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當程榆星走回回廊時,發(fā)現(xiàn)持溫早已在原處等候多時,他替她打開了車門。 見她坐上車時,也沒有多問些什么,僅是透過后視鏡望向了后座低著頭、不發(fā)一語的程榆星,方才在走來的時候,他早已看見她哭得梨花帶淚的模樣,持溫抽出一張衛(wèi)生紙遞給了她,卻被她擺了擺手拒絕,她望向窗外,任憑外頭的冷空氣割入她的氣管內(nèi),因為那都不會比她此刻的心還要來得更加寒冷。 回到原本的時空前,她又經(jīng)歷了穿越而來時的那些既定過程,等她再次恢復(fù)意識時,她望向窗外的天色已露出了魚肚白,程榆星的情緒才剛稍稍平靜下來,持溫的手機便響了起來,看見來電顯示為沉奕海后他接了起來,但對方卻一直沒說話,正當持溫以為是對方不小心按到通話鍵時,電話另一頭卻傳來了簡少路的聲音。 「下午還有節(jié)目的通告。」簡少路在前頭開著車,時不時望向后座的沉奕海,而后者僅是點了點頭,又將視線拉回手里那封喜帖上,不發(fā)一語。 「累了?」簡少路沒繼續(xù)多說什么,他用指尖輕敲著方向盤。 忽然,沉奕海開口:「晚上還有行程嗎?記得我跟你說我跟持溫有約嗎?記得幫我排開?!?/br> 簡少路沉默了片刻,朝著沉奕海點了點頭,接著開口:「記得啊……」 「你記得?」簡少路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沉奕海打斷,前者不解地望向了沉奕海,卻見他冷冷地拋下一句話:「這件事我從沒跟路哥說過啊,你又怎么會知道的?」 簡少路從后視鏡對上沉奕海的目光,他沉默不語,從他方才話里的一瞬,他僅感覺到沉奕海透露出了對他的不信任,而且很可能已經(jīng)察覺到了他的祕密,但后者卻早他一步拽住了他,簡少路手一滑,差點將車子駛往對向車道,但他仍緩過神來,透過擋風玻璃都能看見兩人在車里相互拉扯。 電話另一頭的持溫不敢出聲,只憑聲音分辨的他,壓根不知道電話另一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而他也明白沉奕海故意撥了這通電話,就是為了能讓他聽見他跟簡少路的對話內(nèi)容,所以他更是害怕不小心發(fā)出的聲音會壞了沉奕海的精心策劃。 持溫只聽見沉奕海瞬間沒了說話聲,接踵而來的是爭執(zhí)的聲音,然后最后他好似聽見了什么東西撞擊在了椅墊上的聲音,伴隨著悶哼,又沒了聲響。 持溫一瞬間慌了神,他不敢去想像電話那一頭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但聽著里頭再也沒傳來任何爭執(zhí)聲,后頭的程榆星也坐不住了,但沒等她動作,簡少路的來電就在程榆星的手機里響了起來,她接起了電話,還沒等程榆星開口,他居然主動約了她共進午餐,程榆星雖然不解,但也只能答應(yīng)了他的邀約。 簡單詢問了下,沒過多久兩人便如約來到了用餐地點,為了掩人耳目持溫還特地將車停在了稍遠之處,雖然他沒有要陪同,但他拿起程榆星的手機開了定位,一到限制時間內(nèi)程榆星沒有回應(yīng),手機就會自動開啟聯(lián)絡(luò)模式,回傳到持溫的手機里。 程榆星很快便看見了簡少路,兩人一同走進了餐廳內(nèi),后者替他拉開了椅子,一頓飯下來,程榆星都吃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立難安,畢竟以前也從沒見簡少路約她吃過飯,忽然出現(xiàn)這樣的舉動難免讓她起了疑心。 她下意識望向了簡少路拿取餐具的手,卻發(fā)現(xiàn)是右手沒錯,然后她又望向了對方的耳際,發(fā)現(xiàn)對方的左耳纏上了一層繃帶。 程榆星停下手里的動作,抬眸問道:「你的耳朵怎么了?」 簡少路下意識撫向自己的耳朵,開口道:「沒事,就受傷而已?!?/br> 兩人很快用餐完畢,簡少路本提議要送程榆星回去,但見對方猶豫了片刻都沒有答應(yīng)時,他又改口:「我有個禮物想要送給你?!?/br> 程榆星有些不解,但仍舊沒有防備的跟著簡少路走向了他停在不遠之處的轎車,遠遠就看見副駕駛座上似乎有著一團模糊的影子,但她還無心思考這些,怪異的感覺又再次涌上了心頭,簡少路打開車門,朝著里頭指了指,程榆星不解地開口:「什么東西?」 