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幼稚 第1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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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能給馬靜靜一個確切的答案。 直到坐上離開的車子,喻幼知都還在想這個問題。 開著車的賀明涔側(cè)頭看了眼她,淡淡問:“發(fā)什么呆。” 喻幼知:“就是在想馬靜靜和周斐的事。” 默了會兒,她又問他:“你覺得周斐到底去哪兒了?” “不清楚,但畏罪潛逃應該不大可能,馬靜靜知道他太多的事兒了,他要真想逃,不可能會任由我們把馬靜靜帶走,況且他爸的事兒,也跟他沒什么關(guān)系?!?/br> 喻幼知有了種不好的預感:“……那他是出事了嗎?” 賀明涔蹙眉,搖頭:“不清楚,希望不是吧?!?/br> 周斐不知所蹤這件事,大概率跟馬靜靜交出的證據(jù)有關(guān)。 估計也是有人聽到了風聲,知道周氏父子這條線已經(jīng)徹底暴露,為了防止周斐被警方傳喚后說了什么不該說的,于是在背地里做了什么,讓警方找不到他人。 現(xiàn)在的證據(jù)對于指控跨江大橋的兩任承包商在競標過程中采取了不正當手段這件事實已經(jīng)綽綽有余,第一任承包商余凱旋在國外瀟灑了那么多年,如今也已經(jīng)被責令回國重新接受調(diào)查。 然而以席志誠為首的那幫政府要員,光憑現(xiàn)有的證據(jù)鏈還不足以指控他們,就算把人傳喚來說話,最多二十四小時后也得放人。 那幫人能做到今天的位置上,個個八面玲瓏,就算是審訊經(jīng)驗足夠的老刑警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不能坐以待斃。 車子沒有把喻幼知送回檢察院,而是直接開往另一個反向。 “關(guān)于你爸爸當年死因的案件重新啟動調(diào)查,我爸應該知道了,”賀明涔說,“與其等著案子查到他頭上,還不如我們主動去找他確認?!?/br> 喻幼知問:“賀叔叔會愿意說嗎?” 畢竟都瞞了十幾年了。 賀明涔淡淡道:“他說不說都是遲早的事。” 當年的案件已經(jīng)漸漸浮出水面,就算賀璋想要繼續(xù)隱瞞,也得看看目前的狀況。 他爸雖然為人懦弱,且優(yōu)柔寡斷,但眼睛和腦子卻還清明,督察組特意被下派到櫨城,公檢方合作打輔助,如此大張旗鼓地把十二年前跨江大橋的案子拎出來重新調(diào)查,行動之大之迅速,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對這起案件的重視程度,是鐵了心要破案。 兩個人是直接去法院找的賀璋。 去的時候賀璋正好剛開完會沒多久,他一身制服,被歲月沖刷過的面龐儒雅溫和,被一群人簇擁著院長長院長短的叫。 賀璋見他們來了,讓他們先去自己辦公室等一下,等他忙完了就過來。 辦公室里擺放著賀璋的照片,喻幼知看了兩眼,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少爺,等你老了以后也會變成賀叔叔這樣嗎?” 賀明涔:“什么?” 看了眼他還年輕的英俊面龐,喻幼知期望地說:“我希望等你年紀大了以后,哪怕沒有現(xiàn)在好看了,也起碼還是個帥大叔?!?/br> 真是顏控得明明白白,賀明涔忽地笑了,伸手推了推她的額頭,語氣散漫道:“想那么遠干什么,我都還不一定能活到那時候呢,說不定明天就因公殉職了?!?/br> 本來是隨口一句逗她的話,喻幼知的表情卻突然變了,杏眼微皺,秀氣的唇緊抿向下拉了拉。 