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嫁將軍府 第26節(jié)
“是!”侯甲領(lǐng)命。 “呂世子還在西大營?”陸崇去西大營,在兵部任職的伯陽侯府世子呂文斌也一同去了。 “在?!闭记嗷氐溃骸鞍磉€見他在營中走動?!?/br> 陸崇臉上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容,“本將軍這就去跟他要個人。” …… 沒有找到元寶,連雙只好在客棧等。滿月客棧是城北一家不起眼的小客棧,她與元寶第一次進城就看見這家客棧,那時他們不敢住,只在客棧后墻躲了一夜,所以記憶深刻,而且這邊不大繁華,連雙才會選擇住這里。 這些天她累壞了,終于睡了個好覺,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完畢,連雙拿上包袱下樓準(zhǔn)備吃點東西,店家說早飯已經(jīng)沒了,午飯還沒做,她肚子餓就出門找吃的。 客棧在一條街的末端,往前走人會多些,道路兩邊商鋪林立,小販隨便找個空地、不妨礙店家生意的地方支起攤子賣些日用或是小吃。離中午還有些時間,吃飯的人不多,連雙找了家鋪子進去,要了碗羊rou湯和餅子,冷颼颼的天氣吃一碗熱乎乎的羊rou湯通體舒暢,從心里暖遍全身。 背后有人交談,“你說那個女人究竟犯了什么事?讓衙門滿大街找人?!?/br> “不管犯了什么罪,怕是要完,鎮(zhèn)北大將軍震怒,不會放過她。” 連雙手一抖差點把喝了一半的羊rou湯扣到桌上,她趕緊付了飯錢走出羊rou鋪,又買了頂羊皮帽子戴上。 走進一條無人的小巷,連雙在一棵大柳樹旁蹲下,這里背風(fēng)也能擋住巷口過往路人的目光。連雙突然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該貪財拿陸崇的銀子。 大約是因為那兩萬兩,陸崇才會興師動眾地抓她,這要是把她找到,不得活剮了自己啊。越想越后悔,可走到這一步后悔也無濟于事,聽到巷口有人進來,連雙趕緊起身往巷子另一端走。 她想回滿月客棧躲一躲,可剛走到拐角就看見客棧門口站著兩個官兵。還好她反應(yīng)快及時縮回頭才沒有被發(fā)現(xiàn)。連雙也顧不上等姑姑聯(lián)絡(luò),轉(zhuǎn)身偷偷離開。 走著走著就聽身后有人說:“那邊那個是不是?” “人家說是二八芳齡,那個一看就是生過孩子的老女人,別光想著領(lǐng)賞錢,若是弄錯了,小心將軍砍你腦袋?!?/br> 那人訕訕道:“一千兩銀子也不好賺,將軍怎地不給個畫像,就說了年齡特征,這怎么找?” “好找還能給那么多銀子?別廢話了,去那邊轉(zhuǎn)轉(zhuǎn),運氣好讓咱們碰上可就發(fā)財了?!?/br> 路人的話可把連雙嚇壞了,陸崇還懸賞,一千兩?自己還挺值錢的。 幸好她事先準(zhǔn)備了靈雨的舊衣,粗布棉衣穿在身上圓滾滾的,頭上戴著很土氣的羊皮帽,這身打扮與尋常村婦差不多,走在人群中并不起眼。即便如此,路上也有人打量她。 沒辦法,一千兩銀子誘惑太大了,別說像村婦,只要是個母的,就有人打量。若不是她頭上戴著帽子怕是早就被認(rèn)出來了。怕有人掀帽子看她的臉,連雙專挑人少的地方走,走著走著似乎感覺士兵越來越多。 連雙還不知道陸崇已經(jīng)將大部分人都集中到了北城,因為他接到消息:城北的滿月客棧昨晚住進一位女客,據(jù)客棧老板和小二描述,可以確定就是連雙。 等陸崇趕到滿月客棧,連雙已經(jīng)走遠(yuǎn)了??蜅@习迳l(fā)抖,“那位客官只說出去吃點東西一會兒便回,小人也不知她為何沒有回來,真的不關(guān)我的事,小人哪里知道她是犯人啊?