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侍女要登基 第98節(jié)
再怎么樣的人,在吳婕的心中,也沒法與自幼一起長大的吳臻相提并論??上в⒛暝缡?。 對女兒提起吳臻時候的一臉悲愴。盧王妃睜大了眼睛,“你這孩子,竟然還不知道嗎?” 吳婕愣神:“什么不知道?” 盧王妃臉上的笑意幾乎要溢出來,“當然是太子殿下馬上要回來了?!?/br> 吳婕:???!??! 站在新韶城東岸碼頭邊上,原本熙熙攘攘人來人往的碼頭今天一片安靜,所有閑雜人等都被清理出去。 整個占地廣闊的碼頭被收拾的煥然一新,白石地面鋪陳著金色的地毯,等候著南陳水師艦隊的抵達。 比起南陳那位新登基的皇帝陛下來,跟著他一起到來的另一個人,更讓碼頭邊上所有人翹首以盼。 終于船隊抵達了,眼睜睜看著艙門打開,在侍衛(wèi)甲士的保護下,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岸邊。 吳婕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而親臨碼頭邊上的正恩帝和盧貴妃更是不濟,痛哭失聲。恨不得立刻沖上去將兒子擁入懷中。 吳婕看著那個久違的面孔,數(shù)年未見,太子哥哥變得高了些,也瘦了些,俊秀的眉宇間多了一種憂郁,更多的卻是平靜。 吳臻竟然沒有死,數(shù)年之前,小周氏派了水師出擊,阻截東越北上聯(lián)姻的兵馬,一戰(zhàn)之后,將東越的船舶擊沉,而吳臻則被俘虜回了南陳建鄴城。 并非小周后留情,而是想著將這個太子扣在手中為人質(zhì),將來還可以要挾東越,在北魏來攻的時候暗中反水借道什么的,因此她故意隱瞞了這個消息。 緊接著后來天康帝病重,小周后忙著朝中清除異己,收攏大權(quán),而北魏也沒有南下攻打,所以吳臻這個人質(zhì)就一直閑置了。直到陳皎返回京城,奪回了皇位。知曉此事,將吳臻召來身邊。 被軟禁了這幾年,吳臻依然清俊文雅。小周氏倒也沒有刻意虐待人,只是將人關(guān)在一處園林別莊中,吳臻從最初的憤恨到認命了的平靜,日夜讀書寫字,幾年里也算自得其樂。 陳皎將人召來身邊,頗為欣賞他,很快通報了消息給東越,告知了此事,并說擇日會將人放回來。如今趁著自己來東越談判的時機,順便將人帶了回來。 而同時跟吳臻一起回來的還有另一個人。 赤蕊盈盈下擺,淚水止不住的奪眶而出,“郡主,奴婢……給您請安了?!?/br> 看著從小一起長大的婢女,吳婕滿心歡喜,又關(guān)切地問道:“你這一年多沒有受委屈吧?” 不等赤蕊回答,后面一個懶洋洋的音調(diào)響起:“喂,朕人品再差勁兒,也不會去為難她一個小丫頭吧。” 看著陳皎快步走近的身影,吳婕仔細上下打量著,沒有什么傷痕,看來之前那場大火,他逃得還算及時。 陳皎一直走到她面前才停下來,笑道:“之前朕就跟你說了有禮物的?!?/br> 吳婕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不早告訴我。”她只以為所謂的禮物是赤蕊回來,萬萬沒想到還有吳臻這個驚喜。 轉(zhuǎn)而又想到,難怪這家伙肯將和談的地點放在新韶城,她之前還奇怪,東越立場已經(jīng)偏向北魏了,與南陳生死仇敵,陳皎這種不肯吃虧的性子,怎么會選擇在新韶城和談呢? 如今才知道原委。 “不告訴你才能有驚喜啊?!标愷ㄐτ馗鷧擎颊f著話。 兩人言談熟稔自然。盧王妃和吳婉他們在旁邊看著,瞠目結(jié)舌。 自家女兒與南陳這位新登基的皇帝,怎么如此熟識的模樣?這兩人曾經(jīng)見過面嗎?女兒入了北魏皇帝的后宮,難道不是從此閉鎖深宮嗎?怎么會有結(jié)識陌生男子的機會,還是一國之君。 難不成自己記錯了,女兒是嫁進了南陳皇宮? 盧王妃忍不住悄悄回頭,看了一眼站在遙遠的另一邊的北朝皇帝。 那位年輕俊美的皇帝也正望著這邊,盯著這兩人,目光發(fā)冷,但臉上的表情,似乎并不意外的樣子。 這是什么情況?盧王妃眾人一臉懵逼。 迎接了陳皎入城,皇宮自然有盛大的宴席。終于熬到禮節(jié)輪完。 