賀明涔愣了愣,剛剛說這話時竟然忘了她父親的事。 顧不得什么少爺架子,他連忙放柔了聲音去哄:“我開個玩笑。” 誰知喻幼知瞪了眼他,沒好氣地說:“你要是敢明天因公殉職,我后天就去嫁給賀明瀾,你信不信?” 賀明涔:“……” 幾秒后,他冷了臉,也沒好氣地說:“行,你后天嫁賀明瀾,我大后天就變厲鬼搶婚,你信不信?” 賀璋一進門就聽到兒子說要變成厲鬼搶婚,絕望地嘆了口氣。 ……都變鬼了還要做鬼小三。 第84章 也得虧賀明瀾能忍,這都能讓賢,否則兄弟倆非要鬧個雞犬不寧不可。 兒子自己都沒當回事,老子還多管什么閑事,賀璋裝沒聽見,捂嘴咳了一聲,表示自己來了。 賀明涔抬眼,見是自個兒父親,不甚在意地揚了揚眉。 “你們倆特意來法院找我,有什么事嗎?” 賀璋坐下,端起手邊的陶瓷杯低頭抿了口熱水。 兩個年輕人迅速正了神色,賀明涔直接了當:“十二年前的跨江大橋案重新開始調(diào)查了,爸你知道這事兒吧?” 端杯的手一滯,賀璋表情頓住。 喻幼知接過賀明涔的話,繼續(xù)說:“賀叔叔,我不知道你察覺到?jīng)]有,其實我一直認為我父母的死跟你有關(guān),從我知道我在自己家找到的那只打火機不是我爸爸的,而是賀叔叔你的開始。” 然而那時候的喻幼知什么都沒有,還得仰仗賀璋的照顧,她當然不可能拿著打火機直接跑到賀璋的面前質(zhì)問他當年的事,尚未踏入社會,什么都不懂,她就算我呢了,也不可能問得過賀璋。 于是只能重新高考,選擇學法,畢業(yè)后又進入機關(guān)工作,積累到一定經(jīng)驗后重新回到櫨城。 雖然一步步走得漫長,但至少在終于能夠當面詢問的今天,喻幼知面對賀璋是有底氣的。 賀璋放下茶杯,神色未名。 “既然你用一只打火機就認定你父母的死都和我有關(guān),為什么不直接把它當做證物交給督察組?” 喻幼知微蹙眉,沒有說話。 賀明涔淡聲:“爸,這時候就別出題了,我們都上過證據(jù)學的課,現(xiàn)在唯一能夠證明那只打火機是你的憑證就只有機蓋上面的那個刻字,刻字這種習慣和字母都不是獨一無二的,你只要否認,我們就沒辦法?!?/br> “而且我之前用那只打火機試探過你,如果這真的能當做證物,你那個時候就不會忙著否認?!?/br> 賀璋:“那為什么這時候又來找我直接說了?” “因為督察組來了,”喻幼知語氣平靜,“他們這次被下派來櫨城,查案力度我想叔叔你也知道。羅卡定律說過,凡事只要發(fā)生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世上不可能會有完美犯罪,連風過都會留痕,更何況是人,哪怕這只打火機算不了證物,我們也一定會找到別的痕跡來證明,只是時間問題?!?/br> 她目光堅定,言語間充滿底氣,賀璋看著,突然笑了。 “你爸爸也說過這樣的話,照理來說這世上沒有破不了的案子,只是時間問題。” 可是下一秒,他語氣一變,苦笑道:“可是你爸這一輩子哪有那么多時間去破那么多案子?!?/br> 喻幼知說得對,時間問題而已,只可惜喻廉沒能等到這一天。 喻廉活得實在太短了,短到甚至看不到他的女兒和他穿上相同制服的這一天。 “其實你爸爸當時是不愿意你也干這一行的,這行辛苦,忙起來顧不上自己也顧不上家庭,他一直覺得自己虧欠你和你mama太多?!?/br> 賀璋感性,而他兒子賀明涔卻理性占多,語調(diào)平緩道:“爸,如果到這時候你還要繼續(xù)隱瞞,那你虧欠喻叔叔的才是太多?!?/br> 賀璋神色震怔,垂下眼,自嘲道:“我確實是虧欠他太多。” 從他和喻廉共同接手跨江大橋的案子,然后他一人全身而退,而喻廉堅守到底的那一刻開始。 一開始他們都以為那不過是一起普通的貪污案,承包商貪污政府公款,大橋的建材品質(zhì)堪憂,導致了橋面崩塌,造成了十幾個人工人的死亡。 