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的,先把它生出來再說
77、 說他沒有私心,克萊恩自己都不信。 毫不自負(fù)地說,克萊恩非常了解自己,因此當(dāng)他和可因親密接觸的時候,他就明白,自己并不排斥她。 不排斥,那就是喜歡了。 所以,他也很希望這個孩子是自己的。 他們雖然就做過一次,但考慮到人類的可能性,并不是完全沒有受孕的可能??巳R恩將生命樹傳授的知識全都拋諸腦后,第一次想要試試奇跡。 生命樹對于精靈繁衍而言確實重要,但人類有諸多可能,誰也不能肯定她們會帶來怎樣的驚喜。 “可因?!彼叫乜趦?nèi)側(cè)衣兜,那里藏著一朵一模一樣的小白花。 * 可因做了個夢,夢到自己在一條漆黑的看不到盡頭的小路上,被一群奇形怪狀的東西追殺,有豹子有蛇,周圍的植物和影子都在蠢蠢欲動,她拼命跑拼命跑,突然腳底一滑,被許許多多的黏糊糊盲鰻攔住了去路,她想掙脫,可它們竟然纏了上來,越掙扎就纏得越緊,等她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后面追著的全部追了上來,把她嚴(yán)防死守圍在中間,越逼越近。 “……救救我?!彼裏o助地向誰求助,伸手抓到了什么,死死地拽住不放了。 “救救我?!彼剜?。 迦蘭見她睡著睡著莫名躁動,呼吸急促地胡亂撲騰手臂,他彎下腰把自己的手給她,就被緊緊抓住。 “寶貝?”迦蘭摸摸她的臉頰,聽到她近乎呼吸般微弱的呼喊,“做噩夢了?” 她眉頭緊鎖,心跳加速,額角滲出薄汗,看起來是做噩夢了。 迦蘭喊了一會,她沒有醒,便小心地捏住她的鼻子,她被憋得滿臉通紅,沒一會猛地睜開眼。 可因從噩夢中驚醒,大喘了好幾口,期期艾艾地抱住眼前的尾巴降溫:“先生……” “寶貝不怕,我在這?!卞忍m揉揉她,又一次問,“做噩夢了?” “做了很奇怪的夢。”她伸長雙臂要抱抱,如愿以償?shù)玫搅怂膿肀?,雖然很冷,但擁著她的臂膀十分有力。 “肚子還疼嗎?” 可因摟緊他,感覺胸口悶悶的:“肚子不疼,先生,只是有點想吐?!?/br> 迦蘭也沒經(jīng)驗,他從小就很少生病,大概是mama和兄弟姐妹把他的疾病一起帶走了,他心疼地捏捏她臉頰:“醫(yī)生讓你先休息,他去制作藥劑了,寶貝再睡一會吧?!?/br> “我睡不著?!笨梢蛞婚]眼就想起夢里的那一堆黏糊糊的長條rou色蛇,觸感好像和真的一樣,想起來就惡心地打了個寒顫。 “那就不睡了,”迦蘭輕撫她瘦弱的背,“還想聽故事嗎?” “……也不想聽。” 他依然好脾氣地溫聲說:“那是餓了?” “……先生,我什么都不想做?!?/br> “是已經(jīng)不舒服到很嚴(yán)重的程度了嗎?!?/br> “對不起,先生?!笨梢驂阂肿约合胪碌臎_動,吸了一口他溫涼的脖頸,“可因真的好難受?!?/br> 迦蘭的心都要被她揪起來了,一邊拍她的后背一邊說:“醫(yī)生來了?!?/br> 聽到克萊恩來了,她掙扎著把自己腦袋從他肩膀處拔出來,問道:“克萊恩先生?” “把這個喝了。”比他更快到自己面前的,是一支泛著濃稠綠色的玻璃管。 可因順著這只蒼白修長的手向上看去,克萊恩銀色的雙眸里有一團化不開的蜜。完蛋了,可因心想,她一定是腦袋還沒醒,竟覺得克萊恩先生很高興。 他沒有直接給她,而是送到她唇邊,看樣子是要親自喂她。 可因盯了好一會,顯然身體的本能告訴她這藥不好吃,但兩個人都在觀察她,她抿了一口,霎時間臉比藥還苦。 “可以不喝嗎……”她的臉苦成一塊橘子皮。 克萊恩把藥劑瓶又往她唇邊遞了遞:“不可以?!?