮女裝的,那便只有讓我來了。” 頓了頓, 他又興致勃勃問道:“你覺得我扮得如何, 是不是很有女人味兒?” 何相知:“……” 顯而易見,兩人也是憑借著非常規(guī)手段獲得的鱗片混入客棧, 只不過與自信的落千重不同, 他們依然小心翼翼偽裝成原主的模樣。 這本沒什么問題, 修仙界里男扮女裝女扮男裝之事不勝枚舉,只不過當(dāng)此人變成了她的師父、而師父甚至頗有些得意地炫耀自身扮相時,何相知還是難免生出一絲怪異情緒。 她下意識將視線移了開去, 沒有回答。 相廬一卻對她十分好奇, 晶亮的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久久未曾移開。 倘若不是位置不允許,他也許會選擇在何相知的旁邊坐下,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般間隔著十尺距離。 只不過就算是百尺距離對筑基修士來說都不算什么,相廬一熱情不減, 傳音跟轟炸似的一句接著一句, 盡數(shù)落入何相知的耳畔。 “師妹師妹,能否告訴師兄,你究竟師承哪一位門中長輩?該不會那么巧,就是我的師父雷云真人?” “我們前段時間發(fā)現(xiàn)一處隱匿于深山之中的劍冢, 你想去看看嗎?雖然聽說殘次品居多,但保不準(zhǔn)淘淘有驚喜!” “不過咱們得先回趟山門, 沒有掌門師伯的令牌, 誰都進(jìn)不去, 連太衍仙門的老祖也不行……” “話說回來,師妹是如何遇上落千重的?他有沒有欺負(fù)你?有問題不怕說出來,我們定會替你討回公道!” 何相知:“……” 何相知算是明白,為何每每提起年輕的相廬一有何特點時,俞師姑總會大睜著眼睛回憶半晌,然后說道:“他很吵?!?/br> 確實很吵,而且是不需要別人搭腔的吵,仿佛能自己開完一整個茶話會。 就在這時,落千重微微側(cè)目,望向了桌對面的相廬一,唇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 相廬一正準(zhǔn)備給自家?guī)熋眉?xì)數(shù)這位太衍仙門首席弟子的種種毛病,忽然察覺到來自落千重的注視,當(dāng)即僵在原處,有種被抓包的感覺。 他竟然忘記了,太衍仙門的人對傳音秘術(shù)所引起的靈氣變化十分敏感。 落千重:“聊得很開心?” 相廬一:“沒、沒有……” 落千重:“還要聊?” 相廬一:“不、不聊了……” 落千重點頭:“那我知道了?!?/br> 在相廬一困惑不安的目光下,他朝何相知的方向微傾身子,附耳說道:“你師兄告訴我,方才的聊天很不愉快,他不打算再同你聊了?!?/br> 何相知:“……” 這句話沒有使用聚音成線的法術(shù),正因如此,桌對面豎起兩只耳朵、生怕錯過任何一絲聲音的相廬一,自然一字不落全都聽見了。 他頓時臉色大變,心道落千重真是個性格惡劣的王八蛋,急忙朝何相知傳音道:“我可沒這么說,是他曲解我的意思!” 他還想要再說些什么的時候,忽然之間,全場變得鴉雀無聲,所有的低聲議論與交談都在此刻消失無蹤。 落千重淺色眼眸微凝,浮現(xiàn)出某種高度的專注,定定望向三樓長廊處的身影——更準(zhǔn)確的說,是那個新出現(xiàn)的、扶風(fēng)弱柳般的纖細(xì)身影。 白岳西看了看相廬一,后者也暫時沒了同師妹解釋的心思,不動聲色地伸手,按住自己的須彌芥子。 他暫時還未取得本命劍,也不太能做到劍隨心動,這樣能夠用最快速度喚出攻擊利器。 何相知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便明白這幾人是準(zhǔn)備行動了。 根據(jù)先前落千重有意無意的暗指,這客棧主人發(fā)起聚會的原因必然不是那么簡單,最起碼不僅僅是明面上的說辭。 碰巧她也曾經(jīng)聽過某種傳聞,對于那些以吞食鮮活血rou來助長修為的魔道而言,雙修道侶是非常滋補的上品,一對道行契合的道侶可以頂上好幾個普通修士。 如此一來,似乎也能解釋落千重等人潛入客棧的原因。 畢竟像這樣殘害眾生的邪魔歪道,從來都是仙門修士必殺的對象,也會掛在各大門派的任務(wù)懸賞榜上。 何相知順著眾人的目光看去。 在三樓長廊,侍者分列兩側(cè),正中央站立著穿著華貴服飾、體型巨大的客棧主人,而他的千金晚魚則以面紗遮臉,微垂雙眸,似乎對在場一切不感興趣。 眾賓客聯(lián)想到這對父女之間的矛盾,越發(fā)感慨和同情。 當(dāng)然,他們之所以會同意參加聚會,也不單純是出于什么助人為樂的善心,最主要是為了客棧主人承諾要拿出來競拍的三件寶物。 這三件寶物可全都是地品。 