但簡少路卻絲毫不想多做回應(yīng),執(zhí)意要程榆星先看,后者連退了好幾步,發(fā)現(xiàn)簡少路的表情是說不上的陰冷,殊不知他一見她不服,便一把拽住了她的頭發(fā),將她的前額往車內(nèi)帶,這讓她幾乎是無法掙扎,這一看,她終于是看清楚了,沉奕海就這么躺在副駕駛上頭,雙眼緊閉,額前還有道被打到冒血的傷口。 程榆星還沒來得及掙脫,一擊重物朝她頭上敲了過去,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只記得自己被又推又拉的塞進了后方座位。 再次醒來時,后腦勺的麻痛感還未全然散去,她發(fā)現(xiàn)簡少路守在她的身旁,湊近著自己的頸間,程榆星下意識的躲開,這舉動惹得簡少路不悅,他皺起眉頭,一把抓住了她的頭發(fā),發(fā)絲落入他的掌里,這次程榆星沒有躲開,只是惡狠狠地瞪著他,簡少路露出滿意的表情,接著在她耳邊低語:「別害怕,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不會對你怎么樣的。」 簡少路在她的耳邊蹭了兩下,這才滿意地移開,程榆星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清冷的目光望向簡少路,眼里不帶有任何一絲感情,她看著簡少路拾起地上的利刃,其中過程用的全都是左手,程榆星忽然明白,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簡少路,她冷冷地開口:「你想要殺了我嗎?學(xué)長。」 眼前的簡少路瞪大了雙眼,但隨即他又露出了一抹饒富興味的笑容,「你早就知道了?」 程榆星的眼神絲毫不膽怯,她直勾勾地盯著眼前的人,郝基旦用手撫著她的臉龐,緩緩開口:「殺了你?我怎么會捨得呢?」 「那路哥呢?你把路哥怎么了!」 郝基旦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清冷的目光掃過了她額間滲出的汗,接著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無視程榆星掌里的那些反抗,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猶如打在頰上的耳光一樣,一掌一掌打在她心頭上。 「如果是為了讓自己活下來,那么就算殺了人,也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對她來說,眼前這個人已然不是從前那個值得她尊敬的郝基旦了,她只要一想到他做過的那些骯臟事,就渾身發(fā)寒,在她心里他就只能被稱作是一個殺人兇手——殺了沉宓光的兇手,而他現(xiàn)在居然還想要傷害別人。 手被綑綁住的程榆星只能本能的將身子往后退,郝基旦失望地抬眸說道:「我這么愛你,你這樣的反應(yīng)我好傷心呢!」 「自從畢業(yè)我們斷了聯(lián)系后,這些年以來我每天都在試圖找你喔?!顾D了頓又繼續(xù)說:「現(xiàn)在我終于是找到你了啊,我好開心呢?!?/br> 「為了找到你我花了好大的力氣呢?!购鋈?,郝基旦的目光一瞬轉(zhuǎn)惡,「可是為什么呢?以前的你不喜歡我,現(xiàn)在的你,仍然是一眼都沒看過我。」 「是不是不管到了哪里,你喜歡的都只會是他啊?」郝基旦忽然笑了起來,程榆星的虹膜里倒映的全是郝基旦越發(fā)癲狂的模樣,這著實嚇到了她,可他又猛地止住了笑聲,接下來說的話,就像玻璃渣子冷不防地扎進了她的心頭,「那如果他消失了,你會喜歡我嗎?」 郝基旦拿著利刃就要朝著沉奕海走去,而后者倒臥在地上,毫無生息,如果說程榆星本身早對死亡不具任何害怕,那對于她來說,又再次見到眼前人的離開才是最能將她擊垮的事,她的淚水一下子潰堤,死命地喊著:「不要!我求你!我求你!不要傷害他!」 忽然,郝基旦猛地的轉(zhuǎn)過了身,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大概是方才的哭喊聲徹底惹毛了郝基旦,他拿著刀朝著程榆星走了過來,開口道:「既然都是不愛我的人,那就通通都去死吧!」 郝基旦拿著刀要砍向程榆星的那一瞬,她的視線因危機處理機制而下意識閉上了雙眼,但她卻能感覺到有人一把擁住了她,身體的溫度像股暖流同時涌入了她的心脾,在她往后傾倒失去意識前,他聽見眼前人的一聲悶哼,然后這才瞧見了沉奕海的側(cè)顏僅在她耳際幾公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