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瑪塔的夏天 第153節(jié)
塔琪蘭摸摸穆仲夏的額頭和頸側(cè),問泰瑟爾:“薩默的前胸和后背有痘疹嗎?” 泰瑟爾聲音格外沙啞地說:“有,數(shù)量不少?!?/br> 塔琪蘭:“讓我看看?!?/br> 泰拉逽出去了,泰瑟爾解開穆仲夏的睡衣,塔琪蘭拉開睡衣,果然對方的前胸起了很多的痘疹,比她身上的要多。塔琪蘭現(xiàn)在也摸不準了。她和泰拉逽身上的痘疹數(shù)量都差不多,可穆仲夏的明顯要比他們兩人的都多…… 塔琪蘭由著泰瑟爾沉默地給穆仲夏系好睡衣的扣子,她聲音干澀地問:“薩默身上的痘疹數(shù)量是不是比你的多?” 泰瑟爾的身體繃得死緊,見他這副樣子,塔琪蘭就明白了。她抬了抬手,又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放下手,最后只能說一句:“先觀察吧。薩默起了痘疹,就先給他擦身。他現(xiàn)在這樣也沒法喝粥。我去弄莓果汁,還是拿注射器喂給他?!?/br> 泰瑟爾艱難地“嗯”了聲。 塔琪蘭出去了,泰拉逽也沒再進來。泰瑟爾用冰毛巾給穆仲夏擦臉和脖子,給他降溫。他現(xiàn)在完全顧不上阿必沃了。泰拉逽沒有跟著塔琪蘭先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阿必沃那里。泰拉逽沒有跟阿必沃說太多穆仲夏的情況,只說他出現(xiàn)了癥狀,和塔琪蘭的情況相似,已經(jīng)出了痘疹。泰拉逽又讓阿必沃解開衣服,看了他的前胸后背,阿必沃身上已經(jīng)開始冒疹子了,不過數(shù)量不多。泰拉逽和泰瑟爾一開始的時候也不多,而是之后才慢慢多了起來,現(xiàn)在兩人燒退了,痘疹才開始結(jié)痂,趨向好轉(zhuǎn)。 塔琪蘭高熱起時很快就有了痘疹,但這期間也有一個時間差??涩F(xiàn)在誰也不知道穆仲夏是什么時候開始發(fā)燒的,也不知道他發(fā)燒和起痘疹的時間間隔,無法做對比。 穆仲夏燒得人事不知,泰瑟爾心急如焚。水盆里冰涼的水漸漸變成了常溫。穆仲夏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想到那一回這人也是燒得厲害,泰瑟爾拿起對講機聯(lián)絡頭領,讓頭領派人給他送幾種藥材過來。 繆什卡一聽穆仲夏燒得很厲害,沒有對方接種成功的愉悅,反而從泰瑟爾發(fā)顫的聲音里聽出了令他心懼的不安。泰瑟爾要的幾種藥材都是部落非常名貴的藥材,繆什卡卻是連連說好,說沒問題,他親自去拿。 部落珍貴的藥材都放在專門的地下倉庫,有人看守。鑰匙也只有頭領、鷹王和另外兩名頭領十分信任的部下才有。繆什卡結(jié)束了和泰瑟爾的通話后就立刻命人牽馬過來。 塔琪蘭弄了一小杯的莓果汁,泰瑟爾還是用注射器喂給穆仲夏。阿必沃那邊已經(jīng)喝了藥膳粥,是芊朵兒熬的。塔琪蘭和泰拉逽都還沒吃早飯,誰也沒心情吃。 “薩默還是得吃點東西,光喝果汁他的身體會扛不住,我再給他沖一杯牛奶。”塔琪蘭擔憂地說。 泰瑟爾啞聲道:“仲夏說莓果不能和牛奶一起吃?!?/br> 塔琪蘭:…… 泰瑟爾:“熬粥,給他喝米油。” 