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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妖迅速用視線搜尋四周。就在它轉(zhuǎn)回顧澗川身上的時候,一隻黑色的小東西迎面撲來,兔妖反應(yīng)不及,上身遭受到強(qiáng)大的衝力,不得不后退幾步穩(wěn)住重心。 沒反應(yīng)過來的還有顧澗川,他狼狽地望著兔妖的方向,隱約看見一團(tuán)特別黑的毛球,眼睛還會反光。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那是隻黑色貓咪,他再熟悉不過的貓咪。 從兔妖的死亡之爪逃出本該要松一口氣的,但顧澗川卻更加緊繃了,因?yàn)槁暹b也暴露在危險之中。望著洛遙擋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后悔與愧疚幾乎壓得他窒息,甚至比被兔妖掐住脖子時更加痛苦。 「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顧澗川的跟屁蟲啊。真是丟我們妖精的臉?!雇醚芍暹b,舉起爪子朝洛遙脖頸揮去,洛遙靈巧地壓低身子躲開。洛遙的貓耳和尾巴都冒了出來,這會連指甲也變得尖銳。 「你已經(jīng)不是妖精了!」洛遙語中透出慍怒,「從你選擇報仇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是了?!?/br> 「我看你是被顧澗川洗腦了吧。我想報復(fù)把我變成這樣的人錯了?不只我,所有妖精都希望他死!」 兔妖朝洛遙連續(xù)出爪,洛遙一一避開,黑暗和快速的動作都對他有利,渾圓的瞳孔底下隱藏著強(qiáng)大的氣勢。 「才不是!我就喜歡主人!」洛遙用手臂擋下兔妖的攻擊,盡力不讓自己的指甲傷到對方。「任何人都會犯錯,只要好好彌補(bǔ)還是能重新來過啊!」 「說得倒簡單,你以為我們還能重新當(dāng)一回妖精嗎?我們自愿放棄道行,就是為了找他報仇。你要是繼續(xù)護(hù)著他,我就讓你陪葬!」兔妖被激怒了,發(fā)狂似的朝洛遙衝去,洛遙卻快一步繞過兔妖,將它的雙手扣在背后。兔妖掙扎一會,身體開始融化,沸騰的波波聲頻繁地出現(xiàn)。逃離洛遙的牽制之后,邪祟在幾步之外的距離再次形成一開始見到的黑色泥團(tuán)。 洛遙注視著邪祟,眼中沒有半點(diǎn)懼色,渾身散發(fā)出一種從容的氣息,是顧澗川之前從未見過的篤定。一瞬間,他覺得洛遙不再是傻呼呼的小黑貓,而是一隻不怒自威的黑豹。 「如果只是道行的話,」洛遙緊盯著邪祟,「我愿意全部轉(zhuǎn)移給你們?!?/br> 話音落下,四周陷入沉寂,連邪祟身上泡泡破裂的聲響都停止了,似乎對洛遙說出的話感到震驚。顧澗川亦是,身上的傷口好像失去了知覺,他瞪大眼睛看向洛遙,即使只能看出模糊的輪廓和那雙反光的眼睛。 ──不行。 顧澗川在心底吶喊,聲音卻無法從喉間傳出。洛遙把道行轉(zhuǎn)移給邪祟固然能讓邪祟恢復(fù)妖精的身份,但這也代表洛遙之前百年的修煉都白費(fèi)了,他會變成一隻普通的貓,無法再開口說話,更無法變成人形。 他造的孽,就該由他來解決,而不是讓無辜的洛遙替他受罪。 「為什么幫顧澗川?」邪祟體內(nèi)傳來合聲,被顧澗川抓捕的妖精無法理解,一隻妖為何會拿自己最珍貴的道行替微不足道的人類化劫。顧澗川也想問同樣的問題,朝洛遙投以困惑的目光。 「咦?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洛遙的聲音恢復(fù)以往的天真,在繼續(xù)說下去之前,他有些害羞地低下頭。 「我喜歡主人呀!」洛遙望向顧澗川,臉上是靦腆的笑。顧澗川愣住了,雖然看不見洛遙的表情,但光聽聲音他就知道,洛遙一定是笑著的。 顧澗川懊惱地皺起眉,他痛恨這般無能的自己。下定決心之后,他支起重傷的身體,拖著踉蹌的腳步走向邪祟。 他這輩子第一次有了想守護(hù)的人,可不能連這都失敗。 「不要牽扯無辜的人,你們的目標(biāo)是我吧?」顧澗川跪倒在邪祟面前,膝蓋沾上了濕黏的黑泥。 「傷害你們的人是我,所以殺了我,快殺了我??!」他激動地吼。 「主人!」洛遙不忍再聽。 