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鯨 第25節(jié)
足足比聞渡低了20分。 她手心微涼,心跳慢慢加速。 老胡卻無法感知她的心底情緒,快樂地拍拍她的肩膀,“不錯,總分一直很穩(wěn)定,繼續(xù)保持。” 他是真心夸贊,第一第二都是自己的學生,何況這分數(shù)都是妥妥進入燕大的。在他眼中,第一或是第二真的沒有分別,而且談溪的成績的確穩(wěn)定。 談溪卻無法感同,她不是非要考第一名的人,但是被聞渡超過這么多,她難免失落。 二十分像是一道鴻溝,狠狠給了她一巴掌。 聞渡一向?qū)Υ煽冊频L輕,卻強悍到只要他想,就能碾壓自己。 談溪抿抿唇,將成績單還給班主任,“謝謝胡老師?!?/br> 王欣和她一同進入教室。談溪看著最后一排聞渡的桌面微微愣神。王欣在她身后說:“剛才的活動結(jié)束后,他和吳燁一起去打球了?!?/br> “……” 失落感加重。 王欣坐回位置上,不由得諷刺副班長,“他也太夸張了,哪有什么前十名大換血。” “不是差不多還是那些人嗎?你和聞渡依舊穩(wěn)穩(wěn)霸占這前兩位,跟第三名不是一個檔位。” “我看他應該去做個標題黨。” 王欣在一旁一直說著話,談溪又回頭看了一眼聞渡的桌子。桌面上,學校統(tǒng)一發(fā)下來的練習冊干干凈凈,估計他連翻開都沒有過,他不屑于將時間花費在這些簡單基礎的題目上。 身邊的說話聲像退潮的海水一般離她遠去。談溪掐著自己的手掌心,失落感還在,但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斗志在心中恣意生長。 她從不缺少斗志這種情緒,但以往都是跟自己比較,這一次終于有個旁人讓她產(chǎn)生了這種強烈的感受。 她要超過聞渡,像他碾壓自己一樣碾壓他。 她要他為自己低下高貴的頭顱。 * 晚上回到家,簡單吃過飯,談溪準備挑燈夜讀。門口的鐵門微微震動,大約是有人回來。 她花了半個小時為自己制定了嚴格的物理學習計劃。她絕對不允許自己有短板。聞渡雖然從不背誦古詩詞,語文成績卻沒有拖后腿。 當她翻開物理筆記本時,抽屜中的手機嗡嗡震動。談溪拿出來打算關機,卻見短信來自聞渡。 他還是只有兩個字,“上來”。 談溪跟他一樣言簡意賅,“干嘛”。 過了一會兒,那邊發(fā)來一張照片,一套物理試卷,上面有他的字跡。 談溪不解,發(fā)了個“?”過去。 聞渡回復:“上來。給你一個和年級第一學習的機會?!?/br> 第22章 聞渡老師 談溪先是微微愣怔, 又看了一遍聞渡的消息,才慢慢覺得悟出點兒意思來。聞渡絕不會在自己坐在年級第一的位置上時給自己講題,卻樂意在超過自己之后講題, 雖然有些多此一舉,但是卻很符合他的做法。 這很聞渡。 絕對只允許談溪欠自己人情的聞渡。 談溪笑了笑, 心里蕩開了一絲絲開心的漣漪,但是對學習的渴望很快被現(xiàn)實打敗。她不能總?cè)e墅, 畢竟自己的身份有限制,總?cè)フ衣劧? 她怕溫婉和聞遠江為難她母親。 “我……不想上去, 你下來可以嗎?” 聞渡的消息很快發(fā)回來,“你是老師, 我是老師?” 談溪抿抿嘴, 十分猶豫。 聞渡又發(fā)來三個字, “你出來?!?/br> 談溪不知何意, 只好拿著物理筆記本和文件夾出了門, 慢吞吞地走過去時,別墅的門正好被從里面打開,聞渡沒走出來, 就在門口看著她,嘴角擒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仔細看,好像是嘲笑。 他道:“你什么時候這么瞻前顧后了?” 談溪猶豫少許,走上臺階,聞渡握著門把手, 側(cè)身示意她進去, 在她經(jīng)過自己身邊的時候, 垂眸輕聲道:“我讓你進來,這個家誰敢說不?” 談溪抱著自己的本子,哦了一聲,然后誠懇地抬起雙眼,對他說:“謝謝聞少爺。” “……” 聞渡砰地關上門。 談溪跟著聞渡進了他的房間,他偌大的房間此刻并無明顯學生的痕跡,地中央放著一個籃球。 談溪掃了一眼墻上的籃球架。 聞渡拿起籃球,隔著老遠隨意抬起手,球正好落入籃筐,他沒有看談溪,開口道:“想學打籃球,不一定非要和技術不過關的半吊子學?!?/br> 談溪一愣,花了五六秒才反應過來他是指剛開學那會兒自己和王欣在電玩城遇到的那男人,她道:“那你認為和哪個半吊子學比較合適?” 聞渡目光平靜,“你就不會不和半吊子學習?” “哦?!