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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幼稚 第132節(jié)

    他幾乎不用想就能猜到家里的那只鬼是誰。

    ——馬靜靜。

    當(dāng)一個清晰的端口被打開,剩下的就很快明了過來,由此結(jié)合之前的種種,馬靜靜和那個檢察官、還有那個警察走得近的原因不言而喻。

    世界上最荒謬的事莫過于,在他心里那個又作又任性、沒點自知之明天天只會叫囂自己是他小媽的漂亮蠢貨,居然他媽的是臥底。

    而最最荒謬的是,他居然還上了這個蠢貨的魚鉤。

    第83章

    與此同時,馬靜靜也接到了喻幼知的電話。

    她在近一個月前被周斐安排做了墮胎手術(shù),因為懷孕月份較大,墮胎風(fēng)險較大,在她平安出了手術(shù)室后,周斐還是安排了她繼續(xù)待在醫(yī)院修養(yǎng)。

    偶爾周斐有空會過來看看,他不懂女人的這方面,除了問身體怎么樣也問不出什么來,而馬靜靜更加是個馬大哈,當(dāng)了六個月mama,到現(xiàn)在孩子沒了,肚子也空了,對一切還是懵懵懂懂的,以為自己經(jīng)歷了一場夢。

    兩個人誰都沒再提起那個孩子,也沒再提起周云良。

    短暫的幾個月里,他們因周云良而發(fā)生的這段荒誕關(guān)系,好像都隨著那個孩子的消失,漸漸沒那么令人作嘔反感了,也漸漸正常了。

    喻幼知在電話里說:“周云良已經(jīng)全部交代了,我一開始以為周斐和他爸的生意肯定有關(guān),但周云良說了,他因為不相信這個兒子,所以一直不肯讓周斐參與進(jìn)來,這些年周云良做的事,也都和他無關(guān)?!?/br>
    明明一開始是想搜集周斐的犯罪證據(jù)把他送進(jìn)去,然而在聽到他和他爸做的那些事無關(guān)后,心里竟然莫名地松了口氣。

    還好和他爸不起來,周斐不算良心全泯。

    然而喻幼知的下一段話卻又讓她的心重新提了起來。

    “但自從周云良入獄后,他完全繼承了周云良做生意的方式,不但和江富地產(chǎn)交往甚密,而且還和公安現(xiàn)在重點關(guān)注的黑惡勢力團(tuán)伙有聯(lián)系,以此來威脅sao擾董事讓出股權(quán),達(dá)成自己在云良建設(shè)完全控股的目的,現(xiàn)在云良建設(shè)被查封了。”

    檢察官的語氣雖然平靜,但馬靜靜還是聽出了她語氣下的詰責(zé)。

    馬靜靜猶豫地問:“……那他還是會坐牢?”

    喻幼知如實說:“不一定,他涉及到的刑事案件,能達(dá)成刑事和解就行,以及公安現(xiàn)在重點打擊黑惡市里團(tuán)伙,如果他愿意配合調(diào)查,也是可以爭取從輕處罰的?!?/br>
    “就跟我一樣?”

    “對,跟你一樣,法律不會原諒任何犯罪,但會給你們贖罪的機會?!?/br>
    馬靜靜陷入沉默。

    電話那頭突然換了人聽,嗓音洌厲,她聽出來是賀警官的聲音。

    “你先不要管周斐了,現(xiàn)在云良建設(shè)被查封了,他不傻,一定會猜到放在他手里的那些證據(jù)是怎么到我們手里的,到時候我們不敢保證他會不會對你做什么,所以你趕緊離開他的視線,會有人來接你,公安機關(guān)之后也會對你進(jìn)行保護(hù)?!?/br>
    聽著賀警官在電話里的安排,馬靜靜知道這就是她想要的結(jié)果。

    孩子沒了,又為自己爭取到了減刑,周氏父子之后再怎么樣都和她無關(guān),橋歸橋路歸路,等她出獄后,新的人生就能正式開啟。

    然而她對周斐……

    說出來都實在荒謬,馬靜靜難以啟齒,只能說:“喻檢察官不是說如果周斐愿意配合調(diào)查,那么就可以對他從輕處罰么,賀警官,我還是想跟他聊聊?!?/br>
    賀明涔聞言緘默,電話又換了喻幼知接聽,語氣不容置疑:“周斐是個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知道了證據(jù)是你給我們的,到時候你出了任何狀況怎么辦,聽賀警官的,我們會立刻安排人來接你?!?/br>
    -

