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恩能待在老公寓的時間不過就是星期日傍晚到星期三傍晚，只要時間一到，阿財叔就會開車在公寓樓下等她，安安會興奮地背上書包拉她的手催促著下樓，她能暫時擺脫段又然的時刻，就是上班時專注在工作上的瞬間。

    不過最近她覺得心里好多了，即便每天都要見到段又然，但藏起所有感情是有用的，當(dāng)看見張米思和段又然說話時，她心里的波瀾不再那樣兇猛，只是靜靜的起了一些漣漪，至少她不會難受的忍不住眼淚。

    老公寓的門一開就能看見對面的黑轎車，在路燈之下烤漆反光著，阿財叔見到陳以恩和安安便下了車。

    安安精神地和阿財叔道：「阿財叔吃飽了嗎？」

    阿財叔笑著替安安打開車門，「吃飽了。」

    安安一邊坐上安全座椅一邊和阿財叔間聊著晚餐，「我吃了一隻小雞腿，媽咪煮的很香喔——媽咪下次可以給阿財叔吃吃看嗎？」

    陳以恩笑著道：「可以啊，不然改天我們一起做？」

    「好??！」

    阿財叔有些不好意思：「不用啦，這么麻煩?！?/br>
    「不麻煩，反正都要煮飯了?！龟愐远髡f完后從另一邊上了車，阿財叔也接著坐上駕駛座，打了方向燈之后往路口駛?cè)ァ?/br>
    等紅綠燈時阿財叔突然想到了什么，道：「對了，今天少爺要去應(yīng)酬，可能晚一點(diǎn)才回來?！?/br>
    安安聽了露出失望的表情：「咦——我還想說要給爸比看這個耶??」

    相反地不必見到段又然陳以恩心里輕松了一些，她問安安：「你要給他看什么？」

    「這個?！拱舶惨贿呎f一邊從書包里拿出一張圖畫紙，遞給陳以恩看的時候她憋著笑。

    她道：「是我畫爸比弄掉冰淇淋所以在哭的樣子?！?/br>
    街口的路燈照上畫紙，蠟筆畫出的段又然摀著眼睛，臉的兩旁有一粒粒淚珠，地上還有一個倒蓋著的甜筒，雖然充滿童趣很可愛，但這主題實(shí)在有點(diǎn)讓人哭笑不得。

    安安加碼道：「家昀說冰淇淋很像大便?！?/br>
    陳以恩苦笑著道：「因?yàn)榈粼诘厣狭藛?？?/br>
    「對啊?！拱舶矎年愐远髂鞘栈禺嫾?，「等明天再給爸比看?！?/br>
    車子一路開回山區(qū)的豪宅里，段又然如阿財叔所說的不在家，諾大的房子里只有陳以恩和安安，兩個人也沒事做，早早就回房間休息。

    —————

    時間已經(jīng)過了午夜時分，夜深人靜，由小陳駕駛的黑色轎車引擎聲在蜿蜒山路上低鳴，車內(nèi)瀰漫一股酒味，廣播的音樂很輕松愜意，然而后座的張米思心情有些緊張，在她身旁的是喝得醉醺醺的段又然，他瞇著眼睛身體隨車子晃動而搖擺著，有時會突然醒來指著窗外的招牌發(fā)笑，或問小陳到家了沒。

    晚上他們陪韓文華見外國客戶，雖然和億海沒有生意關(guān)係但就當(dāng)做交朋友，一群人聊得很開心，第一攤高級餐廳吃不夠盡興，韓文華便提議再到酒店，一晚上喝下來段又然不勝酒力，韓文華就讓張米思送他回家。

    張米思忐忑著，今天晚上她只要大膽一點(diǎn)待在段又然房里過夜，和他的關(guān)係就能有所進(jìn)展，甚至運(yùn)氣再好一點(diǎn)就讓她奉子成婚，她看了一眼眼神朦朧的段又然，不禁露出期待的笑容。

    車子很快就到了車庫，張米思拉著段又然要下車，見她有些吃力一旁扶著車門的小陳道：「你確定不用我?guī)湍惴隼祥涍M(jìn)去？」

    張米思總算是攙起了段又然，他雖然可以自己站著但站不穩(wěn)，張米思喘著氣道：「對，我自己來就可以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小陳有些遲疑，但他也不想壞了張米思的機(jī)會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br>
    段又然突然舉起手笑著道：「掰掰，明天見啦——」

    小陳覺得有些新奇地笑了，向段又然點(diǎn)了個頭：「老闆明天見。」

    小陳走了之后，張米思扶著段又然朝大門口走去，段又然酒醉的步伐，讓兩個人搖搖晃晃地好像隨時都會跌倒，張米思費(fèi)了九牛二虎的力氣，總算安全到達(dá)大門口。

    「哈哈??到家了?！苟斡秩恍Σ[著眼指著自家的門。

    張米思艱難地從手提包里找到鑰匙，「對，終于到了?！?/br>
    推開厚重的大門，客廳點(diǎn)了一盞黯淡的黃燈，緊緊關(guān)上的落地窗反射出兩人的身影，在張米思的攙扶下段又然蹣跚地拖著腳步。

    在經(jīng)過粉紅色的木門時段又然瞟了一眼，他記得今天讓小陳而不是阿財叔載他去應(yīng)酬，是因?yàn)榘⒇斒逵懈匾娜艘d。

    張米思費(fèi)盡千辛萬苦來到段又然房門口，扶著一個酩酊大醉的男人比她想像得要更加費(fèi)勁，比她上健身房運(yùn)動還累。

    她一手拉著段又然讓他不至于隨時倒下，另一手則壓下了門把。

    她急速的心跳不知道是因?yàn)槔圻€是緊張，終于到了這個時刻，不只是單純獨(dú)處，而是在酒精加持下共枕一張床。

    站在床前她用腳踢了門，清脆的喀噠聲一響，她有意無意地踉蹌，站都站不穩(wěn)的段又然癱倒在床上，而她順勢撲了上去。

    一切靜止下來，但她心臟的咕咚聲簡直是響在耳邊，她和段又然朦朧的雙眼四目相對，即便是一雙醉眼也是那么迷人，目不轉(zhuǎn)睛的凝視勾人心弦，張米思的魂都要勾沒了，她只能屏息注目著。

    段又然的手緩緩抬起，張米思靜靜等著。

    「不是你?！?/br>
    段又然推開張米思，踉蹌起身后打開了門，他要找的不是張米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