否則借一百個膽也不敢讓她住進來。” 陸崇冷峻的眼神淡淡掃過去,“誰跟你說她是犯人?” “呃?”胖胖的中年男人被陸將軍這一眼看得頭皮發(fā)緊,心想這么個找法不是犯人還能是什么? 侯甲:“應(yīng)是連姑娘發(fā)現(xiàn)咱們找她所以才沒敢回來,屬下已經(jīng)派人在附近找了。” 陸崇點點頭,心情沉重地走出客棧。天空中零星飄著雪花。他攤開手,細(xì)碎的雪片在手中融化。 這么冷的天,萬一病了怎么辦?本來傷身子就不大好,所以得盡快找到人才行?!俺情T給我守好,不能放她出城,另外加派人手,今晚務(wù)必將人找到?!?/br> 所以當(dāng)連雙好不容易走到她熟悉的北城門時就看見肖白蹲在那。肖隊長一臉青灰、陰霾罩頂,若不是將軍著急找人用得到他,估計又得挨一頓板子。 他想不明白連雙如何說服春和公主與她狼狽為jian?小公主看著挺聰明,怎么連陸崇的人夠敢拐? 城門出不去,客棧不能住,可苦了連雙,東躲西藏到天黑,零星的雪片變成了米粒似地往下灑,掌燈時分地上已鋪了厚厚一層。 連雙又冷又餓,不敢去店里吃,只好拿出路邊買的餅子啃。吃飽了便開始找過夜的地方,最后在一戶人家屋后的柴堆找到了落腳點。 她把木柴挖了個洞鉆進去,外面再用柴堵住,擋風(fēng),雖然不太暖和,但已經(jīng)比在外面吹冷風(fēng)好太多。 沒一會兒,一只花貓跑進來窩在連雙身邊,都挺可憐的,連雙沒趕它走。擔(dān)驚受怕了一天,她很快就睡著了,夜里被凍醒,便將花貓抱進懷里這才睡安穩(wěn)。 不知過了多久,連雙感覺溫?zé)岬臍庀⒋蛟谀樕稀_€沒有完全清醒不知狀況的連雙慢慢睜開眼,就看見一個碩大的黃色狗頭在眼前,木柴被扒開一條縫,花貓早已不見蹤影,大狗伸出舌頭往她臉上噴氣。 若不是長久以來練出來的膽量,連雙早就驚叫出來,她把木柴往大狗身上一扔,自己奪路而逃。大狗在后面緊追不舍,追上了蹭蹭連雙的腿,不咬人也不亂叫,還沖她搖尾巴,估計以為連雙跟它玩呢。 連雙跑到氣喘吁吁,見大狗不咬人,她累的跌坐在雪地上。有幾個官差從遠(yuǎn)處走過來,連雙趕忙背過身,摸大狗的腦袋,嘴里說道:“大黃,叫你不要亂跑,偏不聽,害我出來找,再不聽話就賣了你……” 那官差本想過來查看,可聽她這么說,再看看她身邊的狗便直接過去了。將軍府跑出來的那人身邊可沒帶狗,想來是附近的居民。 連雙驚喜地發(fā)現(xiàn),帶著狗就不會被懷疑。于是她也不攆狗走了,就帶著它大搖大擺地在街上走。那些士兵和衙役看見她帶著狗就會自動忽略。為了感謝大狗,連雙給它買了兩個大rou包,這下大黃更是不肯離開了。 就這樣躲了一天,又到了夜里,連雙不敢再回柴堆,只能再找過夜的地方。一人一狗找了一處破宅子,可里面已經(jīng)是乞丐的地盤。見連雙是個姑娘,有兩個乞丐動了歪心思,大黃發(fā)狠地叫喚,才把人嚇退。 狗叫聲引起了注意,他們走后不久就有衙役來到這里。 得到消息后,陸崇薄唇微抿,凜冽的寒光從眼中閃過,她寧愿與狗為伴、跟乞丐搶地盤也不肯回將軍府,他有那么可怕嗎? 刺客伏誅連雙并不知情,這樣她還敢在城中亂竄,若不是他事先將刺客全滅,她還能活到現(xiàn)在?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還跟小時候一樣笨。 兩天一夜過去了,這種天氣一直待在外面定會生病,若是倒在哪個角落,死了都沒人知道。 陸崇心急如焚,很是后悔,應(yīng)該早些跟她說清楚。 第39章 找到 不出陸崇所料,連雙這會兒已經(jīng)開始頭腦發(fā)昏了、步履蹣跚了,找了許久都沒有找到能讓她過夜的地方。她快沒有力氣了,只好在背風(fēng)的偏僻巷子里坐下,停了雪的夜里更是冷得透骨。 