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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蓮花精后 第104節(jié)

    容穆從小就被寵愛,還沒被懲罰過,哪里受得了這個,于是當(dāng)場喝掉了大海碗里的水,將碗扣在臉上睡了一個美美的午覺。

    而太子殿下拿他半點(diǎn)法子都沒有。

    商辭晝第一眼在那個破板車的下面看見容穆,就在想這世間怎么會有這么干凈的一雙眼眸,這樣干凈的眼眸,看在自己的身上,那他滿身的骯臟污穢是不是也就能被沖刷許多,也跟著干凈起來?

    于是在意便一發(fā)不可收拾,一開始只是喊著南代小奴,后來便又是賜字又是建造亭枝闕,商辭晝那時(shí)擁有的并不多,但卻想把他知道的所有美好都堆砌在一個人身上。

    只是在不對的時(shí)間遇上對的人,他身在皇家,注定沒有因果。

    但是現(xiàn)在好了,他是皇帝,萬萬人之上,能管教他的人都死絕了,不聽話的人也被他收拾的差不多,此時(shí)再看這樣的容穆,心中被壓制的舊年沉疴才緩緩轉(zhuǎn)為了一份微癢柔和。

    商辭晝伸手,揉了揉容穆的腦袋:“亭枝,明早起來就到落腳的城池了,那里盛產(chǎn)米糟,孤辦完事情就帶你去喝米糟如何?”

    容穆舔舔嘴唇一腳揣在皇帝的膝蓋上,小霸王一樣:“甜嗎?”

    商辭晝:“甜?!?/br>
    于是容穆與碧絳雪兩個小饞鬼,開始流著口水想象這純手工的米糟究竟是何滋味。

    變成幼生體,人的食欲與性情好像也有一些輕微的變動,容穆夢里都在米糟池里游泳,早將變成亭枝小花的不忿扔到了腦后去。

    一覺睡到天大亮,他已經(jīng)不在馬車上了,而是在一個布置精美的床榻上,容穆迷迷瞪瞪支起身子,碧絳雪在朝陽中和他打著招呼:“呦,醒了?”

    容穆下意識想要抓頭,被碧絳雪連忙攔?。骸鞍e動!這可是皇帝早起了半個時(shí)辰為你編的頭發(fā),力求漂亮精致,用了時(shí)下最流行的編發(fā)手法,保準(zhǔn)你出去走一圈被一眼認(rèn)出是城里的孩子?!?/br>
    容穆:“???”

    他抬起屁股爬下床榻,走到銅鏡前一看,好家伙,商辭晝這廝給他打扮的比他回家繼承王位那一天還要貴氣奢華!

    金色的小鈴鐺用了最小的規(guī)格,被排列著編入發(fā)絲當(dāng)中,容穆感覺后面沉甸甸的墜著,回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商辭晝竟然直接用了他從不離身的那塊紫水晶玉佩給他壓發(fā)。

    碧絳雪:“變小也有變小的好處,你是不知道他弄完這些臉上的成就感,現(xiàn)在練練手,等你變回來再繼續(xù)給你打扮?!?/br>
    容穆敲了敲腦袋:“商辭晝是有一點(diǎn)編頭發(fā)的功夫在身上的。”

    碧絳雪哈哈大笑。

    時(shí)間再沒有這樣快樂過,商辭晝帶他巡視春耕,這個掛逼好像什么都會,還用田邊的草梗給他編蛐蛐籠玩,鄉(xiāng)野蟲子多,容穆在馬車中被嚇得吱哇亂叫,商辭晝?nèi)斡伤е约旱男⊥刃箲?,末了還要問他腳丫疼不疼。

    米糟甜的要命,好在容穆變小歸變小,不是真的全部回溯成了小孩的樣子,他一口小牙整整齊齊,再也不會因?yàn)槌蕴呛J而鬧出說話漏風(fēng)這樣的笑話出來。

    小少年叉著腰,指揮大商皇帝給他一口氣買了三串冰糖葫蘆,他吃一串商辭晝陪他吃一串,剩下的一串放在碧絳雪的小金碗邊,叫它聞個味兒解饞。

    半個多月的時(shí)間,商辭晝不僅要忙春耕事宜,還要抽空負(fù)責(zé)帶一個小王子,他的保密工作做的不錯,隱衛(wèi)們只知道陛下做的多余的事情都是為了南代王殿下,卻從來沒有正面見過這位殿下的身影。

    當(dāng)皇帝,就是這點(diǎn)方便,叫你跪你就得跪,叫你回避你就得回避。

    敢問,敢問九族警告。

    從二月吃到二月中,又吃到二月底,河邊的柳樹新芽發(fā)了又發(fā),眼瞧著變成了一片青綠,商辭晝走走停停,還是來到了接壤南代的邊境城池,沉水。

    沉水城是去年冬天遭遇雪災(zāi)最嚴(yán)重的城池之一,今年產(chǎn)糧恐怕要直接減半,駐守官員愁的頭發(fā)都白了,不知要如何與天子交差,秦霆卻老神在在一副盡在掌握中的模樣。

    “秦將軍,陛下馬上就要到了!可是雪災(zāi)嚴(yán)重,今年春耕情況屬實(shí)不容樂觀!”

