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END〕
程榆星只覺得自己好像睡了一個很沉的覺,而這種感覺也彷彿給了她錯覺,好似在她邁步走來的這些年月,所經(jīng)歷的都彷彿只是一場長夢罷了。 夢里她又回到了教學樓,與過往如初一轍,又同是那個下著大雨的清晨,走廊的地板上覆著一層濕氣,熙熙攘攘的學生群來來回回,踩得地上都是沾了泥的腳印,而這次她在人群中看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在她出聲叫住他以前,那人已經(jīng)先一步來到了跟前,看見他的那個瞬間,程榆星的眼淚仍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沉宓光見到頓時是慌了,直問她為什么哭了,而程榆星只是搖了搖頭,抹開頰間的淚水,僅說了句:「沒事,我這不是看到你太開心了嘛!」 沉宓光笑了開來,他伸出手觸碰程榆星的臉頰想為她抹去淚水,可就在指尖觸及的一瞬,程榆星這才感覺到沉宓光彷彿失了溫一般,沒有常人該有的溫度,不過也對,沉宓光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他僅僅只是活在了她的夢里。 「別哭了,好嗎?」說完這句話的同時,沉宓光伸出了指尖,朝下指了指,程榆星低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演唱會的票券不知道從何時已經(jīng)躺在了她的掌里,她不解地望向沉宓光,而后者則示意她將票券翻到了背面,程榆星照做,一行用鉛筆寫下的字映入了眼簾,字跡看來還有些笨拙。 『我希望程榆星可以永遠快樂?!?/br> 看到這行字的程榆星不禁咬緊了下唇,內(nèi)心的汪洋好似又翻騰了起來,她握緊了手里的票券,說道:「你現(xiàn)在要走了嗎?」 「這次走了,就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遠遠的她看見沉宓光的眼角似乎也噙著淚水,可是他的神情并非傷感,反正有種踏實、了無遺憾的感覺。 沉宓光朝她揮手道別,而程榆星也跟往常不同,她沒有著急地想攔住他,忽然她鼓足了勇氣朝著他的背影吼道:「沉宓光,我最喜歡你了!」也不管他有沒有聽見,又繼續(xù)喊道:「可以認識你真的很開心!」 然而不捨的情緒卻終將蔓延,她還是低頭哭了起來,只是這次她的嘴角卻是上揚著的。 忽然,程榆星感覺到胸口一股劇烈的脹痛,就像有人朝著她的胸骨出拳一樣,一下子被抽走的氧氣又一瞬還給了她,她醒了過來,消毒水的味道一下子灌進了她的肺里,她被嗆得難以呼吸。首先她耳里先感知到的是旁邊心電圖的儀器聲,接著才是一旁梁沐青帶著哽咽的喊聲:「我的老天?。∧憬K于醒了!我差點以為你死了知不知道!」 看著梁沐青如此浮夸的反應后,程榆星捏了自己的臉頰,一股疼痛后這才終于有了自己還活著的實感,她連忙開口:「沉奕海呢?」 梁沐青淡然地答道:「已經(jīng)轉(zhuǎn)到普通病房了,目前應該還在等恢復意識。」 看著程榆星一臉困惑的樣子,梁沐青又解釋道:「你只是暈了過去,而他用他的背替你擋下了一刀?!?/br> 聽完這句話,程榆星的心情更甚復雜,她著急地想下床看沉奕海卻被梁沐青給阻止,「你現(xiàn)在身體還很虛弱,給我乖乖躺著休息!要看等一下再看!」 知道梁沐青就算要拿著刀架在脖子上,也絕對不會讓她出去,程榆星只好乖乖躺回病床,恰巧從這個角度她看見了外頭的持溫,而他的身旁站了一個她不認識的男人,兩人正交談著。 男人直視著持溫的雙眼,有些無奈地開口:「你確定不告訴她嗎?」 持溫看著里頭的程榆星,搖了搖頭答道:「不了?!?/br> 「不過我真佩服你,什么穿越券什么尾牙,還真的只有你編得出來?!鼓腥耸ΓD時沒了方才的嚴肅,不過下一秒他便收起笑容,冷冷地開口:「所以......就算喪失神職也沒關係嗎?」 