闭勏朴频卣f:“那你教我嗎?” “看你今晚物理學得怎么樣?!?/br> 二人再次一同坐在桌前。聞渡敲敲桌子,“把你考試卷子給我看看。” 談溪將試卷從文件夾中抽出,聞渡拿來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大約花費了不到一分鐘。談溪都已經(jīng)做好準備聽他諷刺自己了,沒想到他放下卷子淡淡評價,“還不算笨到無藥可救?!?/br> 論物理基礎,談溪絕對沒有問題,說是短板,也不過是和她其他的科目相比,這也是其實只有聞渡能給她補習的原因,是因為他足夠強,可以回答談溪提出的各種刁鉆問題。 這是物理課代表王欣也沒法做到的。 聞渡問她,“你想從哪個部分學起?” “天體物理?” “不行,先從力學開始。” 談溪道:“那你還問我?” “我想知道你對自己有沒有正確的規(guī)劃,不出意料——”他拿出一份卷子,“你沒有規(guī)劃?!?/br> “……” 談溪決定咽下這口氣,誰讓自己是學生呢,那她卻絕對不然聞渡占了上風,朱唇輕啟,將試卷展開,道:“好的,聞老師。” “……” 聞渡一頓,冷白色如月光的手腕停留在練習冊的某一頁。談溪抬頭看他,只見他神色疏疏,“你別犯病。” “做題,半個小時給我看?!?/br> 他又說。 談溪寫物理試卷,聞渡也不閑著,他拿出數(shù)學練習冊,開始刷題。 兩人互不打擾,一時間,房間中只有筆尖落在草稿紙上的刷刷聲。 半個小時后,聞渡放下筆,“到時間了。” 談溪咬著筆,“還沒寫完……” 聞渡鐵面無私,“沒寫完也得交卷?!?/br> 他從談溪的手下抽出卷子,拿來對答案。 將做錯的題目標一個記號,全部對完,心中有數(shù),大約清楚了她哪些知識點比較薄弱。 他找到核心問題,不浪費時間,只挑出其中兩道,給談溪講了一遍。 “聽懂沒?給點兒反應?!?/br> 談溪點頭。 “那剩下這三道錯題自己重做一遍?!?/br> 談溪十分聽話。 聞渡被別人叫神是因為他當?shù)闷疬@個名號,他在自己擅長的領域是絕對的權(quán)威,極度強勢,加之渾身氣質(zhì)高貴,沒人敢置喙。談溪曾經(jīng)聽吳燁說聞渡給別人講題的時候有著讓人無法拒絕的能力,恨不得跪下來叫他爸爸。 談溪現(xiàn)在多少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在她把試卷上的疑難點解決之后,聞渡有隨手拿出一本冊子,給她挑了幾道同類型的題目,在談溪熟練做了七八道相關知識點之后,他才開口,“行了,差不多到這吧?!?/br> 談溪深知一口吃不了一個胖子的道理,只覺得這一晚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得飛快,且收獲極大。 她心中滿足,雙眸彎彎如明月,跟聞渡說:“謝謝你哦,聞老師?!?/br> 聞渡不理她,但也沒像剛才那般叫她閉嘴,只是說:“打球嗎?” 談溪本想點頭答應,她這人對所有事物都保持著好奇,且?guī)е粚W白不學的心態(tài)正想點頭,忽地感到體內(nèi)一陣暖流。 她一頓,放在桌上的手指曲起來。 “怎么了?” 月初,正是談溪來例假的日子。她日子很準,幾乎從不推遲或是提前,只是最近太忙忘了這回事,此刻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只覺得熱流愈發(fā)洶涌。她要是在聞渡面前將褲子染上紅,或者把他的凳子也染紅,那她以后真的沒法見他了。 “我不想打?!?/br> 談溪的語氣不受控制地微微生硬,已經(jīng)感到小腹墜疼,她不愿意在聞渡面前流露出一絲一毫的柔弱,尤其是性別帶來的差別。 聞渡不勉強她,只是淡淡說:“就喜歡跟半吊子學是吧?” 談溪聽著他諷刺自己,沒心思反駁,手上不停,收拾著自己的文件夾和筆袋,匆忙站起身,“謝謝聞老師,下次您再教我。” 說完,她就跑了。 留下一絲花香。 方才兩人離得近,聞渡近朱者赤,竟然察覺不出這是何種香氣。 * 學習在無言的默契中繼續(xù)進行,兩人從來沒有約定過時間,但是聞渡只要給談溪發(fā)信息,兩人就會在三分鐘后同時出現(xiàn)在別墅門口,再由聞渡帶她上去。 第三次講課是十月七日,談溪與聞渡相約在見面時,正好在門口遇見了晚歸的聞遠江,他見談溪在門口,先是一頓,然后才想起此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