塔琪蘭臉上浮現(xiàn)出“我怎么沒想到”的懊惱,立刻道:“我去熬。” 塔琪蘭回她的房間熬粥,泰拉逽不一會兒又過來了,艾草水煮好了?;胤块g熬粥的塔琪蘭這去而復返,手里提著一個袋子,進來就對泰瑟爾說:“頭領派人送了些藥材過來,說是你要的。送來的人敲了我們房間的窗戶?!?/br> 泰瑟爾道:“仲夏剛來部落的時候發(fā)過一次高燒,就和這次一樣。我當時就是用這些藥材給他煮的水喝?!?/br> 塔琪蘭一聽馬上道:“你告訴我怎么煮,我來煮?!?/br> 泰拉逽:“我來吧?!?/br> 泰瑟爾沒跟兩人客氣,他告訴兩人他當時用的是什么,怎么用。隨著泰瑟爾報出一個一個珍惜草藥和荒獸身上名貴部位的名字,塔琪蘭和泰拉逽的表情都很平靜,沒有絲毫的吃驚和“怎么用這么好的藥材”的羨慕或嫉妒。 在泰瑟爾說完后,泰拉逽提著袋子,和塔琪蘭又走了。 整個朶帳十幾天來第一次如此的緊張,就仿佛痘瘡疫病剛發(fā)生那時候。穆仲夏的高熱太不正常,如果不是塔琪蘭的“異狀”在前,大家都要懷疑他根本不是接種的癥狀,而是得了痘瘡疫??! 泰瑟爾用艾草水一遍遍給穆仲夏擦身,特別是他身上起了疹子的部位。塔琪蘭熬好了粥和草藥湯,穆仲夏的草藥湯和他們幾個的都不一樣,因為所用的藥材不同。 泰瑟爾和塔琪蘭先喂穆仲夏喝了米湯水,然后艱難地把草藥湯用注射器一點點給他喂進去。就在大家都揪心穆仲夏的情況時,阿木音開始出疹子了。 芊朵兒摸了好幾次阿木音的額頭,盡管體溫很高,但有穆仲夏的情況在前,芊朵兒甚至有一種慶幸感?;蛟S這真的和“人種”有關。帝瑪塔人的身體素質(zhì)是羅格里格大陸最強,所以接種后癥狀出現(xiàn)的最快,表現(xiàn)也沒那么嚴重。相反,塔琪蘭這位“迪羅特人”,穆仲夏這位“伊甸人”卻是燒得令人心肝膽顫。 芊朵兒如此慶幸,阿木音也想到了。他握住芊朵兒的手鄭重地交代:“你不要接種了,威尼大部你也不要回去了?!卑⒛疽衄F(xiàn)在是深深地覺得,亞罕是整個羅格里格大陸最安全的地方,沒有之一! 芊朵兒沒有說好不好,只是低頭蹭了蹭阿木音guntang的手。 第二百二十六章 燒啊燒 一雙骨結(jié)粗大的手在放了雪的冰涼水盆里把剛拿下來的溫熱毛巾仔細揉搓后,擰干,然后折疊成長條狀輕輕搭在穆仲夏guntang的額頭上。毛巾搭好后,大手又趁著這股冰涼氣,貼上他的頸側(cè),希望以此能給他降溫。 有人輕輕敲了敲門,然后推門而入。泰瑟爾扭頭看了一眼,回過頭繼續(xù)給穆仲夏降溫。和泰拉逽一起進來的塔琪蘭問:“薩默還是那么燙嗎?” 泰瑟爾“嗯”了聲。自從發(fā)現(xiàn)穆仲夏發(fā)燒之后,原本就話少的泰瑟爾更是幾乎不怎么開口了。泰拉逽放下手里的托盤,道:“阿必沃已經(jīng)吃過飯,也喝了草藥湯了。過一會兒我去給他擦身。他和我們一樣,就是沒胃口,別的沒什么?!?/br> 泰瑟爾點了下頭。 塔琪蘭握住穆仲夏在被子外的手,仍舊guntang如初,她看了眼泰瑟爾,沒有再說什么“薩默怎么仍這么燙”的話,而是道:“給薩默喂米湯水吧。喂他喝完米湯水,再給他喝一支營養(yǎng)劑,最后再喝藥。” 托盤上放著兩個碗、三個注射器和一支營養(yǎng)劑,兩個碗里分別是白色濃稠的米湯水和草藥湯。泰瑟爾拿下穆仲夏額頭上已經(jīng)變得溫熱的毛巾,把燒得無意識的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塔琪蘭拿注射器吸入米湯水。 