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口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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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嗐,恁遠(yuǎn)的事,現(xiàn)在想干嘛!”鄭海川剛大大咧咧說完這話,腦袋就被大哥呼了一下。他見大哥不贊同的樣子,連忙又補(bǔ)救道,“這不有小禾苗嗎!我這個幺爸對他那么好,我老了他敢不給我送終,我要到你家屋門前躺起喊父老鄉(xiāng)親評理的!” 鄭海山從剛才就一直皺著眉肅著臉,結(jié)果鄭海川這話一出就被破功了,他沒好氣的又呼了弟弟一下,“說這些!他要敢不對你好,我這個老漢都要把他腿打斷!” 正在病房里埋頭啃兔丁的鄭嘉禾忽然感覺后背一涼。他抖了兩下,連忙把自己的小身板往被子里又縮了一點。 爸爸說了,天氣換季要注意保暖。如果他感冒了他就還得在這里住下去呢! 鄭嘉禾可不想再在醫(yī)院里待了,他想回村里去,想去看看睡覺會吐泡泡的小妮兒,還想聽呂老師講古代打仗的故事,讓呂老師教他用好玩的算盤算數(shù)。 房外,跟大哥坦然出了柜的鄭海川,此刻也在和鄭海山提起小禾苗學(xué)習(xí)讀書的事。 “好幾個鄰居都幫我打聽過了,”鄭海川給大哥說起鵬城的就讀形式,“沒有這邊戶口的話,上學(xué)很難?,F(xiàn)在是報名入學(xué)是算積分的,有戶籍加分,有房產(chǎn)加分,還得交滿一年的社保,反正雜七雜八的要求很多。” 鄭海山其實這段時間也在琢磨著自家兒子上學(xué)的事情。 鄭海川把小禾苗在家看的繪本和玩的玩具都拿了一些到醫(yī)院給他解悶,常年在外打工,鮮少與兒子長時間相處的鄭海山發(fā)現(xiàn)自己兒子其實挺聰明的,很多東西說一遍就能記住,拼個拼圖他還沒琢磨出圖是啥呢,兒子就拼好了。 鄭海山吃了沒文化的苦,打定主意要供兒子上學(xué)。能讀就都讀,讀到哪他供到哪! “要不……讓禾苗兒回咱鎮(zhèn)子里讀吧?!?/br> 當(dāng)初鄭海川帶小家伙出來本就是權(quán)宜之計,如今如果真的沒有辦法在一線城市接受教育,鄭海山打算讓兒子回老家鎮(zhèn)上,他走走關(guān)系肯定是能進(jìn)學(xué)校的。 “不行!”鄭海川這時候的主意卻比大哥正了,“小禾苗在這邊接觸的教育資源肯定比鎮(zhèn)子上好,好太多了。哥,這里對面就是香江,小禾苗在這邊肯定見識也寬得多,成績好了以后指不定還能去對岸或者國外去讀書呢!” 望子成龍。沒有家長不希望自己孩子優(yōu)秀的。 鄭海山也贊同弟弟的說法,但是——“戶口和房產(chǎn),這里我們攀不起的?!?/br> 鵬城的房價是老家的數(shù)十倍,鄭海山覺得自己掙一輩子都掙不出一間廁所錢來。落戶就更別指望了,他們沒有學(xué)歷沒有好工作,就是最底層的搬磚工人,一個一線城市哪里會為他們這種人放開政策呢? “沒關(guān)系!我打聽清楚了,只要有穩(wěn)定的社保和租房證明,就能報名學(xué)校了。學(xué)校那么多,又不是所有人都是本地戶口,肯定有機(jī)會排到咱們禾苗兒的!” 