    通話掛斷,馬靜靜握著手機坐在床上沉思。

    負(fù)責(zé)送餐的人恰巧這時候端了今天的餐點進(jìn)來,馬靜靜望了眼,營養(yǎng)豐富的膳食搭配,每一樣都對她身體的休養(yǎng)有好處,不愧是最好的婦科醫(yī)院,周斐很舍得花錢。

    可惜她沒什么胃口,拿起筷子也吃不下。

    急促沉悶的腳步聲突然在病房門口響起,然后門猛地被推開了。

    周斐站在病房門口,一身得體西裝,臉色卻陰森可怖,側(cè)xue上青筋突出,渾身迫人且陰冷,讓人不敢直視。

    馬靜靜嚇得筷子從手上掉了,護(hù)工訥訥開口:“周先生,您怎么這時候過來了?”

    周斐冷聲:“你出去?!?/br>
    護(hù)工不敢忤逆,急忙出去了。

    他朝床上正一臉驚恐望著他的女人走過去,低眸看了眼她面前那頓豐盛的餐點,無聲冷笑,直接揮手一把掀開了小桌。

    飯菜全部灑出,幾只碗噼里啪啦摔成碎片,一地狼狽。

    周斐直接掐上她的脖子。

    “馬靜靜,臥底游戲好玩嗎?”

    就這么一句,馬靜靜立刻明白過來。

    他知道了。

    這時候再裝傻就不合適了,越裝只會越讓他生氣。

    脖子被緊緊掐住,男人的目光實在恐怖,馬靜靜不敢對視,只能結(jié)結(jié)巴巴開口:“……你聽我說,我問過喻檢察官了,你和你爸的案子無關(guān),只要你愿意配合……”

    后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因為周斐的手正逐漸收緊力道。

    周斐陰笑兩聲,嗓音譏諷道:“怎么?改邪歸正幫警察做事當(dāng)了臥底,現(xiàn)在又當(dāng)起談判專家了?”

    馬靜靜說不了話,呼吸困難,臉色發(fā)紺,雙眼浸出淚花來,因為越來越痛苦,她的掙脫開始由試圖叫他停手的說服逐漸到本能的掙扎。

    在她仰頭翻過白眼的瞬間,周斐神色一凜,松開手,然后狠狠推開了她。

    如釋重負(fù),肺腔瞬間灌進(jìn)了一大口氧氣,腦子發(fā)白發(fā)昏,馬靜靜趴倒在床上,摸著脖子不斷干噦咳嗽。

    而周斐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痛苦的樣子,輕輕晃動著手腕活動,仿佛剛剛差點把她掐死,還心疼弄累了自己的手。

    終于恢復(fù)到正常的呼吸頻率,馬靜靜撐著床重新坐起來,張了張唇,語氣虛弱道:“周斐,你聽我的,不然你真的會坐牢的?!?/br>
    一聽這話,原本冷漠的臉色瞬間轉(zhuǎn)為盛怒,他伸手掐上她的下巴,彎下腰逼她抬起頭來。

    “我要是會坐牢都是托誰的福?現(xiàn)在跟我裝圣母是不是晚了點。”

    “你會坐牢是因為你做了犯法的事!”

    周斐冷漠回?fù)簦骸胺覆环阜ǖ?,你有資格說我嗎?”

    馬靜靜含著淚眼,語氣堅定地說:“我沒有,但是我知道犯了法就得坐牢,就算沒有我把那些證據(jù)交出去,你遲早有也得面對這一天?!?/br>
    男人諷笑:“馬靜靜,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所以你覺得揣著這些大道理來教育我,我就會不跟你計較?”

    “我沒有指望你不跟我計較,”馬靜靜咬唇說,“我、我就是想幫你?!?/br>
    周斐冷呵,手又掐緊了她的下巴,幾乎要把她的下顎骨給整個掐碎,威脅道:“我告訴你,你這時候應(yīng)該給我下跪道歉,你還能留條命。而不是裝得一副正義之士的樣子跟我說這些屁話,知道么?!?/br>
    “……我為什么要道歉,我問心無愧,”馬靜靜的眉頭痛苦地緊皺著,語氣含糊卻堅定,“我做的事,沒有對不起任何人。”

    “沒對不起任何人?”周斐忽地笑了。

    下一秒,他又神色猙獰,緊盯著她質(zhì)問道:“馬靜靜,你敢不敢摸著良心說,你對不對得起我?”

