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色誤人 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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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眼前還會出現(xiàn)阿娘。 今日是阿娘的忌日,她定會責(zé)怪自己不孝吧。 “娘子,我們歇會兒吧。” 春草自己也累得不輕,這山路難走,她二人又一刻不停地?fù)?dān)心后面的人追上來。 雨越下越大,滴落在肌膚上,徹骨冰寒。 崔茵搖搖頭,她知道自己快堅持不住了,但內(nèi)心還是想抓住這意外得來的機(jī)會,遠(yuǎn)遠(yuǎn)的逃走,再也不要回頭。 就像是瀕死的魚兒掙扎著向往一點水的憐惜。是被折斷羽翼的鳥兒,忍著百般苦痛也要掙脫囚籠。 她帶不走阿珩,卻也不想就此斷送自己的一生。 夢里的潮水像是要把人吞沒,夢里的自己即便被李承璟帶了回去,卻也依舊見不到阿珩。 她不是個好母親,如今能抓住的只有這一點呼吸。 李承璟發(fā)過誓的,他會好好對阿珩。 …… 不知踉踉蹌蹌在山中走了多久,矮樹灌叢逐漸變成了高大的松柏。 月光被樹枝遮蔽,昏昏夜色,一點聲響也會被無限放大。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春草嚇了一跳,忙拉住崔茵的手。 “娘子,這山不算高,咱們走了那么久,是不是已經(jīng)快到山頂了?” 崔茵不知道,原本還能借著月色看到前面的路,月亮漸漸被云層遮蓋,現(xiàn)在幾乎伸手不見五指,高大的樹雖擋了不少雨水,但山路依舊濕滑了起來。 她摸索著,對春草說,“你先在這里等著,我去尋一根枝條,好探路。” “我也去!” 春草朝另一邊摸索,只有短短的細(xì)枝,這山路她們并不熟悉,黑暗里也不敢隨意走動,只能慢慢尋找。 卻聽見“砰”地一聲,有滾落山崖的聲音。 她大驚失色,“娘子!” “娘子!” 卻無人回應(yīng)。 春草心跳都要驟停了,跪在地上,愣在那里,回過神來想去尋崔茵,卻怎么樣也看不清楚。 無論她怎樣呼喊,都沒有回音,只有雨滴落在地上的聲響,還有窸窸窣窣的風(fēng)聲。 雨越下越大,不知過了多久,眼前忽然亮了起來。 春草猛地一回頭,抬頭看清了來人的臉,瞬間泣不成聲,她撲上去,抓住那人的衣角, “求求您,救救我們夫人……” 第17章 崔茵跌落山崖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昏迷過去。 她太累了,周身疲憊,四肢再也沒有一點力氣,可大腦依舊有一絲清明在旋轉(zhuǎn),告訴自己,無論如何,再也不要回去。 從前只有在沉睡時,那個荒誕又真實的夢境才會出現(xiàn),但這一次,她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感覺不到墜落山崖時身體被劃傷的疼痛。 就在她以為又會見到夢里被囚困在江心小洲上的那個落寞的女子時,畫面漸漸清晰起來,再也不是隔著一層霧氣。 她繞過一道影壁,庭院空空,寂靜無聲。 崔茵下意識走向后院,她也在奇怪,自己從來沒來過這里,腳步卻帶著她無比熟稔的向前走去。 充滿苦澀藥味兒的房間內(nèi),一個衣著華麗的年輕婦人站在床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床上的女子。 年輕婦人憤怒地指著另一個“她”,厲聲道,“都是因為你!若不是你,怎么會有那么多事?你為什么不肯安安分分地活著?” “你從一開始就不該替我代嫁,你不該生下那個孩子!因為你,李承璟從始至終都不曾與崔家同心,如今失勢,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 崔茵想靠近問清楚,崔瑩口中的事到底是什么,失勢的又是誰?可她仿佛被定住了,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二人的爭執(zhí)。 那個病弱憔悴的自己始終沒有說話,她聽到崔瑩哭著尖叫,“都是因為你,他才不肯輕易放過我們崔家,要將我們置于死地……” 崔茵睜大了眼睛,來不及思考崔瑩說的他是誰,只見等在旁邊的仆婦斟了一碗不知是什么的藥,強(qiáng)迫她喝下,隨后崔瑩便拂袖離去。 她想過去阻止,卻開不了口,挪不動腳步,始終是夢境的旁觀者。 不知過去了多久,小窗里的光影變了又變,日升日落,房門終于被再一次打開。 一個高大的男子闖了進(jìn)來,直奔內(nèi)室。 崔茵好奇地跟了過去,卻只看見另一個自己的臉上早已失去了血色,沒了氣息。 她的心猛然一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看到了自己死亡時的模樣。 目光遲滯地轉(zhuǎn)向單膝跪在床邊,牽著自己那冰涼的手的男子,只聽到一句沙啞的“對不起”。 她還想看清楚他的正臉,夢境卻一下子消失了。 崔茵茫然地睜開眼,刺目的陽光令她有些不適應(yīng),視線逐漸清晰后,看清了春草喜極而泣的臉。 她下意識地想抬手摸一摸春草,手臂卻一陣疼痛。 