鄭海川心里比大哥樂觀。他想,排一年不行就排兩年,兩年不行就再等一年。他會在這幾年里面爭取找個更好工作,看看能不能早日落戶。一旦落戶了就能加積分,小家伙上學(xué)的幾率就更大了。 其實還有一點鄭海川沒給大哥說。 祁聿今天也和他談到過這件事。鄭海川不知道律醫(yī)生哪里來的自信,老神在在地讓他不用擔(dān)心,說等小家伙年紀(jì)到了,入學(xué)問題不大。 鄭海川忙追問他是有什么辦法,可祁聿就閉上嘴不說話了,就算鄭海川費(fèi)心思把人按在沙發(fā)上主動親了好一會兒,也沒有撬開男人的牙關(guān)。 祁聿只笑著對他說:“放心,畢竟是當(dāng)幺爹了。不給點改口費(fèi),怎么能配得上這聲稱呼?” 總之這件事就這么稀里糊涂的沒下文了。鄭海川不知道祁聿什么打算,便計劃著自己還是先按條件報上積分去等排名,祁聿到時候有其他法子也不影響。 這樣也行,讓他在這里多待一段時間。”鄭海山?jīng)]有抱太大希望。但是他覺得自己兒子還小,兩三年還耽誤得起,而這座城市無論是機(jī)遇還是發(fā)展都對下一代有好處,小家伙待在這里也能過得更好。 “只是……大川,禾苗兒還要辛苦你照顧了?!?/br> 鄭海山其實有些難以啟齒。 他作為當(dāng)家大哥,卻要麻煩弟弟給自己討錢帶孩子,還要辛苦年邁的老爹照顧自己,真的是半點沒有當(dāng)家的樣子。 腿斷了之后,掏光家底,他本來對生活已經(jīng)沒什么指望了。反正老婆也跑了,兒子也有人養(yǎng),他有時候覺得自己不如死了算了,不給家里添負(fù)擔(dān)。 可如今雙腿能恢復(fù)健康,手頭上又有一筆不小的賠款,鄭海山對于未來又有了新的盼頭。這些日子他在病房里已經(jīng)盤算好了,出院后要好好去打拼,給兒子和老爹弟弟掙下一番家業(yè)! “我打算湊一只工程隊,去包點小工程做。” 鄭大哥這些年在外面跑,也認(rèn)識結(jié)交了不少人。雖然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都是常年做工程跑工程的,許多工友在這一行里也算是浸yin頗深。 “你不用來,就在鵬城好好干。人我能找齊,項目資源也有幾個,只是得全國各地跑,指不定什么時候才能接到這里的活兒?!编嵑I礁艿茏屑?xì)說了之后的打算,兩兄弟也算是時隔許久的促膝而談,對彼此的未來都交了底。 這樣對生活的踏實感許久不曾有了,聊到最后,兩個人眼中都充滿著熾熱的光。 那是平凡普通的人對于未來的向往,是不停為了生計顛簸輾轉(zhuǎn)的人對安定的渴求。 是從來靠著粗糙雙手和寬闊背脊撐起家庭重?fù)?dān)的樸實漢子,想要努力生活養(yǎng)家糊口的簡單愿望。 兩兄弟在病房外說著體己話,沒注意病房的門開了一個縫,里面吃完飯的小家伙正從縫隙里漏出一只眼,悄悄偷聽他們說話。 聽到最后,小家伙眼睛里慢慢有了水珠,啪嗒啪嗒往外落。 還是鄭海川先注意到了。 “哎喲,我們禾苗兒怎么了?”他忙起身把孩子抱起來,“怎么落金豆豆了?” “嗚……嗚嗚,爸爸,你不要我了嗎?” 鄭嘉禾只偷聽到了最后幾句話,他以為爸爸又要像以前在老家一樣,跑遠(yuǎn)了不回來看他了。那時候鄭嘉禾還小,但他還記得每次他受欺負(fù)了哭著跑到村口想等爸爸,可爸爸一次都沒回來過。 “誰說的!我肯定要我家禾苗兒?。 ?/br> 鄭海山也站起來哄兒子,一臉嚴(yán)肅地沖小家伙保證,“爸爸至少半年就回來看你一次,好不好?” “嗚嗚……真的嗎?