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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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碧一愣,搖頭:“我沒仔細(xì)看。” 云臻好像枯涸的泥沼下了場大雨瞬間精神起來,她翻出幾對鈿頭釵,對著雕花銅鏡開始裝飾,抬眼往柜子方向掃去,“給我拿來新裁的那套織錦綢面褙子,披風(fēng)要搭翠色繡牡丹花的,快!” 孟筱仿佛又白凈許多,發(fā)間簪著上回云臻送的素色珠釵,很乖巧的模樣。 “四jiejie,你穿這身衣裳真好看?!弊煊痔?,惹得云臻輕笑。 兩人沿花園走動,雖還有風(fēng),溫度卻比前幾日都高,厚氅是穿不住了。 “你若缺什么只管過來尋我,眼見著快要三月天,怎沒換件薄軟的披風(fēng),也不覺得熱?!痹普橄矚g被人羨慕夸耀,面上立時歡喜起來,話也不覺和緩。 孟筱微微笑著道謝。 走到高處亭榭間,憑欄遠(yuǎn)眺,恰好看見槐園。 謝瑛正吩咐人清掃屋子,抬出不少箱籠在院里擱置,她只穿了件對襟長褙子,八幅蜜合色長裙,行動爽利,思緒清晰。 孟筱禁不住嘆道:“嫂嫂人長得好看,管家更是得心應(yīng)手,我都聽姨母夸她好多次了,兄長真有福氣。” 云臻臉一冷,嗤了聲。 本想回兩句,可又覺得不妥,生生咽了回去。 孟筱不動聲色掃了眼,又慢慢開口:“當(dāng)初兄長大婚,我們遠(yuǎn)在蜀地不能歸京祝賀,仔細(xì)算來已經(jīng)三年了,兄長和嫂嫂沒想過要孩子嗎,我記得兄長很喜歡小孩的?!?/br> 云臻拍了下案面,四下環(huán)顧一遭,不見有人后才回道。 “兩人不知打的什么主意,阿娘也問過,每回六郎都搶在前頭解釋,只說是他的緣故,房中事,咱們不好過問太多。 總之,家中沒人管的了她,她想作甚便作甚,誰敢言語,六郎頭一個不答應(yīng)?!?/br> 云臻不是聽不出孟筱的意圖,她心中打的是何算盤,她也知道,拐彎抹角去問六郎的私事,還是惦記弟弟。 于云臻而言,孟筱做弟妹自然比謝瑛要好,至少她平頭正臉不出彩,且還是個好拿捏的,不像謝瑛,一出面便搶走原屬她的風(fēng)頭,脾氣又冷的跟石頭一樣。 “上回送兄長的筆和紙,不知他用的可順手。” 孟筱捏著腰間的香囊,托腮嘆了口氣。 云臻啜茶,漫不經(jīng)心道:“你送的禮物自然最合六郎心意,當(dāng)年那卷紙他珍藏許久,他愛字畫,自是識得好物?!?/br> 孟家祖上做紙做筆,曾在蜀地流傳甚廣,號稱奢而不華的“小孟箋”便是從他家起源,文人墨客對此紙很是喜歡,只是因為制作繁復(fù),產(chǎn)量少而格外難得。 “這點(diǎn)你比六郎媳婦好太多,前些日子生辰,她連件像樣的禮物都沒買,只繡了個承露囊,也沒見六郎戴過?!?/br> 她記得是白色菖蒲,謝瑛送云彥的東西,他大多會佩戴在身,且長久不摘,這回沒見六郎戴過一日,怕是不喜歡。 傍晚時,謝家著人來信,道不日將會啟程折返陽夏,想在臨走前闔家聚聚。 謝瑛心中五味雜陳,既歡喜又難受,至少謝宏闊決計要搬走了,于謝家是天大的好事。 臨哥兒蹦跶著找她抱,崔氏在旁邊站著,沒再阻攔。 謝瑛蹲下身,柔軟滾圓的孩子撲進(jìn)她懷里,帶著股甜甜的香氣,“姑姑,姑姑我好想你啊。” 小嘴啪嗒親在她腮頰,蹭了蹭腦袋,小手扒著她的肩膀不肯松開。 