塔琪蘭的體溫也還沒有完全降下去,仍在低燒。泰瑟爾和泰拉逽則是完全不發(fā)燒了。塔琪蘭雖然燒著,可痘疹已經(jīng)基本上都開始脫痂,有的地方甚至只剩下了痘印。泰瑟爾和泰拉逽身上的痘疹則還處于結(jié)痂狀態(tài)。穆仲夏身上的痘疹在中午的時候趨于平和,數(shù)量沒有再明顯的增加。反而是清晨泰瑟爾發(fā)現(xiàn)他燒暈過去到半上午之間這段時間,他的痘疹出的非常迅速,數(shù)量也多。 仍舊是塔琪蘭掰開穆仲夏的嘴,泰瑟爾親自喂他。穆仲夏燒得雙頰通紅,身上的高熱透過睡衣傳遞給泰瑟爾,燙得泰瑟爾身上不停地冒汗。塔琪蘭一手拿著手帕,隨時給穆仲夏擦嘴。看到他這副樣子,塔琪蘭心慌煎熬,又格外心酸。只是這么挨著穆仲夏,塔琪蘭都能感受到從對方身上傳來的熱度。 泰瑟爾喂得很慢,即便是這樣,一注射器的米湯水喂下去,仍是會有一些湯水從穆仲夏的嘴角流出來。一碗米湯水,泰瑟爾喂了9次才喂完。 塔琪蘭換了一支注射器準備喂穆仲夏營養(yǎng)藥劑,嘴里說:“晚一點再喂薩默喝一次米湯水。” 泰瑟爾仍是“嗯”了聲。 有人敲門,暫時沒事做的泰拉逽去開門,出聲:“赫顳夫人?!?/br> 塔琪蘭回頭看了眼,又快速回過頭。芊朵兒走進來,問:“薩默哈尼的情況有好點嗎?” 塔琪蘭頭不回地說:“還是那么燙,人也仍舊沒醒。母親,阿木音狼首怎么樣?” 芊朵兒走過來,看了眼托盤上那碗草藥湯,說:“他還好,只是胃口差了些,現(xiàn)在睡了,我過來看看薩默哈尼。” 塔琪蘭:“薩默燒得太嚴重了,阿木音狼首和阿必沃那邊要麻煩母親您了?!?/br> 芊朵兒:“不要和我客氣?!彼又鴮μ├S道:“我做了奶酪餅,送到你們房間了,你去拿一些給泰瑟爾吃?!?/br> 泰瑟爾正要說他不用,芊朵兒就看著他道:“薩默哈尼需要你照顧,你現(xiàn)在要多吃,保證體力。而且你自己也還沒有完全好。” 泰拉逽接下:“泰瑟爾,你現(xiàn)在也是關鍵時期。穆大師如果清醒著,肯定不愿意你為了照顧他而不顧自己的身體,你也不能讓這次接種前功盡棄?!?/br> 泰瑟爾咬了下牙關,對赫顳夫人說:“謝謝您。” 芊朵兒:“我有照顧病人的經(jīng)驗,有什么需要我做的盡管開口?!?/br> 這時候泰瑟爾也把營養(yǎng)藥劑喂給穆仲夏了。芊朵兒走到塔琪蘭身邊,說:“還要喂草藥湯嗎?我來幫忙吧?!?/br> 塔琪蘭仰頭看了眼母親,把最后一支干凈的注射器交給了母親。赫顳夫人坐下,雙手很穩(wěn)地用注射器吸入深褐色的藥汁,沒有交給泰瑟爾,而是一手輕抬高穆仲夏的嘴,拇指輕巧地撬開穆仲夏的牙關,另一手利落地把注射器塞入穆仲夏的嘴里,墊著下巴的另外四根手指輕按穆仲夏的喉嚨,注射器內(nèi)的藥液持續(xù)平穩(wěn)地慢慢擠壓。 芊朵兒做的是一氣呵成,看得塔琪蘭都驚呆了,就是泰拉逽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赫顳夫人怎么看都不是會照顧病人的那種人!她應該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每天養(yǎng)養(yǎng)花,逗逗貓,逛逛街的才對! 