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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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葉照一副又嗔又嬌的樣子,讓蕭旸和慕小小亦展了顏。 “還有話嗎?”蕭旸笑問。 “阿照在此,偶有心神不寧,師父可以入府邸給我拿兩套書籍看嗎?” “你看書,多半都是武功秘籍吧?”蕭旸道,“成,讓穆蘭堂通融一番,下午便給你送來?!?/br> 小葉子隨之離開,走兩步又跑回來親葉照一口。 葉照撫她面龐,親了親她漂亮的大眼睛。 看孩子的明眸映出母親的影子。 “阿姐,方才我在小葉子眼中看見自個,縱是素衣散發(fā),然依舊好顏色?!?/br> “即便當真絕色傾城,這樣夸自己總是不好?!蹦叫⌒⌒Τ雎?,撩起她下顎,湊近低聲道,“秦王殿下,果真將你寵得肆意傲然,脾性都有了!” 葉照垂眸不語,唯有眼尾飛揚的笑意,是肯定的回應。 慕小小擁著她抵墻坐下,讓她枕在自己膝頭,如同兒時在鳴樂坊一般,當作幼妹護守。 “阿照,我們都在這人間遇見良人,很值得。所以不怕的……真到那一步,我與明郎同歸,你同殿下且將這世間繁華看遍。” “百年后,再來講給我們聽,好不好?” 葉照抬眼看她,搖頭,“不好。我們都會好好的。” * 日頭西落,弦月上升,晨曦再起。 又一個緊張的夜過去,對于如今的洛陽高門,各方勢力牽扯,無論是擁秦一派,還是扶楚一黨,都希望早日打破此間局面。 只是看這秋日高空,涼白天際,當又是死水沉寂的一日。 卻不料,大理寺開府放衙,官員點卯上值之計,便有幼女于堂外擊鼓鳴怨。 石落水中,漣漪頓生。 與此同時,刑部和都察院接連得到鳴冤信件,因茲事體大,兩處長官皆奔大理寺而來。 擊鼓的,乃秦王長女,長樂郡主。 道是為其母葉氏,鳴昌平二十八年八月二十八日向帝后投毒案之怨,要求重審。 因牽扯弒君重罪,要求三司聯審。 這樁案子,有多大,牽扯多廣,不言而喻。 如此大理寺卿主審,都察院院正,刑部尚書兩位監(jiān)審,凡涉及人員,葉氏,慕氏,李素,霍家父子,秦、楚二王皆被召于府衙。 至此,三司坐在審判臺,涉及宗親分兩側,落座于竹簾后。 既然重審的是八月二十八的投毒案,最先上來的自是葉氏。 驚堂木一記拍起,葉照躬身跪下。 她右側余光微瞥,看見竹簾后熟悉的身影輪廓。 不偏不倚,蕭晏掀開一角看她。 她便索性轉過頭,朝他展顏。 荊釵麻衣不掩國色,大抵便是如此。 蕭晏輕嘆。 只是獄中大半月,愈發(fā)的瘦了。 一雙杏眼都有些凹陷了。 無妨,今后本王放手心養(yǎng)著,總能養(yǎng)出分量和尊貴。 蕭晏驕傲地想。 像養(yǎng)小葉子一樣,養(yǎng)阿照。 上輩子,雖然小姑娘不怎么主動理他。但左右是被他養(yǎng)的粉妝玉琢,雪膚花貌。 “皇兄是何計策?怎讓小葉子擊鼓?且說與我聽一聽?!笔掙棠罅四竺夹?,靠在座上,“我才不費神細聽堂上的,委實累人?!?/br> 坐在一側的蕭旸愣了愣。 “長話短說,看我作甚!”蕭晏催促道。 蕭旸眉宇微蹙,“不是你的計策嗎?我當是昨晚小葉子回府,你交代的!” 聞這話,蕭晏不由坐直了身子。 那小葉子,是聽得誰的話? 堂中已經開審。 依舊對案核人,陳詞上供。 因是舊案重審,大理寺卿穆蘭堂對一審陳述,加之今日變動,得出重審緣由在證人丁翡翠,荀清麗、盧桐身上。 首問堂下擊鼓者長樂郡主,可是因證人有變而鳴怨。 四歲幼女神色堅定,眸光灼灼,道,“確定無疑。” “如何變化?” 