遠(yuǎn)處傳來三更的梆子聲,連雙抱緊自己,將頭埋在臂彎,此刻她又累又困,仿佛又回到了被追殺的日子,筋疲力竭又無能為力,不知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的恐懼揮之不去。 坐在墻下,望著灰蒙蒙的天空,連雙想起了父皇的囑咐,心頭驀然一酸,眼淚成串地往下掉,“父皇,兒臣不孝,我可能堅持不下去了。” 大黃像是感覺到了連雙的心情,用大腦袋拱著她的胳膊。連雙只好放開自己,把狗頭放在腿上。 父皇讓她好好活下去,親人都已經(jīng)不在了,她活著又有什么意義?好困好累,她要睡了,如果、如果挺不過今晚便可以見到家人了吧。 陸崇找到偏僻窄巷時,連雙已經(jīng)意識模糊了。觸到她冰涼的身體,陸將軍氣得忍不住怒吼:“能耐的你,你倒是再跑啊?” 大黃露出尖牙對陸將軍咆哮,侯甲抽出刀往它脖子上一放,它立馬夾著尾巴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這畜生也是個欺軟怕硬的。 見到陸崇,連雙先是驚詫,見他兇自己,她所有的委屈一股腦地涌上來,然后哇的一聲哭出來,邊哭邊控訴:“是你先拿走我銀子,明明是你不對,你還兇。我把銀子還給你?!?/br> 她用凍僵的手從懷里拿出銀票,“一文沒動,都還你,您大人有大量別跟我計較了行嗎?” 原來她就是為了這點銀子才把自己弄成這副慘樣,陸崇是又氣又心疼,他扯過銀票,厲聲道:“不行?!?/br> 連雙還想在為自己爭取一下,哪知陸崇解下大氅蓋到她臟乎乎的身上,然后兩手一伸將她橫著抱起來。 “……”想說的話卡在喉嚨里,連雙呆呆地仰著頭看他。她懷疑自己是不是燒得太過,出現(xiàn)了幻覺,還不等她想明白,頭一歪便昏了過去。 占青將馬車趕得飛快,馬車?yán)镪懗绨橇诉B雙的粗布棉衣,將人摟在懷里,用自己的體溫給她暖身子,兩手不停地揉搓她凍僵的臉蛋和手腳。 到了將軍府人總算是熱乎了些,府中已有郎中等候,經(jīng)過一番診治,天亮后,連雙才開始慢慢退熱,人卻一直沒有醒。 陸崇守在床邊,將她的小手握在掌中輕輕摩挲著,他對這個女人的感情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深。 若是發(fā)現(xiàn)的再晚一點,連雙可能……,一想到有這個可能陸崇的心就針扎似的疼,滿心的怒火無處發(fā)泄。他非常后悔,更是后怕,若是自己細(xì)心點或是考慮得再周全些就不會讓她陷入險境,是自己沒有護好她。 聞訊趕來的陸夫人見到這個情景腦子里轟的一響,她指著兩人牽著的手,“這、這……” 徐嬤嬤沖她搖搖頭,指了指外面。陸夫人瞧了瞧沒看自己一眼的兒子,嘆口氣隨徐嬤嬤走出房間。 等走出梧桐院,陸夫人捶胸頓足,后悔不已,“映雪說的沒錯,我不該不信她,早知如此,應(yīng)該早點把連雙送走,崇兒怎么偏偏就對她……哎!” 徐嬤嬤勸道:“誰能想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 “不行,崇兒絕對不能娶連雙,我兒子的名聲不能毀在女人手里。”陸夫人郁氣難舒,想要返回把陸崇給揪出來。 “唉吆”徐嬤嬤趕緊將人拉住,“夫人吶,您這會兒去,惹惱了將軍可如何是好?” 連雙昏迷不醒,陸崇把她當(dāng)寶貝一樣呵護,這個節(jié)骨眼陸夫人若是說出不中聽的話,以將軍的脾氣定是要與夫人翻臉的。這對母子,向來是兒強母弱,兒子能做母親的主,陸夫人可管不了陸崇。 “那怎么辦?就讓他這么下去?” “夫人您先不要著急,連雙這不是還沒醒嗎?等人醒了再說也不遲,況且連雙自己跑了,她不見得就愿意留在將軍府?!?/br> “她不愿意有用嗎?崇兒什么脾氣?從小到大他想要的東西都會想方設(shè)法得到?!?