而原本還說由他來喂的泰瑟爾看到赫顳夫人這一套熟練的動作后,就沒有伸手。赫顳夫人喂的速度明顯比泰瑟爾要快,可卻沒有多少藥汁溢出來。藥液只有米湯水的一半,赫顳夫人很快就把藥液都給穆仲夏喂了進去。等到赫顳夫人站起來,看到的就是女兒驚奇崇拜的目光。 沒有多說什么,赫顳夫人道:“薩默哈尼需要喂藥就來找我。明天的早餐我會做好,你們好好休息,也專心照顧薩默哈尼。” 塔琪蘭伸手握住母親的兩只手,感動了:“母親,謝謝您,您辛苦了?!?/br> 芊朵兒抽出手,沒有化妝的眼角能看到一些細紋。雖然她在照顧病人,可她依然打扮得體,頭發(fā)梳成了一個丸子頭,卻更顯得年輕了。 芊朵兒很不給女兒面子的拆臺道:“免得你說我心里沒有你?!?/br> 塔琪蘭:…… 芊朵兒走了,似乎過來就是為了幫忙。泰拉逽回去拿了奶酪餅,逼著泰瑟爾全部吃掉他才和塔琪蘭離開。塔琪蘭先回房間,泰拉逽去給阿必沃擦身。一見到他,阿必沃就問:“阿坦,我穆阿父怎么樣?” 泰拉逽:“還是燒得厲害,剛喂他喝了米湯水和草藥湯。我們和你阿父會照顧好穆大師,你自己不要多慮。你快點好就是對穆大師最大的幫助?!?/br> 阿必沃壓下?lián)鷳n,點頭道:“我會照顧好我自己。” 泰拉逽:“脫衣服吧,阿坦給你擦身?!?/br> 阿必沃現(xiàn)在是剛接種的時出癥狀最嚴重的時期,所以盡量不要出自己的房間。他很擔心穆阿父,卻不能去探望。阿必沃也清楚,他乖乖在床上休息,聽從安排喝藥、擦身,不給阿父和穆阿父添麻煩才是最應該要做的??蓛?nèi)心深處,阿必沃十分的擔心穆阿父,他盼著自己快點好,這樣他就可以和阿父一起照顧穆阿父了。 泰拉逽回到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塔琪蘭在發(fā)呆。他問:“怎么了?” 塔琪蘭明顯地回神,問:“阿必沃怎么樣?” 泰拉逽:“給他擦了身了,他已經(jīng)睡了。” 塔琪蘭吐了口氣,泰拉逽關心地問:“是不是累了?” 塔琪蘭神色復雜地說:“不是,是我想到了母親。” 泰拉逽:“赫顳夫人怎么了?” 塔琪蘭:“我父親重病期間,我是聽哥哥說母親親力親為地照顧父親。那時候我哥在跟我那幾個異母兄弟爭權(quán),母親不讓我回去,我也沒有親眼見到過。沒想到,母親那時候真的是親力親為地在照顧父親。我小時候生病,她都沒有親自喂我喝過藥。母親說她有經(jīng)驗,應該就是照顧我父親時學會的?!?/br> 原來是這件事,泰拉逽中肯地說:“赫顳夫人很偉大,我很敬佩她?!?/br> 塔琪蘭叮囑道:“這件事你別跟阿木音狼首說哦,我母親肯定不會說的?!?/br> 泰拉逽被逗笑了,說:“我記住了。” 塔琪蘭去洗漱,眼前卻仍是母親喂穆仲夏喝藥時熟練的動作。她不想去探究母親對父親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也不想去深究母親那時候盡心盡力照顧父親是出于對父親的不舍,還是有其他的目的……父親臨終前把哥哥推上了大司的位置,把對哥哥有威脅的幾個異母兄弟打入塵?!瓱o論父親那么做的原因是什么,父親對母親,應該是有感情的吧。 想到母親和阿木音狼首的事情,塔琪蘭深深嘆了口氣?;蛟S母親就這么留在亞罕是最好的。