謝瑛很喜歡臨哥兒,他出生時就跟小貓一樣,看見她不哭不鬧,總是咯咯的笑,謝瑛出手大方,今兒一套純金項圈配飾,明兒一件羊脂玉擺件,更別說面料矜貴的衣裳,布匹,都是百十端的送,嫂子秦菀收禮收的過意不去,總叫她不許再送。 兩人坐在暖閣,臨哥兒時而貓在謝瑛懷里摸她的耳鐺,時而爬到秦菀身上,沒一刻消停。 “都叫你別太寵他,他一個小孩子知道什么,猴兒一樣弄碎了,倒叫我們大人心疼。”秦菀出身世家,只是娘家這幾年不甚景氣,撐著偌大的門楣倒需得她這個女子回去補(bǔ)貼幫襯。 謝瑛知道秦菀難處,故而送臨哥兒的東西,算是變相幫扶秦菀,秦菀心里很是感激。 “阿兄最近如何,方才見他悶悶不樂,可還介意獄中的事?!?/br> 秦菀扭頭看了眼,小聲道:“總覺得他變了個人,也很少同我講話,鎮(zhèn)日關(guān)在書房寫字,吃的又少,精瘦精瘦的讓人心疼?!?/br> 秦菀沒夸大其詞,謝瑛看見謝楚時,也有點(diǎn)意外,他生的高大,面龐俊朗,這兩日仿佛沒了精氣神,眼窩也有點(diǎn)凹陷,不見半點(diǎn)意氣風(fēng)發(fā)。 他只抬頭瞥了眼謝瑛,便要繼續(xù)寫字。 “阿兄,你在寫什么?”謝瑛見他右手發(fā)顫,便上前坐在對面,想讓他停下與自己說會兒話。 謝楚低著頭,紙上字跡因為手抖而歪歪扭扭,卻沒回話。 謝瑛又道:“我給你繡了一對護(hù)膊,等你日后舞刀弄槍用的上。” 謝楚依舊沒有反應(yīng)。 謝瑛站起身,不由分說拔掉他的筆往旁邊一擱,順勢挽起他的袖口,卻在看見的瞬間驚到。 右手腕上有好幾道傷口,新舊不一,顯然是用刀刃割的。 謝楚忽然捂住頭,嗚咽的聲音自掌心流出,極力壓抑著不敢聲張。 謝瑛心里像被蟄了一下,慢慢走上前,抬手,摁在謝楚肩上。 “阿兄,你不該這樣?!?/br> 謝楚抓著臉,晦澀的哭聲如同在苦水里泡透,他趴下,雙肩劇烈顫抖。 “瑛娘,我對不住你,是我害了你。” 弘文館招募的書生到位,云彥便得空搬回家中。 夜里,謝瑛沐浴完,披著松散的里衣走到屋內(nèi),望見床邊的云彥,先是愣了下,隨后邊擦頭發(fā)邊踱步過去。 云彥半跪起來,接過她的方巾將人抱到膝上,低頭親在她眉間。 “阿瑛,這是什么?”他從枕邊小匣中取出沒繡完的絹帛,白色菖蒲淡雅連綿,邊緣已經(jīng)鎖好,只是不知為何壓在最底下。 謝瑛臉一紅,奪過來摁在身下,“胡亂繡的?!?/br> 云彥哪肯依她,俯身握住她雙肩將人攬在懷中,一通廝磨,直把她惹得面紅耳赤,這才不舍的挪開唇,卻又看見妻子眸間漣漣,縈著霧氣,不禁覺得心潮熱涌,翻身來到簾帷內(nèi)。 烏黑的發(fā)如云如霧,手指穿過護(hù)在她腦后,額間的汗珠凝著香味,與謝瑛一道兒撞進(jìn)云彥的鼻間。 他的書卷氣,并不影響他在帳內(nèi)的英武。 如此幾番,謝瑛蜷成一團(tuán)假寐不肯理他。 云彥從后拉高被沿,啄了啄她的耳垂,笑道:“是我唐突,不知節(jié)制,娘子若怪罪,便打我吧?!?/br> 說罷,抓起謝瑛汗津津的手,往自己胸口捶去。 謝瑛怎肯,掙著往后一拽,啐道:“衣冠土梟?!?/br> “阿瑛,岳丈大人近日與圣人遞上致仕奏疏,圣人已經(jīng)準(zhǔn)允,聽聞他們要退出京城,想來定有不少繁瑣的事情,你若得空,便去看看,我與阿娘知會過?!?/br> 謝瑛點(diǎn)頭,“你不必插手,我都置辦好了?!?/br> 她擅打理,嫁過來后資產(chǎn)翻了幾番,充盈豐厚,便拿出兩成私下給嫂嫂用。 