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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尖叫讓河道邊所有人都慌了神,別說孩子不會水,就以剛才那樣恐怖的方式拉人下水,在很多人印象中,只有水鬼一樣的臟東西才干得出來。 陳毅脫掉外套,忽然回頭囑咐道:阿箬,別下水。 說完便一頭跳進了這條未知而沒有盡頭的深淵。 * 這就是他留給秦箬最后的一句話。 小孩是抱著浮木飄回來的,大概還在水里得到了一點助力。 魚群來得很快,去得更快,無數(shù)水渦纏在蛟龍身周,暗流涌動,似在水底上演了一場無聲無息的搏斗。 秦箬大腦完全是空白的。 她站在岸邊就那么等,等大人救上小孩,慌不擇路地逃跑,等虹吸一波又一波,半小時后被流水撫平,等救援隊伍出現(xiàn),按照章程,一小時又一小時地擴大范圍打撈。 等到夜晚暴雨下,她沿著河岸一遍遍走,一遍遍地試圖跟現(xiàn)實接軌:陳毅,陳毅你忙完了沒有?忙完了就出來啊! 雨水如瀑,澆在秦箬的頭上并不清醒。 一直到第二天破曉,秦箬都覺得昨晚或許是噩夢一場,在河岸處抱頭閉目養(yǎng)了會神,然后再睜開,發(fā)現(xiàn)一切如常,山野清冷。 陳毅!陳毅! 終于,她兩眼一黑,栽在了一地爛泥。 水岸霧蒙,隨著兩聲凄厲的尖叫劃破長空,秦箬的夢境正被大片黑暗勻勻腐蝕。 一切應(yīng)該都快結(jié)束了。 正在這時 怎么樣,看了這么久,依你看,陳毅去哪兒了? 秦箬沙啞又濕噠噠地聲音陡然緊貼著蕭梧葉的頭皮響起。 蕭梧葉嚇了一大跳,但直覺告訴她,這只是夢境的一部分,在秦箬的夢境,面對秦箬,就應(yīng)該順勢而為,毫無痕跡。 她轉(zhuǎn)頭,正面秦箬那張死人白、又沾滿泥漿的臉,仿佛惡鬼羅剎剛從地獄里面爬回來一般。 是啊,陳毅去哪兒了? 蕭梧葉的反問,是將包袱丟回給秦箬,世人只知陳毅救人之后下落不明,可也許只有和陳毅最親密的她才清楚,陳毅最終去了哪兒。 她手里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支細長的煙。 雨水和泥慢慢從她身上褪去,褪出一張洗干凈的上了妝的臉,褪出里頭一身碎花吊帶婀娜多姿。 黑暗之中,她慢條斯理地吐出一個煙圈道: 我見過的陰陽師里,陳毅排第一,不過那是在碰到你之前?,F(xiàn)在看來,你比他更勝一籌,陳毅當(dāng)年要是見到過你,一點會覺得造物主,真是可怕得沒有上線。 蕭梧葉原本覺得古怪,直到聽她說出這番話,才確信剛才的秦箬和現(xiàn)在的秦箬,不在同一層夢境。 她現(xiàn)在,是真真正正地在和蕭梧葉說話。 對了,來白龍?zhí)哆@么久,還沒問你叫什么名字? 第57章 蕭梧葉入夢的同時, 蕭送寒房內(nèi),打給蕭如晦的電話再度接通。 趁程飛不在,蕭送寒坐在陽臺, 頓住剛寫完字的手,筆尖愁眉不展地懸停在一張便簽紙上。 送寒,還有事? 當(dāng)著蕭梧葉的面, 蕭送寒第一通電話簡明扼要,只為答案, 而現(xiàn)在這通,他準(zhǔn)備工作做得更充足。 這是蕭送寒把周琮給的信息重新拿出來捋了一遍。 二叔,有個問題,我想聽實話。南冥石卵是為官教授取的嗎?他的失蹤,是不是和南冥石卵有關(guān)? 二叔和官教授私交甚好, 而官教授的實驗室,主要是圍繞海洋生物染色體遺傳學(xué)相關(guān)課題開展。 南冥石卵源自南華真人的夢境, 同時也來自南冥天池,即南方海域, 某種意義上來說,南冥石卵與官教授的課題契合度非常之高。 蕭如晦人在北京,他原本正陪蕭享琳在游泳館,電話一通接一通, 尤其是這通打過來, 他知道以送寒的性格,一般而言的理由糊弄不了他,干脆找到個休息區(qū)坐下, 叫了杯咖啡。 他又點了一支煙, 手指輕彈煙灰說:送寒, 告訴二叔,你和葉子在一起后,還認蕭家,還認你二叔嗎? 一碼歸一碼。 他不信有關(guān)于葉子的事一定要非我即他,蕭送寒這方面想得很通透:當(dāng)然了,我是二叔從小看著長大的,想知道真相,是因為真相即出路,沒有針對二叔的意思。當(dāng)然,如果有些事我以為不妥,我也會直言不諱,我的初衷,始終都是葉子好、蕭家好。 蕭如晦在電話里笑:是,我也是這么以為,只是手段不同罷了。以前之所以沒有說,是怕你們幾個接受不了。 這陣子,圍繞葉子周圍已經(jīng)發(fā)生太多事,決意和葉子在一起,就得做好什么都能接受的心理準(zhǔn)備。 蕭如晦道:現(xiàn)在我可以回答你剛才的話,沒錯,南冥石卵的確是交給了官教授。 昔日周琮扮成蕭送寒的模樣,趁亂從官教授的實驗室偷取過一只資料箱,里邊的文件足以證明,官理榮私下在做一件非常生物體態(tài)的研究。 蕭送寒不暇思索地問蕭如晦:南冥石卵也是天賜靈胎,所以官教授在研究不對,你們真正研究的,是它的出生地南冥天池虛空幻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