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像一個要去坐牢的囚犯
“李清風(fēng)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中槍的話,要做手術(shù)嗎?”我和趙琳莉回到了車上。 “啊——”趙琳莉不耐煩地抓了抓頭發(fā),轉(zhuǎn)動鑰匙準備回總部,“你這么關(guān)心李清風(fēng),待會兒去醫(yī)療組見她吧?!?/br> “那,還是算了?!蔽也幌胍姷剿?。也可能是因為昨晚趙琳莉說了太多易啟的過往,讓我又開始討厭她了。我看著窗外,萬事萬物都明亮了起來,人也變多了,車也多了。 “我也不會帶你去的寶貝,”趙琳莉無奈地說,“她身邊一定圍著不少人,你還是少見幾個人比較安全。說不定你知道的越多,半夜越留不住你,雖然你是一個普通人,那誰知道你以后會不會折騰出什么來?” 我笑了起來,靠在座位上?!澳阏f得對,不知道的好。” 回到總部,她把車停在休息室旁邊的那棟訓(xùn)練室的停車位上。 “訓(xùn)練室?你要帶我去訓(xùn)練室嗎?” 趙琳莉熄了火,沒有第一時間下車。她看著我,拿起放在車上的手銬,對著我說:“把手放后面去,以防萬一,還是戴著比較好?!?/br> “我,我不會逃的?!?/br> 趙琳莉直接抓起我的手,沒有和我廢話。我不想掙扎,讓她這么做吧。 “你當然不會逃,但我不保證你不會碰里面的東西?!?/br> 趙琳莉打開門,讓我下車。我站在車門口,等著她帶著我。她打了個哈欠,看上去很困了。不應(yīng)該回休息室睡覺嗎? 我看著訓(xùn)練室,想著里面不會有槍之類的吧? 趙琳莉走在我前面,我跟著她,走進了訓(xùn)練室。訓(xùn)練室一樓空無一物,只有一個無人的前臺,和兩個電梯門。上面的數(shù)字一直顯示著一,看來訓(xùn)練室也沒有多少人來啊。 我走進電梯,電梯內(nèi)部也沒有什么廣告、告示,只是單純的銀色外殼和一個明顯的攝像頭。我盯著攝像頭,看著它紅色的眼睛。趙琳莉突然拉著我的手臂,笑了笑。 “現(xiàn)在這個點,基本上沒有人來。所以,你可以來參觀參觀。要是人多了,你也會不好意思吧?” 我靠在墻壁上,手銬撞在電梯的周邊發(fā)出響聲?!笆前?,我就像,像一個要去坐牢的囚犯?” 電梯停在了八樓。電梯門打開,一排透明的玻璃窗映入眼簾。每個房間都緊緊挨著,就算不走進去,都能看見內(nèi)部的結(jié)構(gòu)。房間的空間不大,有一個銀色的柜子,柜子亮著紅色的燈,想必需要靠什么東西才能解鎖。在玻璃窗正對著的房間的最里面,是一個紅心靶。不難猜出,這一層,應(yīng)該是練槍的地方。 我笑了一下,怪不得趙琳莉要給我戴手銬,原來是不想讓我碰到手槍嗎?但就算她丟給我一把手槍,我這個普通人,都不會使用。雖然看過槍戰(zhàn)片,也不知道該怎么打開槍,如何按下扳機。 趙琳莉帶著我走進一間房間,房間門口上的機器又亮了一下。 “你要練槍?”我走到房間,卻發(fā)現(xiàn)這個地方連座位都沒有。我靠在門前,直接坐在了地上,雙腿伸展,只是雙手在后面,壓著背疼。 “那當然,不然我來這兒干什么?”趙琳莉看著我坐下去了,她平平嘴,看上去又對我表示無奈了,“這么快就累了?” “對,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被,被你……還不累嗎?我想回去休息,不想陪你練槍?!蔽揖镒?,疲憊的語氣也在這個小房間里傳蕩著。 “哦~被我怎么樣了?” 趙琳莉詭異地笑了一下,就在柜子上按下指印,柜門就打開了。她拿出一個盒子,在上面點了幾下,她打開盒子,果然,是一把手槍。她把槍拿在手上,將一個長形的東西扣上,她握在手心,突然轉(zhuǎn)過身對準我。我眨了眨眼,身體不自覺抖了一下。 “喲張靜語,跟著李清風(fēng)那么久了,看見手槍都會怕???”趙琳莉把槍朝著她身后的靶,雙手握緊,一陣響動,子彈就飛了出去。 我看不見她打在了哪里,只看見她搖搖頭,又一次開槍。每開一次槍,我的心都要劇烈跳動一下。