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懷璧 第5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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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事求見澹臺宗主?!?/br> · 靜虛山下有個名叫濛川的小鎮(zhèn),食宿酒家,商鋪茶館一應俱全,很是熱鬧。劍宗禁酒,每到休沐,常有弟子偷溜下山買酒喝,又趕在宵禁前回來。 聞玉性子雖不喜與人親近,但并非絲毫不通人情世故。酒桌上她話雖不多,但喝酒卻很爽快。原本劍宗幾個也都是年輕弟子,不少是見識過她挑線香時蒙眼過劍陣的場面的,再說今天她原本也是靠著實力贏了項遠,因此一群人很快就打成一片。到天黑想起回山時,不少人已然是喝多了。 于是一群人勾肩搭背互相攙扶著走到店門外,聞玉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她也喝了不少,但與另外幾個醉成一灘爛泥的酒鬼相比,看上去仍是十分清醒。 項遠不知何時悄悄落下兩步,不知不覺和她一塊走在了人群最后。 今天一天聞玉都沒找到機會和他道謝,于是這會兒主動開口道:“今天在白鹿巖,謝過項師兄解圍?!?/br> 項遠一聽,不禁笑起來:“溫師妹可不要亂說,免得叫人以為我今日是故意讓著你?!?/br> 聞玉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垂眼抿出一點兒微微的笑意,瞧著甚是文靜。項遠見了,心思微動:“師妹這樣一身好劍術為何來九宗卻拜了文淵?” 一開始自然是陰差陽錯,不過現(xiàn)在嘛——聞玉沉吟片刻,認真回答道:“我覺得我爹說得不錯,我還是應當要讀些書的?!?/br> 二人正信口閑聊,忽然聽不遠處傳來一陣sao動。街道上似乎正有人呼救,路人紛紛躲到道路兩旁。聞玉轉(zhuǎn)過身便看見不遠處一個女子跌跌撞撞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身后似乎有什么人正在追她。 那女子原本已陷入絕望之中,忽然瞧見不遠處道路中央一群身穿劍宗宗服的弟子格外醒目,一時間如同在絕境中看見了一絲生機,立即奮不顧身地朝他們飛奔而來,一邊口中高喊道:“幾位師兄救命!” 聽這話竟也是個九宗弟子。 前面幾個還算清醒的回過頭,待看清了街上的情形,慌忙將肩上扶著的人扔在一邊,立即趕了過來。 那姑娘一路狂奔,幾近力竭,用盡最后的力氣撲倒在聞玉懷中之后,不等她細問,便忙回頭指著身后:“……那幾個人想要殺我!” 聞玉抬頭朝她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真看見了幾個手握刀劍的兇徒,不知是何來歷。他們一路追到這兒,見勢不對,交換了一個目光扭頭就跑。 聞玉將懷里的姑娘交給項遠,沉聲囑咐道:“你們帶她回去,我去去就來?!闭f完不等項遠反應過來,也立即起身追了上去。都縉在沂山就已經(jīng)見識過聞玉獨來獨往的行事作風,反應比旁人都快,她剛起身,他也立刻跟了上去。 余下幾人慢了一步,又不能放著路邊那幾個爛醉如泥的同門不管,只好留在原地等他們回來。 項遠扶起坐在地上的女子,見她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將她帶到一旁休息。好言安慰許久,終于等她平靜些,才輕聲詢問道:“姑娘莫非是九宗弟子?那群追殺你的又是什么人?” 