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中歡 第9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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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延玹見到武帝,便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索性破罐子破摔,說道:“這江山本就不是你的,即便沒有我,你以為不會有別人?” “這乃是我趙家的江山,怎么不是我的?” “……趙家?呵呵,那是太子殿下的,你這皇位根本就是搶來的?!?/br> 凈觀聽到南延玹的話,卻不疾不徐地打斷道:“你錯了。能坐上九五之尊的帝王,那都是百姓,是天下的選擇,是他們選擇了武帝,何來搶一說?” “……” 別說南延玹了,就連武帝都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 南延玹本還想挑撥,卻被堵得啞口無言。 武帝看到輪椅上的虞珉,視線難得溫柔了一些,“沒想到,你還活著。這些年,辛苦你了?!?/br> 虞珉:“多謝陛下惦記,對我而言,這都是值得的?!?/br> 說著,虞珉推著輪椅上前,將南延玹這些年的罪狀一一陳述。 從他如何利用虞家遠(yuǎn)房斂財,到扣押自己威脅虞家,威脅朝廷,再到官商勾結(jié)買賣武器,挑起邊境爭斗,和胡人聯(lián)手侵犯大周等等,全都公開出來。 武帝喜怒不形于色,卻在看向虞汐的時候,眼神里帶著絲絲的愧疚,“這些年,委屈你們了?!?/br> 虞汐看了哥哥一眼,咬緊嘴唇,沒說話。 武帝解釋道:“當(dāng)年大周興亡岌岌可危,是先生義無反顧,寧可背負(fù)罵名,也要為大周發(fā)展經(jīng)濟(jì)。后來,情勢所逼,虞先生得知虞珉被抓以后,其實(shí)就已經(jīng)來找了朕,他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朕本來想讓他等等,等朕想到最好的解決辦法,我們一起救出虞珉。但先生這一生都在為大周而奔波,他不想讓朕為難,也不想讓天下為難,所以選擇了犧牲自己。朕趕來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朕答應(yīng)過你父親,所以很多事情無法告訴你,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護(hù)你,和你們虞家人的安全。但沒想到,你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路。先生教出來的孩子,果真從不讓人失望。” “是朕辜負(fù)了你們家?!?/br> “等事畢,朕定昭告天下,還先生還有虞家的清白。而你也不必繼續(xù)留在教坊司,天下之大,你想去哪里都可以?!?/br> 虞汐努力了三年,等了三年,終于等到了虞家沉冤昭雪。 她本來以為自己會哭,或者大笑,但此時內(nèi)心卻異常的平靜。 就好像是早就如此的事情,終于塵埃落定了一般。 心里始終緊繃著的那根弦,徹底松了。 她終于不用背負(fù)著這些枷鎖,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了。 虞汐長嘆一聲,“謝陛下?!?/br> 武帝說完,這才又轉(zhuǎn)頭再次看向南延玹,此時毫不掩飾臉上的憤怒,字字句句沖南延玹說道:“當(dāng)年你僥幸逃生,本就是上天給了你一次機(jī)會,沒想到你不僅不知悔改,還妄想學(xué)你父親顛覆我大周的江山,你若一心為大周,為百姓,朕善且佩服你的膽識和胸襟,但你構(gòu)陷忠良,勾結(jié)胡人,斂財無度,迫害百姓,這樁樁件件,哪一樣有資格成為這天下之主?” “民之所向才有帝王,你以為你憑什么?” 南延玹顯然不服,“你們即便扣了我又如何?我若不能在后天日出前趕到胡人那,胡人便會入侵大周。到時候大周同樣得易主!” 武帝臉色一變。 虞珉?yún)s不慌不忙,遞上一份線路圖,“這是胡人進(jìn)犯會走的線路圖,表面上看都是一些商線,但其實(shí)都是他為胡人開的路,陛下只需派人將這些路堵住,胡人便沒有入境的機(jī)會里。” 南延玹這下徹底繃不住了,“不可能,我讓你經(jīng)營的都是新的商線,你哪來的這些?” 虞珉:“我本就是商人,舉一反三很容易,即便你不需要說你有哪些,從你的物資,你的箱子,你的人員配置等,我就能推斷出你們走了哪里?!?/br> “……” 武帝立馬將線路圖交給了謝將軍,謝稻之會意,領(lǐng)著一隊(duì)人馬先行撤離去封鎖路線了。 而虞珉最后,還給了南延玹最后一擊,“陛下,在南延玹家里,還有一批人,也請陛下一并救出。那些,都是父親培養(yǎng)的學(xué)生。” 武帝自然懂得這“學(xué)生”二字代表著什么,那是大周興國的根基所在。 