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三年，終于以他的血，養(yǎng)活了第一枚蟲蠱。

    “你難道沒發(fā)現(xiàn)，禍水的毒針……有些，是紅的嗎？那也是我從他血中養(yǎng)出的劇毒。先找?guī)酌夺?，順著手指扎進去，用他的血潤夠七十天，再拔`出來……他現(xiàn)在……手指中，還藏的有針……”

    趙呵聽完，倒了藥汁。

    那晚，她面色如常地給禍水熬藥，看他入睡，幫他把那些針挑出，包扎好他的手。

    第二天，禍水醒來，倀鬼連同那把椅子都不見了。

    從此以后，他再沒見過倀鬼。

    禍水沒有問，但他知道，以趙呵的性格，決不會讓倀鬼“走得舒坦”。

    第17章 茶樓聽書

    趙呵在藥谷熬了三天，禍水忐忑不安跟了三天。他從未在趙呵臉上看到過那么多的表情變化。

    他敏銳地察覺到趙呵壓抑著的情緒，所以，等趙呵在第三天的夜晚，忽然睜著眼睛，湊到他臉前時，禍水渾身戒備，裹著厚厚一層藥草的手是冰冷的。

    他看到了趙呵眼中翻騰的怒火。

    “倀鬼的那些馭人的食髓蠱蟲，也是拿你的血煉的？”

    等禍水弄明白她不是因自己而惱火后，才回神點了點頭。

    “她說我的血……養(yǎng)得很好，讓她折騰出了最適合養(yǎng)蠱的血?！?/br>
    “這混蛋?！?/br>
    還是讓她死得太舒坦了。

    禍水垮了肩膀，兩彎眉毛微微一蹙，苦澀道：“其實……真的不必費心了，我知道沒救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藥谷也早成了焦土……”

    “你在憂心這個？”趙呵一笑，拉住了他的衣袖邊，“我承諾過治好你，就一定能治好。你可以不信天不信地，但你要信我。要問為什么的話——你就當(dāng)我無所不能好了。我運氣生來就好，我要辦到的事，還從未有失手的時候?！?/br>
    這句話換別人說，禍水只會認為是癡人說夢，但趙呵說出來，與她臉上那明亮堅定的神情一起，能讓他篤定，趙呵沒有騙他，她做得到。

    “而且，我看生路已經(jīng)送上門了?！?/br>
    出了藥谷，破敗的石門旁，一個穿著樸素長相普通的女人抱劍倚在那里，她身姿薄如一塊木板，嚴絲合縫貼在石壁上，若不開口，禍水甚至都未察覺到那里有人。

    “在下星流，奉二皇女之命……”

    “哦，那個厲害皇女的侍衛(wèi)?！壁w呵道，“跟了我五天了吧?！?/br>
    禍水當(dāng)場驚到。

    侍衛(wèi)道：“是，趙姑娘深夜碎尸掩埋時，在下看了全程。”

    “嗯，是個能相處的?！壁w呵愉快道，“你家主子想見我？”

    “正是，主子命在下親自接趙姑娘北上。”

    “北上，朔州京城？”趙呵一樂，露出兩排潔白的牙，爽快道，“那就走吧?！?/br>
    禍水悄悄扯了下她的衣袖，目露擔(dān)心。

    趙呵道：“沒事，我在藥谷一無所獲，天下就唯有京城，藥材最充足。她也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在這個時候現(xiàn)身請我。”

    “不錯?！毙橇鲬?yīng)聲。

    “那這一路，就有勞jiejie照應(yīng)了?！?/br>
    “不敢?！毙橇鞯?，“趙姑娘是昔日小平陽侯的女兒，又是明珠皇子所出，在下不敢與趙姑娘姐妹相稱，也望趙姑娘行方便，饒過在下?！?/br>
    “哦？”乍聽到父親的名號，趙呵挑了挑眉，很快，她就轉(zhuǎn)頭去，將手伸開來，在禍水眼前搖了搖，“回魂了葉哥哥。”

    禍水回神又出神，愣愣看著趙呵。

    趙呵：“你瞧，你可把他嚇到了?！?/br>
    星流利落抱拳：“抱歉。請趙姑娘隨在下這邊來，我已備好車馬?！?/br>
    “嗯，還是要介紹一下?！壁w呵指著禍水道，“他叫葉子，是我的病人，換句話說，他是我的座上賓，比親哥都要重要?！?/br>
    星流頷首，算是見過禮。

    坐上車，顛簸了許久后，禍水幾度欲言又止，終于在車架離開尋陽城郭后，問了出來。

    “你父親……是明珠皇子？”

    “這么有名嗎？連你也聽過。”趙呵笑道。

    好，現(xiàn)在全天下，只有她自己不知道明珠皇子有多出名，她早在心里將葉柳清數(shù)落十八遍了。

    要說葉柳清也沒故意瞞她，很偶然的，葉柳清會叫幾聲明珠，趙呵以為這名字又是什么不正經(jīng)的愛語化名，從未細想過。

    “明珠皇子，天下人，誰人不知，十八年前……”禍水也玲瓏，提到十八年前明珠皇子薨逝一事，忽然想起趙呵的年紀，便不再言語。

    “我爹倒是沒同我講過?！壁w呵枕著手躺在車上，遙遙望向禍水，道，“不如你講講，為何天下人都知我爹？”

    星流在外掌車，但趙呵聽她呼吸的頻率，亦知她也在留心車內(nèi)的動靜。

    “我……我不好說?！钡溗畵u頭。

    “看來不是美名了?！壁w呵誤解了。

    “不，明珠皇子美名享譽天下，并非你所想的那樣……”禍水一急，又軟下語氣，復(fù)雜道，“不是人人都似我這般聲名狼藉……”

    趙呵的目光很是清澈，她溫柔看著禍水，似在鼓勵他大膽講出來。

    “明珠皇子心善多才，又有膽識謀略，曾在社稷危急之時，輔佐當(dāng)今圣上，又愛戴百姓，廣開言路，賞識新才，只是……”禍水疑惑道，“明珠皇子，不是在十八年前的宮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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