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色誤人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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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璟在豫章韜光養(yǎng)晦多年,私下里栽培人手,拉攏孝宗舊臣,為的就是奪回皇位。待到彼時(shí),以他的心氣和對權(quán)勢的掌控欲,絕無可能容得下蕭緒桓這樣的臣子。 兩情相悅……當(dāng)真是她用來搪塞他的話嗎?那她如今在害怕什么,為什么不敢面對,為什么不敢想象,自己坦白真相的那一刻。 曾被朝夕相對三年的枕邊人辜負(fù),她本應(yīng)當(dāng)警惕又冷靜,可為什么短短不過數(shù)月,她便會如此堅(jiān)定蕭緒桓與李承璟是不一樣的,為何會因別的小娘子而對他吃醋,會喜歡聽他叫自己夫人,會因他的心意而雀躍,會因心疼他的過往而流淚? 崔茵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想利用蕭緒桓的人是她,現(xiàn)在患得患失,真相艱難說不出口的人也是她。 當(dāng)他知道真相,知道她是崔家女,知道她口中的“亡夫”是李承璟,大概會覺得自己不過是場美人計(jì),會厭惡她,后悔遇見她吧。 …… 沈汲送蕭楚華到河邊,替她安排好了一艘畫船。 “阿楚,你冷靜些,”沈汲知道她越是看起來平靜,越是怒氣重,“此時(shí)不若還是與襄臣說一聲吧,萬一……” “萬一什么?”蕭楚華冷冷看了他一眼,“你要是敢去跟阿弟告狀,我立刻與你和……立刻休夫休了你。” 沈汲連聲道不敢,“可這若是讓襄臣知道了,你們姐弟二人,難道要因此生了嫌隙?” 蕭楚華不耐煩道,“沈直卿,又不是叫你做這個(gè)惡人,哪來的這些磨磨唧唧。” 今日蕭緒桓不在府中,晚上還要去宮里赴宴,蕭楚華等的就是今日。 阿弟可以被那個(gè)陳娘子迷的失去理智,她不可能坐視不管。今日,且要好好問問陳娘子,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是何來歷。 蕭楚華剛剛攆走了沈汲,便見到另一邊的路口,一輛馬車徐徐駛來。 崔茵咬唇,自知今日是躲不過去的,但并不想現(xiàn)在就和盤托出,她心里實(shí)在沒有準(zhǔn)備面對,更不想借由郡主之口,告訴蕭緒桓真相。 但她知道,蕭楚華嫉惡如仇,愛憎分明,自己有愧于她的照拂和熱情相待,每往河邊走一步,她都覺得自己的身體僵硬了一分。 崔茵站到她面前,有些艱澀的對她笑了笑,柔聲道:“郡主,多日不曾見,竟勞煩您親自相邀,是妾的不是?!?/br> 蕭楚華原本不想給她什么好臉色,卻見她眼尾微微泛紅,睫毛濕漉漉的樣子,仿佛來的路上的哭過似的,一下子將原本夾槍帶棒的話咽了回去。 她輕哼一聲,“什么多日不見,前日在阿弟那里還見過一面,陳娘子不記得了?” “自然記得,”崔茵靜靜道,“郡主那日匆匆離去,不曾與妾說過幾句話?!?/br> 蕭楚華冷笑,“那想必陳娘子如今心里也明白了,我為何避開你,不同你說話?!?/br> 崔茵的手指屈起,深深攥在掌心,卻又有些如釋重負(fù),“是,妾知道。” 撐船的下人預(yù)備好了船只,恭敬的等在岸邊。 蕭楚華今日選擇在此逼問她,是因?yàn)榈降仔睦镉行┎蝗?,不想在外人面前給她難堪,屆時(shí)船上只有船夫和她二人,即便有人去跟阿弟通風(fēng)報(bào)信,也為時(shí)已晚。 