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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我選暴君 第67節(jié)

    事情便有點棘手了。

    他從送親隊伍后撿到的小娘子,雖穿著宮婢衣裳,可舉手投足眉眼之間,別有一番風情,不會那么巧,被他撞上了吧。

    顧九章倒吸了口氣,后脊冒出一身冷汗。

    何瓊之是圣人的臣子,是情如手足的兄弟,他都知道朋友妻不可欺,虧得表面正經(jīng)的何瓊之,背地里如此腌臜下作,還敢勾搭圣人的女人,將她悄悄弄出宮外。

    顧九章已經(jīng)腦補出一場潑天狗血大戲。

    該怎么問,怎么處置,他有點拿不定主意。

    但不管如何,他可不敢交出人去,若叫圣人知道自己摸過那娘子的手,抱過她的腰,指不定要把自己剁了喂狗。

    顧九章后怕,騎著馬去城門口迎何瓊之。

    每日都去,終于在第五日等到他。

    “你到底想問什么?”何瓊之蹙眉。

    “宮里著火,那人是死了還是逃了?”

    何瓊之握韁繩的手猛地一緊,蹙眉厲聲道:“顧九章,你說什么!”

    顧九章被他嚴肅的表情唬的一愣,旋即舔了舔唇說道:“我什么都沒說,我只問問。”

    “你緊張什么,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這模樣,活脫脫做了丑事的模樣,你...”

    泛著寒光的刀刃橫在顧九章脖頸,他嘶了聲,識時務(wù)的閉上嘴。

    鬧歸鬧,他可知道分寸。

    “顧九章,事關(guān)生死,你最好閉緊了嘴巴?!?/br>
    薄刃劃過,削掉顧九章一縷毛發(fā),他炸毛了一樣,摸著那捋頭發(fā)絲喊道:“你削我頭發(fā),何瓊之你削我頭發(fā),你等著,我要去跟何大娘子告狀,你等著!”

    聲音越大,顧九章心里越虛。

    他徹底信了,他劫回去一個祖宗。

    一個燙手山芋。

    一個不該招惹,偏又惹了的大麻煩。

    “厚樸跟平寧郡主家的郎君在大街上動手?”周瑄蹙眉,涼眸掃到承祿身上。

    承祿躬身回道:“是,顧郎君特意等在城門口,看到何大將軍便過去挑釁,沒說幾句話,何大將軍便拔刀嚇他。

    雖說削掉幾根頭發(fā)不礙事,可顧郎君像被砍去半邊腦袋,非要跟他評理,去找何大娘子要說法?!?/br>
    周瑄嗯了聲,他知道顧九章的浪蕩行徑,也知道平寧郡主沒少在顧九章面前夸贊何瓊之,兩人積怨已久,不過只是彼此不服氣的打鬧。

    “厚樸如今人在何處?”

    “馬上便到宮中住外,陛下可要宣召。”

    周瑄站起來,沉聲依舊沙?。骸安槐?,朕去他那兒看看?!?/br>
    第51章 引頸待戮◎

    此番著何瓊之送親, 其一為沿途安穩(wěn)無阻,其二為巡視西涼邊陲,他所率領(lǐng)的護衛(wèi)曾是多場戰(zhàn)役留存的精兵強將,如今大都有官銜傍身, 或精于單兵作戰(zhàn), 或精于地形窺測,更有能干者擅長挖暗道做暗渠。

    對于西涼諸國, 當今是打算在壯年時收入本朝囊中。

    御極后, 周瑄已然培養(yǎng)許多心腹大將,為的便是有朝一日攻打西涼, 有可用之才鎮(zhèn)守戍衛(wèi)。

    他信任何瓊之,如同信任自己。

    屋內(nèi)仍有酒氣, 墻角下擱置的酒壇俱已開封, 因何瓊之早先吩咐過, 故而未有宮人清理灑掃。

    周瑄坐在圈椅, 掃了眼,蹙眉。

    “你是酒癮犯了, 還是遇到事了?!?/br>
    何瓊之酒量好,當初徹夜長談把酒言歡,周瑄喝得醉死, 何瓊之半分醉意也無,還能將人攙著安頓好,自行回房沐浴更衣。

