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節(jié)
所有人都要見鐘宴笙,書案上堆滿了文書,數(shù)不清的事情要處理。 鐘宴笙才剛醒過來,吃了兩口熱粥,就不得不硬著頭皮去處理這一團亂麻的事務。 如今這般情況,鐘宴笙有著非常充足理由,將老皇帝的葬議一切從簡,匆匆過了一遍,除了被安王報復折磨死的貴妃外,其他后妃也妥帖安置,沒有要她們殉葬。 老皇帝生前為自己準備的陵寢很大,幾乎都快超過太祖的規(guī)格了。 鐘宴笙掃了一眼后,漠然將老東西安葬在了皇陵最狹窄的一道陵墓里。 這老東西生前那么在意絕對的權勢和地位,死后就在這狹窄的陵墓里待著吧。 安王謀反,景王非皇室血脈,老皇帝又崩了,京城這般情況,消息四散出去,各路藩王不免蠢蠢欲動。 好在沒兩日,蕭弄提前吩咐好的黑甲軍從漠北趕回來了,就駐扎在京外,黑壓壓一片,把某些心思也摁了回去。 鐘宴笙暈乎乎的,每天不是在面見朝臣,就是處置安王景王的余孽,以及那些倒戈的大臣,努力了十余日,牢里才空了下來,亂成一鍋粥的京城總算逐漸恢復了條理。 但是蕭弄還是沒醒。 鐘宴笙的狀態(tài)其實是有些茫然又無措的,每天勉強撐著,處理完事情,逃到暫居的寢殿,就縮進蕭弄懷里,搬起蕭弄的手抱住自己,小聲地跟他嘀咕最近發(fā)生了什么事。 蕭弄心跳平穩(wěn),呼吸也穩(wěn)定,被鐘宴笙喂藥時也相當配合,但始終沒有回應。 鐘宴笙有時候會很害怕蕭弄再也醒不過來了,有時候又認真地覺得,蕭弄一定能醒過來的。 畢竟哥哥舍不得他。 而且鐘宴笙很清楚一件事。 在蕭弄清醒之前,他必須撐著,因為除了他和蕭弄手底下的人以外,所有人都想蕭弄死。 現(xiàn)在只有他能保護蕭弄了。 忙亂之中,樓清棠帶著漠北的好消息回了京,裴玥徹底吞并了兩個大族,擁立了可汗,隨即便向大雍求和。 樓清棠充當兩族使者,帶來了蠻族的議和書。 鐘宴笙看完議和書,便讓展戎把樓清棠抓去寢殿,懇請他給蕭弄看看。 樓清棠感覺曾經(jīng)單純善良的小殿下已經(jīng)一去不回了,嘆著氣給蕭弄把完脈,換了個藥方:“定王殿下的病情我熟,你們太醫(yī)院開的方子都太溫和了,對他沒什么用,用我的方子,包準定王殿下一個月之內(nèi)能醒來?!?/br> 鐘宴笙遲疑:“還有一個月啊?” 樓清棠對鐘宴笙還是很好聲好氣的:“小殿下,你要相信我,定王殿下沒死就算命大了。” 給蕭弄換了藥方后,鐘宴笙又接到了下面人遞來的消息。 當日地道坍塌,鐘宴笙和蕭弄被埋在了比較淺的那一截,展戎帶著人又繼續(xù)深挖地道,挖了幾天,挖出不少尸首,有蕭弄的人,也有景王的手下和安王的死士。 但翻了好幾遍后,始終沒找到裴泓的尸體。 鐘宴笙收到這個消息后,怔了一下,立刻叫人去了裴泓母親清修的廟里。 因為裴泓從不提及母妃,也從未去探視過,眾人總是忘了景王的母妃還活著,就算記得,也覺得景王對母妃毫無感情,并不在意。 所以就連安王沒想到派人去廟里,拿裴泓的母妃當把柄。 這段時日京城的事也太多了,鐘宴笙也忘了這茬。 霍雙前去廟里查探了一番后,給鐘宴笙帶回來個消息。 景王的母妃不見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裴泓悄無聲息的派人接走了他的母妃。 衛(wèi)綾皺著眉:“……難道他還活著?” 地道里的線路錯綜復雜,宛如迷宮,鐘宴笙知道的線路和出口,是鐘思渡在暗衛(wèi)的協(xié)助下,在裴泓那兒偷看到的。 鐘思渡總結出了出宮最快的一條暗道,草草畫給了鐘宴笙看,至于其他的暗道出口通向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當時在岔道口,地道崩塌的時候,裴泓有可能朝著另一個方向逃離,從其他的出口離開了京城。 在外人眼里景王已死,沒了景王這層皇室身份,母妃也被帶走后,裴泓興許去過他的瀟灑快活日子了。 但也只是微乎其微的可能。 那截地道被炸藥炸得徹底坍塌了,后面那一段埋得頗深,還有很多尸體沒有被挖出來,也很難挖出來了。 裴泓或許就隨著其他人,被深深埋在了黑暗冰冷的地底。 衛(wèi)綾謹慎詢問道:“小殿下,可要派人追查麗嬪的下落?” 想起在地道里,裴泓最后推了他們一把的動作,鐘宴笙沉默片刻,搖了搖頭,輕聲說:“算了?!?/br> 不管裴泓身亡與否,他都再也掀不起任何風浪了。 