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懷璧 第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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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玉垂下手臂, 若無其事地將袖子拉下來了一些:“沒什么,我前幾日為了找對那些奇經(jīng)八脈的位置, 自己動手扎了幾針?!?/br> 都縉疑心是自己聽錯了:“你為了記住身上的xue道給自己刺針?” 是挺瘋的。 聞玉心想, 也就衛(wèi)嘉玉這瘋子想得出這種法子。 自從那天衛(wèi)嘉玉逼她在自己身上施針之后, 聞玉每晚去之前, 先在自己身上試著扎上一下。倒也知道此事危險, 不能叫衛(wèi)嘉玉知道, 所以每次去問事閣總穿些嚴嚴實實的窄袖,以免露出身上的淤痕。 可惜沒兩天還是叫衛(wèi)嘉玉發(fā)現(xiàn)了,聞玉梗著脖子以為他要動怒,連反駁的話都想好了??伤o默片刻之后,伸手替她拉好了袖子,許久沒有作聲。 那晚下課后,才聽他低聲自省道:“是我不對,往后不會再逼你做這些了。你已很是用功,不必再用這樣的法子?!?/br> 聞玉自小吃軟不吃硬,沒挨一頓罵還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聞朔小時候氣得拿鞋底滿院子追她她都不怕,衛(wèi)嘉玉這樣她倒是心里難受起來,之后規(guī)規(guī)矩矩的果然也不敢再干這事。 都縉聽了大為震撼:“你說衛(wèi)師兄讓你在他身上試針?” 聞玉撕下一塊手里的胡餅塞進嘴里,不明白他在一驚一乍個什么:“也就試過兩回?!?/br> 都縉卻還沉浸在衛(wèi)嘉玉竟讓她在自己身上試針的事情里,過了許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覺不覺得衛(wèi)師兄對你格外不同?” “什么意思?” 都縉說不上來,想了半天才說:“比如他愿意在你面前寬衣……” 叫他這么一說,好好的事情忽然變得古怪起來,聞玉一言難盡地看著他:“你們?nèi)ヒ噬降臅r候夜里住一間房,他在你面前從不脫衣服?” “那怎么一樣。”都縉小聲嘟囔道,“衛(wèi)師兄最講禮法,要我說他會答應(yīng)讓你夜里去問事閣單獨上課便很不尋常?!?/br> 這確實不像衛(wèi)嘉玉會做的事情。 聞玉心不在焉地想:要是換做這山上的其他人,他也會這樣嗎? 她想起在姑蘇時遇見的那位姜姑娘,衛(wèi)嘉玉也幫過她。換做別人,衛(wèi)嘉玉也會縱容對方夜夜翻窗去他屋里嗎? 她想到這兒,忽然有些心浮氣躁,不愿再想下去。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她和衛(wèi)嘉玉還是不一樣的,她算他半個meimei,和旁人相比,自然是要更親近一些。 夜里,聞玉去問事閣時心中還想著白天都縉說的話,課上多少顯出幾分心不在焉。 明日便是澹臺霜與她約定好的日子,衛(wèi)嘉玉指著架子上的十二經(jīng)絡(luò)圖,按著順序?qū)⒏鱾€xue位讓她認了一遍,見她幾乎能夠做到對答如流。想到短短幾日,她能有這樣大的進步,也十分欣慰。又以為她今天的反常是因為明天的事情,因此安慰道:“不必擔(dān)心,明日只要不出意外,澹臺宗主不會過于為難你?!?/br> “你怎么知道?” “你不信你自己能過?” “當(dāng)然不是?!甭動駭嗳坏?。 