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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調容顏之姣,于她而言是種輕視。 大概也只有孫策這種竹馬之交,見過她小時候撿石塊砸人、早晨賴床的模樣,如今才敢光明正大地端詳她的外貌。 “唉,阿楚啊,真是比我都好看了。”他在心里偷偷搖頭嘆氣,悵然若失地想,“也不知道公瑾能不能比過她。” 而此時的周瑜……大概還在雒陽西郊往城門趕。 孫策與他本是同行向東的,只是剛走到司隸周附近不遠,還沒到雒陽城郊,沿途便遇到了熟悉的李謹,看他帶著浩浩蕩蕩一大隊平民朝著徐/州的方向趕,沿途還在與流匪纏斗。 周瑜躊躇了片刻,還是選擇加入戰(zhàn)局幫忙,就讓孫策先離開了。 孫策心里是這么想的,嘴上也一樣說出來了:“阿楚變化真大,我和公瑾都要比不過你了?!?/br> 秦楚:“咦,周瑜也和你一起來了嗎?” “嗯。我們在司隸州附近遇到了李謹和一批黑甲將士,就知道是你的人。 他們被流寇纏上脫不開身,公瑾就留下來幫忙了,我把軍隊撥給了他,只帶了一批輕騎進了城?!?/br> 秦楚點點頭,剛想說些什么,忽然聽到身后郭嘉咦了一聲。 “司州啊……” 始終沉默的軍師祭酒終于開了口,低低重復著孫策的話,兀地拋出一個問題:“司州截住我軍的那些人,真的是‘流寇’嗎?” 孫策擰眉瞥了眼他,不知郭嘉具體是個什么意思。反倒是秦楚愣了一愣,立馬道: “司州拱衛(wèi)京師,周邊自有校尉清掃,就算是黃巾余黨,也不可能輕易出現(xiàn)在附近——刻意攔下我們,多半又是世家的手筆了?!?/br> 孫策眼皮一跳,唰地直起身,想也不想便道:“我現(xiàn)在就派人回去!” “安心,阿策?!鼻爻故遣痪o不慢的模樣,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阿謹阿湘都是我手下老人了,又有公瑾幫忙,面對那點人手還是綽綽有余的。我們隔著千里能想到的事情,他們一定也明白。” 想來所謂的“流寇”,也不過是孫策所看到的罷了。真正的流匪是什么樣,她的西涼士兵早在鎮(zhèn)壓西羌時見過無數(shù)次了,漫無目的地燒殺搶掠與有組織地攔截阻撓可差得太多了,阿湘她們看出來不止,也一定會將這些人殺個干凈,斬草除根的。 她送走女閭的奴婢并不是機密,只是這些面黃肌瘦的女孩兒實在夠不上“壯丁”的條件,因此世家們也沒有在這方面找碴。 如此一想,動手的是誰,其實已經(jīng)昭然若揭了。 秦楚轉頭與郭嘉交換了一個眼神,對方?jīng)_她笑吟吟地一點頭,意思是: 蠢貨袁術,又被牽著走了。 孫策:“哦……”他壓根沒看到秦楚與郭嘉的眼神交流。 “好啦,阿策。奔波這么久,你也辛苦了?!彼龑笌咨狭硪煌肱H橥七^去,此時溫度略降,恰宜入口,孫策心下一動。 “我已讓人收拾院落了,喝完這個,你就先去休息吧?!?/br> 孫策點點頭,他的確是累了。 然而他沒有接過秦楚遞來的牛乳。秦楚將碗推給他時,孫策眼神一晃,目光中飛快劃過抹紅色,當即伸出手,一把抓過了秦楚的右手手腕。 那只黑漆陶碗被他這動作帶得搖了一搖,里頭的牛奶星星點點地滴了些到桌上。孫策雙手抓著她的手腕,果真看到秦楚手上綁著的紅色抹額——當年吳夫人親手繡上的金線虎頭,此時還在燭光下閃閃發(fā)光。 “欸,阿楚,”他目光灼灼地盯著秦楚手腕上那條抹額,唇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露出頰邊淺淺的梨渦。 自月前從壽春出發(fā),這應該是孫策笑得最真心實意的一次了: “阿楚,你還戴著它呀。” 窗外布谷鳥輕快地啼了兩聲,槐樹上的綠葉隨之微晃。 只可惜大將軍府里的輕松愜意,終歸是傳不到其他地方的。 就在日光熹微,雞鳴報曉的時候,另一封來自北方的密信,終于也傳到了袁術府中。 這位自以為事態(tài)盡在掌控中的中郎將,終于在八月中旬收到了來自冀州的密信,露出了數(shù)月以來最為失態(tài)的表情。 “袁紹——關東盟主??他瘋了??!” 信使眼觀鼻鼻觀心,低頭裝鵪鶉。 可笑袁家二子,不過被將軍府的伸出的手擋住了目光,居然也就泰然自若地各行己事起來,絲毫沒有對看似平靜的外界產(chǎn)生一點懷疑。 袁紹還在兢兢業(yè)業(yè)地拉幫結派、勉勉強強湊了個關東聯(lián)軍高喊打倒董卓,壓根不知道雒陽城內(nèi)早已進行了第二輪大換血;袁術呢,土撥鼠似的悶頭和將軍府硬磕,愣是沒空出一點心思關注一下庶兄的動靜。 等到“關東義軍”聲勢擴大,風聲透過墻縫傳入城內(nèi),雒陽城內(nèi)歲月靜好不起來了,他的眼線終于姍姍來遲。 袁術捏著信帛的手狠狠抖了一抖,氣血從四肢百骸涌上了腦袋。把信件一放,堪稱神經(jīng)質地站起身,在鋪滿莞席的書房內(nèi)走來走去,嘴中念念有詞: “他瘋了……袁本初居然也敢……他還敢當盟主……” “他袁本初算什么……那些人怎么敢聽他的?那些人怎么敢跳過雒陽城里其他人……跳過我,怎么敢聽他的?!” 得了。 看來雒陽城這位袁公子是壓根沒想過“消息是誰瞞下來的”這等要事,滿腦子只有“關東聯(lián)軍,袁紹盟主”八個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