艷煞 第9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綜漫]夏油教主超愛五條貓貓、距離戀愛66天、[三生三世枕上書同人]枕上書之滄海月明、我從異界穿回來了、我在1982有個家、夢華錄、[全職]孫翔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世界不對勁了、[HP德哈同人]飛躍時間、[綜漫]齊神不在的星期天、疑是故人歸
他是秦王殿下,慣是矜貴傲氣,不追。 月上中天,葉照踏地無聲推門入內(nèi),熟門熟路在床榻坐下。 推榻上沉默的人,“妾身都回來了,郎君還生氣呢?” 榻上人依舊沉默。 葉照便也有些惱怒,只自個脫衣預備躺下。 身后男人坐起身,撥開她的手,給她卸簪寬衣,道是沒生她的氣。實乃想起一事,有些懊惱。 葉照問何事。 蕭晏解開她最后抱腹的頸帶,“是襄寧?!?/br> 襄寧郡主霍青容順利產(chǎn)子,七月底辦滿月酒,前日下了帖子請他們。 葉照蹙眉,“禮都備下了。你愁什么?可是她郎君初到京畿,任上不順?” “不是。李素慣是敬業(yè)上進,那腿將將能夠站立便赴任了。這才不到個把月,他擔著禮部侍郎一職,快把禮部尚書擠下臺了。旁人不知的,還以為他在京為官多年,周遭人物環(huán)境摸得甚是熟悉。”蕭晏笑了笑,“連我都覺得,他壓根不是頭回進京。” 葉照點點頭,“這確是好事?!?/br> “物極必反?!笔掙梯p嘆了聲,“原就是他這般沒日沒夜地撲在任上,襄寧便有些委屈。道是陪她的時日少了。” “李大人這般當也是為了她們母子?!比~照頷首,“孩子尚小,是需有人搭把手。那府中不是一院的嬤嬤侍女嗎?且不用郡主自個帶孩子,這委屈的……” 她不是背后嚼舌根的人,但一想前世自己生產(chǎn)那會,便委實覺得襄寧郡主的委屈仿佛不太站得住腳,話到最后,只低聲道,“……妾身不太理解?!?/br> 心意想通,大抵便如此刻。 蕭晏聞她不解,心中便瞬間涌上一股酸澀。 他想前世里,她獨自產(chǎn)子育子,窮厄病痛層層纏繞,尚且堅持了數(shù)年。自然不能理奴仆環(huán)繞的貴女,有何不滿足的。 蕭晏看她一眼,她可能還會想,若彼時,她身邊有個人,哪怕只有一個人,幫她一把,她都覺得已經(jīng)欣慰了。 蕭晏原不能想這一重,一想到,他便覺呼吸都困難。 縱使前世后來,他在小葉子的控訴聲中,在安西鄰舍的回憶中,大概知曉了她當年的艱辛和吃過的苦,可是到今生此時此地,他亦沒有勇氣問當事人,問如今躺在他臂彎里的人,當年到底留了多少血,吃了多少苦。 思至此,他突然將人擁緊些。卻被人一把推開了。 葉照仰躺在榻上,黛眉輕挑,“所以,郡主委屈,同你有什么關(guān)系?你懊惱什么?懊惱當日放手,累人家今日委屈?還是懊惱明明今日自個有大把空閑,卻無法相陪?” 蕭晏在她話語途中坐起身,待聽完,只定定看著她。 葉照本是玩笑,不想這人無聲,只道被戳中了,頓時心中一跌,翻身過去。 卻不料身后人壓上來,箍住她掙扎的手足,低聲道,“阿照,你醋了?” “還是干醋!” 葉照垂下眼瞼,咬了咬唇瓣,聲輕如絲雨,“那殿下喜歡妾身吃醋嗎?” “明個本王傳司膳,即日起府中釀醋,終日不絕?!?/br> 葉照翻過身摟上他脖頸,“郡主到底托了你何事,累你煩惱至此?” 蕭晏抬眸頓了頓,“她見李素伴她少了,許是產(chǎn)后心情郁結(jié),便有些胡思。總覺感情不如往昔,遂想贈一物與他。尋常之物愈覺無有意義,遂想到了昔年嫁往安西前,放在我這的一枚玉配……” “不是!”葉照搖頭。 “不是什么?”蕭晏蹙眉道。 葉照翻起身,兩人瞬間換了個位置。 她跪坐在蕭晏身上,戳指在他胸膛打圈圈。 “妾身說……不是放在殿下那的一枚玉佩。這話不對?!?/br> “應該是,郡主贈給殿下定情的一枚玉佩?!?/br> 蕭晏棄甲投降,捉住她細白手腕,“所以我第一時間上交了,還請夫人給我扔了?!?/br> 葉照勾起唇唇,伏在他肩頭。 片刻道,“明日你去我的小庫房,里頭第二柜最左側(cè)有個紫檀木盒,玉佩在那里頭?!?/br> 蕭晏愣了愣,用下顎磨她鬢角額頭。 那會,她未曾想這輩子會有福氣與他做一雙人。唯一所想,便是他順遂安好。想著安前世路,襄寧郡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有與他攜手,便存了那定情的玉佩,盼他圓滿。 卻不想至今日,自己同他,已是真正同床共枕,耳鬢廝磨。 七月最后一日,半個洛陽高門的人都去赴了襄寧郡主孩子的滿月酒。 甚至連天子都鑾駕親臨。 于外人眼中,一來是郡主姨母淑妃盛寵之故,二來則是對那位從邊地而來的新任戶部侍郎的看重。 李素確實表現(xiàn)得十分出色,不過一面,便對來此的賓客記了個周全。 