春草忙擦了擦眼淚,“娘子,您可算是醒了?!?/br>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往外跑。 廊下負(fù)手立著一個人影,聽到聲音轉(zhuǎn)過身來,沒來得及阻攔,春草徑直跪在他了面前。 “多謝大司馬救命之恩,我家夫人已經(jīng)醒了。” 蕭緒桓深深地松了口氣。 那夜他尋到山上時,春草跪在一處崖壁處,哭著求他救救崔茵。他知道她一定是遇到了危險,才撇下部將親自來尋,卻沒料到竟是這樣的場景。 那山崖在黑夜里顯得極為深邃幽暗,在場的手下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這樣的地方,一個尚在病中的女子跌下去,還有命嗎? 蕭緒桓二話不說,帶人下去尋找。 沿著濕滑陡峭的山崖尋下去,只見一道滾落擦出的痕跡。最終他們在一叢附著在山崖上生長的灌木上找到了崔茵。 蕭緒桓屏住呼吸,仿佛怕驚醒一只被雨淋濕飄落山林的蝴蝶。 他解下外裳裹住她,仔細(xì)檢查了她的傷勢。 幸好氣息尚在,血雖然流的有些嚇人,遍染了灌木叢,大多是被雨水沖刷的。 春草激動無比,再三叩謝。 婁復(fù)趕緊將人扶起來,“春草姑娘快起來,這就見外了……” 他還想再說什么,被蕭緒桓一個冷眼瞪了回去,這次反應(yīng)過來,匆忙閉嘴。 婁復(fù)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道,“夫人既然醒了,將軍去看一眼吧?!?/br> 春草也連連點頭,畢竟是她們主仆二人的救命恩人,崔茵既然醒了,也好告訴她事情經(jīng)過,然后親口道一聲謝。 婁復(fù)也覺得自己接話接的好,將軍先前說是沒有娶妻的打算,他還以為與這位夫人就此沒了下文,可那天將軍忽然要去江邊走走,“恰巧”就遇到了乘船要離開建康的崔茵。 他原本還覺得奇怪,將軍竟然視若無睹,竟沒追上去問個清楚,也沒再提起。直到這次來姑蘇平亂,又救下了這位夫人。 走到門口,蕭緒桓卻忽然停了下來,對春草道,“夫人剛醒,怕是多有不便,你先去照顧夫人吧?!?/br> 他頓了頓,“我去尋郎中來,再給夫人診脈?!?/br> 春草愣了一下,旋即反應(yīng)過來,是啊,夫人剛醒,還什么都不知道呢,怕是現(xiàn)在憔悴的病容,也不想見外人。 她心里再次對蕭緒桓心生感激,竟這樣細(xì)心替夫人著想。 崔茵茫茫然環(huán)視著周圍,頭沉沉的,試著動了一下四肢,才發(fā)現(xiàn)傷的并不是那么嚴(yán)重,骨頭都好好的,劇烈的疼痛應(yīng)該只是皮外傷。 正疑惑著,春草回來了。 “春草,這是哪里?” 她見春草出入自由,臉上只是替自己醒來而感到興奮,便肯定,至少不是李承璟將她救了回來。 春草替她蓋好被子,笑道,“娘子,是大司馬救了我們!” 她解釋道,“娘子墜下了山崖,奴婢看不清山路,可巧遇上了朝廷派來姑蘇捉拿天通教的大司馬,是他將娘子救了上來?!?/br> 崔茵聽著,心間微動。怎么每次都是他意外出現(xiàn),救了自己。 有些奇怪,但又像是真的巧合。 “這是哪里?” “還在姑蘇,”春草道,“天通教的事情還沒完,大司馬還有事要處理,便將娘子送到這處養(yǎng)傷?!?/br> 崔茵長長的松了一口氣,被蕭緒桓所救,是她想都沒想過的,也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至少在這里,不必?fù)?dān)心李承璟找上門來。 說到李承璟,她忽然想起來,自己先前對蕭緒桓撒的謊,問春草,“蕭郎君……大司馬可有問過你,你我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 春草搖頭,“奴婢本想著,若是大司馬問起,就按照娘子以前說的編一個借口,但他沒問,奴婢就也不敢亂說話。” 她有時雖然莽撞,但也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春草忽然想起來什么,低聲在她耳邊道,“娘子,攝政王那邊怕是早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您不見了,該如何是好?” 崔茵想了想,“應(yīng)當(dāng)不要緊,他不好大肆宣揚(yáng),更不敢對別人說實情,只能悄悄尋我,又從何處尋起呢?” 無論他怎樣找,都不可能找到蕭緒桓這里。 * 蕭緒桓手下并沒有帶仆婦來姑蘇,因此崔茵身邊的一切事務(wù)都由春草打理。 他將崔茵安置在一處道觀,這道觀只有幾個老道姑修行,很是清凈,知道蕭緒桓是為了捉拿天通教而來,十分感激,收拾出了一整片原本荒蕪了的院落供崔茵居住養(yǎng)傷。 幾個老道姑遠(yuǎn)離世俗紅塵多年,知曉分寸,也沒有好奇大司馬帶回來的女子是什么身份。 崔茵原本的衣衫早就被劃破污損,春草也不好請婁復(fù)幫忙去買女子的衣裳,只好借了觀中道姑的道袍來。 崔茵原本就纖腰薄肩,如今幾經(jīng)輾轉(zhuǎn)顛簸,更是消瘦了下去,寬大的道袍穿在身上,空空蕩蕩,只有胸前的曲線撐得起道袍。 蕭緒桓的目光無意瞥見,像是被燙著了一般,迅速移開,垂眸,聽她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