衛(wèi)嘉玉笑而不語,轉(zhuǎn)過身收拾掛在架子上的畫。聞玉這才發(fā)現(xiàn)又叫他三言兩語蒙混了過去,有些不甘心。 等衛(wèi)嘉玉一回頭,就瞧見她目光一錯不錯地望著自己,不由一頓:“怎么了?” 聞玉想了想,忽然道:“我想喝水。” 衛(wèi)嘉玉看了眼桌上的茶盞,不明白她的用意。聞玉咳了一聲,伸手給自己倒了一杯,隨即放到唇邊裝模作樣喝了一口,又立即拿開了,皺眉道:“這水里有股怪味?!?/br> 見對方不信,聞玉挺直了腰板,臉不紅心不跳道:“不信你自己嘗嘗?!?/br> 衛(wèi)嘉玉將信將疑地看著她,大約也在揣度她正懷著什么鬼胎。不過最后還是抱著畫軸走近了兩步,正要伸手去拿那茶壺,沒想到聞玉已經(jīng)先一步攔在面前,強硬地將手里的茶杯遞給他:“說不準是杯子的問題,你喝這個。” 她今天確實很奇怪。 衛(wèi)嘉玉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像是想要從她的神色間看出些什么。但是聞玉迎著他的打量,神情看上去十分坦蕩,瞧不出什么問題。于是他的目光又落到了眼前的杯子上,到底伸手緩緩接過了她遞來的茶杯。 聞玉一雙眼睛緊盯著他的動作,像是生怕錯過了什么。衛(wèi)嘉玉將茶杯放到面前,垂眼透過衣袖的間隙瞥見桌邊仰頭注視著他的女子,動作一頓,那茶杯遞到唇邊時,微微轉(zhuǎn)動一下方向,淺啜了一口。 因為放了許久,茶水已經(jīng)涼了,因此茶味有些重,卻也說不上有什么怪味。 聞玉見他轉(zhuǎn)動杯盞,特意避開她方才飲茶所碰過的位置時,心中一動,一時間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氣還是有些失望。 衛(wèi)嘉玉果真還是那個衛(wèi)嘉玉,差一點她就要叫都縉帶進坑里去了。 等衛(wèi)嘉玉將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回桌上時,見她轉(zhuǎn)過臉像是背著他輕輕吐了口氣。他垂下眼睫,斂去了目色中的諸多情緒,等站直了身子才若無其事道:“你大約喝不慣涼茶,所以才覺得有股怪味?!?/br> “咳……是這樣?!甭動窈f,“我是不愛喝這些?!?/br>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之前忽然想起幽幽和她說過的話,于是看著衛(wèi)嘉玉又問:“我要是過了明天的比試,你會和我一起去姑蘇嗎?” 衛(wèi)嘉玉沒想到她突然問起這個,差點以為她是知道了什么。但以聞玉的性子要是當(dāng)真知道了什么,必然不會是這個反應(yīng)。 “你希望我和你一起去嗎?” 站在窗邊的女子幾乎想也不想:“我當(dāng)然希望你去。” 她答得這樣肯定,雖然知道她的心思未必和他一樣,衛(wèi)嘉玉還是忍不住心中一動:“為什么?” 他問得出乎意料的認真,聞玉在他的目光下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要說什么。 衛(wèi)嘉玉像是看懂了她臉上茫然的神色,到底沒有繼續(xù)逼問:“我會去的?!?/br> 只要她開口,三山碧落,九幽黃泉,他自然都陪她去。 聞玉聽他答應(yīng),心中像是一塊石頭落地。她想就算明天澹臺霜答應(yīng)讓她去姑蘇,也不會比她現(xiàn)在聽說阿玉會和她一塊去更叫她高興了。 · 第二天聞玉去白鹿巖時,發(fā)現(xiàn)確實如衛(wèi)嘉玉說的那樣,澹臺霜并未過于為難她。有關(guān)十二經(jīng)絡(luò)圖,只choucha了她幾個問題之后,見她答得十分流暢,便算過關(guān),只是之后的比試卻出現(xiàn)了一些麻煩。 