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途(一)
漫長的故事幾乎講了半個晚上,但李夢辰一直都精神奕奕的聽著,聽著這揪心的床邊故事,若還能睡得著也真夠沒心沒肺。 不過他也知道,溫筠仍然沒有向他坦承部分過往。一方面是口述難免無法完整表達過往畫面,另一方面則是溫筠再度隱瞞,例如他在公司的辦事情形和情人不勝枚舉這件事。 但基本上他已經(jīng)明白溫筠想傳達的東西和為何他說不出口的原因,難以啟齒中摻雜了各式負面的情感,悲傷、自暴自棄、恐懼、孤獨…… 對溫筠來說自己是純白的一片光照亮了他的世界,于是便不會想打開心中暗藏的潘朵拉盒子釋放這些揣帶惡意的情緒而污染自己--他珍貴的白月光。 可是李夢辰想讓溫筠知道,他沒有脆弱、不諳世事到會被負能量影響,甚至想替溫筠修補那血淋淋揭開的傷疤。 看著溫筠眼里的徬徨無助,才明白原來他一直都在向他人求助,以行動、以眼神,卻無人回應(yīng)他請求。明明應(yīng)該杜絕一切可能會讓李夢辰離開的潛在因素,卻還是說出了自己最丑陋的一面讓李夢辰自己做選擇。 明明是這么好的一個人老天為什么要這樣對待他呢?李夢辰心疼的想。 「你覺得我會因為你的過往就棄你不顧嗎?而且還是在這種時候?那我就告訴你,若是這樣我對你的感情不過是虛假的。但我不是,所以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因此離開。」 「我每天都會過來陪著你,你也要好好治病,就算是為了我也不要放棄求生的念頭?!?/br> 「因為我不能沒有你?!?/br> 一滴兩滴晶瑩的淚滑下變得略為削瘦的面龐,曾經(jīng)的自己得獨自面對所有的一切,如今他有了愿意陪他度過所有的另一半。 「別哭,我會心疼。」李夢辰抬手擦去溫筠臉上的淚痕。 溫筠破涕而笑:「我只是很開心,這是高興的淚水喔?!?/br> 李夢辰也跟著笑了,氣氛緩和許多。 「說了這么久都累了,快睡吧?!箿伢薮叽倮顗舫健?/br> 「我看著你直到你睡著?!估顗舫桨胍蛊饋砼紶枙吹綔伢廾碱^是緊皺的,似乎被夢魘纏住而睡不安穩(wěn)。 他替溫筠蓋好棉被,自己也側(cè)躺下來。臨時床并到病床邊毫無空隙,讓他幾乎像是和溫筠睡在同一張床上似的。 一隻手支著頭,另一隻手輕拍溫筠,像是在安撫小孩入睡。 溫筠不禁笑道:「你可以不用這樣的?!剐睦锲鋵嵟没梢粸┧?。 「快睡?!估顗舫街皇谴叽俨]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不知是不是李夢辰的輕拍起了作用,溫筠的眼皮子開始打架然后沉重的閉上。 那一夜,惡夢難得沒有找上門,夢里的溫筠睡得很沉很沉,幾乎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但他知道有個人在用他的溫暖不斷陪在他身旁,像是現(xiàn)在冬日的暖陽驅(qū)趕寒氣。他第一次睡得這么如釋付重。 又過了幾日溫筠定期接受一連串的檢查,醫(yī)生驚訝得發(fā)現(xiàn)病情居然控制住了。年輕的他沒有實際看過這樣的案例,但也曾聽前輩說起過,癌癥這種病真的說不準(zhǔn),有時候確實會因為心態(tài)的轉(zhuǎn)變而突然好轉(zhuǎn)。從溫筠的案例來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李夢辰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于是他打趣道:「看來這位小弟弟是顆靈丹妙藥啊,效用極佳呢!」 李夢辰不好意思抓了抓頭發(fā):「多虧醫(yī)生的幫忙。」 醫(yī)生吩咐了幾句也告知接下來的療程后去趕下一臺手術(shù)了。 李夢辰回頭和溫筠對上眼,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興奮之情。 「看來我得更努力讓你每天都保持愉快心情?!?/br> 「呵呵,光是你就足夠讓我高興了。過來,讓我抱一個?!?/br> 李夢辰過去讓溫筠抱著,埋進溫筠的頸肩用力吸了一口:「你身上的味道變得好淡?!苟嗔酸t(yī)院的消毒水味。 「什么味道?」 「像加了海鹽的青檸?!?/br> 「好聞嗎?」 「我喜歡?!顾麄兺悠陂g兩人都是用同一款所以身上會有相同的氣味,雖說如此,他還是更喜歡嗅著溫筠的香氣,明明兩人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什么時候才能回家?」溫筠問??v使醫(yī)院不再令人懼怕,但再怎么樣也不如家舒適,何況有那樣的風(fēng)景在對養(yǎng)病來說應(yīng)該也頗有成效。 「再過一陣子吧?確認病情完全穩(wěn)定而且沒有復(fù)發(fā)的可能后。再忍忍?!?/br> 溫筠撇撇嘴表示不滿但還是乖乖聽話沒再提這事。 叩叩兩聲,他們倆抬頭望向門口。 溫韞道:「哥,你們倆抱在一起好閃啊,幸虧我?guī)Я宋业哪R來?!拐f著還真從口袋拿出一副墨鏡戴上。 溫筠罵:「滾進來吧你?!?/br> 溫韞也很配合著演:「哥你怎么這樣,明明同樣是弟弟,親的就不如認的嗎?」還聲情并茂的捧著胸口擦拭不存在的眼淚。 「哥哥不討厭你的!」李夢辰趕忙在旁擺手澄清。 沒想到溫韞越演越上癮:「原來只是不討厭的程度嗎?太令人難過了!」居然連啜泣聲都跑出來了。 「得了吧,繼續(xù)演,演還挺好都能直接出道了?!箿伢薹籽弁虏?。 「不了不了,雖然我天賦異稟但我還是好好管理好你留給我的公司就夠了?!?/br> 演夠了溫韞恢復(fù)平時正經(jīng)樣:「所以呢?醫(yī)生說了什么?」 才剛問完又制止道:「欸哥你別說話,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信用了?!顾疽饫顗舫絹碚f。 「醫(yī)生說病情正在好轉(zhuǎn)?!估顗舫饺鐚嵒卮?。 「是嗎,那就好?!箿伢蕃F(xiàn)在不用像當(dāng)年邊治療還要cao心公司的事,而且有李夢辰在他身邊,肯定不會再亂來拿自己身體開玩笑。 今日溫筠氣色好很多于是多陪兩人多聊了會兒天,三個人和睦融融彷彿關(guān)係好的一家人,事實上也是如此。就連溫筠吃飯時也忍不住多吃幾口,把李夢辰給高興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