持溫聳了聳肩膀,這次換他開口:「這么多年來,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追求的是什么,也許早在失去她之后,我便一直過著行尸走rou的生活,只是我自己不愿承認罷了,不過看見程榆星這樣我想了很多,也彷彿看見了從前的自己,那種因為愛一個人,就算怕得要死,也甘愿為了他而冒險、而奮不顧身,我也好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诡D了頓后他又接了句:「所以啊,就當我是累了吧,我不想再去為時空秩序而叨擾了,就讓我好好做個凡人吧?!?/br> 看著持溫心意已決,男人也沒再多說什么。其實那些有了票券就等同有免費一次穿越的機會的謊言都是他拿來騙程榆星的,凡是破壞時空秩序的人,皆無一例外,而像持溫這樣的時空管理者如果幫助他人穿越時空,唯一的下場就是喪失神職,淪為凡人。 「本來還想著今天你抓了個在時空肆意傷害他人的惡人,上層肯定會給你加薪,結(jié)果你居然說不做了?」男人繼續(xù)開口,但持溫無視了加薪的部分,逕自問道:「那郝基旦會怎么被處置?」 男人挑了挑眉沒有明說:「放心,他會受到他該有的懲罰的。」 語畢,男人頭也不回的離開,持溫還來不及跟他告別一轉(zhuǎn)眼便不見他的蹤影。 持溫依序走到了沉奕海的病房,發(fā)現(xiàn)眼前的男人已經(jīng)悠哉地靠在病床上,手里還翻著雜志,一點也不像幾個小時前后背剛挨了一刀的樣子。 持溫無奈地搖頭,看來擔心都是多馀的,嘴上功夫還是不該省去:「還以為你這刀下去站也站不起來了呢!」 「放心?!钩赁群7藗€白眼,又接著說:「沒聽過禍害遺千年嗎?」 儘管背脊的傷口仍隱隱作痛,但他仍不忘貧嘴,語末他向持溫問起了程榆星的狀況。 「在病房里呢,她還沒有你嚴重好嗎!」聽完持溫的話,沉奕海明顯舒心了不少,「那路哥呢……」 看著持溫表情有異,沉奕海的聲音逐漸轉(zhuǎn)小,他的心里有股不詳?shù)念A感,但持溫看著他這樣的表情居然還不客氣的笑了出來,「沒事啦,在家中被找到,現(xiàn)在轉(zhuǎn)入普通病房了,幸好路哥被擊中的位置還不至于致命?!?/br> 沉奕海松了一大口氣,他多擔心簡少路遭遇到任何不測,忽然,沉奕海的病房被打了開來,看見來者是程榆星,持溫退了開來,站在程榆星后頭的則是一臉抱歉的梁沐青,「抱歉,她執(zhí)意要過來。」 病房里頭的人皆表示不在意,持溫和梁沐青互看了一眼就將獨處的時間留給了其馀兩人,程榆星邁步走向前,其實方才在走廊上她便一直忍住了想哭的情緒,因為抱歉因為愧疚,她有太多話想說,卻不料在看見沉奕海注視著她的眼眸時,又逐字的嚥下了喉頭,唯一說出口的僅僅是那句「對不起」。 沉奕海對她投以了笑容,伸出了手將掌心覆在了她的頭上,可對方卻在此動作之后感覺到鼻頭一酸,接著低頭哭了起來,沉奕海見狀慌了起來,他最不在行的就是安慰別人,特別是看到女孩子哭他便會慌到不行,這讓他頓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忽然他靈機一動,哼起了一段旋律,接連配上了自己所填的詞: 『你把故事都藏在漂流瓶?我拼命練習要如何找到最完美的翻譯 原來對準你的心跳頻率?那就是最美好的回應 不管是陰天放晴颳風下雨還是風和日麗 累了就休息一下也沒關係明天再繼續(xù) 海浪在低語?星星在嘆息 我會在這里聽你的聲音......』 程榆星瞪大了雙眼,因為她一秒便認出了該旋律正是當初她寫給沉宓光的那首歌,她抬眸望向了沉奕海,沒想到對方居然為了她那譜了一半的歌曲,而重新填上了新的詞。 「那時候我一直在想,這么好的旋律卻沒辦法成為一首完整的歌曲真的很可惜,所以就擅自將它填上了歌詞。」 程榆星征了征看向沉奕海,忽然破涕而笑,她問道:「那這首歌有歌名嗎?」 沉奕海點了點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叫《聽海星的聲音》?!?/br> 他看著沉奕海朝她伸出的雙手,遲疑了片刻,最后她將自己的手覆在了對方的掌心上頭,同時也意會地笑了出來。 「還難過嗎?」 「嗯……不難過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