挑線香那日眾人都是見識過聞玉的身手的,因此誰都不愿站出來當(dāng)她的對手。畢竟和她過招贏了不光彩,輸了更丟臉。 澹臺霜瞧著底下紛紛轉(zhuǎn)開目光的弟子,心中有些失望。正是騎虎難下的時候,還是項遠站出來,說他愿意和聞玉再比試一次。 上回挑線香,他便輸了一次,只不過那回是三十人的劍陣,誰也沒擋住她,可今天這樣一對一的比試要是輸了,免不了要遭人嘲笑。 果然他剛一上前,底下就起了議論。澹臺霜見狀也和他確認一遍:“你可是想好了?” 項遠點點頭:“弟子愿意一試。” 演武場西邊有座小樓,從樓上往下看正好能看清場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有幾個早早落選的小弟子為了看熱鬧,悄悄溜進樓里,剛站到欄桿旁,往下一看,正瞧見聞玉和項遠兩個一前一后走上比武臺。 其中一人咂舌道:“項師兄上回便輸過一次,這回怎么還上趕著跟她比試,就不怕丟人嗎?” 另一個人笑道:“大約是覺得輸過一回,想要一雪前恥吧?!?/br> “可是萬一再輸,豈不是更丟人……” …… 幾人還沒議論幾句,忽然瞥見一旁的拐角處還站著一個黑衣暗紋的身影,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竟是謝斂。聽說最近這段時間正是謝斂在指導(dǎo)聞玉劍術(shù),一想到方才的話大約已經(jīng)叫他聽見了,不由大為窘迫,幾人面面相覷一番之后,趕忙又悄悄地從樓上退了出去。 二樓又重新恢復(fù)了初時的寧靜。 那群小弟子要是再多留一時半刻,就會發(fā)現(xiàn)拐角處不單單只有謝斂一個人,宋子陽也抱臂站在一旁,也不知二人是誰先來的,只同時站在樓上瞧著演武場上的情形。 這幾人說得倒也不錯,今天的比試其實沒什么懸念。 項遠的流火確實來勢洶洶,已有匹夫難當(dāng)之勢,若是聞玉頭一回領(lǐng)略四時劍,恐怕當(dāng)真會覺得有些棘手。可惜在此之前,她已見識過謝斂的流火了。 不過與挑線香那日不同,她今日用的是萬川歸。 萬川歸并沒有丘山陷那樣的凌厲劍式,因此乍一看,反倒像是項遠占了上風(fēng)。只有宋子陽與謝斂這樣的才能一眼看出,比試剛過二十招,聞玉基本就已鎖定了勝局。 “項遠不是她的對手?!彼巫雨柡鋈婚_口道。 謝斂沒有反駁。 “澹臺宗主當(dāng)真要她參加試劍大會?”如今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結(jié)局,欄桿旁的男子眉目陰郁,譏諷道,“就憑她這一身不知從何處學(xué)來的劍法,憑她贏過了幾個連劍都握不住的廢物?” “項師弟沒有你說的那么不堪。”謝斂微微皺眉,“何況這世上沒人敢說自己一直能贏,劍宗并不以劍術(shù)高低論資格?!?/br> 聽他這話,宋子陽輕嗤一聲,對此不以為然:“不靠輸贏那靠什么?劍宗選首席難不成是論資排輩,以德高者居之嗎?” 他看著底下的試臺,比試已接近尾聲。 比武臺上,男子步步緊逼,女子且退且守,幾乎到了一邊倒的局面,仿佛只要項遠的流火再快上半分,這場勝負便能見分曉。 因此底下不少弟子也都漸漸激動起來,可是他們?nèi)羰悄苷镜酶吒h一些,就會發(fā)現(xiàn),真正在主導(dǎo)著這場比試走向的人,其實是看似弱勢的一方。 流火并非是快刀斬亂麻的劍法,它應(yīng)當(dāng)沉穩(wěn),伺機而動,一招制敵,這樣的打法只會削弱流火的威力。項遠或許也意識到了,可是等他意識到時,他已經(jīng)一腳跨入了對方的陷阱之中。 場邊響起一陣遺憾的驚嘆聲,聞玉收起手中的劍,忽然停了下來。