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全家就我是土著! 第100節(jié)
太子掃了眼屋內, 側頭吩咐伙計:“重新上一桌到這個雅間。” 伙計立刻明白過來,招呼著人抬了新的桌椅,又快速上了一大桌新菜肴。陳小公子幾個吶吶不敢言, 最后把周建元推了出去,他只得支吾的問:“太, 太子殿下這是何意???” 太子笑得和善:“相請不如偶遇, 瞧著挺熱鬧,大家一起吃吧。” 說實話, 估計除了王晏之沒人想和太子一桌吃飯,太子啊, 那是一國儲君。吃好了吃壞了還是別的什么, 但凡有個意外,這桌人腦袋都得搬家。 和太子吃飯是拿命在吃啊。 太子在也不能打鬧, 不能嘻嘻哈哈哈, 還不能吹牛。 眾人拘謹?shù)淖笥铱纯? 掩在袖子里的手小動作不斷。薛如意也萬萬沒想到才來上京沒幾日連著見了兩次太子, 怪不得阿娘說上京地小, 砸個招牌都能砸到兩個官。 太子坐定后,王晏之隨后坐下。太子朝還站著的五人道:“都過來坐吧,就當在自己家隨意一點?!?/br> 其他三人還在推推搡搡,薛如意和薛二互看一眼,快速走到太子和王晏之對面坐下。推搡的三人傻眼了,只剩下三個位子,一個靠太子,一個靠王晏之,中間位置最安全。 三人生死時速,不動聲色想搶薛如意身邊的位子,最后是周建元快一步,坐到了薛如意身邊。他長舒一口氣,其余倆人心如死灰坐到空余的位子上。 待所有人都坐定,跟在太子身邊的近侍先拿了筷子碗碟開始一一試菜。周建元幾個撇嘴,心里默默吐槽了一番,薛如意從來沒瞧見過這種cao作,杏眼眨巴盯著那近侍瞧。 近侍頭一次被人這樣盯著,手一抖一只丸子沒夾起來直接濺回碟子里。那近侍嚇得啪嗒跪下連連請罪,心里暗暗叫苦,這王世子妃太不矜持,眼睛瞪那么圓嚇死個人了。 太子很溫和的擺擺手,示意把那丸子撤下去,然后又道:“你也下去吧?!?/br> 近侍擦擦額頭的汗,提著衣擺趕緊跑了。 “開動吧?!碧诱f著先動了筷子。 其余幾人都沒動,太子掀開眼皮疑惑道:“怎么不吃?” 周建元建元訕訕:“我們方才吃得差不多?!逼溆鄠z人也跟著點頭。 太子淡淡道:“那倒是可惜,特意點的招牌菜都不賞臉嗎?” 誰活膩了會不賞太子臉?即便太子素來溫雅那也是太子呀。 鄒禮咬咬牙,最先拿起筷子吃,其余倆人也開始努力往自己已經(jīng)飽的胃里塞。薛如意和薛二方才光顧著聽這三人吹牛,倒是沒怎么吃,但這滿桌子的菜也太清淡了。 一進來就沒說話的王晏之突然道:“近來胃口不好,浮喬,去命人取些辣醬過來,吃著也暖和一些?!?/br> 太子驚訝:“子安不是不吃辣?” 王晏之淡聲道:“偶爾會吃一些,辣醬開胃祛濕暖身。浮喬,多來幾分,給太子和其他人也來點?!?/br> 浮喬領命去了。 薛如意瞧著他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之前在青州就沒見過他吃辣,偶爾嘗一點就咳得驚天動地。 天啟朝之前并沒有辣椒這玩意,還是前幾年從番邦傳過來的。上京城的人顯少吃辣,但也不乏愛吃辣的,至少周建元幾個紈绔很能接受。 然而那辣醬上來后,嘗了一口,他們三個都快哭了。 這是變態(tài)辣吧,特么想把人胃辣出吧! 薛如意和薛二吃習慣了辣,感覺挺有味道的。他旁邊鄒禮臉都辣皺了,齜著牙湊到薛二身邊小聲問:“你不覺得辣嗎?” 薛二搖頭,鄒禮默默把自己辣醬碟子往他旁邊推了推,示意他嘗一嘗。薛二沾了點試了試,差點沒把自己嗆回老家,這比自己的辣多了,姓王的這小子心眼忒壞,是在報復鄒禮他們說他壞話吧。 好在還有點人性,他和小妹的辣都正常,又恰好能解桌上的寡淡。 