    “就是過年那會兒想喝兩口, 沒管住嘴?!焙苇傊ネ拼?,聽身后人暗暗咳了許久, 轉(zhuǎn)頭, 見他眸眼沁著血絲, 短短二十余日,瘦的棱角愈發(fā)分明。

    他回來途中聽說了,除去珠鏡殿大火后三日休沐,之后圣人照舊坐朝理政,甚至可謂夙興夜寐,廢寢忘食。

    周瑄問了西涼諸國詳情,何瓊之將自己所聞所見一一道來,每個關(guān)口,守衛(wèi),大約兵力布防,還有百姓安居情況,各縣人口分布,官員秉性來路,他記得仔細,尤其說到縣之薄弱點,更是侃侃而來,如同回到最熟悉的戰(zhàn)場,思路清晰,連作戰(zhàn)方略都大致有數(shù)。

    “高昌國對內(nèi)來往密切,臣以為屆時可把此處作為突破點,如今在京經(jīng)營的蕃商巨多,西市薩寶名錄臣也翻看過,挾帶私貨者不在少數(shù),若反其道行之,此數(shù)年之內(nèi)可陸續(xù)安插輸送,作為眼線密切監(jiān)視。”

    周瑄嗯了手,叩在案面的手指一抬,問:“高昌國那個官員跟你可還有往來?”

    何瓊之回:“一直不曾斷過,此人極其重利,貪心如窟?!?/br>
    “貪心之人用起來最得心用手,這種人只要價碼夠高,便能出賣他所知曉一切?!?/br>
    兩人又提到水渠之事,澹奕在工部任職,先后遞上幾本親自撰寫的《治水論》,他生于水鄉(xiāng),幼時至考取功名之前都深受水患困擾,故而升任后首先將治理水患放在首位,憑著踏實勤奮,于治水上小有成效。

    談及澹奕,周瑄不免想到謝蓉。

    “他可又去了紫霄觀?”

    “據(jù)說是初一十五過去,他沒有長輩,也就沒人催他成婚,不過族里不少本家想把女郎許配給他,如今他官運亨通,又是個潔身自好的,就像狼窩里的rou,個個都盯著?!?/br>
    何瓊之咧唇笑,口渴,倒了碗水一口飲盡。

    周瑄瞟他一眼,不動聲色道:“你呢?”

    “我?”何瓊之頓了片刻,繼而摸頭不好意思,“阿娘倒是一直幫我相看,我也依她意思見了幾個,可總覺得都行,又都不行,就沒有非要成親的感覺?!?/br>
    “等你遇到喜歡的人,告訴朕,朕給你賜婚。”

    “那就先謝過陛下恩典了?!?/br>
    何瓊之嘿嘿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顯得那臉愈發(fā)黢黑。

    周瑄起身,走到門口又轉(zhuǎn)過身,若有所思的看著何瓊之。

    “朕打算給她辦場法事,就在三清殿。”

    他這話說的突兀,以至于何瓊之愣神,張著嘴沒聽明白。

    “她死了,就死了吧?!?/br>
    “明年入夏,朕決計由禮部擇選后宮妃嬪,定皇后,選四妃?!?/br>
    何瓊之怔?。骸氨菹?,你怎么突然想立后宮?”

    “朕之執(zhí)念,此后斷絕。”

    正月的風比臘月更寒,夾著粗糲的冷冽直打的臉皮發(fā)疼。

    走過垂拱門,承祿便覺出圣人不對勁兒。

    疾行的腳步愈發(fā)沉重,到假山石后,他停下來,背身而站。

    風吹鼓著鶴氅簌簌飛舞,頎長瘦削的身影說不出的薄涼,上一回,仿佛還是離京之時,他策馬疾馳,如斷線風箏頭也不回。

    周瑄雙手在發(fā)抖,指間捏住的青絲幾乎捻成一團,卻仍舊神色如常,眉眼沉沉,,他平緩著呼吸,問向承祿:“珠鏡殿著火那晚,何大將軍在作甚?!?/br>
    承祿略一沉思,道:“據(jù)回稟的侍衛(wèi)說,何大將軍醉酒睡死,他們進去時,他還在榻上說夢話?!?/br>
    “傳宋清?!?/br>
    承祿睜大眼睛,周瑄回過身來,深邃的眼底似蓄著驚天駭浪,饒是面無表情,卻有著極其滲人的威懾力。