幼女道,“昨日入獄探望母親,偶遇被護在府衙的丁翡翠,躲于東院墻角啞泣。我尋問才知,她做了偽證,不堪良心譴責,故此落淚?!?/br> 這話無論是對面的蕭昶,還是凝神細聽的蕭晏都覺荒唐。丁翡翠明擺著是身后主子調/教過,怎會對小葉子說出這等話語。 果然,被傳上來的丁翡翠,當場否認。 “你分明就是說了,還說你見我,便想起你自個,也曾幼失雙親。故而行此昧良心之事,恐無顏泉下見高堂!你……” 小葉子急出眼淚,珍珠發(fā)釵晃得發(fā)顫。 蕭昶挑眉輕笑,不由隔堂喊人,“七弟,皇兄知你救人心切,孩子離不得阿娘,但這、這不鬧著玩嗎?” 這廂,便是連著從來低調的霍靖都不由冷笑了聲。 “七郎!”蕭旸亦喚了他一聲。 堂中竊竊低語,嘈嘈切切。 蕭晏一時無聲,小葉子雖不過四歲孩童,但歷經前世,心思遠比常人深沉的多。當不是這般親信他人才對。只是這一刻,他亦辨不清到底唱的哪一出。 “丁翡翠!”葉照驟然開口。 她聲色平平,不過一聲尋常呼喚。只是堂中諸人大抵不曾想到她會此時開口,遂陸續(xù)靜了下來。 那宮女側首扭頭,撞上葉照眸光。 “你當真不曾同小女所言嗎?”葉照望著她,輕聲問道。 “我,奴婢……”丁翡翠晃了晃,如神思被擊,“奴婢說了?!?/br> “你說什么了?”葉照又問。 丁翡翠看著她,須臾訥訥道,“說、說奴婢冤枉了您?!?/br> 兩問兩答,滿堂寂寂又嘩然。 無論哪一方,都不敢相信這宮女之言。 “翡翠,你想清楚在說甚?”一旁的荀清麗拉著她袖角。 “大人!”葉照尚且跪在地上,卻是直起了身子,“這荀清麗說得對,可否讓丁翡翠再說一遍,讓她看清楚她的話是對何人所言?!?/br> 如此驟然的翻供,自然要清楚,穆蘭堂沒有不允。 遂道,“證人丁翡翠,且看清楚堂下嫌犯,清楚作答?!?/br> 丁翡翠走到葉照面前,葉照抬起頭。 “你再走近些,看清楚我是何人?!比~照同她四目相視。 丁翡翠直直看著面前人,“您乃秦王妃?!?/br> “你確定我是秦王妃?” “奴婢識得王妃,不會有錯?!?/br> “那你方才說,你冤枉了我,可對?” “對,奴婢冤枉了秦王妃。” 滿座驚愕。 蕭晏最先反應,催聲道,“主簿還不記慮,如此證言!” “焉知這宮女所言冤枉,到底何事!”蕭昶抱著僥幸。 穆蘭堂左右望去,合了合眼,不輕不重拍了聲驚堂木。 于堂下道,“證人丁翡翠,將話從頭說來。” 身后聲音傳來,面對著葉照的宮女,神情恍惚,仿若沒聽到大理寺卿的話語,只凝望著面前人。 “大人尋你問話,望你如實回答。”葉照眸光瀲滟,湛亮的雙瞳盈著笑意。 只是不那么真切,如同山間薄霧輕攏,黑白混沌在一起。 丁翡翠顫了下,轉身面向穆蘭堂回話,“八月二十八日昭陽殿膳食,秦王妃不曾揭開蓋子,三蓋皆由奴婢揭開。第二道鱸魚燴開蓋時,秦王妃還打趣奴婢不識規(guī)矩,告誡奴婢不可如此?!?/br> “王妃既已告誡,你……”穆蘭堂話還未問往,那廂竟是自己一股腦道來。 “第三道水晶炙蝦亦是奴婢開蓋……奴婢冤枉了秦王妃?!?/br> “我同你一面之緣,無冤無仇,你何故于此害我?”葉照陡然激動,只轉身按住丁翡翠,捧著她面龐迫使她重新看向自己。 原本仿若被抽魂般的人,突然眼中又聚起一點光彩,喃喃道,“荀、荀掌事,讓奴婢干的,荀掌事……” 葉照扔下她,亦不顧手足鐐銬,只撲上去猛糾荀清麗衣領痛問,“是不是你?你又是為何?” “我知道了,你不是針對我,是針對我夫君……你身后的主子,為儲君之位,將弒君之名潑于我夫君身上對不對……” “明明是你們狼子野心,卻陷我們不忠不義——” 葉照撲向荀清麗,可謂發(fā)生于轉瞬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