嗝,真的會回來嗎?” “真的!爸爸是出去給你掙學(xué)費(fèi)去了?!编嵑I浇o兒子講道理,“禾苗兒啊,你看你現(xiàn)在住在幺爸這兒,幺爸要供你吃,供你穿,還要供你住屋子。到時候你要念書了,咱不能再找幺爸要錢吧?爸爸出去打工,以后讓我們禾苗兒背漂亮的大書包,耍最好玩的玩具,好不好?” “我……我不要玩具,不要書包,爸爸,你能不能不走?我也不讀書了,嗚……” 鄭嘉禾雖然也喜歡幺爸,但爸爸他也舍不得。他好想他喜歡的人都和他住在一起,永永遠(yuǎn)遠(yuǎn)都不分開。 “不行!”鄭海山聽到兒子說不想讀書了,這哪能干,立刻兇了起來:“鄭嘉禾,誰說想當(dāng)男子漢,想以后掙錢養(yǎng)爸爸養(yǎng)幺爸的? 你不讀書拿什么掙錢?!” 鄭海川也連忙在旁邊補(bǔ)充道,“就是。你看幺爸,天天起早貪黑那么累也掙不到幾個錢。你再看律叔叔,就是因為念書厲害,現(xiàn)在才能在這么厲害的醫(yī)院當(dāng)醫(yī)生,還能治病救人!” 鄭嘉禾還在抽噎著,可是好歹聽進(jìn)去了幺爸的話。 他眼淚汪汪地挪向自家幺爸身后,一邊哽咽一邊小聲問,“綠叔叔,讀書……嗝,讀書真的能掙大錢嗎?” 鄭家兩兄弟聽到小家伙的話,這才隨著鄭嘉禾的目光扭頭望向身后。 那里,一身白大褂的男人雙手插兜,也不知墻角聽了多久。 “能?!?/br> 祁聿先是禮貌地沖臉色復(fù)雜的鄭海山點了點頭,然后才走上前,非常自然地從鄭海川懷里接過小豆丁,托在自己手臂上。 “你要是好好念書,以后說不定能當(dāng)大老板。” 祁聿用最正經(jīng)的臉給小朋友畫了一個大餅,“到時候不僅能養(yǎng)你爸和幺爸,還能給他們安排工作。讓他們每天不用上班就陪著你,還能天天在家睡懶覺。” 鄭家兄弟倆有些一言難盡地看著祁聿哄娃,但鄭嘉禾卻真的被他哄得眼睛一亮。 好哇! 那他一定要念書!他要當(dāng)大老板給爸爸和幺爸發(fā)工資,讓他們天天睡大覺! 第119章 缽缽雞 家中的大事有了大哥拿主意,家里的小家伙也有了美好的未來規(guī)劃,他還將喜歡的人介紹給了至親,這一連串的高興事令鄭海川在從醫(yī)院回家途中一路都咧著嘴開懷的笑。 他看到水泥路邊的窨井蓋翹起了一個縫,就蹦起身將蓋子踩嚴(yán)了,等紅綠燈發(fā)現(xiàn)外賣小哥頭盔上的兔子耳朵歪了,他久抬起一只手把耳朵扶正?;氐酱謇锏慕值郎锨『米惨娻従娱_的面店收攤了,鄭海川干脆三下五除二幫他們把擺在店門口的桌椅給收回了鋪子里,才樂呵呵地踏上回家的樓梯。 明明身體還殘留著昨晚帶來的一些酸疼,但鄭海川此刻卻又奇妙地感覺整個人都很輕快。 這種輕快是從骨子里蔓延出來的。從胸口,到四肢百骸,連常年緊繃的肩膀都松活得像泡在了熱水里。 鄭海川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就像給小禾苗買過的一款玩具——那是一個四肢關(guān)節(jié)都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轉(zhuǎn)的小人兒,擰著身體轉(zhuǎn)上幾圈,就能雙手雙腿變成螺旋槳飛上天。 他現(xiàn)在要再是往上蹦兩蹦,都怕自己會飄到云上邊兒去! 嘿嘿! 就這么傻樂著蹦上三樓,鄭海川掏出祁聿塞給他的鑰匙打開了男人家的屋門。 