直到我的困意來襲,慢慢地,子彈殼掉落,砰的聲響,還有趙琳莉認真的神情,我都看不清,聽不見了。我閉上眼,睡過去了。 “不是吧?你練個槍帶個娃什么意思?昨晚就沒看見你,你去哪兒了? 你媽的,不會吧你真和這家伙做了?真的服了你了,你睡哪個都可以,你睡一個起伏的人?你不怕起伏她—— 我要被你給氣死了!呼,不生氣不生氣,剛剛被一個傻逼打中了我的后頸,可疼了,凌里jiejie幫我揉揉?” 我模模糊糊聽見有個人站在我身邊抱怨,淺淺的笑聲也傳入我的耳中。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腦子也不太清醒。但是,雙手的疼痛和脖子的酸痛,讓我難受極了。 我努力睜開眼睛,才發(fā)現(xiàn)是詩文。她還是扎著小辮子,但這次碎發(fā)沒有擋住她的額頭,而是用兩個小夾子夾住了那些碎發(fā)。她抖了抖肩膀,轉(zhuǎn)動她的脖子。 “醒了?保持這個姿勢竟然睡了兩個小時,真佩服你。”趙琳莉沒有玩槍了,而是走過來扶起我。 我慢慢轉(zhuǎn)過我的脖子,散架般的骨骼也重新歸位。 “啊,好痛?!蔽易?,把肩膀稍微在可以轉(zhuǎn)動的范圍內(nèi)扭了扭。趙琳莉坐在了我身邊,她的額頭上,脖子上全是汗。汗水打濕了她的衣服,我能看見她穿著一件白色的文胸。 “要我?guī)湍闳嗳鄦犰o語?”趙琳莉用一只手掐著我的后頸,用力捏了一下。我還沒說疼,反倒詩文睜大了眼睛,開口說話了。 “我靠,你怎么回事???為什么不幫幫我啊?我好不容易做完了任務(wù)回來,你反倒跟李清風(fēng)的人玩起來了?”詩文一股子氣,她踹了一腳旁邊的垃圾桶,就想離開這里。 “誒!張靜語能跟你比嗎?她什么都不行,除了床技?!壁w琳莉笑出聲。 “你!” 我和詩文同時大聲喊了出來,又互相看了一眼,隨后撇過頭去。 “嘖,趙琳莉你他媽,他媽想瘋了嗎?”詩文推開門,氣得離開了。 我愣在原地,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好。趙琳莉把一只手放在我頭上,笑了起來?!伴_玩笑嘛,就不要那么在意了。而且,這不是事實嗎?” 無語,對趙琳莉無語了。我翻了個白眼,本想站起來,可是雙手銬在身后,使不上力,還得讓趙琳莉幫忙。我只好又看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求她。“我,我想站起來?!?/br> “哈哈哈,”趙琳莉扶著額大笑,她靠在墻上,盯著我害羞的樣子,她喘著氣,雙手搭在膝蓋上,汗水流向胸口,她擦掉了下巴的汗珠。 “張靜語,普通人的生活,是什么樣的?” 我看了她一眼,就抬起頭,和她一樣,靠著墻壁。 “普通人,就是每天上下班,每天做相同的無聊的事情,有時候和朋友一起去外面吃喝玩樂,有時候會被領(lǐng)導(dǎo)指著鼻子罵,有時候太倒霉,買的奶茶會從開裂的袋子里掉出來灑在地上,被路過的保潔阿姨罵,有時候走運,剛好遇到滿減活動能和朋友吃雙人套餐。 “普通人會很無聊,也會很快樂。沒錢的時候會難過,有錢的時候會到處亂花。朋友,不知道誰才是真正的朋友,家人,家人……” 我沒有說下去,趙琳莉也沒有回應(yīng),她好像閉上了眼,呼吸也輕緩了很多。 趙琳莉也會想著普通人的生活嗎?其實在我不知道她的身份之前,還挺羨慕她的。人長得好看,又有錢,可以隨便調(diào)戲一個在酒吧里工作的服務(wù)員,可以直接掃碼下單一瓶最貴的紅酒。她能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換一種美甲,換一個發(fā)的顏色,而普通人卻被各種規(guī)則所禁錮。 但是她們呢?又好到哪里去?每天都過著殺人與被殺的生活,每天都聞著下水道與血液傳來的腐臭與腥味,再有錢,再能隨意,誰又能承受的住呢? 我看著她,嘆了口氣。 我現(xiàn)在,也不是一個普通人了,是她們的囚犯,是李清風(fēng)的寵物。 趙琳莉應(yīng)該睡著了,那我也閉上眼再睡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