    秦霆大馬金刀的坐在官員對面:“莫急?!?/br>
    “???”

    秦霆:“陛下自有辦法,陛下沒有辦法,還有一人會有辦法,總之沉水城的百姓今年餓不到哪里去,放心吧?!?/br>
    官員:“……”您在打什么啞謎?

    容穆頂著商辭晝給他買的小虎頭帽,和皇帝每天不重樣的華麗編織發(fā)型,終于熬到了沉水城。

    已近春三月,寒氣似乎已經(jīng)褪去,空氣中潮濕漸漸增加了起來,好像有一場醞釀已久的春雨。

    春雨伴著春雷陣陣,在皇帝車駕來到沉水城的第一日,便轟轟隆隆的砸了下來。

    植物們最怕這樣的風(fēng)暴天氣,容穆早早就和碧絳雪相依為命的躲進(jìn)了屋子里,商辭晝知道他害怕,還專程將一路上給他弄的小花小草都放在容穆周圍陪伴他。

    十年前沒來得及送出去的吃食小物,這一月商辭晝幾乎是成倍的補(bǔ)給了他,容穆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路邊的野花多看一眼,商辭晝也會叫人挖了栽好再送給他。

    容穆裹著被子瑟瑟發(fā)抖:“崽種,你說這打雷為什么這樣可怕?”

    碧絳雪的小金碗也被商辭晝裹著棉絮子:“怕什么,不用怕,咱倆滿身功德無量,打雷劈也劈的心術(shù)不正之人!”

    容穆嘶了一聲:“那玩意劈商辭晝怎么辦,他可是個瘋批!和瘋批講什么心術(shù)端正?”

    碧絳雪無語道:“天子天子,天選之子,誰還能和親兒子過不去?兒子瘋了也是兒子,放你的蓮花桿桿玻璃心吧,劈你都不可能劈他。”

    容穆:“……哦。”

    商辭晝還沒有回來,想來是沉水城的情況不容樂觀,只希望這一場春雨過后,能叫被凍傷的苗胚多活一些過來吧。

    到了半夜,容穆忽然被一道悶雷驚醒,窗外的雨幕已經(jīng)連成了一片,雨水接替飛雪,好像冬天已經(jīng)徹底過去了一樣。

    只是倒春寒逼人的緊,冷風(fēng)直往被子里鉆。

    容穆小聲和碧絳雪商量:“咱們什么時(shí)候變回去?”

    碧絳雪迷迷糊糊道:“別催,明天就搞,睡睡睡,睡著了就不怕雷劈了!”

    容穆:……

    還以為只有他一個人害怕!合著你之前都是打腫臉充胖子啊膽小鬼!

    商辭晝是后半夜回來的,回來好像壓根沒有睡覺,只是梳洗了一番,又在床邊看了看容穆,才在晨光熹微的時(shí)候又出去了。

    容穆一覺睡醒,外面的暴雨已經(jīng)變成了細(xì)雨,飄飄灑灑羊毛一樣沾黏在人的臉上衣服上。

    商辭晝已經(jīng)把周遭清空了,隱衛(wèi)也遠(yuǎn)遠(yuǎn)的守在院外,容穆趴在窗邊深呼吸了一口氣,小花小草在窗臺上開的喜慶整齊。

    容穆還挺喜歡這樣黏糊糊的潮濕感,它們也喜歡,碧絳雪混在一堆真正的小朋友中間,假裝自己還非常幼齡的樣子。

    一人一花就這么看了一會風(fēng)景,碧絳雪忽然道:“喂?!?/br>
    容穆:“放?!?/br>
    碧絳雪:“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南代過于安靜了。”

    容穆皺起眉頭,是有些過于安靜了,王兄的信不知何時(shí)中斷再也沒有傳遞,就連一直斷斷續(xù)續(xù)聯(lián)絡(luò)的憐玉也不見了。

    容穆:“不慌,已經(jīng)到沉水了,到時(shí)候咱倆回去轉(zhuǎn)一圈?!?/br>
    碧絳雪沉默了一會,又道:“你知不知道,自古以來都沒有花君能集齊所有歷代花靈,你能湊夠四個,已經(jīng)是老天爺燒高香了?!?/br>
    容穆看它:“你不是說咱倆是最強(qiáng)王者組合?”