先前王晏之折騰肖茂他們拔了五畝地的甘蔗就應該瞧出來,這人心黑。 薛如意遞了杯水給他,眸光落在丁點辣椒沒沾的王晏之身上。王晏之恰在此時抬頭,眸光與她對上,眼尾幾不可查的彎了彎。 整個桌上薛如意只瞧得清楚他的容貌,那容貌太烈又太艷,直直看過來的時候沖擊力太強。薛如意別開眼,嘴巴嘀嘀咕咕,暗罵了聲。 王晏之剛要收回目光,薛如意旁邊的周建元辣得實在受不了。一時忘記薛如意世子妃的身份,拿過杯子討水喝:“薛小妹,還有沒水,也給我倒一杯?!焙韲刀家盎鹆怂膊桓艺f辣。 薛如意順手倒了杯水給他,他接過時太匆忙,手碰到薛如意的手,忙不迭的道謝:“薛小妹你真好,救命恩人啊。” 他們聲音很低,但耳里極好的王晏之還是聽得一清二楚。他眸光微壓,眼睛里似是融進了整個秋日的簌簌寒風,捏著筷子的指骨都有些發(fā)白。 薛二盯著他突出的指骨多看了兩眼,暗道:這人醋勁又上來了。 然后就聽太子問“薛公子過兩日就要去工部報道吧?” 薛二點頭答應:“嗯。” 太子笑道:“聽柳巡撫和吳御史提起過薛公子,聽說在建筑造物方面是奇才,連巴陵郡的皇家行宮也是你幫忙建造的?” “太子過獎了,是幾位大人瞧得起卑職。卑職在工部一定勤奮踏實,不辜負兩位大人和林侍郎的提拔,不辜負太子的期待?!毖Χ蚱鸸偾唤z毫不含糊。 太子很滿意他的回答,轉而問旁邊的王晏之:“聽說吳御史說青州的如意樓很有名,里頭的鴛鴦鍋一絕,子安覺得如何?” 王晏之目光從周建元身上移開,淡聲道:“味道確實好?!?/br> 他話音剛落,緩過來的周建元立馬接話:“好吃,確實好吃,前日我同鄒禮,陳光還有其他幾人一起去了薛府。薛伯父就做了鴛鴦鍋,味道簡直太好了,大冬天的渾身都暖和,鄒禮你說是不是?” 他旁邊的鄒禮連忙點頭:“對對對,特別好吃,那菜很是新鮮,尤其是那蝦滑、毛肚簡直太美味了,薛伯父還讓我們常去呢。” 陳光也連忙搭腔:“對啊,他們家還有一只小肥鳥,一直說‘之之’……” 陳光盯著王晏之冰冷的眼神有些說不下去了,干笑兩聲道:“之之……不會……”是你吧。 他們好像真相了。 媽呀,對面的眼神太嚇人了。 陳光、周建元、鄒禮三個后知后覺的閉嘴。 薛二坐在旁邊憋笑,薛如意側頭,用掌根撐著面皮不讓自己表情有變化。 王晏之目光這對面三個紈绔身上打轉,再結合他們說的話,目光不禁沉了沉:二哥不會又想弄什么花名冊,提前給如意選贅婿吧? 想到這他干脆擱了筷子,太子注意到動作,關切的問:“子安怎么了?” 王晏之以手支額,嘆了口氣道:“方才我在雅間外聽周兄、陳兄三個交談,覺得我可能曾經(jīng)得罪過他們。果然,方才特意點的辣醬也不沾當是不喜我了?!?/br> 他目光幽幽的往周建元幾個看去,周建元幾個被說得頭皮發(fā)麻,看了看他又看看太子,反應過來后連忙搖頭:“沒有的事,先前是我們失言,王世子光風霽月我們怎會不喜?!?/br> 王晏之眉頭松開,挑眉道:“哦,是這樣嗎?”他目光落在那辣醬上。 周建元、陳光、鄒禮目光也往辣醬上轉移,看來今天不把這玩意吃了,就不能善了。 算了,吃就吃吧,誰讓他們嘴賤。 只是想不到,從前志向高潔、光風霽月的王世子病了十年,變得如此手辣心黑。 這是十年不見天日,心都病壞了吧。 王晏之就那么撐額瞧著那三個人吭哧吭哧,辣得眼冒金星,舌頭哆嗦,眼淚鼻涕橫流。 待一疊辣醬見底了,他才同太子慢悠悠起身往外走。 他們一走,周建元三人立刻抱著茶壺猛灌,薛二同情的看了三人一眼,吩咐伙計再上三大壺茶。 周建元邊喝水,邊苦著臉痛斥薛二不地道。薛二連連賠罪,只道:“我也不曾料到他剛好過來?!?