滾水的波波聲再次響起,宛如貼著顧澗川的耳朵發(fā)出來的。顧澗川早已做好赴死的準(zhǔn)備,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坦然。只要他死了,洛遙不僅不會有危險,還能展開新的生活。他闔上眼睛,時間一分一秒經(jīng)過,卻遲遲沒有等到預(yù)期的痛楚。 「我們不會被你毀掉第二次??梢灾厣?,誰想和你同歸于盡?」邪祟說著繞過顧澗川移向洛遙,身體拖地的溼滑聲響傳入耳中。那聲音彷彿是有人拿著銳器攪著顧澗川的心臟,把里頭的rou翻出來再倒回去,如同死亡的背景音,只不過那是比死亡更令顧澗川害怕的。 他猛地睜眼轉(zhuǎn)向后方,憑藉聽力往邪祟離開的方向跌跌撞撞走去,腳步聲和他的喘息傳入耳中,幾乎蓋過那讓人不安的拖行聲。 快一點(diǎn),邪祟就要找到洛遙了。 顧澗川加快步伐,喘聲越來越疲憊,身體似乎快要不堪負(fù)荷。 再快一點(diǎn)! 他受了重傷的身體微微前傾,眼前的景象如同延遲的影片般,微光和黑暗交錯,讓人暈眩。濕黏的聲響忽遠(yuǎn)忽近,顧澗川幾乎迷失了方向,直到右腳忽然踩到一片泥濘。他知道邪祟就近在咫尺,立刻伸手想要抓住對方,手腕以下「噗滋」一聲陷入了邪祟半固體的身體中,刺痛與灼燒感襲來,彷彿正腐蝕著他的皮膚。 「我才是你們的目標(biāo)!」顧澗川大吼,氣管和喉嚨燙得厲害。 滾水的聲響充斥在顧澗川耳邊,除此之外,他并沒有得到回應(yīng)。他的手像是想從面前這黑色的黏稠物體得到一點(diǎn)什么,拚命的撈著,整條手臂都沒入邪祟體內(nèi),皮膚表層宛如被扎上千萬根針。 邪祟依舊沒有回應(yīng),不過,它也不再移動了。顧澗川心一沉,腦中出現(xiàn)了駭人的畫面──洛遙就在這底下,被邪祟包裹著。 「不要動洛遙!」顧澗川撕心裂肺地喊,不斷從邪祟體內(nèi)掏出濕黏的物質(zhì)向外丟,如同愚公移山般,以為這么做就能把邪祟掏空。 忽然,視線被霧氣覆蓋,濃烈的臭氣融合在黑霧之中,包裹顧澗川雙手的黏稠感消失了,失去支撐的身體一時找不回重心。 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他唯一的執(zhí)著就是洛遙安然無恙,連這都要失敗了嗎? 「洛遙!你在哪里!」顧澗川喊著,喉嚨里的鐵銹味傳入嘴中。脖子上的傷口似乎裂開了,鎖骨流過溫?zé)岬囊后w。 「喵嗷──」一聲長長的貓叫從腳邊傳來,顧澗川立刻低下頭,和一雙反光的眼睛對上視線。 「洛遙?」 顧澗川蹲下身,伸出血跡斑斑的手,黑色的貓咪立刻用腦袋頂上他的掌心撒嬌。瞬間,顧澗川胸口像被抽乾氧氣似的悶,特別是看著對他沒有半點(diǎn)怪罪的洛遙,他更加自責(zé)。許久,他才啞著嗓子開口。 「怎么那么傻??這明明和你沒關(guān)係。」 顧澗川露出一抹苦笑,忽然覺得要是一開始不反抗就好了。假如早早就讓邪祟殺掉自己,洛遙也不至于做出這種犧牲。 到頭來,他連最珍貴的東西也沒能守護(hù)。 這樣的他待在世界上,待在洛遙身邊,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顧澗川緩慢地?fù)崦暹b的背,每一下都在心中默念「對不起」。洛遙似乎覺得很舒服,翹高了屁股,在顧澗川摸到接近尾巴的下背時微微一顫。顧澗川發(fā)現(xiàn)了,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如果他從未對洛遙說過喜歡,洛遙是不是就不會為他的過錯挺身而出了呢? 顧澗川思索一會,無法得出解答,即使他想出了一千種「如果」,也無法改變什么。想到這里,他不由得感到灰心,手也停了下來。 「嗷──」洛遙發(fā)出叫聲的同時再度翹高了屁股,似乎在催促顧澗川,讓他快點(diǎn)繼續(xù),有那么一瞬間,顧澗川以為什么事也沒發(fā)生過。 當(dāng)他揉摸洛遙的小腦袋時,心中升起了一絲罪惡。說不定,他對洛遙的感情也是一種自私。 顧澗川的眼神暗了下來,未來誰也說不準(zhǔn),但有一件事他非常確定。往后每次他看見洛遙,內(nèi)心的負(fù)罪感就會加重,直到將他徹底壓垮的那天── 「愁眉苦臉的人吶,莫不是為情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