/br> 徐嬤嬤心想您知道還管什么啊?關(guān)鍵是您也管不了。徐嬤嬤有預(yù)感連雙這丫頭恐怕是要飛上枝頭了。 “您不用急,或許將軍只是心里喜歡,若是真勸不住,為妾也未嘗不可。”正妻要看出身、學(xué)識,妾的就無所謂了。連雙沖喜就是走個過場,算起來堂都沒正經(jīng)拜過,根本算不得真正嫁人,以她的美貌做妾也是綽綽有余。 “對,你說的有道理?!标懛蛉嘶腥淮笪?,先前兒子對女人一點不上心,通房侍妾一個沒有,突然來一個她就往娶妻上想了,他兒子位高權(quán)重定是要幾個妾伺候的。 終于把人勸住了,徐嬤嬤也是松了一口氣,扶著主子慢慢回了主院。 連雙昏睡了一天,再次醒來已是日落西山,屋內(nèi)也點起了燈。剛睜開眼她還是懵的,緩了一會才想起來自己被陸崇逮住了。 她想要坐起來,抽手沒有抽動,轉(zhuǎn)頭就見陸崇趴在床邊,手里攥著自己的手。連雙腦子一炸,腦中突然想起陸崇將她抱起來的那個情景,意識模糊時似乎感覺陸崇對她、動手動腳? 連雙用力抽出手,陸崇抬起頭,見人終于醒了心中一喜,伸手就去探她的額頭。 “啪”地一聲被拍掉,陸崇愣了一下,隨后輕笑,“醒了就這么有精神,看來是沒事了。能躲過我兩日追捕,你可真有本事?!标憣④姶蛄藗€哈氣,連雙在外面多久,他就多久沒有休息,剛剛實在乏了才趴下小睡了一會兒。 連雙心想這都是躲避殺手練出來的,她氣呼呼的瞪陸崇,用沙啞的嗓音道:“再有本事也還是被你抓到了。” 陸崇單手拄著下巴,笑容溫和地看著她,“所以還是我本事更大,要不要我做你的靠山?” 陸崇輕易不笑,此刻笑的這么燦爛,又或是不懷好意,連雙汗毛倒數(shù),她把被子往上拉,做出防備的姿勢,“我告訴你哦,你是將軍也不能占我便宜,我可不是隨便的人?!?/br> 陸將軍沒忍住哈哈大笑,壓在心頭的陰霾突然一掃而空,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笑夠了,他突然道:“本將軍也不是隨便之人,既然占了你的便宜就會負(fù)責(zé),明媒正娶如何?” “……”連雙像遭了雷劈一樣,僵在那里,腦子里一片空白。 陸崇也不急,就那么笑瞇瞇地看著她,等她回答。 半晌,連雙惡向膽邊生,探出身子,伸出手揪住陸崇的臉頰往兩邊拉,扯了兩下后吶吶道:“不疼,我一定還在做夢?!比缓笏碜油乱豢s,把被子蒙到頭上,自欺自人地睡覺去了。 陸崇:“……”嘆了口氣,給她掖掖被子,“不急,你好好休息,睡醒了咱們再談?!?/br> 好一會兒,憋得快喘不上氣來,連雙才掀開被子,陸崇已不在房中。靈冬和靈雨從屋外走進來。 “姑娘,你可算是醒了。”靈雨紅著眼睛,“早知道姑娘您把自己弄成這樣,我們說什么都不會讓您出去?!?/br> 靈冬:“姑娘,有哪里不舒服?想不想吃東西?……” 兩個丫頭說了半天不見連雙反應(yīng),只瞪著眼睛看著頭頂,眼神虛空,靈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主子依舊毫無反應(yīng),小丫頭一捂嘴哭著道:“不會燒傻了吧?這可怎么辦?” 靈冬心中也是一跳,“不會吧,將軍沒說???” 連雙慢慢轉(zhuǎn)過頭,幽幽問道:“將軍何時來的我房間?” 見她沒傻,靈雨一抹臉,開心地說:“從昨夜姑娘回來,將軍就一刻都沒有離開過,一直守在您床前?!?/br> 聞言,連雙心徹底涼了,不是做夢也不是幻覺。她心里一團亂麻,感覺指尖現(xiàn)在還留著陸崇的體溫,被他攥過的手火辣辣的。 陸崇為何如此?想半天也沒想明白,之前還要把她關(guān)進地牢,現(xiàn)在突然要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