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著也會(huì)和以往一樣不出些時(shí)候就好了，現(xiàn)下卻覺得像是鬧大了些。

    讓人瞧瞧, 他走沒走。江念晚聲音有些干澀。

    香蘭沉默了片刻, 搖了搖頭。

    外面來人說, 帝師一直在亭內(nèi)站著, 沒走。

    悶聲坐了半晌, 江念晚霍然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他瘋了不成, 都幾個(gè)時(shí)辰了, 外面這么冷, 他就在我長云殿外一直站到死嗎?

    抓了大氅往身上一披，她轉(zhuǎn)身就想往外走，香蘭急急上前幫她圍好：就這么出去怎么使得，奴婢幫您換衣服。

    被人一攔，卻冷靜下來些許。

    她微怔著站在原地，解了身上的大氅。

    算了，我也該睡了，江念晚回了榻上，垂頭低聲，不管了。

    香蘭微彎身，瞧著她眼眶發(fā)紅，柔聲勸著：公主真舍得?

    江念晚抱著膝，輕聲道：他愛站著就站著，和我沒有關(guān)系。

    香蘭瞧了她片刻，點(diǎn)了頭，熄了燈燭，溫聲道：那奴婢在榻下陪著公主。

    殿內(nèi)很輕，江念晚側(cè)身躺著，似乎能聽見窗外落雪的聲音。

    靜著躺了許久，心底忽然生出煩躁，江念晚翻身起來：再熄一盞燈吧。

    是。

    盯著榻頂瞧了好久，眼睛閉了又睜，就是安睡不下。

    拿盞安神茶給我。

    是。

    只是一盞安神茶飲下，照舊折騰了半宿。

    就連香蘭都睡下了，她還是半分困意都沒有。

    外間天色被雪色映得微白，江念晚動(dòng)作很輕地下了榻，站在距窗不遠(yuǎn)不近的位置瞧。

    卻還是被人發(fā)覺了，香蘭在身后為她披上衣，輕聲問：公主怎么還不睡?

    天是不是快亮了?

    瞧著有寅時(shí)多了，再過幾刻就要開朝了。香蘭應(yīng)。

    江念晚默了會(huì)兒，而后低聲道：屋子里太悶，我睡不下，想出去走走。

    香蘭立刻會(huì)意，無聲隨在她身后。

    皇城剛落了雪，晨間的風(fēng)帶著徹夜的冷意掃在臉上。在院內(nèi)稍留了片刻，到底還是有意無意地朝亭側(cè)走去。

    亭中無人。

    這么冷，他自該知道走的，怎么可能在這留一夜，江念晚垂眸輕笑了下，低聲自言自語道，是我想多了。

    她攏了下衣領(lǐng)，說不上心口是失望多還是慶幸多。

    手心被寒意侵襲得越發(fā)酸麻，涼氣慢騰騰地攀上四肢，她收緊了手些，折身往回。

    *

    沈府之中。

    沈野皺眉跪道：父親，您平日以來最欣賞陸懸辭，您定知道他絕不會(huì)做那樣的事，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攀咬!

    你說的我何嘗不明白，可現(xiàn)下這情形，誰又敢去為他求情?

    為何不能?他不就是被徐坤諫了些莫須有的事情，哪里就值得歸押詔獄審問?

    貪銀一案牽涉甚廣，徐坤又拿足了證據(jù)，他現(xiàn)下就是條瘋狗，就盯著陸懸辭的命脈去咬!這案子刑部自不敢接，循律歸給詔獄罷了!

    沈野面上現(xiàn)了些錯(cuò)愕：陛下竟不管?

    從前朝野中也不是沒有嫉賢妒能之人，只是流言蜚語一旦送到陛下那便都被壓下了，朝野才知陛下對(duì)陸懸辭究竟有多看重。

    可今天他竟一回朝就被詔獄收押

    是他放肆了。他昨夜回朝未稟朝內(nèi)，而是只身私自回宮，前朝尋人都尋瘋了，山一樣的折子堆到御書房去，今日卻還是侍衛(wèi)在宮中尋見的他，陛下為此生了大氣，朝上直言了句按規(guī)矩辦，誰敢現(xiàn)在去觸霉頭?沈老將軍也是將眉頭深深一皺，怒其不爭道。

    沈野愣了下，不可置信道：他?未稟而私自回宮?

    徐坤不斷向朝中施壓，他置鋪天蓋地的流言蜚語不顧，行蹤誰人都沒告訴，也不知他這一夜在宮中做了什么!沈老將軍有些怒其不爭，你老爹若現(xiàn)在給他求情，怕也是要被那些瘋狗一起給咬了

    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沈老將軍回頭看向他：陛下前些時(shí)日不是將九公主賜婚與帝師了嗎?我素來聽聞你與他二人皆要好，不如去問問情況，這個(gè)時(shí)候，若是公主私下里去求情，說不定能讓陛下消消氣。

    沈野恍然，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了下來：是。

    他沒敢耽擱，到宮里遞了帖子，特約江念珠來見。

    你說什么?九公主從昨日就一直在寢宮待著，沒出去過?聽了江念珠的話，卻更是百思不得其解。

    就照九公主那性子，若是得知了此事定然會(huì)不管不顧的，更何況陸執(zhí)昨日夜里回宮，連朝中都未去回稟，定然是為了先去見她。

    聽她宮里人的話，倒像是兩人吵了一架，江念珠壓低些聲音，道，我聽說帝師在外等了她一夜，臨到早晨才被人帶去詔獄。不過我倒覺得，她實(shí)在不像是隨意耍鬧的性情，也不知到底是為了什么

    沈野怔了片刻，腦中不知為何就浮現(xiàn)起很久之前陸執(zhí)酒后對(duì)他說的那些話。

    九公主最近和何人有接觸，你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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