    碧絳雪扭捏了一下:“的確如此?!?/br>
    “那還擔(dān)心什么,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比菽吕铣傻?,“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容禛大人不是說我能長命百歲?今年不行還有明年,熬我也要熬夠所有花靈,沒有人能做到的事情我做到了,那就代表沒有人能解決的事情我能解決?!?/br>
    碧絳雪:“……”

    “也只有這個時(shí)候,才能從你身上看見王兄那偉岸的身影?!?/br>
    容穆伸手接過外面的雨絲,掌心白白嫩嫩的,他有些不適應(yīng)的眨了眨眼睛,發(fā)絲垂在身前,花草香味與雨水泥土的芬芳環(huán)繞,叫人一瞬間以為身在安樂桃園。

    過了兩息,碧絳雪忽然對容穆道:“你把周圍的小孩都挪一挪,再把昨晚皇帝準(zhǔn)備的大水缸拿出來。”

    容穆隨手照辦,碧絳雪的每一片花瓣上都裹滿了雨絲,春日叫它缺了口的腦袋顫顫巍巍的長出了一片嫩芽兒出來。

    人花相照,容穆臉色也白里透紅,渾身的生命力好像都在噗噗的往外冒。

    下一刻,碧絳雪就化作一陣光點(diǎn)消失在了小金碗中,而舒適的大水缸里,王蓮正在飽滿傲慢的舒張開來。

    容穆詫異的挑眉:“不折磨我了?”

    碧絳雪:“互相放過彼此,做相親相愛一家人。”

    容穆想,配上碧絳雪這個水靈的模樣,做成頭像放在現(xiàn)代的相親相愛信息群中,一定深受家族長輩的寵愛。

    幾乎是碧絳雪剛剛換完水缸,商辭晝就從院門里進(jìn)來了,容穆斜靠在窗邊,遠(yuǎn)遠(yuǎn)的朝他招了招小手。

    “阿晝——”

    商辭晝的腳步加快,短短幾步,從面無表情換上了神情微松。

    “怎么趴在這里,著涼了怎么辦?”

    容穆笑了一聲,又因?yàn)槁曇糁赡蹥鈵赖氖兆。骸耙呀?jīng)三月了,怎么會著涼?”

    商辭晝眼眸看了一圈,沒瞧見眼熟的碧絳雪,再一看,才在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已經(jīng)恢復(fù)原樣的王蓮。

    它的花朵碩大而美麗,開的比任何時(shí)候都要生機(jī)勃勃。

    商辭晝急忙用眼睛捕捉容穆,見到對方還是八九歲模樣不由道:“為何亭枝還這么???”

    容穆小眼一瞇:“嫌棄我喝奶喝三罐?”

    商辭晝趕緊搖頭:“那倒不是,是擔(dān)心你的身體受到影響。”

    容穆哈了一聲:“過來。”

    皇帝緩緩走進(jìn)。

    “外面還好嗎?”

    商辭晝停頓了一瞬:“尚可。”

    容穆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不知道信了還是沒信,他伸手,商辭晝便將他抱在了懷中。

    小小一只,可愛極了。

    “阿晝,這段時(shí)間過的如何?”

    商辭晝語氣愉快道:“極好?!?/br>
    容穆:“還因?yàn)楫?dāng)年之事心中存有魘障嗎?”

    商辭晝就算心存魘障,又怎么會叫容穆看出來,他搖頭:“好太多了,亭枝效果顯著,比憫空給孤念迷魂經(jīng)還要顯著?!?/br>
    容穆哈哈一笑,“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這是一位長輩教我的道理,給你過了一個月的癮已經(jīng)足夠,你有沒有想念十九歲的穆王殿下?”

    商辭晝似乎難以抉擇,最后還是點(diǎn)頭承認(rèn),他希望容穆變回最舒適自在的模樣,但無論容穆是什么模樣,在他心中都是一等一的好。

    “亭枝又平安度過了一年?!鄙剔o晝低聲道。

    容穆抬了抬下顎:“放心吧,我會平安度過無數(shù)年,因?yàn)槟憬o的實(shí)在是太多了?!?/br>
    商辭晝微微歪頭,容穆心里想著容禛曾說的,商辭晝救他回來,而只要他靈力不枯竭,則必定長命百歲的事情。

    這里面可不就是商辭晝的功勞?

    而商辭晝體內(nèi)可還有他王蓮的功效,兩人糾纏來去,早已不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