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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小說搞救贖[快穿] 第52節(jié)

    縱然慘劇已然釀成了,但她不希望這個時代飽受折磨的人們,依舊停留在蒙昧和對自己同族人民的殘害之中。

    女孩們的名字都很好聽,是花的名字。

    和原身關(guān)系最好的一個姑娘是十二翠柳腰里的領(lǐng)舞,跳得最為出挑,總是會問溫溫柔柔地給原身下腰,生怕她傷著,還會給她買糖粉,怕她練多了累哭。

    這個女孩的花名是茉莉,茉莉開出來的花兒純白美好,干凈如雪,香氣撲鼻。

    縱然經(jīng)歷了那么多的污濁,見識過了那么多的殘忍,她依舊是土地上的芬芳。

    第56章 佛面殺心貴少爺8

    ◎茉莉花開◎

    那一夜, 齊璨根本睡不著,煤油燈在夜里靜靜地燃燒著,投出暖融融但不刺眼的光, 將整個房間照出一小片光亮。

    夜深了,時節(jié)正值四五月份晚春夏初,窗外早有了幾只春蟬吱吱呀呀地鳴叫著,但遠沒有盛夏時節(jié)的那種聒噪難忍, 聽著倒是覺得清脆通透, 給這寂靜的夜色添了些許熱鬧。

    裝飾精巧的女子閨房里,一道只穿著睡衣的身影正趴伏在案桌前, 沙沙地寫著字。

    一直到天邊出現(xiàn)了一抹初晨熹微的日光, 她手中的筆才停下,齊璨把鋼筆的筆帽合好,防止墨水漏出來, 把筆擱置在了筆筒里邊。

    齊璨伸出手,握了握方才寫的七八張稿紙,心里一時間有些不可名狀的激動之感。

    等到墨跡干了,齊璨一張一張地瀏覽著自己寫下來的內(nèi)容, 仔細辨別有沒有出現(xiàn)錯別字。

    檢查完畢后, 齊璨坐在位置上思考了良久,目光忽然穿過窗戶遙遙地望向了床外的那抹日出,最終拿起筆在扉頁上寫下了兩個字——初陽。

    很簡單的兩個字,所幸這時候的文章大多都是白話文,齊璨寫起來也不算很吃力。

    齊璨翻閱著角落的一堆報紙, 在思考投稿給哪家報社, 毫無疑問《文報》是刊登這類虛構(gòu)小說的最佳報社。

    但是, 齊璨看了看《文報》的內(nèi)容, 里面大多都是具有獨特時代特色的狗血感情小說。像她這種的表面書寫美好單人列傳實則在揭曉殘忍現(xiàn)實的并不多,有以尖銳語言批評現(xiàn)狀的。

    可惜都因為當(dāng)局并不樂意看到這一類文章,占據(jù)的版面都很小。

    齊璨圈起了角落里的那些文章,小心地拿剪刀裁剪了下來,她細細看過那些筆名和文字的風(fēng)格,最終嘆了一口氣。

    這些都是飽含一腔熱血,心系群體安危的熱血青年文人,也正是因為他們這些振聾發(fā)聵的尖銳言語,才能在現(xiàn)在這個眾人渾渾噩噩痛苦不堪的時代,喚醒人們,激起人們心中脈絡(luò)里的血性。

