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心之所向(3000+爆更)
書迷正在閱讀:隱瞞(gl)、嬌寵太子妃(重生)、刻意沾染、真酒教你如何柯學劃水、君子懷璧、婚后熱戀你、穿成年代文男主的早死原配、踹了前任后我成為他的金絲雀、繁星之下(現(xiàn)言骨科,1v1,哥哥誘入)、綠春波(高干 替身情人 H)
紀琴一家人走后,荀煙在花壇拐角處找了塊磚頭坐下。她點燃了一根煙,升起的煙霧和薄荷的味道讓她冷靜了一些。 販賣苦難在短時間是能引起人的同情和共鳴??墒强嚯y,它不是一個人的苦難,只是因為大家所代入的視角不同,就對相同的苦難劃分出了深淺。 紀琴不苦嗎?她必然是苦的。 可是為什么要用她的苦難來成全別人。除了那個老人,荀煙似乎沒聽到那家別的人對紀琴的一點懷念。他們想的不過都是既然紀琴她死了,就要死得其所,為這個家最后做一點貢獻。不管是為他們還要吃藥的小兒子也好,還是為這個家庭之后的生活。他們居然沒有一個人替紀琴已經(jīng)失去生命這件事難過。 荀煙想起林護士說的那句”還有鄒醫(yī)生,他辛辛苦苦地熬了幾個通宵,制定了手術(shù)方案...‘’ 鄒序云。鄒序云。如果世界上有一個人真的會為那女孩難過,那個人一定就是他了。 荀煙的眼光虛虛地落在了前方,在煙霧中她突然想起了鄒序云那張清俊的臉。 此刻呢,他怎么樣了呢?荀煙突然很想知道他的情況。 車子停在了霧江市人民醫(yī)院的門口。 那夜他們短暫地相逢,有一個不太愉快的結(jié)尾,她一時沒有勇氣面對他,可是她實在擔心,只想遠遠看他一眼就好。 門虛掩著,只能看到一個穿著藍白條紋病服的身影,周圍圍著不少人。 荀煙辨認出是早上林護士的聲音:“鄒醫(yī)生,你別太難過了。我們知道這是你回國后的第一臺手術(shù),你很看重,但是能做的你都做了。還是先養(yǎng)好自己的身體吧?!?/br> “是??!是??!我們都聽小林姐說了,院長也說這次的事情不怪你,網(wǎng)上的那些話都是瞎說的!網(wǎng)友們不知道真實情況我們還不知道么,你那臺手術(shù)沒出錯,紀琴...紀琴她是后面沒能恢復好才走的...”另一個女聲也附和道。 “要我說,還是怪那些記者,全部都在胡編亂造!本來事情已經(jīng)很清楚了,他們還要唯恐天下不亂,為了搶點流量職業(yè)道德都不講了!”林護士更加義憤填膺。 “好了好了,你們別說了,讓鄒醫(yī)生好好休息吧?!彼魏迫唤K止了護士們忿忿不平的討論,帶著一行人離開病房。 推開大門,看見的是荀煙不知所措的臉。 林護士重重把小推車推開,“是你?。∧氵€敢來!還嫌鄒醫(yī)生不夠倒霉是吧!早上裝模作樣地問那么多干什么?看你寫的勁爆新聞,那些網(wǎng)友都把鄒醫(yī)生罵成什么了,還有人來醫(yī)院給他送花圈你知不知不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好了,林護士,不要說了?!彼魏迫焕_林護士,示意荀煙到一邊說話,“你是來看師兄的么?” “師兄?”荀煙沒想到有過激的網(wǎng)友在線下已經(jīng)有了行動,她一時沒反應過來。 “就是鄒醫(yī)生。你要是來看他的話就進去吧,只是....”宋浩然看著荀煙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欲言又止,“算了....進去吧,師兄一直在問我那篇報道真的是你寫的么?” “我...”荀煙不知道從何解釋,她面白如紙,仿佛自己才是病入盲膏的那個。 宋浩然恨鐵不成鋼地搖了搖頭。 從那篇后續(xù)報道開始,盡管他刻意避免讓鄒序云看見,但是無數(shù)的私信,一直響起的sao擾電話和鋪天蓋地的辱罵短信還是讓鄒序云察覺了異樣。更何況,晚上他扶鄒序云散步回來時病房門后赫然立著一個花圈,上面寫著無比惡毒的話。他看見了師兄一向溫和的表情似乎裂開了,他差點都要扶不住他。 他怕師兄想不開,就在病房里一直陪著他。師兄看著那條讓他置身輿論的報道,指著最末行的字一直追問,“是她嗎?她也覺得是我的錯么?” 宋浩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個上午來辦公室的女記者似乎也叫這個名字。 宋浩然轉(zhuǎn)而聯(lián)想起那次聚餐后師兄經(jīng)常性的失常。他叫師兄一起去吃飯,師兄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目光呆滯地盯著一張照片,嘴里萬般繾綣地念著那女孩的名字“煙煙...”他湊近,師兄卻把照片收進抽屜,像被撞見了什么心似乎一般地尷尬掩飾。 