要知道仙天地玄黃,地品位列第三,雖然放眼整個寶物階層只算中等,可對于絕大部分修為止步筑基的普通修士而言,這也是極難覓得的珍品。 隨著大魚命人將寶物展于人前,現(xiàn)場氣氛變得越發(fā)熱烈起來,出價聲此起彼伏。 而晚魚小姐始終待在三樓長廊,神色懨懨,周邊環(huán)繞著諸多侍者,也不知注意力究竟有無一絲半點落在宴客廳中,還是早已神游天外。 白岳西搖了搖頭,示意相廬一先不要出手。 眼下并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jī)。 落千重神色未變,從容端坐于位置之上,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競拍結(jié)束,大魚終于提出,要邀請幾對道侶進(jìn)入雅間,進(jìn)一步交流有關(guān)修行的見解和想法。 眾人并不感到奇怪,覺得他肯定是希望借這幾對道侶之口,繼續(xù)勸導(dǎo)自己的女兒放棄無情道。 正因如此,即便是那些被點名的修士,也沒有想太多,在侍者的指引下離開宴客廳。 直到那位晚魚小姐狀似隨意地看了落千重一眼。 然后便是“秦霄君”的名號響起。 落千重施施然站起身,對白岳西說:“你看,我的猜測是對的?!?/br> 白岳西神色復(fù)雜,似乎有懊惱也有擔(dān)憂,片刻后說道:“……你別逞強(qiáng)?!?/br> 落千重?fù)P著下巴:“還是擔(dān)心你自己吧?!?/br> 他跟著侍者走了幾步,忽然一頓,回頭對何相知說:“娘子,你怎么還坐著呢?快些來,莫要叫主人家久等了?!?/br> 何相知還記著自己的人設(shè),于是那句“別人又沒喊我”在嘴邊轉(zhuǎn)了一圈,又落回到肚子里。 她看了眼三樓,輕輕搖頭,隨即伸出手掌揮了揮,示意落千重別磨磨唧唧,要走快走。 落千重:“……” 落千重沉默一瞬,忽而笑道:“也行,那娘子先在這里歇息片刻,夫君去去就回。” 就在他走遠(yuǎn)以后,三樓的晚魚小姐也回到包廂雅間之中,靜候客人到來。 相廬一對何相知說:“他看你的最后那個眼神,好像有點東西。” 何相知:“此話何解?” 相廬一:“我也不好描述,就挺微妙的。非要形容的話,我想想……像是原本正準(zhǔn)備結(jié)為道侶共奔大道的兩人,其中一個卻在關(guān)鍵時刻說我不結(jié)了,你愛和誰結(jié)便和誰結(jié)?!?/br>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你就是那個說不結(jié)的人?!?/br> 何相知:“……” 何相知:“師兄,你這形容只怕更加微妙?!?/br> 相廬一有些意外:“是嗎?我還以為挺貼切來著。” 何相知無話可說,但也大致可以理解他的意思,無非是有沒有兌現(xiàn)承諾的問題。 只不過她已經(jīng)按照最開始的約定,扮演落千重的身份助他進(jìn)入客棧,如今對方只邀請秦霄君一人,她不跟著也是理所當(dāng)然。 畢竟落千重看著就像是要去打架的,她一個弱小無助的筑基期修士,又何必腦子不好去湊這趟熱鬧呢? 此時的何相知完全忘記了,如今的落千重不是日后能夠秒天秒地的魔君大人,甚至在境界上并不比她高上多少,下山行走的經(jīng)驗指不定還沒有她來得豐富。 于是當(dāng)她看見那道破窗而出,在空中劃過一道凄涼弧線,最終重重摔落在墻角邊的身影時,心里還是小小地內(nèi)疚了一下。 但很快,何相知就沒空去想其他事情了。 幾乎是在下一刻,無數(shù)道灰白色的細(xì)長之物從三樓雅間迸射而出,在嗖嗖聲中粘附到偌大廳堂的四壁及屋檐。 定睛望去,那竟是形態(tài)丑陋的觸手,無數(shù)惡心的rou瘤遍布其上,像是有生命般游走。 伴隨著變故發(fā)生,宴客廳徹底陷入混亂。 客棧主人大魚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女兒因為吃不到食物而暴躁失控了。 可究竟是為什么? 不是把那些人都送進(jìn)去了么? 他百思不得其解,直到看見那些做鳥獸散的賓客之中,有幾人站了出來,手持各種武器向觸手發(fā)起攻擊。 大魚突然明白過來,為何一直正常交易的買賣會在前段時間突然中斷,如今安排妥當(dāng)?shù)难鐣衷趺磿兂蛇@般模樣。 定是有仙門的人盯上他了! 就在這時,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魚猛然扭頭,正好與相廬一對上視線,后者似乎沒有察覺到他眼底的驚懼之意,語氣溫和道:“老板,我問你幾件事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