    甚至這份熱血的影響和精神一直流傳到了往后的百年。

    齊璨最后還是決定給《文報》投刊,即使有可能被退稿,但只要有刊登的希望,就算是一小片的刊登版面也不錯了。

    一夜未睡的齊璨眼中不免有了幾條血絲,但她卻沒有感受到疲憊,顯然是憤怒讓她愈發(fā)清醒精神起來了。

    出門前齊璨把稿件裝進了信封里,乘著黃包車去花匯廳的路上順路投稿給了《文報》的報社。

    白日里的賓客并不多,齊璨去樓上尋了吳老板,眾人名義上的mama。

    她正身穿著一件黑色的紅牡丹旗袍,斜躺在榻上,看到門口的來人,斜斜地撩起眼皮看去,銅制的煙斗在踏旁邊的扶手敲了敲,聲音清脆。

    一旁杵著負責(zé)伺候她的丫頭趕忙上去接過了煙斗。

    說是吳姐或者mama,其實吳晦月的年紀(jì)并不大,不過才三十幾歲,正正是通身上下養(yǎng)出了那慵懶魅惑姿態(tài)的時候,帶著成熟女人獨有的魅力。

    那張涂著脂粉的臉在方才她香檀口中吐出的煙霧,若隱若現(xiàn),更像是個妖精了。

    齊璨瞟了眼那都快看呆了的小丫頭,心道,不愧是花匯廳的老板,就這勾魂的妖精模樣,花匯廳里頭現(xiàn)在都挑不出幾個可以媲美她風(fēng)韻的,也就那幾個紅牌子,能和她不相上下。

    “吳姐?!饼R璨按照原身的記憶里,走進房中,半蹲在了吳晦月的手邊上,輕聲喚了一句。

    吳晦月支起頭,懶洋洋道“昨日應(yīng)是陪了陸少爺出局去了?”

    “是的,吳姐?!饼R璨接過她的話頭,拿出了陸明笙給的那包銀元,放到了吳晦月的手中。

    吳晦月掂了兩下,本來神色不明的臉上多了幾分滿意的笑,扯開信封,從里頭摸出來幾塊銀元拍到了齊璨的手心里,還親昵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摸得齊璨是頭皮發(fā)麻。

    “辛苦你了啊,姝寧?!眳腔拊聫拈缴现逼鹕恚卵邶R璨耳邊說道“陸少爺可是個大戶,和小柔商量著給人下點迷魂湯,把人給套牢了?!?/br>
    這迷魂湯當(dāng)然不是真正的迷魂湯了,也不是蒙汗藥啥的,這是這些歌舞廳里頭的暗語,自然是教舞女如何勾的來往賓客神魂顛倒,拜倒在她們的旗袍裙下。

    最重要的一點訣竅就是要學(xué)會欲拒還迎,在主客多次前來尋找同一個舞娘的時候,吳老板就會教她推脫,說是有旁的賓客買了自己的舞票,攬著客人的臂彎離開時再給他甩一個可憐嫵媚的眼色,保證了自己客源的同時,又不會讓自己被過早厭棄。

    在拒絕的當(dāng)夜便打電話給這位主客,先說明白日里十分遺憾,順帶問他明夜是否會來尋自己,如果一定來,便說自己一定跟他買票出局,不會和旁的賓客跳舞外出。

    這一招通常能保持賓客兩個月的新鮮感,屢試不爽。

    齊璨眼睫毛垂下,斂去眼中的詫異之色,低聲應(yīng)了句是。

    雖然她覺得,陸明笙那狗男人為了自己的野心,混跡各種風(fēng)月場所,逢場作戲那么自然,幾乎惹得旁的歌舞廳的姐兒都要為他守身如玉了,以他這種見識,花匯廳的迷魂湯,可能在他那來說,太過小兒科了。

    白日里的舞廳生意都并不大好,加上外邊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綿綿細雨,以至于賓客更加稀少了。

    齊璨坐在二樓的歌臺上,手中拿著把絹扇,手腕輕晃著,并不是扇風(fēng),而是實在是閑的厲害。

    她看向了一樓的舞廳,里面三三兩兩的賓客坐在桌前,或是摟著舞娘調(diào)笑,或是在小口喝著舞娘為他們酌的酒。

    蕭柔正好搞送走了自己的主客,走到了齊璨旁邊,跟她一通看下邊舞廳的景致情況,忽然目光一掃注意到了烏黑發(fā)髻里綴著的一根烏木白玉發(fā)簪,打磨細致的白色羊脂玉順著主人的動作,時不時輕輕搖晃著,好看極了。