項遠怔怔地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自己半只腳已跨出了比武臺。 按著先前定下的規(guī)矩,試臺比武點到為止,出線就算認負。半個月前,她還是個出手只有殺招的莽夫,半個月后,她已經(jīng)可以做到兵不血刃地叫人投子認負。 場邊圍觀的弟子不少人為他感到可惜,他們毫不吝惜地為項遠送上叫好聲,因為從前面的比試來看,項遠距離這場比試的勝利似乎只有一步之遙,這一戰(zhàn)他起碼打出了血性。倒是聞玉不知為何一改先前的劍風(fēng),且戰(zhàn)且退,到最后以半招之差僥幸贏下了比試。 但是只有項遠自己知道,與挑線香那日相比,短短半個多月,眼前女子的劍法已然又上了一層臺階。 “輸就是輸,贏就是贏,輸半招和輸一招沒有什么分別,不過都是別人的手下敗將而已。” 宋子陽聽著底下的歡呼聲,唇角微沉,大約覺得今日又浪費了不少時間,無心再看這場鬧劇如何收尾,轉(zhuǎn)身便要下樓。 謝斂卻忽然反問道:“許多人說劍宗對一個文淵弟子設(shè)三十劍陣是故意刁難,宋師兄也這樣以為嗎?” 宋子陽腳步一頓,不明白他這話的用意。 謝斂望著下面的試臺,溫聲說道:“但我覺得那日就算溫師妹沒能過三十劍陣,澹臺宗主亦會算她通過。因為劍宗所看重的從來不是一時的輸贏,而是那份知其不可而為之的勇氣?!?/br> 第79章 夜市 白鹿巖的比試剛出結(jié)果, 衛(wèi)嘉玉便已得到了消息。 可等聞玉第一時間跑來問事閣將這個喜訊告訴他時,衛(wèi)嘉玉仍是做出一副剛才知道的模樣,鄭重其事地又恭賀了她一遍。 聞玉坐在老銀杏樹上, 略顯得意地翹起唇角。這一路過來,不少人同她賀喜, 她都裝的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樣子, 直到衛(wèi)嘉玉面前, 聽他一句夸贊, 才終于露出了幾分驕矜的神色,像是一只忍不住翹起尾巴的貓。 她打小是村里的孩子王, 為了在一群熊孩子們面前立威, 整日裝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聞朔嘲笑她熊瞎子學(xué)繡花裝模作樣, 一到親近的人跟前就露了餡。衛(wèi)嘉玉就不笑話她, 還覺得她這樣子可愛:“你接下來要干什么去?” “都縉他們喊我一塊下山喝酒。” 衛(wèi)嘉玉想到她今日贏了項遠,往后去姑蘇還要與這群劍宗弟子同行, 若是能處好關(guān)系,對她來說也是一樁好事, 于是也點點頭:“下山小心,少喝些酒, 也不要一個人四處亂跑?!?/br> 見他這一副不放心的樣子, 聞玉脫口而出:“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去?” 衛(wèi)嘉玉一愣,笑道:“你這是嫌我煩了?” 聞玉反應(yīng)過來也覺得自己問得蠢了。衛(wèi)嘉玉是文淵的大師兄, 跟著一群劍宗弟子下山喝酒算怎么回事。但她又想起幽幽說過的話, 上回有人潛入山中行刺, 似乎正是沖著衛(wèi)嘉玉來的, 這件事情雖說沒了下文, 但仔細回想這段時間, 好像除了尋常去龍吟潭上課,確實不見衛(wèi)嘉玉離開問事閣。 不過凡是他不愿說的事情,一時半會兒也很難從他這里套出話來。聞玉看了眼日頭,同屋子里的人揮揮手,轉(zhuǎn)眼便從樹上又跳了下去。 衛(wèi)嘉玉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過了片刻才轉(zhuǎn)身走下閣樓。 守在前院的弟子見了他有些驚訝:“衛(wèi)師兄是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