如果要利恪部的那些人知道這件事……塔琪蘭洗了把冷水臉,母親的事,穆仲夏的事,威尼大部的事,術法師的事……這些種種都想得她腦袋疼。 泰拉逽和塔琪蘭走后,泰瑟爾就開始給穆仲夏用艾草水擦身。用毛巾擦拭有痘疹的地方時,泰瑟爾弓著身體,屏住呼吸,用自己最輕柔的力量擦拭,生怕弄破了疹子,弄疼了穆仲夏,盡管穆仲夏可能根本感知不到疼。擦完前胸,擦后背,手掌下的高熱令泰瑟爾的心沉入谷底。 汗水順著泰瑟爾的額角流下來,他的里衣都濕透了。生怕穆仲夏擦身的時候著涼,泰瑟爾在房間里放了兩個取暖器。等到給穆仲夏擦完身,泰瑟爾跟從水里撈出來一樣。 給穆仲夏穿好衣服,蓋好被子,關掉取暖器,泰瑟爾換了一盆艾草水,脫掉衣服給自己擦了身。平時都是穆仲夏給他擦身,現(xiàn)在穆仲夏昏迷著,泰瑟爾更不能對自己馬虎大意。仲夏還要他照顧,他必須盡快痊愈。全部收拾完,泰瑟爾去穆仲夏原來休息的那個房間把穆仲夏的被子抱了過來。 臨睡前,塔琪蘭又過來幫著泰瑟爾喂穆仲夏喝了半碗的米湯水,她沒有去叫母親過來幫忙。叮囑泰瑟爾也早點休息,塔琪蘭打著哈欠離開。 泰瑟爾不覺得累,盡管這一天他都沒怎么休息,內(nèi)心的煎熬讓他想找誰狠狠打一架,想把穆仲夏抱入懷里用力揉進自己體內(nèi)。可仲夏身上起著疹子,他連抱都不敢抱他。等到泰瑟爾關了術法燈躺下時,黑暗中,他看著房頂,手握著穆仲夏高熱的手,許久之后才閉上了眼睛。 ※ 泰瑟爾是在一陣低低的“哼哼”聲中驟然驚醒。睜開眼睛的他在黑暗中辨識了一番,發(fā)現(xiàn)確實是身邊人發(fā)出的哼聲。他迅速掀開被子爬了起來,去開術法燈。 嘭咚! 術法燈被泰瑟爾的大力弄翻了,泰瑟爾在黑暗中著急忙慌地摸到術法燈,手指發(fā)抖地打開。房間里瞬間亮了起來,不等眼睛適應光亮,泰瑟爾瞇著眼睛撲到穆仲夏身邊驚慌摸上他的臉。光照下,穆仲夏皺著眉,看起來很是難受,嘴里仍在發(fā)出哼哼聲。 泰瑟爾頭皮發(fā)麻,手都有點軟了,急得喊:“仲夏!仲夏!” 穆仲夏的身上依然guntang,泰瑟爾搓了搓他的臉,伏在他耳邊又喊:“仲夏!你醒醒!仲夏!” 泰拉逽和塔琪蘭的房間里,泰拉逽猛地睜開眼睛,他好像聽到了泰瑟爾的聲音。他在黑暗中坐起來,豎起耳朵。 穆仲夏這邊,他努力張開嘴,意識在混沌中徘徊:“泰……瑟爾……” 泰瑟爾把耳朵貼在穆仲夏的嘴邊:“仲夏!你說什么?” “渴……”穆仲夏氣若游絲地呻吟,“水……” 泰瑟爾這回聽清楚了。他倉皇地爬起來去倒水。穆仲夏還在哼哼,似乎是體內(nèi)已經(jīng)缺水到了某種他已經(jīng)完全無法忍受的地步,無法忍受到他從昏迷中強行醒了過來。 泰瑟爾沒有用注射器,他抱起穆仲夏,用杯子喂他喝水。穆仲夏渾身癱軟地靠在泰瑟爾的身上,如果不是泰瑟爾緊摟著他,他的身體隨時都會歪倒下去??擅艿挠质牵瑳]有力氣的他卻努力長開了嘴巴,想要快速吸取足夠的水分來緩解他的“干旱”。 仍有一部分水順著穆仲夏的嘴角流了下來,可被喝進去的水卻是穆仲夏靠自己的力氣咽下去的。泰瑟爾的眼角發(fā)紅,摟著穆仲夏的手一直在發(fā)抖,就是拿杯子的手也缺少了平時的冷靜。穆仲夏從嘴角流出的水有一部分也是因為泰瑟爾的手不夠穩(wěn)。 有人輕輕敲門,泰瑟爾卻顧不上去回應。泰拉逽在門口低聲問:“泰瑟爾,我能進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