    甚至蕭柔才發(fā)現(xiàn),自家姝寧姐今天都沒像往常一樣披著張揚的波浪大卷發(fā),而是把一頭卷發(fā)盤了起來。

    “姝寧姐,這又是哪位客人送的呀,出手那么大方?”蕭柔順勢柔若無骨地趴在了齊璨肩頭,像往常一樣,一副依賴親昵的姿態(tài)。

    恰巧聽到這話,齊璨條件反射地就去摸了摸那顆觸手溫涼的羊脂玉,撇了撇嘴“還能是誰,昨日把我?guī)С鼍值氖钦l?”

    蕭柔笑得杏眼彎出嬌俏可愛的弧度來,那嬌憨的模樣十分惹人愛,語氣還被她故意調(diào)笑地拖長了“原來是,那尊玉面小菩薩,陸大少爺呀?!?/br>
    還菩薩?

    齊璨都快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了,一看這傻姑娘就沒見識過陸明笙殺人不眨眼,眼皮都不帶顫抖一下的姿態(tài),甚至還能溫和地笑出來。

    都到了傍晚,還是沒什么客人,空蕩蕩一片,樂團的洋人也歇下來了,吹薩克斯的洋人,把薩克斯杵在了地上,有些無所事事,觀賞著舞廳里穿著華麗旗袍行走的舞娘歌女們。

    花匯廳的彩色霓虹燈在霧蒙蒙的雨霧里,像是籠罩了一層若有若無半透明的薄膜。

    再晚些時候,吳晦月看仍舊沒有賓客來,偶爾有也是打著傘匆匆進來避會雨,濕漉漉的傘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拖出長長的水痕,搞得丫頭們又得去擦拭干凈,得不償失。

    吳晦月看了眼天色,估摸著這雨是沒有停的趨勢了,干脆放了舞廳里姑娘們半天假期。

    年輕活力的姑娘們歡呼一聲,一擁去了后臺的化妝間拿自己的包,還拎了各式各樣的油紙傘。

    而慢悠悠跟在后面,差不多是最后一個進入化妝間的齊璨,在拉開原主的化妝柜小壁櫥,取出那把油紙傘打開來時,有些愣住了。

    傘面是七八朵晶瑩剔透的白色茉莉花,綴滿在那還帶了幾朵花苞的叢叢綠葉中,層層疊疊的,仿佛開在傘面上一樣,生機盎然。

    讓齊璨不由得想起了原身記憶里的那個姑娘。

    告別了蕭柔的齊璨走出了花匯廳的大門,看著街道上赤膊淋著雨的黃包車夫們,穿梭在雨幕中,步履匆匆,雨水把他們的頭發(fā)打濕,緊貼在臉頰上。

    她突然就不是很想趕著回去了,想在這下雨的時節(jié)安靜地一個人走回去。

    指甲殷紅的雪白手指,力道極輕地打開了油紙傘,踏入了雨幕中。

    這時候太陽才剛下山?jīng)]多久,月亮初升起,從厚重的云層中浮現(xiàn)出臉頰來,因為雨霧,月光有些朦朧蒼白。

    高跟鞋敲擊在青石上,發(fā)出了清脆有規(guī)律的敲擊聲,小小的水花因為鞋跟濺了起來,不可避免地落了點到白皙的腳背上。

    回了幾次家,直到這次自己親身走一遍,齊璨才發(fā)現(xiàn)這里弄的巷子建筑,都是古典的雅致美,朦朧的雨幕里,綿延出一條悠長凄清的小巷來,巷子里的房子大多都在二樓開出古樸的玻璃窗。

    鼻尖莫名飄過來一縷花的清香,齊璨環(huán)顧了四周,看到在巷子的一個街角里蹲著個衣衫襤褸的老婆婆,頭發(fā)花白上面沾滿了細密的雨珠,皮膚枯槁猶如斑駁的老樹皮,一看就是歷經(jīng)了歲月炮火的滄桑。