/br> 陳光抹了把辣出的眼淚,哭道:“王晏之變壞了,再也不是從前的王二三了?!?/br> 薛二不知這個稱呼,薛如意確實知道的,她眉頭微蹙,蹭的站了起來。 她打歸打,卻容不得別人這樣說他的。 正要發(fā)火,剛出去的王晏之又去而復返。陳光嚇得跌落在地,支支吾吾解釋:“我,我……剛剛什么也,沒說……” 然而王晏之沒理會他,徑自走到薛如意身邊,塞了個絹布縫的布老虎給她。微微彎腰,聲音柔和得如同三月柳:“我同太子去一趟章太傅府上,晚點去接你?!?/br> 他說完又徑自出了雅間,薛如意捏著那只綢布老虎耳尖隱隱發(fā)紅,雅間里落針可聞,其余幾人驚訝又驚悚。 芝蘭玉樹被上京城姑娘們供著的王家二郎居然下凡了! 這是真懼內啊,和太子出門還要報備。 三人看薛如意的眼神頓時又不一樣了。 狗糧都吃飽了,這會兒也沒人再吃得下,薛二結賬時小伙計告訴他,王世子已經(jīng)結過賬了。 薛二把其他三人送走,才回頭朝薛如意道:“他倒是周到。” 薛如意還捏著那只布老虎,這老虎里頭軟軟的,像是有流沙,捏著特別舒心。 薛二見她根本沒聽他說話,搖頭輕笑兩聲拉著她走了。 秋風習習,街道上人來人往。沒走兩步薛如意就被個小豆丁攔住塞了朵山茶花,一路走一路有小孩兒過來塞花。小孩兒一見薛如意就笑,笑容純真又治愈,最后花多得放不下,薛如意干脆用外層的裙擺兜住。 上京的街頭不斷有人回頭張望。 從西江月到他們買的酒樓,鮮花與孩子的笑不曾斷過,薛如意眉眼間也禁不住染上笑意。 薛如意把花全部堆放到一樓四方茶幾上,薛二開始樓上樓下的丈量尺寸打算畫改造圖。期間時不時回頭看自家小妹兩眼,見她坐在茶幾前安靜的數(shù)花,忍不住嘖嘖兩聲。 這隔壁老王哄人的手段真了得,只怕阿爹那本黃冊子都不夠他續(xù)寫的。又是送布老虎又是送花的,瞧把他家小妹哄得眉開眼笑。 正感嘆間,樓外突然停了輛華貴的馬車。馬車上下來一人,錦衣華服頭戴玉冠,面容硬朗卻滿臉寫著‘別惹我’三個字。 他身后又跟著兩個高大的仆從,一人手里捧著一個雕花木盒。 薛二走到門口驚疑不定的看著這三人,試探著問:“您找誰?” 當先的男子看著同他差不多大,看也不曾看他,滿臉傲氣的問:“薛如意在嗎?” 這人好沒禮貌。 薛二睜眼說瞎話:“不在。” 來人眼神掃了一圈,瞧見還在數(shù)花的薛如意臉當即黑了,兇道:“當本王眼瞎啊,那不是?” 薛二呵笑:“哦,原來不瞎啊?!边€是個皇子。 三皇子氣得吐血:“你誰啊?” 薛二沒搭理他,拿著尺子往里走,三人被晾在了門口。三皇子等了一會兒也不見薛如意抬頭,悻悻走到她跟前停下,示意仆從把手上的錦盒放下。 兩個錦盒被推到薛如意跟前,壓爛了一桌的花。薛如意蹙眉,剛要把錦盒摔下去,錦盒的蓋子就打開了。其中一個盒子里整整齊齊擺著一大疊銀票,另一個盒子放著一截檀香木以及一顆佛珠。 薛如意手頓住,抬頭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被她看得有些惱火,板著臉道:“佛珠我雕不出來,王二三方才讓人傳話,說你會雕,一百兩一顆,總共二十五顆。你數(shù)數(shù),錦盒里恰好兩千五百兩,雕完這破佛珠也不用給我看了,直接給王二三戴上,這事算完了?!鼻f別找他了。 薛二噗嗤一聲樂了。 王晏之真絕,這都能拿來討好如意。 三皇子惱怒,眼神凌厲的盯著他:“笑什么笑?”當初王晏之是故意讓他扯斷佛珠,又讓他提心吊膽刻了幾日,手上全是傷就罷了,如今還要拿銀子來討好他的世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