    宋清,是暗衛(wèi)首領(lǐng),專管京內(nèi)以及各州縣眼線分布。

    顧九章歪在戲樓里聽曲兒,然不過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咿咿呀呀不知唱的什么,待到小廝端了匣子過去討賞,他直起身子,掏出幾粒碎銀子扔過去。

    那小廝登時眉開眼笑,弓腰問道:“九爺晌午可要在樓里用膳?我讓那新來的小娘子給您斟酒,她那嗓子可像黃鸝鳥似的,唱的那叫一個酥骨?!?/br>
    若在平時,顧九章肯定點頭,可今兒他沒興致,甚至心里頭煩躁的厲害。

    抬腳起身,瞥了眼樓下戲臺,“爺?shù)萌マk正事,改日再說吧。”

    小廝點頭哈腰一路送到門口,替他掀開車簾,目送著馬車走遠后,摸著頭咦了聲:“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顧九章想去找何瓊之,又怕露出馬腳,心焦氣躁之際,乘馬車繞著護城河轉(zhuǎn)了兩圈,手里的暖爐都已發(fā)涼,這才吩咐車夫,去百花苑。

    他得會會那小娘子,說不準還有一線希望不是。

    哪有那么巧,大正月的便如此晦氣。

    他搓著手,哈了口熱氣,回百花苑途中,又買了只油光锃亮的斗雞,抱在懷里,寶貝似的揣到百花苑。

    旁人見怪不怪,后院里養(yǎng)了不下六七只斗雞,個個膘肥體鍵,只要賭坊開局,就是顧九章抖威風的日子。

    顧九章進門,見謝瑛只抬了下眼皮,便冷冷淡淡不理睬人,他是個注重存在感的人,不管到哪都是前呼后擁,熱鬧至極,冷不防碰上硬茬,心里頭有些不快。

    然這都不算事兒,他得問清楚,小娘子究竟是何來路。

    謝瑛握著卷書,身量筆直的坐在塌沿,翻了頁,一副視他為空氣的冷漠樣子。

    顧九章歪到對面,橫起腿來單臂支在綢被上,挑起桃花眼,欲言又止。

    余光看到他的神情,謝瑛依舊保持敵不動,我不動。

    這兩日她大概聽說了顧九章的生平瑣碎,不是她刻意去問,而是院里這些姑娘實在過于熱情,只要抬頭碰上,便捉了她強行介紹。

    在她們嘴中,顧九章簡直就是天神,拯救可憐人于水火的神。

    腰腰說:“要不是九爺反對,我想在觀里給他立個長生碑?!?/br>
    音音說:“那夜我險些被人下藥毀了嗓子,樓里爾虞我詐,九爺帶我出來,叫我安心唱曲兒,別看他落拓不羈,他心思細著呢,我用的曲譜,都是九爺找名家寫的。”

    棋棋說:“我出生清流門戶,父親被冤慘死,我亦流落風塵,被教坊司的mama日日趕著接客賣笑,原以為這輩子就這樣,行尸走rou般活著,可叫我遇到了九爺,他花了百金贖我出樓,給我四下搜羅棋譜古籍。

    他說我的棋藝,勝過京中所有男子?!?/br>
    ....

    顧九章若果真如她們所說,謝瑛心里便有了另一重打算。

    “你不好奇何瓊之回來沒?”顧九章沒忍住,探著腦袋問。

    謝瑛沒抬頭,也不搭理他。

    顧九章索性趴過去,摁著小幾歪頭看她,小娘子唇紅齒白,低垂著眉眼瞧起來溫順可人,可她又跟教坊司的姑娘不一樣,動輒就撓,也不知哪里學(xué)來的陋習(xí),如此不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