    馬靜靜狠狠一怔。

    “我從來沒有這么縱容過一個女人,而且這人之前還是我爸的女人,你知道嗎?我覺得自己特別惡心,就算世界上的所有女人都死光了,也不應(yīng)該饑不擇食到這個程度。”

    說到這兒,周斐絕望地閉了閉眼,脫力道:“我不知道自己是上輩子就跟你是冤家還是別的,你他媽成天在我面前作來作去,我都沒把你丟出去,還好吃好喝供著你,甚至還想過你肚子里的孩子既然已經(jīng)沒了,你跟我爸就沒關(guān)系了,我就當(dāng)喜歡上了個祖宗,認(rèn)命了?!?/br>
    聽著他的話,馬靜靜嘴角顫抖,死死咬著唇說不出話。

    她雖堅定自己這么做沒有錯,可對于周斐,她確實無法反駁。

    周斐自嘲道:“我一開始就該把你當(dāng)成夜總會里那些給錢就什么都肯做的女人,多余花這么多心思干什么?!?/br>
    說罷,他發(fā)了狠般地咬上她的唇。

    男人的動作直接,當(dāng)被壓倒在床上時,馬靜靜意識到他想干什么,慌忙掙脫:“不行!”

    他卻冷冷笑了:“你以前不就是男人只要給錢就能做嗎?現(xiàn)在又裝什么呢?!?/br>
    侮辱的話刺激耳膜,馬靜靜拼命忍著委屈說:“周斐,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我喜歡你,我也喜歡你?!?/br>
    周斐渾身一震,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她哭著說:“就是因為喜歡你,所以才會對你說這些話,不是跟你談判,也不是裝圣母,你聽我的吧,別變得跟你爸一樣行嗎?”

    他眼神復(fù)雜地看著她:“這個泥潭一跳進(jìn)去了就別想出來,現(xiàn)在你還把證據(jù)交給了警察,馬靜靜,我們倆之間這輩子都沒可能了知道嗎?”

    如果說之前對她還有些體諒和溫柔,那么現(xiàn)在的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禽獸。

    壓抑許久的欲望和此時的怒火交匯,動作蠻橫粗暴,對她發(fā)泄的同時又對她是一種侮辱。

    馬靜靜沒能敵過男人的桎梏和入侵,仰躺在床上,掛著眼淚默默承受。

    這些日子兩人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平,以及那些溫情的瞬間,此時終于全然被打破。

    她還在墮胎休養(yǎng)期,這個時候跟男人上床,風(fēng)險不小,然而比起身體上可能會遭受到的報應(yīng),令馬靜靜更絕望的是她和周斐。

    完事后,兩個人誰都沒說話。

    他們活該,非要對不可能的人生出心思來。感情這東西不講道理,喜歡上之前也不看看這個人到底合不合適,能不能喜歡,可不可以喜歡,一旦喜歡上了又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周斐穿好衣服,叫了醫(yī)生過來給馬靜靜檢查身體。

    在醫(yī)生的責(zé)備聲中,周斐面無表情,淡淡對她說:“身體要是沒問題就打電話叫你的檢察官或者警官來接你,讓他把你帶到個安全的地方,這段時間哪兒都別去?!?/br>
    -

    警隊順利從醫(yī)院接到了馬靜靜,下一步原本要傳喚周斐,結(jié)果他卻突然不見蹤影了。

    不管是畏罪潛逃還是失蹤,他對案子都很關(guān)鍵,必須要找到。

    千想萬想都沒有想到,馬靜靜和周斐之間居然真的有了什么。

    賀明涔帶了喻幼知去見馬靜靜,馬靜靜一見到她,開口第一句就是:“檢察官,我做錯了嗎?”

    錯了嗎?

    從法律層面上來說,絕對沒有。

    喻幼知說:“你沒做錯?!?/br>
    “我也覺得,我覺得我在做好事,可是對周斐來說卻不是好事,”馬靜靜神色迷茫,“如果我覺得自己做對了的事,卻給我在乎的人帶來了傷害,那這件事我做得真是百分之百對嗎?”

    如果是對周斐來說,這件事是對的,因為周斐確實做錯了,應(yīng)該得到懲處。

    然而如果單從馬靜靜的這個問題出發(fā),喻幼知回答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