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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血自然難掩訝異,一時泄露情緒被白玉堂窺見,于是有了此問。 冷血一言不發(fā),神色嚴(yán)肅,白玉堂心中一動,預(yù)感到對方極有可能說出不得了的事,斂了神色。 月照中天,更深露重,秋夜的涼風(fēng)拂過樹梢,枝葉嘩嘩作響,遮住夜幕下兩人的交談聲,晃悠悠地綴在葉尖的清露與枯黃樹葉一同在夜風(fēng)中墜入泥土。 趙決明睡至日上三竿才起,醒來后捧著醒酒湯神色懨懨。 系統(tǒng)看他喝光醒酒湯,終于決定開口:【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趙決明——!你可還記得昨夜發(fā)生了何事?” 司空摘星藏著揶揄之意的話打斷了它。 系統(tǒng):…… 偷王之王興沖沖地沖進(jìn)屋,不知是幸災(zāi)樂禍還是單純的提醒,問他可還記得昨夜發(fā)生了何事。 趙決明醒來時腦袋一片空白,喝了醒酒湯也不見回憶起一星半點,聞言誠實地?fù)u了搖頭。 于是他從司空摘星口中得知了自己昨夜醉酒后的壯舉。 難怪冷血他們曾忠告他少喝酒。 趙決明呆呆地想著,捧起碗,意識到自己方才喝光了湯,又默默地放下。 司空摘星瞧著他,心中琢磨著這人宿醉之后竟顯得更呆了。 他見不到趙決明有趣的反應(yīng),心中遺憾,加之有事在身,便打了聲招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離去之后趙決明在檐下又佇了半刻鐘,終于遲鈍地意識到昨夜他極有可能露餡了。 司空摘星早已離去,院中并無其他人,烏云蔽日,涼風(fēng)蕭蕭。趙決明意識到這一點時,秋雨滴滴答答地落下,頃刻間又以傾盆之勢增大,如銀河傾瀉,連立在檐下的趙決明亦被撲面而來的風(fēng)雨激得一顫,匆忙間后退兩步。 檐外風(fēng)雨晦暝,趙決明伸手抹去面上水珠,臉上還帶著茫然。 系統(tǒng)見他終于緩過神,冷酷地繼續(xù)方才被司空摘星打斷的話題,它這回并未裝模作樣地發(fā)問,反倒直白地告訴他冷血昨夜看著他發(fā)酒瘋的樣子面露驚愕。 趙決明:“……” 風(fēng)雨凄凄,他心情沉重地蹙起了眉。 這邊廂趙決明才意識到自己也許可能露了餡,那邊廂神侯府內(nèi)眾人卻將趙決明身上的疑點一對,聚少成多,真相呼之欲出。 這世間怎會有如此相似的兩人?更遑論太子殿下與趙決明的來歷身世樣貌不同,卻給人以相似的感覺。 身世樣貌都可以作假,“感覺”卻做不得假。 屋外風(fēng)馳雨驟,點點雨滴躍進(jìn)屋中,在地面上鋪開一層深色的陰影。 無情側(cè)首望著院中的景色,雨滴在院中匯成細(xì)小的溪流,蜿蜒曲折地向廊下流去。他想起這半年來實施的部分新政,以及官家曾處置某些府州的貪官污吏。 那些隱藏極深,連六扇門都無暇查探之事,官家卻在不知從何處收到消息之后,雷厲風(fēng)行地處置整頓,諸葛正我為此深感欣慰。 譬如海州懷仁縣惡賊與知縣勾結(jié)作亂一事——當(dāng)?shù)貝嘿\強(qiáng)搶民女,欺壓良民,當(dāng)?shù)匕傩沼锌嚯y言,直到趙決明手刃匪首,將當(dāng)?shù)厥聽钔敝林媲?。官家在朝上面色陰沉地說起此事時,相關(guān)消息甚至仍在傳往京城的路上。 官家手下有暗樁并不是件奇怪的事,是以群臣并不多問,也不敢問。 神侯府眾人亦然。 可若是趙決明就是那“暗樁”呢? 若趙決明……便是太子呢? 街道上人煙稀少,突如其來的大雨打亂了一切,只有零星幾人埋頭趕路,諸葛正我手中持傘,心中藏事,他才結(jié)束與同僚的短聚,正在趕回神侯府的路上。 路上行人行色匆匆,諸葛正我腳步不停,然而自雨幕深處走來的年輕人未曾執(zhí)傘卻步伐緩慢,絲毫不為這場驟雨而焦急。 諸葛正我從傘下微微側(cè)目,年輕人衣衫盡濕,面無表情,低垂著眼,同他擦肩而過,向遠(yuǎn)處走去。 他認(rèn)出此人是與趙決明同行至汴京,喚作“阿天”的朋友,卻無暇分出心思關(guān)注對方不同于往日的神態(tài),只希望能快些回府,來確認(rèn)一件今日上午一直縈繞于心的事情。 “酒?” 諸葛正我一回府,便入書房去見幾人,他在聽過眾人的看法與猜測后,不做評論,卻忽然問起他們昨夜在踐行宴上喝的酒。 冷血有些困惑,見世叔神情凝重,認(rèn)真回答道:“是紅袖閣的碎玉酒,據(jù)說是趙決明在那里見了位朋友,品過之后覺得不錯,特意又去買了六壇?!?/br> 白玉堂在一旁頷首,肯定了冷血的說法。 諸葛正我神色莫測:“這碎玉酒的酒氣,昨日我曾在官家身上聞見過。” 眾人面色微變。 趙決明與他那朋友是在前夜相聚,在紅袖閣品碎玉酒,昨日官家身上亦有碎玉酒的酒香…… 真相昭然若揭。 趙決明的那位朋友,便是官家。 無情十分謹(jǐn)慎,道:“不能妄下定論,決明少俠在宮中小住有半個月,他除了與太子投緣,與官家的關(guān)系應(yīng)當(dāng)也不會太差?!?/br> 他們都明白無情說的十分有道理,諸葛正我更是親眼看見紫禁之巔上官家對趙決明態(tài)度特殊——除了太子殿下以外,趙決明是唯一一個能讓官家如此親和隨意的人。 即使是官家的其他子女,沒有一人能如太子這般得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