蕭晏舉杯同他對飲,“合該早些調(diào)你入京,往日怎就沒發(fā)現(xiàn)你這左右逢源的性子?!?/br> 李素笑笑,“這不時勢所迫,不能辜負秦王殿下的期望嗎?” 兩人飲盡杯中酒。 李素起身繼續(xù)陪客。 蕭晏的目光則落在蕭明溫身上,他知道,天子來此原是為親身引誘一人,為等一場天羅地網(wǎng)的活捉。 可惜,即便胞妹歸來,即便因新居還未修繕,住在舊日府邸,霍靖到底不曾出現(xiàn)。 府中,半點蛛絲馬跡皆無。 風平浪靜。 若說有何不妥,大抵是葉照。 撐到宴散,蕭晏便未再逗留,扶著她離去。 葉照不愿坐馬車,道是想走一走喘口氣。 蕭晏便牽著她,走在朱雀長街。 盛夏日光酷烈,兩人走在樹下花影里。 半晌,蕭晏見她面色好看些,正欲開口問話。不料她先開了口。 葉照道,“我方才有些害怕,總覺得霍靖在宴會上?!?/br> “不應當?shù)模袢崭富蕟恿搜l(wèi)營,宴上足足插了半個營的暗子。便是易容也能尋出個端倪?!?/br> 葉照頷首,“許是因為那處是原來的定北侯府,他待過的地方,我心下陰影。” 她深吸了口氣,往蕭晏肩頭靠去,“現(xiàn)下出來,便好多了?!?/br> “嗯!”蕭晏揉了揉她后腦,“慢慢都會好的?!?/br> 走了一刻鐘,葉照柔聲道,“坐馬車吧,妾身走不動了?!?/br> 車內(nèi)置著冰鑒,案條上備著她喜愛的甜點。 沒多久,姑娘臉上笑意愈發(fā)明艷,嘴角更是壓也壓不平。 “你現(xiàn)在有不好的事,便直戳我心窩子。好事,就一人偷著樂?”蕭晏看不下去,用扇尖挑起她下顎,“又是何事,讓你這般開懷?說?!?/br> 葉照朝他處半晌,方道,“我、當是理清了一件事。其實在四月里你去接郡主,我便有些想通了。今日,郡主道同李大人是一生一世的緣分。你偷與我說,他們上輩子也是這般相愛,一生不渝的。我便覺我料對了?!?/br> “他們前生確實相愛,卻也實在遺憾。李素當年堅守安西,被霍靖設計死于回紇之手,留下青容孤兒寡母。青容亦是終身未曾再嫁,帶著孩子守著他靈位過了一輩子。佛前一跪數(shù)十年,如此求來了今生?!?/br> 蕭晏感慨道,“這便是我為何,即便同她有婚約,也不曾著急的緣故。因為我知,我和她,都會在今生遇見真正屬于自己的人?!?/br> “倒是你,為何便覺得我同她,最后走在了一起?”蕭晏橫過一眼,“兩年前,你可是一個勁地將我們往一處湊。” 葉照眼瞼低垂,十指攪動,直頓了片刻方道,“前世昌平三十四年,我在安西酒泉郡見過你?!?/br> 前世昌平三十四年,這個時間……是她生下孩子的第二年。 蕭晏背脊忽僵,深吸了口氣,抑制翻涌的澀意和淚意,低頭尋已經(jīng)看不見的眸光。 啞聲道,“你、見到我在作甚?” 葉照卻重新復了笑意,側(cè)身道,“你原是同今生一樣,只是受人之托去接襄寧郡主對嗎?” “彼時她喪夫傷痛,不過視你如長兄……才靠了你胸膛求一刻安慰,是不是?”葉照是高興的,卻也忍不住聲色的喑啞。 蕭晏一合眼,眼淚便落下來。 他伸手攬過她,與她眉宇相觸,無聲無話,唯有淚流。 他仿佛看見那年西地風起,漫天黃沙。 人群中的女子,抱著襁褓嬰孩,看她愛過的男人于富麗車駕中,容另一個女子入他胸膛,給予撫慰。 而她,獨撐苦難和惶恐,卻無人告慰。 只是無聲抱著孩子與他擦肩而過。 “怨過嗎?”蕭晏問。 葉照搖頭,又點了點頭,“若是問酒泉那次,我沒有怨過。你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你們亦是孤男寡女,怎樣都是正常的?!?/br> “唯一有怨,是在你拖著不救小葉子時,怨過也恨過的。可是你后來養(yǎng)大了她,我就什么都不怨了。” “至少你能供她以溫飽,她若一直跟著我,我都不知道,僅剩的幾年壽命耗盡后,她該怎么辦。那會,我更恨我自己,因孤獨、渴望親情而自私地生下她,卻從未好好想過,如何對她的一生負責?!?/br> “但是,阿晏……你養(yǎng)大了她。”葉照傷在眼睛,欲哭卻無淚。 只捧起他面龐,擦去他眼淚,顫聲道,“你養(yǎng)大了她,我便不怨也不恨,我、也可以說服自己,這輩子試著再愛你,再被你愛。” 今生,我們好好相愛。 八月天高氣爽,金桂飄香。 臨近十月初六的大婚不足兩月,婚儀已經(jīng)從婚宴、禮儀、嫁妝、迎接儀仗這些大的事項轉(zhuǎn)移到婚服、路線這等細節(jié)上。 中秋這日,秦王府格外熱鬧。 因為宮中六局之一的司制前來給葉照和蕭晏量身制作婚服。 更讓司制驚嘆的是,秦王殿下攔了她一遭,道是新婦羅帶不必制作,將材料送來府中便好。 尋常衣衫都不可少了羅帶,何論這大婚的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