/br> 迦蘭也哄她:“寶貝乖乖喝掉,我們有糖吃?!?/br> 可因皺著一張小臉,就著他的手?jǐn)Q巴地一口悶掉苦澀粘稠的液體,頓時惡心泛嘔的感覺又上來了,她梗著脖子吞下,剛咽下去就被迦蘭塞了一顆糖。 “含著?!彼麚?dān)心一顆不夠,又塞了一顆在她手中,扭頭詢問克萊恩,“現(xiàn)在能說說,是什么原因了嗎?” 克萊恩收回瓶子,認(rèn)真地掃視打量了他一遍。 可因和迦蘭認(rèn)識沒多久,按蛇類的繁衍方式可能是他的,但人類的生殖周期……那還真說不準(zhǔn)。 所以他沒隱瞞,從容地說:“懷孕了?!?/br> 迦蘭好像沒反應(yīng)過來,神色正常地和他對視一眼,剛要說什么,猛然怔住,眼睛一眨,露出欣喜又疑惑的神情。 他再次確認(rèn):“我沒聽錯?是……有小寶寶了?” 克萊恩早就緩過了那陣措手不及的驚喜,看他失態(tài)的模樣提醒道: “你別高興得太早,是誰的還不一定?!?/br> 迦蘭沒心思和他計較這些,摟緊可因激動得吧唧吧唧親了好幾口。 可因被親懵了,覺得掌心里的心跳好快,手忙腳亂擋住他的嘴,慌亂地問:“什么?” 迦蘭親了親她的手心:“寶貝的肚子里,即將孕育出一個新的生命。” 克萊恩補充道:“通俗的說,等zigong里的胚胎穩(wěn)定,你就要當(dāng)mama了?!?/br> 可因:! 那顆糖差點嗆進嗓子里。 孕育新的生命,對她而言實在過于陌生。 她從未見過自己的母親,愛麗絲女士是唯一給予她關(guān)懷的女性長輩,而她就在這樣迷迷糊糊的狀態(tài)下,去呵護一個新的生命? 腦子里的思緒亂作一團,她陷入了茫然和某種恐慌之中,只有抓緊些什么才能緩解漂浮在空中隨時會墜毀的不安。 迦蘭的肩膀被她無意識掐出指痕,他偏頭看了看,什么都沒說,尾巴卷起掉落的毯子蓋在她身上。 “不必驚慌,我們都會幫助你的?!笨巳R恩朝她伸手,“那朵花給我。” 可因掏出皺巴巴的小白花,想起來小白花被攥得快散了,有點不好意思還給他。 “沒關(guān)系,給我。” “對不起,把花弄成這樣。” “不是你的錯。”克萊恩瞥了一眼迦蘭,“下次當(dāng)心點?!?/br> 他把自己的小花換成那朵蔫巴的花,放在她心口里。 迦蘭:“這朵花有什么用?” “沒什么用,就是看不順眼?!笨巳R恩嘲諷他,“你該不會以為是什么藥材吧?” 迦蘭:…… 這個精靈還真看不出來,挺能膈應(yīng)人的啊。 克萊恩叮囑道:“有什么問題隨時來找我,聽到了嗎,可因?!?/br> 可因點點頭。 “很好,乖孩子,你聽好,接下來你可能會嘔吐,會食欲不振,會胸悶,會憋不住尿,還會漲奶,會難受得整夜都睡不好覺……這些都是生育的代價,但是別擔(dān)心,這是我們給予你的痛苦,所以不要害怕麻煩別人,盡情使喚你的伴侶,這是我們應(yīng)該為你、為孩子付出的?!?/br> 克萊恩不嫌麻煩地對她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迦蘭不住地點頭,最后兩個人難得達成共識: “只要你感覺不舒服,不管你的伴侶正在做什么,立刻、馬上讓他趕到你的身邊?!?/br> “維希,你也是,你是最方便通知所有人的,在我們的影子里做好你的記號……至于便利屋那邊……” “見到他們再說吧。”迦蘭挑眉,“他們在一區(qū)呢?!?/br> 克萊恩稍微有些詫異,很快又恢復(fù)了正常。聽迦蘭的語氣,他是覺得他們還能再見面?那這個孩子…… 算了??巳R恩不在乎這些,不管是誰的,先把它生出來再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