他們都沒有想到在大橋的崩塌背后,居然牽扯到了那么多的人。 這其中甚至包括了賀璋的世交好友席志誠。 案子太大,承包商的背后有人保,找關(guān)系和找人情甚至滲透到了公檢法各部,有的人經(jīng)不住誘惑點頭了,而有的人堅決不肯妥協(xié)。 前者如當時同科室的幾位同事,如今一路高升,前途一片光明。 后者如喻廉和陳英,一個干了這么多年,看不見的手在背后打壓,仍舊在基層,一個更是匆匆離世。 賀璋不愿與前者同流合污,卻也無法和后者站在一起。 他為人溫和、做事玲瓏,內(nèi)心有作為一名檢察官的職守,可也認為人情和交道是仕途中不可或缺的部分。 賀家人才濟濟,賀至正老爺子子孫眾多,賀璋不是賀家最突出、最優(yōu)秀的后輩,年輕氣盛的時候野心勃勃,不僅僅只滿足于一個檢察官的職位,也因而 在好友和人情仕途的選擇上,他做不到絕對的偏袒。 他明白這件案子的利害,于是選擇了退縮,卻也明白這件案子的利害,更是盡力勸阻喻廉退出調(diào)查,不要蹚這趟渾水。 而喻廉卻是一個信奉絕對法治精神的人,當兩個人的觀念徹底相悖時,喻廉沒有勉強賀璋和他一起堅持。 但當時的賀璋看到了從他眼中流露出的淡淡失望。 正因為做不到像喻廉這樣,所以賀璋才會那么欣賞他,甚至于后來喻廉一個人苦苦調(diào)查,賀璋其實也在背后默默協(xié)助了他不少。 否則僅憑喻廉一個人,不可能那么輕易就調(diào)查出跨江大橋上一整條利益鏈的人。 之后的賀璋更是陷入自疑,是否正是因為自己的幫助,才讓喻廉暴露在了那些人面前。 那段時間他看著喻廉被各類的匿名信件舉報,看著他每日光鮮的制服背后藏著的心力交瘁,看著他數(shù)次偵查無果后又安慰自己,然后接著整裝出發(fā)。 最后喻廉被監(jiān)察部門帶走,賀璋動找了人情,才得以見了喻廉一面。 誰能想到喻廉最看不上的酒局人情,居然讓他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見到了自己的好友。 兩人之間隔著一張審訊桌,喻廉不得不無奈且自嘲地笑了。 他被關(guān)在這里好些日子,沒有條件換衣服,也沒有條件整理儀容,發(fā)絲凌亂,胡子拉碴,臉色憔悴蒼白,哪兒還有平日查案時那副斯文冷峻的檢察官模樣。 他一直以來所堅守的原則,一直撐著他到今天,終于在這一刻出現(xiàn)了絲絲坍塌。 他是不是真的太過于固執(zhí)了,不懂人情,不知變通,只知道一味朝著自己所認為的真相一條道走到底。 可是只要一想起那十幾個工人無辜喪命,他們的背后是十幾個家庭,十幾對父母和妻兒,他們在得知親人因大橋崩塌過世的時候該是怎樣的崩潰和無助,喻廉就無法不去跟那條利益鏈上的人抗爭到底。 可是他卻因為這場抗爭傷害到了自己的家庭。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妻子和女兒,為查案奔波各處,而不得不忽略了她們。 到現(xiàn)在,他甚至不清楚最近妻子因為他被帶走調(diào)查的緣故,在自己工作的單位里不太好過,又承受著怎樣的流言蜚語,也不知道剛上高一的女兒對高中的生活是否習慣了,課業(yè)又是否吃力。 喻廉問好友:“我是不是做錯了?” 做了自己認為對的事,卻傷害到了他最在乎的家人,這樣的做法是否錯了。 而他的好友賀璋卻訥訥張著口,回答不出一個字來。 他從來沒覺得喻廉的做法錯了,然而如今說錯這個字的確卻是喻廉自己。 臨走前,賀璋告訴他自己一定會想辦法,然而喻廉只是交給了他一封自己剛剛寫好的信,因為不知道自己還要多久才能從這里出去,所以拜托他交給妻子方林翠。 賀璋應聲,喻廉又說:“好久沒換衣服了,如果下次你來,能不能幫我?guī)准路€有刮胡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