返回了王府,盧王妃再也按耐不住,急匆匆拉著女兒進了臥室。 吳婉也跟著湊了進去,在旁邊豎起了耳朵。 “你先出去。”盧王妃板著臉吩咐小女兒。 吳婉磨磨蹭蹭,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 盧王妃一臉嚴肅地盯著大女兒:“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吳婕之前就想到過,將自己這兩年的經(jīng)歷說出來,會嚇到母親,但也無法可想,只能以盡量平淡的語調(diào),將整件事情說了出來。只是有些細節(jié),比如陳皎為自己解毒之類的私密之事,她一言蔽之了。 幸而之前她取代紫茴的內(nèi)幕,德王已經(jīng)知曉了,告訴了盧王妃。盧王妃有了這段玄奇的經(jīng)歷為底子,聽了女兒后來的事情,才不至于震驚到失態(tài)。 饒是這樣,還是半天才回過神來。忍不住又悲從中來,抱著女兒哭了半天。 自己從小養(yǎng)大,千嬌百寵的愛女,北上一路吃足了苦頭不說,身在帝王后宮還經(jīng)歷了這許多波折。 “母妃,一切都過去了,如今女兒不是好好的嗎?!眳擎及参恐赣H。 盧王妃半天才收了眼淚,問道:“只是你就算與南陳君王相熟,也不該如此輕率,將來返回了宮中,皇帝若記起此事,會怎么看你?!?/br> 元璟是挺介意的,不過……吳婕低下頭,“女兒這一趟回來,其實不想再回去了?!?/br> “什么?”盧王妃大吃一驚。這世上還沒聽說過和親的妃嬪返回娘家的?;实鄣腻?,可以打入冷宮,可以賜死絞殺,但還從沒有過外放的。 吳婕抿著唇,“之前,皇帝也同意了我的離開?!彪m然中間變數(shù)橫生,那家伙又表示出爾反爾了,但如今他精神穩(wěn)定下來,應(yīng)該之前的承諾還作數(shù)的……吧? 盧王妃皺眉道:“那是北方戰(zhàn)事頻繁,送你回來暫且避難。怎么能一概而論?!敝氨蔽阂菜瓦^消息,說吳婕要返回故鄉(xiāng)探親。 吳婕低頭道:“女兒本來就不想離開故鄉(xiāng),遠嫁到北魏的?!?/br> 盧王妃想了想,突然睜大了眼睛,“你若是回來,難道是想要再嫁入南陳?” 她繼續(xù)說著:“說起來,南陳的這位新君為人還是頗為不錯的。他繼位之后就派出使節(jié),想與我們重修舊好,提出了通商貿(mào)易諸多便利,還派人入宮訓斥了陳皇后一頓,讓她安分守己?!?/br> 陳皇后背后之人是小周后,小周后的黨羽好多都抄家滅族了,陳皇后自然不敢再張狂。 “如今又將太子殿下送了回來??胺Q一代仁君了?!?/br> 仁君……吳婕嘴角直抽抽,她實在沒法將這兩個字跟陳皎聯(lián)系在一起。不過這家伙,也許確實會是一個好皇帝吧。至少比起神瑞帝那敗家玩意兒來說。 不過母妃,你想的也未免太遙遠了,剛剛不是還不相信我會留在家中嗎,怎么突然就跳到再嫁人上面了? 盧王妃頓了頓,又意識到,也不能這樣出嫁,剛剛從北魏皇帝的后宮出來,就改嫁給南陳的君王,這不是赤、裸裸打北魏皇帝的臉嗎,“要不等過兩年,風聲消弭了,再讓你伯父另外賜給你一個封號,嫁去南陳?!?/br> 吳婕真的不能忍了。“母妃,我又不是非得嫁人,就在家中不就很好嗎?!?/br> 盧王妃搖頭道:“別胡說了,女孩子怎么有不嫁人的。” “女兒就留在父王和母妃的膝下孝順二老,永遠不離開了。”這樣的日子,吳婕已經(jīng)過了十幾年,恨不得生生世世都是這般和煦溫暖的歲月。 “傻孩子,母親也想將你們長長久久留在身邊,但父王和母妃都比你年長,終究有一天,我們會離你而去。婉兒也會出嫁。那時候難道你要孤孤單單一個人過嗎?” “須知,人的一生,并不只是父母姐妹的親情,還有更多的感情,需要體驗。你還如此年輕,怎么可能孤單一輩子?” 吳婕低著頭,“縱然孤孤單單一個人,只要日子可心,也很好啊?!?/br> “可是如今這個世道,對女子終究苛刻。你想要一個人過日子,除非出家清修,那般清苦的日子,將來等到父王母后都不在了,遠在山上,都沒有人照顧你。凄冷之處,宛如行尸走rou一般?!闭f著,盧王妃慨嘆了一聲,“若是將來有一日,女子也能讀書做工,鉆研學問就好了。我兒這般聰慧……唉?!