他當(dāng)即叫來了禁軍統(tǒng)領(lǐng)帶著虞珉,先回去救人。 南延玹一生謀劃在這一夜,忽然全都沒了。 整個人氣的猛吐一口血,暈了過去。 武帝命人將其押走,連帶著這些求饒的鐵騎一并帶走。 原本鬧哄哄的現(xiàn)場,逐漸安靜下來。 武帝看著凈觀。 虞汐怕的就是武帝知道凈觀的身份后,要斬草除根。 她剛想求情,武帝卻率先開口對凈觀道:“于情于理,朕都不該留你?!?/br> “若我是你,也的確會這么做?!?/br> “但……當(dāng)年我答應(yīng)過先生,留你一命,先生說你已遠(yuǎn)離紅塵,早已舍下一切。朕信先生,所以,希望你不要辜負(fù)先生?!?/br> 說完,武帝走了。 凈觀自然也明白他的意思,扭頭對虞汐說道:“謝將軍那邊,所有財產(chǎn)我都會安排轉(zhuǎn)交,以后,我便不會再離開寺院了。” 虞汐眼眶有些紅,千言萬語最終只匯聚成了一句:“謝謝。” 凈觀笑了笑,依舊慈悲,“珍重?!?/br> 說完,他也被武帝留下的人帶走了。 大家各自忙碌,虞汐看著這些離去的身影,心里卻并不空落。 沈欲忽然倒地。 虞汐嚇了一跳,回過神來,“沈欲!你怎么了?” 沈欲臉色蒼白,虛弱地說道:“我大概……活不久了?!?/br> 虞汐的臉?biāo)查g比他還白,“不會的,你別嚇我。不是只是皮外傷的嗎?我?guī)慊厝ブ委?,你一定不會有事的。?/br> 沈欲卻像沒聽到她說的話,碎碎念道:“絮絮,我快死了,好疼啊。” “你別急,我這就找馬車帶你找大夫?!?/br> 沈欲拉住她的手,卻不讓她走,“我真的好疼,你能不能親我一下。也許就不疼了?!?/br> 虞汐看到他這般虛弱,心里慌得不行,甚至都忽略了他這話有多么的不對勁兒,他說親一下,就真俯身去親他了。 可本來她只打算親臉的。 沈欲卻在她低下的瞬間,把頭扭了一下,不偏不倚,虞汐正好吻上了他的唇。 虞汐愣怔著,半晌才回過神來,急忙板直身子。 “我好像沒那么疼了?!鄙蛴€在弱弱地說著,“絮絮,我好困……” 虞汐顧不上羞澀了,聽到他這么說,更急了,“沈欲,你別睡,聽到?jīng)]有。” “可是好困啊?!?/br> “再堅持一下?!庇菹呀?jīng)去喊人把馬牽過來了。 沈欲眼睛閉上,“困……” 虞汐再次嚇到,拍了拍他的臉,“別睡,我在聘書上寫了名字,你睡了誰娶我?” 沈欲又睜開了眼睛,“真的?” “你自己看。”虞汐拿出聘書,上面赫然寫上了兩人的名字。 沈欲一下坐了起來,“那我不睡了,我們這就去找人算個黃道吉日成婚去。” 虞汐愣了愣,“你不是快不行了?” 沈欲已經(jīng)快步去找自己的馬了,“要娶你,怎么能不行。我現(xiàn)在又行了。走!” 虞汐這才反應(yīng)過來被他騙了,生氣地跑過去追他:沈欲?。?! 沈欲笑著躲閃,虞汐就在后面追。 夜空璀璨,笑聲蕩漾。 這是久違太久的笑聲了。 啟程之際聽到他們的聲音,武帝回頭看了一眼,然后搖了搖頭笑了起來。 看到此時的虞汐,仿佛回到了兒時的模樣。 恣情奔跑嬉鬧,不再偽裝自己的情感。 他望著天,輕輕嘆氣,先生,看到了嗎,你的絮絮好像也不會孤單了…… * 一個月后,鄴都。 “你們聽說沒?虞家翻案了!” “可不就是嘛,誰能想到虞先生為了大周連聲譽(yù)和性命都不要了啊?!?/br> “真是臥薪嘗膽,偉大了不起啊,不愧是虞家。大周慶幸有他們啊。” “是啊……當(dāng)年都是我們誤會虞家了啊……” “對啊,聽說這次多虧了虞家,謝將軍才拿到了胡人進(jìn)犯的地圖,特地放了胡人進(jìn)來,然后將他們一鍋全給端了。” “邊境這下子不會再打仗了?!?/br> “虞家真是功不可沒,咱們終于可以過上太平日子了啊……” 虞天這一路回鄴都,走哪兒都聽著大家在夸虞家。 以往走哪兒只能偷雞摸狗的他,如今,終于也可以昂首挺胸地回家了。 舊宅如今還在翻修,虞天一回去,家眷們就高興地在喊,“小少爺回來了?!?/br> 虞天興高采烈地跑回去,“大哥!大哥我回來啦!” 虞珉還在院子里指揮著修繕,看到他回來,板著的臉上難得多了一絲笑容,“這么快就回了?不多留些日子在華京玩玩嘛?” “不了,我就是去看南延玹被斬首的。看完當(dāng)然得趕緊回來啊。”虞天興奮地跑到哥哥面前,“大哥你不知道,這南延玹到死了還嘴硬,還想著推翻大周呢,最后還不是被嚇尿在斷頭臺上,那大刀一揮,直接人就沒了。還什么理想抱負(fù)呢,啥都沒了?;钤摚∫艺f,直接砍頭都便宜他了,應(yīng)該讓他嘗嘗你受的苦,把他的腿打斷,折磨夠了再殺他也不遲?!?/br> 虞珉笑了笑,“都過去了,以后不必再提?!?/br> 虞天怕哥哥想起傷心事,立馬保證,“嗯,以后我再也不提了,對了,那咱們虞家的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怎么辦呢?” 虞珉:“陛下已將當(dāng)年虞家的產(chǎn)業(yè)退還到我手上,還有南延玹那些商線,之后,便是由我來負(fù)責(zé)吧?!?/br> “那我也可以幫你!這些年沒事干,我可學(xué)習(xí)了不少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