其余也沒甚能幫上手的,謝家各地都有地產(chǎn)鋪?zhàn)?,花銷上從未短缺。 她只是有些隱隱擔(dān)心,或許日有所思,夜里做夢總會夢到謝宏闊的嘲笑,他笑謝瑛蠢,分不清里外,甚至在夢里還叫囂著,道他死也不會離京。 故而謝家一日不走,謝瑛那顆心便日日懸著,不得安穩(wěn)。 陰暗潮濕的刑部大獄,時常傳來尖銳凄慘的嚎叫。 而處于最深最隱蔽的一間囚房,關(guān)的正是四皇子周琛,他背靠著墻壁,屈膝坐在臟臭的濕草上,又陰又冷,像陰曹地府。 沒有窗牖,暗的連眼睛都要壞了。 嘈雜的腳步聲傳來,獄卒紛紛止了呵斥。 周琛懶懶往外瞥去,忽然瞪大眼珠,似不相信,又使勁眨了眨,隨后死死攥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 “竟然是你!” 周瑄冷冷乜著他,低聲叫了句:“四哥,可意外?” 身后人躬身低頭,道:“四殿下,正是微臣。” 第14章 ◎仗勢“欺”人◎ 一連數(shù)聲倒吸氣,一聲比一聲絕望。 周琛抓著木棱,兩只眼珠猶不相信的瞪向外面,復(fù)又?jǐn)Q過頭,朝周瑄顫了聲笑,渾身氣力仿佛被抽凈,咣當(dāng)蹲倒在地。 呂騫站在陰影中,唇輕抿,面容平靜。 周琛喘著粗氣,胸口處卻像被巨石壓碎,沸騰的血四散而去,直到他手腳冰涼,口唇發(fā)干,形如槁尸。 最后翻盤的機(jī)會都沒了,久不見光的山洞被人猝不及防堵上,空氣稀薄,不會一擊致死,卻會一點(diǎn)點(diǎn)把人的自尊生機(jī)慢慢磨滅,磨到最后只剩下不甘與掙扎,踩到泥里仍想茍活下去。 “四哥,你從來都沒看透過他。”隔著門框,周瑄淡淡說道,疏冷的目光挾著涼薄,沒有譏諷,沒有嘲弄,只是冰冷的如霜如雪。 周琛晃了下身子,勉勵抬起頭,強(qiáng)撐著笑道:“算了吧,你又好到哪里去?” “當(dāng)年不還是被排擠出京,喪家犬般可憐,你了解他?呵——” 周瑄不說話,卻有股不怒而威的帝王相。 “你是不是改過詔書????!是不是?”周琛咬牙瞪著他,忽然打了個激靈。 “你拿什么收買的呂騫,還有什么能收買的了他,我不信你承諾的會比我要多,他為什么要背叛我,老六,為什么?” 似癲狂一般,他前言不搭后語,像質(zhì)問,更像是自問。 “四哥,呂騫是他欽點(diǎn)的狀元,他挑中的人,你以為能為你所用?” 此言無異于晴天霹靂,周琛登時僵住。 他曾聽母妃說過,父皇與王皇后是少年夫妻,情誼深厚,父皇深愛著王皇后,故而一定會立周瑄為儲君。 他半信半疑,作為僅次于周瑄受寵的皇子,他對東宮之位一直存有心思,直到王皇后崩逝,周瑄被遣離京,整個王家都隱匿江南,他的機(jī)會來了。 籠絡(luò)朝臣,私交黨羽,父皇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以為皇位必定是自己的。 父皇病篤,他日夜侍奉,然卻不知父皇早已派出精兵強(qiáng)將前去邊境送信,召周瑄回京。 他嫉妒的發(fā)狂,盤算多年豈能容忍旁人奪位,他要?dú)⒘酥墁u。 如果不是王家,他已經(jīng)得手。 皇位是他的,坐在牢里的人該是周瑄! “你胡說!”周琛大口喘氣,根本不愿聽他言語,“不是真的,父皇怎么可能算計我,他寵愛母妃,每一次陪膳都會為我夾食,他從沒對你做過的事,卻都為我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