玄關(guān)旁是燈開關(guān),按下就能收獲滿屋的明亮。 鄭海川換上拖鞋走到沙發(fā)旁坐下。其實祁聿這間屋和隔壁他住的屋隔開之后并不算大,白日里他和祁聿擠在沙發(fā)看電視時沒啥感覺,但鄭海川這會兒一個人待著,突然竟感覺有點空。 他也沒開電視,就坐在沙發(fā)上發(fā)了會兒呆。目光隨著潔白墻壁一路往上,鄭海川注意到了客廳四個角落加裝的四根立柱。 淺米色的漂亮木頭被刨得方正筆挺,樹木的自然紋路從腳邊一直延展到房頂。 鄭海川看著那些柱子,恍惚間耳邊響起了一抹清冷又篤定的聲音。那個聲音曾經(jīng)在他撐不住的時候,對他說—— “不想撐……就不要撐了。回去好好睡一覺。說不定一覺醒過來房梁都被鋼筋架好了?!?/br> “也就不需要你這根頂梁柱了?!?/br>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鄭海川才意識到原來他真的不用撐了。 從祁聿對他說了那句話開始,他肩上的重量就在不斷的減輕,直至現(xiàn)在,輕到?jīng)]有。 只不過替他撐起肩上重?fù)?dān)的并不是自己徒手扛擰的鋼筋,而是一根沉穩(wěn)又漂亮的冷杉木。冷杉木悄無聲息地?fù)踉谒母埃嫠鉀Q了所有傾向他的困難。 頂天立地,所向披靡。 鄭海川胸中涌出一股股情意。他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喜歡的人,對他的喜歡比他想象的還要多,對他的好比他知道的還要好。 鄭海川恨不得沖回醫(yī)院抱著祁聿再親上幾口,又后悔起前一天晚上男人做到后來要求的好些姿勢他沒有答應(yīng)。 害什么臊呢?律醫(yī)生又沒有壞心!還對他那么好! 鄭海川暗暗告訴自己,下回,下回他肯定要再讓律醫(yī)生高興多點,舒服多點。 祁聿可不知道自己還沒來得及費(fèi)口舌,自家的憨子就已經(jīng)自我攻略想通了。要不然今天晚上他說不定會直接請同事帶班,沖回家把人按在床上好好嘗嘗不害臊是什么個好滋味。 只不過今晚他注定只能在辦公室里熬一宿了。而下午在家睡飽午覺的鄭海川,臨近午夜也沒覺得困,干脆打開了好幾天沒有直播的視頻軟件,一邊做家務(wù)一邊和粉絲們聊天嘮嗑。 “大家好呀,我是努力掙錢的大川!” “最近家里變動比較多哈,就沒怎么直播,大家見諒!” 鄭海川將手機(jī)立在了客廳的立柜上,對著鏡頭和進(jìn)入直播間的粉絲朋友們打招呼。 【用戶64834231:大川好?!?/br> 【遺失的風(fēng):晚上好主播!好久不見,出什么事了嗎?】 【月亮不及我的心:大川哥上線!深夜福利嘿嘿~】 【眼睛要看花了@_@:感覺背景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樣了?】 “沒事沒事,不是我出什么事了。我好得很!嘿嘿,以后肯定更好!” “背景不一樣?這位粉絲眼睛真的和名字一樣尖啊。這不是我那小破出租屋,是我……嘿嘿,我媳婦兒家里?!?/br> 鄭海川挑著回了幾個留言,然后手里也閑不下來地開始幫祁聿拾掇起客廳來。只不過彈幕里似乎對于他對象十分好奇,一直在追問兩個人的事。 “我家里人最近不是住院了嘛,屋子住不開,我就騰給他們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