边@個世道,還是對女子太苛刻,一生只能依靠著丈夫兒女,雖然也有剛毅的女子自梳不嫁的,那條路,卻遠比想象中的更難走。 “你若是在不愿意遠嫁,等過兩年,我在本地世家中仔細相看,也有不錯的子弟的?!北R王妃溫聲安慰著女兒。 吳婕滿頭黑線。東越本地的貴公子,她大都知道,根本沒有她想嫁的人好吧。 論容貌才學氣度,都還不如元璟和陳皎呢。 第98章 入夢 和談的場地安排在新韶城北部的一處行宮里, 中間的溧水橫跨整座宮殿,將富麗堂皇的宮室分成了南北兩邊。如今正好安排兩位皇帝住了進去。吳婕之前經(jīng)常帶著meimei過來這邊,泛舟水上, 采摘蓮花。 一座白石拱橋橫跨河面, 上面建著精巧的閣樓。 而談判的地點, 就選擇了這座閣樓里。 一大清早,南北兩位君王抵達了河邊。 藺德勝護送著元璟,姜躍陪著陳皎, 進了閣樓內(nèi)最高層的房間里。 行宮的侍從已經(jīng)將整個閣樓打掃地一塵不染,諸般裝點力求風雅別致,貴氣大方。從使用的香料到奉上的茶水都是千挑萬選。 藺德勝是頭一次近距離見到這位南陳的皇帝,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好俊美的人, 總覺得這張臉有點兒眼熟呢。 同樣陪同的姜躍倒是一臉淡定。 雙方分別帶著人手查看過閣樓的各項安全細節(jié), 然后帶著侍衛(wèi)退了下去。 元璟和陳皎兩人進了房內(nèi)。 剩下的是兩位帝王的私人空間。藺德勝和姜躍分別把守在門的左右兩側(cè)。 房舍的隔音極好, 兩位皇帝陛下在里面說什么, 外面是聽不見的, 除非提高了嗓門。 實際上,兩人的對話開始不久,就有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鉆出房門。 有這么激動嗎?藺德勝有些愣神,他和姜躍都是內(nèi)功高手, 又都站在門邊上, 很容易聽清, 里面的對話開始逐漸激烈。兩人似乎吵了起來。 “我靠……” 是誰罵人了,肯定是南陳的皇帝吧, 藺德勝一臉震驚,自家皇帝陛下行軍打仗的時候偶爾也會爆粗口, 但不會這么直接。 房間里,元璟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我媽不就是你媽嗎,想弄死請隨便?!?/br> 房間外面,藺德勝覺得耳朵出現(xiàn)幻聽了,好像自家皇帝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語啊。 他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姜躍。這家伙一臉淡定,嗯,果然是自己聽錯了。 “你這個混蛋!” 房間里的沖突在升級,先是桌子直接飛上了高空,緊接著的是椅子和茶壺這些東西。 等到吳婕聽聞的時候,那座可憐的閣樓據(jù)說快要被兩人拆了。 曾經(jīng)想過這兩家伙在一起不會安寧,但也沒想的第一天就會打成這樣。 完全像是將兩只貓塞進了一個籠子里,不撓的對方滿臉花不肯善罷甘休。 藺德勝還有姜躍一群人緊張又無奈,兩位皇帝打架,他們根本沒有插手的余地啊。 就在這樣凌亂的過程中,合約竟然還是艱難地敲定了。而且比吳婕想象中的更快。 也許因為這兩個家伙,就算再看對方不順眼,也都是以大局為重的人,知曉國政大事,經(jīng)不得一絲耽擱。 南陳收復了之前陷落在元璟手中的十二城土地,兩國的疆域,又恢復了當年天康帝和章和帝在位時候的模樣。而南陳原意借給北魏水師戰(zhàn)艦,幫助運送兵馬去北方關(guān)隘,盡快蕩平北方蠻族的勢力。 兩位帝王都是雷厲風行的做派,合約敲定,立刻有臣僚開始執(zhí)行計劃。 同時跟高子墨那邊的和談進展也算順利,元璟做出了讓步,高子墨也沒有得寸進尺,再深的憤恨,終究要屈服于現(xiàn)實。根據(jù)元璟得到的線報,高子墨與北方部族聯(lián)合的行為,在西北將軍府內(nèi),也有不少人心生不滿。西北將軍府畢竟是與北蠻作戰(zhàn)起家,雙方仇深似海,縱然對高氏忠心,也不愿天長日久地跟蠻夷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