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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心思在他的頭腦里蠢蠢欲動: 要不然就不走了吧,等一切結(jié)束之后,留下? 然而片刻之后他清醒過來,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荒謬絕倫。 回家多好,他不要留下。 他說:我去另一個房間看看。 是嗎?塞希圖斯變臉比翻書還快,他微笑起來,語氣也溫和了:我也好奇,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他們并肩往門處走,門不大,容不下兩個人并肩而行,塞希圖斯一直以來試圖展現(xiàn)的紳士風度不見了,他先跨進去,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攥著謝依的手腕。 謝依隨后進來。 這里是巫師的臥室,到處擺著魔法植物和煉金材料,地上鋪著厚厚的獸皮當做地毯。 塞希圖斯卻不再無目的地翻找,他目標明確地直直往窗前的書桌走去,拉開抽屜,從里面拿出一份羊皮卷。 他一顛手腕,羊皮卷像手帕似地展開了,上面一連串寫著所有巫師的名字。 運氣真好。他假惺惺地說:我找到了巫師的名單,這下我就更有把握了。 謝依瞟一眼名單,那上面的名字和他記憶中的分毫不差,只是他認得出上面的筆跡,鋒銳凌厲,屬于塞希圖斯。 塞希圖斯明擺著把他當傻子糊弄。 連裝都不裝了。 他究竟是什么意思,既假裝認不出自己,又處處泄露出各種疑點,比方說巫師的名單,這是只有蘭洛克才知道的。 塞希圖斯的演技不差,如果他真的想要偽裝,決不會這么拙劣。 一邊假裝不認識巫師,口口聲聲說要是抓到了就要給巫師好看;一邊處處泄露細節(jié),表明他不僅認得巫師,還了解細情。 古古怪怪的,塞希圖斯要干什么? 我要把巫師都抓起來,綁在廣場的火刑柱上燒了。 塞希圖斯放下羊皮卷,轉(zhuǎn)過頭盯著謝依,一字一句地說:你可能不知道,有時候,巫師隨心所欲的抓人送給他們的首領(lǐng),好討得他們首領(lǐng)的歡心。 非常大膽,十分過分。 這是原來的塞希圖斯的經(jīng)歷,按理來說現(xiàn)在這個塞希圖斯是不可能知道的。 謝依睜大眼睛,塞希圖斯 塞希圖斯應(yīng)了一聲,又若無其事了,看來您對我有所改觀,既然這樣,我們何不互相稱呼名字呢?謝依? 謝依的心臟急促跳動了幾下,我的名字叫麗莎安特卡。 是嗎? 塞希圖斯咄咄逼人的低下頭來,我想怎么稱呼你就怎么稱呼你。 他頓了頓,似乎想起了什么,呼吸急促起來,手攥得更緊,不,我送你一件禮物吧? 說完這句沒頭沒腦地話之后,塞希圖斯就從上衣內(nèi)袋里拿出一條金色的項鏈,做工精致,非常漂亮。 看著我。 塞希圖斯厲聲道:告訴我,你會走嗎? 謝依仰起頭,盡管心里諸多猜測,面上還是很冷靜:我走嗎,我身無分文,我能去哪里?在你身邊我可以過得很好,到外面去就要風餐露宿了,我不和自己過不去。 塞希圖斯冷冷地笑了一下,說得真好,我很想相信你。不過,戴項鏈吧,我來給你戴。 謝依全身肌rou緊繃,他能猜出塞希圖斯手里的項鏈一定不是什么普通的項鏈,最有可能的是,它是由阻魔金鏈鑄造的。 要跑嗎? 他可以用昏迷咒弄暈塞希圖斯,然后用隱形咒語從衛(wèi)兵的眼皮子底下離開。 然后再用一些材料偽裝自己的面容,離開這座城市? 走不走? 他的理智說決不能把自己的安危寄托在塞希圖斯的身上,如果塞希圖斯有心想做些什么,他這樣放棄自己的力量,后果不堪設(shè)想。 然而他終究不是個機器人,他的情感跳出來和理智作對:塞希圖斯明顯情況不對,我難道要再傷害他嗎?當初他在空間夾縫里是怎么對我的? 兩種思緒在謝依的大腦中拉扯,他的肌rou漸漸放松,沒有動,只是說:我不喜歡戴項鏈。 我當然知道。 塞希圖斯說:但我喜歡你戴,低一下頭,親愛的,我要扣鎖了。 和謝依猜的一模一樣,這果然是鎖魔金鏈制作成的項鏈。 項鏈不可能憑空變出來,按照這個時代的鍛造業(yè)推斷,至少也要一個月。 提前準備好的項鏈,提前放進巫師房間的名單。 眼前這個塞希圖斯擁有蘭洛克和原先的塞希圖斯的記憶,然而他現(xiàn)在的做法是為什么? 巫師們令人厭惡。塞希圖斯扣完鎖,仿佛心平氣和了些,曾經(jīng)有一位巫師要去夠一扇高高的門,但他不夠高,夠不到。這令人安心,然而沒多久,其他巫師甘愿壘成階梯,一級一級的送他上去,什么都還反應(yīng)不過來,門就開了,他也走了,臨行前留下一封信,說要友好道別。 說到這里,塞希圖斯陰沉地冷笑起來:真不錯,你知道嗎,巫師專門挖別人的心,挖完了,以為還可以照原樣放回去,之后就萬事大吉,覺得那顆心和沒被挖出去的時候一樣好。那樣狠,真叫人發(fā)抖,讓人害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