早上那會兒因為情況緊急,他并沒認出荀煙就是照片里的女孩?,F(xiàn)下因為靠得夠近,他這才分辨出來這位記者小姐就是師兄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名字。 病房里的鄒序云注意到了這邊的爭吵,他甚至連鞋都沒有穿好就拖著沉重的病體走了過來:“煙煙,是你么?” 荀煙循聲望去,病服松松垮垮地套在了鄒序云的身上,不知道是衣服過大,還是他實在太瘦了。長而大開的斜襟露出了他的大片肌膚,只是上面皆是烏紫青黑的淤青。鄒序云面容憔悴,一向濕潤的嘴唇因為焦躁已經(jīng)干裂脫水,他的眼神也不復往日的光彩。盡管這樣,他還是對荀煙露出了一個堪稱溫柔的微笑。 ‘’你...你還好嗎?”荀煙聽見自己用顫抖的聲音問了一句索然無味的話。 只是她還能說什么呢? 不可撤回的信息,在人們心里預設(shè)的偏見,這些會對鄒序云造成什么影響她再清楚不過。只是她無力改變。 “還好...你坐”鄒序云仍是很溫和地笑,撣了撣床邊的灰塵。 荀煙搖了搖頭,只是看著面前的男人。 “對不起?!彼曇魩撞豢陕?。 “你不用道歉,我知道不是你的問題。”鄒序云看了荀煙一眼,低下頭。 在看到那篇報道時,起先他心里非常難受,他不明白自己只是踐行了自己的職責,制訂合適的方案,小心謹慎地做好每一個cao作以期能讓患者痊愈。卻在別人眼里,被塑造成一個唯利是圖、沽名釣譽的形象。 看到荀煙的署名,他更是像跌落到了谷底。他最珍視的那個人竟也如此詆毀他嗎?鄒序云不信,可那兩個字卻又真切地映入了他眼底,他憤怒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憤怒也無力。他甚至悲哀地想,這樣也挺好,至少他們的名字出現(xiàn)在同一篇幅里,他最狼狽的日子也算有她參與。 直到她來,他突然覺得那些是非也無所謂。她會來,他就相信那與她無關(guān)。 “可是怎么會呢?你明明是那樣一個...”荀煙沒有說下去,她也無法再說下去。昔日天之驕子,如今遭人唾至此。 她知道,鄒序云內(nèi)心是個絕對的完美主義者。在大學,無論是多么枯燥的實驗與活動,只要他參加就一定會做到無可挑剔。即使在眾人眼中,醫(yī)學系的天才人物鄒序云并不需要這般勤懇。但是他說,我每多做一次實驗,就會更熟練一些,出錯的可能性就更小一些。 這是他回國后的第一臺手術(shù),患者又是那么年輕的一個女孩。即使大家都說他的手術(shù)沒問題,但荀煙知道在鄒序云心里,他一定認為自己造成了無法挽回的錯誤。 他們就這么相對而立,明明只隔不到一米,卻好似橫亙山河大海。 “你最近好像瘦了一些,是工作太忙了么?”鄒序云率先打破了這令人難以忍受的沉默。 沒有,你不要再管我了,明明是你的事比較重要!荀煙再也忍受不了他這種故作輕松模樣,“那篇報道你不可能沒看到吧!網(wǎng)友們甚至還人rou了你的照片。你的工作該怎么辦。我沒想過事情會這樣,我看了你們治療階段的核磁振片,你可以解釋的!或許,我...我可以給你做一次專訪,你也有該說話的機會?!?/br> “大概...沒用的吧。”鄒序云苦澀地笑了笑,“院方這邊也做了公關(guān),但是成效甚微。院長今天也找我聊過了,他們認為風口浪尖的我不太適合出面增加曝光。這樣對醫(yī)院對我來說都不是件好事。” “可是...” 沒有什么可是。煙煙,是我的錯,我太想救活她了,或許是我沒考慮到她后續(xù)的情況,我以為只要我申請了救助資金可以讓他們支付這次手術(shù)的費用就足夠了。鄒序云打斷了荀煙的話,眼神里是掩飾不住的難過。 荀煙不知道還能再說些什么,她看著鄒序云。他從前是那樣奪目的一個人,不論遇到什么事情都能不急不躁地處理,可是現(xiàn)在卻如此萎靡,即使他強裝著鎮(zhèn)定,荀煙也看出了他的慌亂與害怕。 “我不知道說些什么才能改變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我也清楚地知道唯一不能狡辯的是那是一條人命?!避鳠熚站o鄒序云蒼白的手,才發(fā)現(xiàn)他一直在顫抖,“在來看你之前,我去看了看患者家屬。我起先不理解主編為什么要修改我的稿子,你知道,我原先并不是那么報道的?!?/br> 鄒序云的眼光亮了一下,果然她沒像那些人那樣看待自己。 荀煙用手指輕柔地摩挲鄒序云的掌心,試圖安慰他低落的心情,“可我想明白了??赡苓@世上的人都各自有各自的苦難,有些被看見了,于是他們被流量裹挾在得利的同時也失掉本心。有些人沒被看見,但他們在自苦的同時也思考出了更能自洽的方式。我不知道這件事情該怎么評價...” 女孩抬起頭,堅定地看著他那雙透亮的眼眸。 但是,鄒序云,在我這里,你不是做錯的那個。任何一個能拯救患者生命的機會,你是都不會放棄的,這就是你學醫(yī)的初衷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