那姑娘撫著心口,一口氣緩過來后才漸漸感到一陣后怕,帶著哭腔顛三倒四地說道:“我……我是今年剛考到山上來的,那群人我不認識,也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匆窔⑽?,我……嗚……我是一個人從家里偷跑出來的?!?/br> 幾個劍宗弟子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才好,到底是項遠笨嘴拙舌地勸道:“放心,你如今遇見了我們,就不會有什么事了。我們必定將你安然無恙地送上山去,不過你須得告訴我們你叫什么名字?” 那姑娘哭了一陣總算好了些,聽見這話,不大好意思地抹了把臉,小聲應道:“我……我叫溫如玉?!?/br> · 聞玉追著那幾個人影到了一條小巷,這鎮(zhèn)上她是第一次來,加上夜色已深,幾個拐角之后就將人給追丟了。 等她不知不覺走進一個死胡同,才發(fā)現(xiàn)自己大約是中了那幾人的圈套。聞玉掉頭正要從狹窄的小巷子里退出來,一轉(zhuǎn)頭果然瞧見正前方走出兩個黑影,再看左右兩邊,又有兩人從暗處走了出來。 對方一共四個人,將她圍堵在巷中,漸漸以她為圓心形成了一個包圍圈。 聞玉也不再后退,索性站住了打量著來人。 站在西邊的是個胖子,以為她被嚇得不敢動彈,于是粗聲笑道:“這小姑娘膽子不小,一個人敢來送死,這會兒怎么沒響動了?” 四人中為首的似乎是個干癟的小老頭,那小老頭瞇著眼上前幾步,露出一絲叫人不適的假笑:“小姑娘別害怕,我們?yōu)跎剿睦凶钍侵v道理的人,只要我們問你話,你乖乖答上幾句,保不準就留你一條性命?!?/br> 聞玉沒聽說過烏山四佬的名號,不過只瞧著他們那樣就覺得不是什么好人,但也好奇他們的目的,于是假意配合道:“你要問什么?” 那小老頭問:“小老兒見你這身衣裳,你可是九宗文淵的弟子?” “是又怎么樣?” “哈哈,文淵好啊,”小老頭笑起來,“那你一定認識那文淵的衛(wèi)嘉玉了?” 聞玉一聽見衛(wèi)嘉玉的名字立即警惕起來:“你問這個干什么?” 小老頭捋著胡子:“我聽說衛(wèi)嘉玉有一柄好劍,通體烏黑,削鐵如泥,可有這么一回事?” 聞玉腦海里靈光一閃:“你說聞道?” “對,就是它!”小老頭一聽也來了精神,滿面紅光地盯著她,“這么說來這把劍當真在他手上?” “你們想要聞道?” “少啰嗦!什么時候有你問話的份?”一旁的胖子惡狠狠地盯著她說,“我們問一句你就答一句,再有一句廢話,老子割了你的舌頭!” 聞玉藏在衣袖下的手悄悄握住了袖刀,表面上又裝得老實:“我只是奇怪誰告訴的你們聞道在他手上?!?/br> 聽她這話好像背后另有隱情。小老頭瞇眼審視著她:“你這話什么意思?” “衛(wèi)嘉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拿著一把劍干什么?這把劍自然不在他手上?!?/br> “那這把劍在哪兒?” 聞玉眼珠子一轉(zhuǎn),還沒應聲,北邊一個大個子已經(jīng)按耐不住,急惶惶道:“大哥,我就說赤面鬼那小子給的消息多半是假的,那把劍必定還是在小秋水劍手里!” 南邊一個沙嗓子,聽了這話卻說:“你們真覺得剛才那個女人是小秋水劍?我看她可是連半點武功都不會?!?/br> 胖子暴躁道:“你沒聽見她剛才說她叫溫如玉?赤面鬼那家伙說了,小秋水劍就在這山上,這山上難不成還有第二個溫如玉?” “都說了赤面鬼的消息不可靠!” “這鎮(zhèn)上來了這么多人,可只有他潛入過山里,他的消息不可靠你的消息可靠?” …… 幾個人七嘴八舌,如同三百只鴨子在耳邊一般聒噪。聞玉從他們的對話間敏銳地抓住了“溫如玉”、“小秋水劍”幾個字眼,還沒想明白這背后的關系,就聽那小老頭突然間臉色一沉,從胸腔中發(fā)出一聲長嘯—— 周圍三人聽見這嘯聲一時間全都露出驚恐的神色,隨即連忙伸手捂住耳朵,可還是幾乎站不住身子,只能靠著墻壁才不至于跪倒在地。就連聞玉聽見這嘯聲也只覺得體內(nèi)一股真氣動蕩,胸肺都不由隱隱作痛起來。 