    枯瘦黝黑的指尖正在編織著什么,哆哆嗦嗦的,但是可以看出非常小心仔細。

    齊璨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個老人,正在小心地編織著一串串茉莉花手環(huán)。

    雖然編織的手不是很穩(wěn),時不時還會因為晚春雨水的寒涼打個哆嗦,可是卻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將手中脆弱的花兒給折斷了。

    停駐在原地看了一會,齊璨收起了傘,走到了老婆婆面前,拎起了旗袍的裙擺蹲下去,怕被地上混雜著泥土的雨水沾濕。

    她突然有點想買花了。

    第57章 佛面殺心貴少爺9

    ◎我的錢不臟◎

    巷子里的雨仍在靜悄悄地飄落而下, 細密的雨絲不時落到了老婆婆手中編織的茉莉花的花瓣上,仿佛是晨曦產(chǎn)出來的露水,晶瑩剔透, 格外好看。

    “阿婆,儂這個花怎么賣?”

    幽深安靜的巷子里,忽然傳出了女子綿柔悠長的說話聲。

    老人一聽到有人來詢問買花了,笑容慈祥, 滄桑的面孔上笑出了幾道深深的溝壑, 老人家的聲音都是有點沙沙的“一角錢五串?!?/br>
    這么便宜嗎?

    齊璨看了眼老人家手上編織了半天的茉莉花,真的就付出和收入不成正比, 純純廉價勞動力啊, 她心底微微嘆了口氣,說了一句“阿婆,給我拿十串花吧, 我喜歡?!?/br>
    老人的臉上出現(xiàn)了點驚訝之色“妮子,十?十串???!”

    她眼前的貌美的姑娘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好咧!”

    得到肯定回答的老人都快樂開花了,皺紋都笑得湊到了一起,手上利索地拿了根翠綠色的長花梗, 挑揀好幾串花色新鮮, 生機勃勃的茉莉花,串到了一起,正要遞給齊璨時。

    老人的目光落在了那開叉到膝蓋上一些的旗袍上,同時也注意到了那白生生纖細,裹著絲襪的腿。

    手中還拎著那十串花的老太婆, 有些老眼昏花的眼睛一下子瞇起來, 仔細端詳著面前女子的面容, 在發(fā)現(xiàn)她那濃妝艷抹, 口脂鮮紅的妝面后,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了起來,嘴角撇了撇。

    茉莉花串毫無征兆地被她扔回了那破舊的竹筐里,這老人還極其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給齊璨,嘴里嘟嘟囔囔道“也不知是哪家歌舞廳出來的姐兒。我老婆子的茉莉花是剛摘下來的,干凈的很,可配不上你這臟人?!?/br>
    臟?

    齊璨嘴角的笑容尷尬地僵在了臉上,本來要接過那茉莉花手串的手也停滯在了半空中。

    這老婆子的嘴巴,真的是欠抽的很。

    笑容下一秒擴散開來,格外明艷動人。

    齊璨一把拿過了那串好的茉莉花,從自己的米色小皮包里摸出五角小銀元,站起身以施舍的姿態(tài)把手里的銀元拋擲在了那竹筐,發(fā)出了丁零當(dāng)啷的脆響。

    “身子臟?”齊璨垂下眼,目光的溫度冷了下來,如同寒冬臘月里梅樹枝頭落下來的雪,凍得人心發(fā)寒。

    “你當(dāng)人人都愿意去那賣笑?還是你覺得姑娘家都該像你這糟老婆子一般,守在這街頭無人問津,衣衫襤褸?”

    垂在旗袍側(cè)邊線的手握緊了拳頭,齊璨幾乎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就要在這老太婆的臉上扇出一個響亮的耳光出來。

    最終她還是沒忍住,食指直接指著這面色驚慌失措的老人罵了出來“我們舞廳里的姑娘們,身子不臟!賺來的錢也不臟!心更是干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