又何必去為難他的母親,她已經(jīng)被關在寺廟里二十多年了。 步入二月時,京城的冰雪漸消,鐘宴笙在自己的努力和內(nèi)閣協(xié)助下,總算讓朝廷也恢復了有條不紊。 隨即底下人紛紛上奏疏,言國不可一日無君,懇請小皇孫繼位登基。 如今最有資格、最有底氣繼承皇位的,也就鐘宴笙了。 除了鐘宴笙外,也沒有人會放過昏迷中的蕭弄。 之前因為老皇帝,鐘宴笙的身份一直稀里糊涂的,之后事情一茬接一茬的,他也懶得去管一些小事,現(xiàn)在快要登基了,在登基大典之前,還是要把身份明確,歸還本姓。 鐘宴笙到了祖祠前,由幾位宗族長輩、以及周先生和幾位德高望重的長輩主持儀式,正式認祖歸宗,恢復本姓取了名。 雖然名字是周先生精挑細選的,但鐘宴笙還是不大喜歡,感覺自己原來的名字更好聽。 反正不管他的名字現(xiàn)在叫什么,他都是迢迢。 登基大典也從簡了,但還是很繁瑣,晚上回到寢殿時,鐘宴笙累得眼睛都睜不開了,蜷縮成一小團,縮到蕭弄懷里,在他懷里蹭蹭嗅嗅,聞了聞他身上混雜著苦澀藥味兒的冷淡氣息。 迷迷糊糊中,他感覺蕭弄的手似乎在他腰上搭了一下。 但鐘宴笙太困了,這一個多月來他也好多次都夢到蕭弄醒來,結果睜眼蕭弄還昏迷著,失望了太多次,就沒在意,往他身上又湊了湊,便沉沉睡了過去。 隔日一早,被馮吉叫醒的時候,鐘宴笙頭毛睡得亂糟糟的,想起昨晚蕭弄好像回抱了他一下,緊張又期待地抬起頭望向蕭弄:“哥哥?” 可惜蕭弄還是沒有回應。 蕭弄的確壞透的,還老不著調(diào),可是他又是最心疼他的,若是醒了,一定會有所回應。 鐘宴笙失落地垂下頭,習慣性湊過去在蕭弄唇邊黏黏糊糊親了兩下,含糊地威脅他:“哥哥,你再不醒的話,我就要把你封為我的皇后了?!?/br> 蕭弄還是沒有動靜。 鐘宴笙嘆了口氣,扒開蕭弄的衣服,檢查了下他身上的傷口愈合情況,順便忍不住在他塊壘分明的胸上摸了兩下,才在外面馮吉的催促聲里,給蕭弄穿好衣服,應了一聲,跳下床跑出去。 今兒是他登基后的第一個大朝會,群臣都等著見新皇呢。 朝會散后,鐘宴笙急著回寢殿。 他最近把書案搬到了寢房里,偷懶不想看奏章的時候,就摸摸趴在旁邊毛茸茸的踏雪,再抬頭欣賞一下定王殿下英俊非凡的神容,給自己打打氣,再苦著臉繼續(xù)看。 聽了一大早的嘮叨,他現(xiàn)在非常想回去見見蕭弄。 至少他家定王殿下長得好看,不說話躺在那兒的時候,還是十分賞心悅目的。 進入二月,京中的冰雪已經(jīng)消融了,快回到暫居的寢殿時,鐘宴笙發(fā)現(xiàn)桃花已經(jīng)開了,灼灼奪目,忍不住摘了幾枝開得最好的,準備回去裝飾一下定王殿下滿頭濃密的烏發(fā)。 抱著花枝步伐輕快地踏入寢殿時,一縷塤聲忽然落入了耳中。 鐘宴笙腳步一滯,眼睛逐漸亮起來。 悠遠古雅的塤聲綿綿不絕,幽深淳厚,卻并不沉重,彷如拂過大漠、草原與湖泊的風,在四季輪轉之后,攜帶著春意,融去冬日厚重的冰雪,撲到了他面前。 他被塤聲牽引著,心跳逐漸快起來,捧著滿懷的桃花和驚喜,像一條上了鉤的小魚,不自覺地朝著塤聲傳來的方向走,一抬頭,便看見了靠坐在回廊下的人。 春光迷眼,落紅紛紛,微風卷袖。 蕭弄不知何時起了身,大貓懶洋洋趴在他身邊,他的姿態(tài)同樣松懶,披著身熟悉又鮮亮的寶藍色袍子,在日光下煊赫奪目,眉目也被襯得愈發(fā)張揚俊美,見到鐘宴笙,方才放下唇邊的陶塤,朝他微微一笑,敞開雙臂。 “迢迢,過來?!?/br> 鐘宴笙眼眶一熱,毫不猶豫地奔過去,一頭扎進了他懷里。 和蕭弄永遠會對他敞開懷抱一樣。 無論多少次,他永遠會堅定不移地撲進他的懷中。 -正文完- 作者有話說: 正文完結啦! 本來還想再寫一章瞎弄醒來后的事,又感覺正文停在這里剛剛好,而且正好是第九十九章 ,祝我們迢迢和瞎弄長長久久! 關于鐘思渡和其他事情的后續(xù)處理,就在番外里交代吧,明天更新正文的后續(xù)番外,最近三次元有點事,番外大概會是隔日更的形式,更新時間會在每章的章末說明?! s:關于造反成功的if線,我做了個章綱,發(fā)現(xiàn)寫不了青梅竹馬,所以青梅竹馬的if就放現(xiàn)代啦?! 「兄x陪伴和包容,本章發(fā)99個小紅包。 渣浪@一窩端準備搞個抽獎,抽抽養(yǎng)狼的to簽和其他小禮物(審核看清楚是抽獎不是宣傳別的),大家有興趣可以參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