她忙定住心神,默默調(diào)理內(nèi)息,關閉五感隔絕嘯聲,才不至于受到內(nèi)傷。這樣過了片刻,等嘯聲停下,在場幾人神色皆是一松,那剩下的三佬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畏懼之色,巷內(nèi)只剩幾聲粗喘,卻再沒人敢多嘴。 暗巷中小老頭已換上一張陰冷面孔:“我不管什么溫如玉還是冷如玉的,只管將人殺了就是。反正鴛鴦樓的賞單上寫得清清楚楚,只要能帶回聞道,就能領到賞金。這把劍在衛(wèi)嘉玉手里就殺衛(wèi)嘉玉,在小秋水劍手里就殺小秋水劍。小老頭就不信,他們能一輩子躲在山上,再也不下來了?!?/br> 他說完這話又看向聞玉,此時再看他一張假惺惺的和氣面孔上,眼底分明是幾分說不出的冷意:“小姑娘,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那把劍你說究竟在誰手上?” 聞玉垂著眼,嘴唇一張一合,不知說了什么。小老頭一頓,又朝她走近一步:“你說什么?” “我說——你也得有命去?。 闭驹诎迪锢锏呐用鸵惶а?,如寒潭一般的眸色中一抹厲色一閃而過。小老頭大吃一驚,千鈞一發(fā)之際飛身后退,可聞玉手上動作更快,右手剛一抬起,一抹寒光便劃破了夜色,瞬間在他喉嚨上割了一刀。 這一刀沒能立即要了他的性命,只在他脖子上割開一道血痕,烏山四佬其他三個終于也反應過來,立即要上前幫忙,可因為先前那一聲尖嘯,幾人內(nèi)力受損,動作不免遲緩許多。 正在這時,都縉也終于找了過來。方才那聲尖嘯叫他循著聲音終于找到了他們,此時見巷中情勢緊急,顧不得別的立即上前和另外幾人打作一團。 小老頭捂著脖子,發(fā)現(xiàn)自己陰溝里翻船,氣得雙眼赤紅。一時雙手如勾狀,朝聞玉猛地撲去。他看著身材矮小,倒也有幾分本事。聞玉同他拆了幾招,見身后都縉以一敵三已有些吃力,只能先轉(zhuǎn)身拉他跳上屋檐:“快走!” “想走?”小老頭見他們要跑,如何肯放過他們兩個,立即仰頭又是一聲尖嘯——這一回聲音更為尖利,叫得人頭疼欲裂。 另外三佬見他仰起脖子,已慌亂地退開了兩步,沒想到這時,聞玉一轉(zhuǎn)身從屋檐上如豹子一般朝巷中之人飛撲而下,竟是拼著耳膜震裂,五臟受損,也要取走他的性命。 于是那烏山四佬中的“仰天嘯”雙目圓睜,一聲尖嘯陡然失了力氣,臨死前只看見夜色下女子如山間猛獸轉(zhuǎn)眼將自己撲倒在地,幾乎同時手起刀落,短刀瞬間扎透了獵物的喉嚨。 一股鮮血噴濺出來,另外三人還未回過神,蹲在尸體上的人已經(jīng)拔刀重新站了起來,又一個飛身躍上屋檐。三人站在墻邊,一時間只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底漫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無人敢追上前半步。 作者有話說: 第80章 道歉 文宣殿外一場春雨下到半夜才漸漸停了。 側(cè)殿幾個身影跪成一排, 都縉脖子上一顆腦袋搖搖欲墜,已是打了幾輪的瞌睡,忽然瞧見文宣殿殿門開了。夜色中只見幾個長老魚貫而出, 看樣子今晚的事情已是有了結(jié)果。 他忙伸手捅了捅身旁的同伴,一排已經(jīng)跪得七倒八歪的少年郎一激靈, 忙又端端正正地跪好, 一邊悄悄留意著正殿外的動靜。 澹臺霜出來得最遲, 身后跟著衛(wèi)嘉玉。夜色昏沉中, 只見一青一白兩道身影站在燈下,也不知在說什么。一群人恨不得自己這會兒生了千眼千耳, 好聽清不遠處二人的談話聲。 不過沒等聽到什么, 石階上站著的青衣女子忽然轉(zhuǎn)過頭, 朝著側(cè)殿看了過來。幾人頓時又縮起脖子, 老實得如一只只鵪鶉。隱約瞧見她忽然轉(zhuǎn)身朝著這個方向走來,眾人眼觀鼻鼻觀心, 皆是低著頭一動不敢動。 “夜犯宵禁,下山喝酒, 按宗門規(guī)矩當領十鞭?!比竭h外,澹臺霜看著跪成一排的幾個少年冷聲道。 幾人耷拉著眉眼, 沒人敢吱聲頂撞。 不過那女聲一頓, 又接著說:“念你們今晚路遇不平,出手相助, 還算有些膽魄。功過相抵, 明日自去領三鞭小懲大誡, 現(xiàn)在滾回白鹿巖睡覺。” 幾人一愣, 疑心自己聽錯了, 等反應過來之后, 忙大聲道:“多謝宗主!” 澹臺霜說完這話,也不再看幾人的反應,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文宣殿。都縉他們幾個一時不敢立刻起來,直到確定青衣女子已經(jīng)走遠了,這才如釋重負地相互攙扶著站起來。 正好這時,衛(wèi)嘉玉也已經(jīng)走到近前。都縉眼前一亮,忙喊了一聲:“衛(wèi)師兄!” 見男子果真停下腳步,都縉忙扶著一旁的柱子站起來,小心翼翼地同他打聽道:“方才在里頭宗主他們可是商量出什么結(jié)果了?你們打算怎么處置溫……聞姑娘?” “她沒事?!毙l(wèi)嘉玉沒有透露太多,“我聽說今天是你及時趕到,才攔住了烏山四佬將她帶出來?” 都縉不好意思地摸摸頭:“我沒幫上什么忙,倒是聞玉為了我,差點受傷?!?/br> 他雖這樣說,衛(wèi)嘉玉還是沖他點點頭:“時候不早,你們都早些回去休息吧?!?/br> 他說完這句話,便也提著燈籠離開了文宣殿。 一旁其他人聽他們這番對話,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什么地方別扭,但一時又說不上來。到底還是其中一個最先反應過來,一臉古怪地瞧著都縉問道:“你覺不覺得衛(wèi)師兄這次回來,像是好親近了不少?” · 夜里的龍吟潭十分安靜。 衛(wèi)嘉玉提著燈籠走到一個黑漆漆的小院外。院門緊閉著,屋里沒有點燈,看樣子住在里面的人已經(jīng)睡下了。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遲疑片刻后,到底還是抬手敲了敲門。 夜里安靜,敲門聲便格外清晰。里頭有一會兒沒有動靜,過了許久才聽見趿著鞋底的聲音。院門被拉開了一小道縫,衛(wèi)嘉玉低下頭,便瞧見門后面探出一個睡眼朦朧的小腦袋瓜。幽幽揉著眼睛見到是他,嘟囔道:“你夜里不用睡覺嗎?” 站在門后的男子裝作沒有聽見:“她怎么樣了?” “剛睡下,不過你敲門聲再響一些就能把她吵醒了?!毙」媚镄÷暠г沟馈?/br> 衛(wèi)嘉玉沒有還嘴,只問:“藥宗的先生看過她的傷勢之后怎么說?” 幽幽打了個哈欠,回憶道:“沒受什么內(nèi)傷,不過耳朵上了藥,可能得有幾天聽不清聲音。” 烏山四佬中的仰天嘯最擅尖嘯,嘯聲一起,一丈內(nèi)生人勿近,否則輕則耳膜震裂,重則五臟俱損。衛(wèi)嘉玉聽說聞玉耳朵受傷,神情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他原本是打算過來問一句便走的,這會兒站在原地猶豫片刻之后才問:“我能進去看看嗎?” 幽幽揉眼睛的動作一頓:“這可不大好?!毙」媚镅鲱^看著他,似乎經(jīng)過了一番深思熟慮,“要么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br> 衛(wèi)嘉玉垂著眼示意她問。 幽幽眼珠子滴溜溜一轉(zhuǎn),含蓄道:“你和聞玉究竟是什么關系?” 衛(wèi)嘉玉沒有正面回答:“她是怎么說的?” “她只說你是她哥哥。”幽幽雖問得一本正經(jīng),但語氣里還是難掩好奇,“你怎么說?” 衛(wèi)嘉玉看了她一眼,回答道:“她說什么便是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