崔茵看了一眼那只船,心下了然,也明白她的用意,今日怕是躲不過去了。 “陳娘子,請吧。” 崔茵猶豫了一下,先行幾步正欲上船,卻聽見身后有一陣馬蹄聲。 她回頭一看,愣住了。 蕭緒桓下馬,伸臂攔住蕭楚華。 對她笑道,“阿姐,方才路上遇見沈汲,他正尋你,怕是有什么要事相商,今日風(fēng)景正好,不如還是給阿弟一個(gè)機(jī)會,陪陳娘子游船吧?!?/br> 蕭楚華始料不及,怒目瞪著他,低聲道,“阿姐是為你好!” 蕭緒桓恍若未聞,揮了揮手,婁復(fù)手里提著一個(gè)匣子,一溜煙鉆上了船,將船夫請了下來,自己放好東西,跑到船頭接過了竹篙。 蕭楚華咬牙切齒,她知道府里總會有人去給他通風(fēng)報(bào)信,可怎么會這么快? …… 清河碧波,竹漿緩緩撥動著水面。 不遠(yuǎn)處的覆舟山上層巒疊翠,黛青色的山脊籠罩著朦朧的山嵐霧靄。似是又下雨了,如霧飄飛的細(xì)雨落在水面上,鳥雀拍著翅膀飛入林間。 崔茵大腦一片空白,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的呼吸是遲滯還是急促。 蕭緒桓見她不知在想什么,打開了婁復(fù)帶上船的那個(gè)匣子。 “今日偶得了一盒荔枝,放久了怕是會壞,特地趕來送到夫人手上?!?/br> 紅繒紫綃,甘香如醴酪,眼下不過才四月,荔枝極為難得。 崔茵緩緩回過神來,迷惑不解地看著他,都已經(jīng)這樣了,他竟只字不提方才郡主想要問她的話。 她心底酸澀又愧疚,卻又不能全部說出口。 “蕭郎君,妾今日——” “夫人再不吃,冰鑒都要化了?!彼驍啻抟鸬脑?,面色無波瀾,將盛有荔枝的匣子送到她面前。 崔茵啞然,抬眸看著他眼睛。 他的態(tài)度,好像不愿意提及此事。 崔茵欲言又止,低頭,拿過一顆荔枝,玉指纖纖,撥開薄皮,果rou瑩白甘香,她頓了頓,抬手,將剝好的果rou送到他唇邊。 “妾有幾句話想問您。” 她望著他的眼睛,杏眸被迷蒙的細(xì)雨染上了一層瀲滟的波光,“蕭郎君介不介意,妾曾經(jīng)嫁過人?” 蕭緒桓笑了笑,“夫人現(xiàn)在才問,是不是為時(shí)已晚?” 她咬唇,眼睫輕顫,“那什么事情才會令您介意呢?” 蕭緒桓沒有回答她,輕扶在她腰側(cè)的手掌倏忽收緊,將人往自己懷里拉近了幾分,只見他眸光幽深,沉沉地望著她,低頭,含住了她指尖遞過來的荔枝。 良久,崔茵以為自己等不到這個(gè)問題的回答時(shí),卻聽他道,“若說有什么介意,我只介意夫人有些飄忽不定,夫人的一切過往,于我而言,是慶幸?!?/br> 他微微一笑,看見她驚訝地抬起頭,繼續(xù)道:“夫人若不曾經(jīng)歷過往事,我又怎有機(jī)會得到夫人的垂青?” 崔茵眼底發(fā)燙,淚水氤氳在眼眶中,漸漸模糊了視線。 下一秒,帶著荔枝香甜氣息的吻,落了下來。 * 沈汲匆匆趕回岸邊,就見蕭緒桓已經(jīng)帶著那位陳娘子上了船,蕭楚華回頭看見他,瞪了他一眼。 他連忙解釋,“阿楚,當(dāng)真不是我去告的狀!方才在路口遇見襄臣,他連招呼都不曾打,直奔這里來……” 蕭楚華怒氣未消,一把推開他,“都怪你,磨磨唧唧,你方才遇見他,難道不會將他攔下來?” 沈汲百口莫辯,只好任由她發(fā)泄。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天色重新陰沉下來,飄落濛濛細(xì)雨。 沈汲扶著蕭楚華上了馬車,不經(jīng)意回頭看了一眼河面上。 細(xì)雨迷蒙,煙波畫船,大司馬還有那位陳娘子…… 沈汲忽然睜大了眼睛,懷疑自己看錯(cuò)了。 “都下雨了,你到底走不走?”蕭楚華在里面催促道。 沈汲恍若未聞,怔愣在車下,手心冰涼。 蕭緒桓身邊那個(gè)女子,即便隔著這么遠(yuǎn),他也認(rèn)了出來。 幾年前,他隨蕭緒桓去江州平叛,曾見過一個(gè)與她極為相似的女子,不是別人,是崔家秘而不宣,替嫁給攝政王李承璟的一個(gè)崔氏女。 作者有話說: 明天周五上新書千字榜,所以更新要晚一點(diǎn),大概明晚11:30左右 (關(guān)于吃掉茵茵的問題...不是明天就是后天 為了能讓我們有緣再相見...預(yù)收《艷魄》求收藏呀~ 第40章 日落時(shí)的天色已經(jīng)被雨幕染成了灰蒙蒙的, 蕭緒桓將崔茵送回府中時(shí),檐下的積水已經(jīng)匯聚成了一個(gè)個(gè)的小水汪。 婁復(fù)和春草互相對視了一眼, 眼觀鼻鼻觀心, 背對著垂花門,聽大雨嘩嘩的聲響。 門廊上的幾盞燈籠被風(fēng)吹的搖搖晃晃,燈影撲簌, 幾欲熄滅,那把青灰色的油紙傘在廊下始終不曾被人收起來,而是傘面橫過來向外, 遮住了傘后依偎在一起的一對男女。 婁復(fù)恨不得把頭埋進(jìn)地里, 他想提醒大司馬一聲,這個(gè)時(shí)辰,宮宴都快要開始了, 再不進(jìn)宮就遲了,可借他八百個(gè)膽子, 他也不敢吱聲。 過了片刻, 傳來一道低柔如春水的女聲,“……蕭郎君,您是不是該走了?” 崔茵被蕭緒桓抱在懷里,被迫踮起腳來,緊緊靠在他的胸膛處, 有些緊張的開口問道。 她閉著眼睛, 耳邊仿佛隔絕了梅雨時(shí)節(jié)的傍晚, 聽不見淅淅瀝瀝的雨聲,只能感受到他沉悶而急促的心跳聲還有在耳畔愈發(fā)渾濁的呼吸聲。 “不急, 夫人再讓我抱一會兒?!?/br> 說著, 輕啄了幾下她紅的幾欲滴血的耳尖, 低頭,沿著耳畔和鬢邊琢吻下來。 懷里的人推拒的那點(diǎn)力氣對他來說仿佛像撓癢癢似的,只能愈發(fā)想讓他……欺負(fù)。 “早就想這樣了,”他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呼吸沿著她的臉頰滑落下去,“夫人知不知道?” 崔茵騰的一下漲紅了面色,他嘴唇所經(jīng)過的地方一點(diǎn)都不陌生,那日從江畔的別莊離開時(shí),蕭緒桓替她在鬢邊別上了一朵瑞香花,手指便是沿著鬢邊到下巴,蹭過她的臉頰。 原來那時(shí)候,他心里是這么想的。 呼吸近在咫尺,她不敢睜開眼睛,心里卻十分著急,將腦袋重新埋到他懷里,聲音帶了一絲顫抖,“蕭郎君!別再說了,他們會聽到的……” 雨聲淅淅,這低低耳語,被涼風(fēng)吞沒。 蕭緒桓淡淡瞥了一眼背對著他們站在不遠(yuǎn)處的春草和婁復(fù),故意笑道,“夫人的膽子不是大的很嗎,怎么現(xiàn)在反倒怕了?” 崔茵被他提醒,想起自己在姑蘇時(shí),走投無路,只得自薦枕席,如今被他提起,又羞又惱卻也反駁不了,睜眼偷偷瞪了他一。 “妾也不曾想,蕭郎君竟是這樣的人。” 怎么總是在外面,對自己說這些令人臉紅心跳的話,還有……竟讓自己舉著傘作為遮擋,就這么在垂花門邊抱住了自己。 “哪樣的人?夫人羊入虎口,后悔也來不及了?!?/br> 崔茵察覺到他胸膛在震顫,驀然抬首,睜開眼見他在笑自己,臉頰上的紅暈層層漾開,內(nèi)心卻也沒有真的生氣,反倒是絲絲甜蜜。 手上的力氣早就堅(jiān)持不住了,那把遮蔽住二人身形的傘面被風(fēng)一吹,便驟然脫離了她的手,砰地一聲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