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理想與現(xiàn)實

    小時候，我曾幻想談戀愛應該像故事書中的男女主角那樣的浪漫，有鮮花、糖果、雨中漫步和說不盡的情話綿綿。父母的離婚雖然沒有為愛情做了一個良好的示范，我仍天真的以為只要找到真愛，愛情便是一生一世的承諾。直到我三次付出真心的戀愛慘敗之后，才了解現(xiàn)實與夢想，是有很大的一段差距。

    吝嗇的a君，不要說一束花了，連一朵也沒有。下雨天若是共撐一把傘，結果通常他的衣服是乾的，而我則是淋濕超過大半邊。而小b和我算是因憐生愛，彼此取暖，沒有正式的追求，還令我第一次了解到被劈腿的痛。至于誤當c君的小三，則是我想忘掉的夢靨。

    與歐文的相處，終于令我體驗到被追求的虛榮感，和與對的人相處是什么樣的感覺。彼此之間心有靈犀，我只要說了半句話，他便知道我下半句要說什么；我筷子一出手，他就知道我要夾那樣菜，經過電影院門口，彼此想看的是同一部電影。

    憶起歐文多年前第一次約我出去吃飯時，我正和c君交往中。總特意選著沒其他同事搭電梯的時候離開，然后趕緊偷偷的跑去轉角搭c君的車。那日，歐文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電梯口，和我一同進了電梯。他突然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餐，被我拒絕了。我坦白跟他說，已經有男朋友了。

    意外地在我的新工作之處，我們的人生又再次有了交集，他當時并沒有馬上就展開追求。那時公司換新軟體，他連續(xù)來公司數(shù)日做售后服務，偶而找我聊東聊西。直到大約一個月后的某午休時間，當時我剛點好餐，他走進了餐廳很自然地走到我的對面坐下。

    老實說，他長的一對丹鳳眼，不是我以前喜歡的男生類型，況且我對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太好。他幫同事修電腦時，總是和女同事們打情罵俏，逗的她們笑的花枝亂顫。但是同桌吃頓飯還可以接受。我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我了，對于情情愛愛這件事，已不嚴肅看待。接下來，便是我前男友撞見我們在餐廳用餐，在大庭廣眾下發(fā)飆的事。

    我永遠記得那天他說：「那如果我說，我們以不結婚為前提來交往呢？」

    當然，我當場拒絕了他的追求，并在桌上留下了餐費之后，先行離去。被前男（砲）友一鬧，午餐時間已經去了大半。因為走的倉促，把手機忘在桌上。后來他以歸還手機當作藉口，我們于是有了第一次的約會。結果，我們彼此趁著醉意當藉口便上了床。我原本只想把他當一夜情處理，他卻說，我是他這輩子要找的那個人。當然，這段往事沒有必要告訴法蘭克。

    歐文說，知道我從前公司離職后，就猜想我是和c君分手了。他好不容易找藉口，問到我的聯(lián)絡電話，我卻已經離開臺灣。是的，那時我像是怕被仇家尋仇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幾天之內就辦好出國手續(xù)。我媽還以為我是不是在外面欠了人太多錢，要躲債去。天天長途電話追問，我到底是欠了多少錢。直到幾個月過后都沒人上門討債，她才松了一口氣。

    為了展現(xiàn)追求我的誠意，歐文大刀一揮，斬斷手機上所有女性友人的通聯(lián)方式，經常外送鮮花、點心和小禮物到公司來，每天故意不用手機而是打電話到公司問候。我們公司有許多的部門，我所屬的業(yè)務部，還另有設計部、打樣部、檔案室，和負責生產小訂單的生產部。身為業(yè)務，每天都在不同部門間來來去去，因此有外線電話時，總機是用廣播的方式找人。這下，搞得全公司都知道他在追求我。后來我以交往三個月為定的約定，答應和他交往。想說，屆時彼此新鮮感就淡了，沒想到如今已經延了數(shù)不清的三個月。

    法蘭克見我遲遲沒有回答便說：「算了，這個問題如果太困難，你可以不要回答。我不會跟我爸爸說，他不是你夢想中的情人模樣?！?/br>
    我決定把細節(jié)省略：「小朋友要有耐性一點，我總是要回想一下才能回答啊。我對你爸爸呢，并不是一見鐘情。他負責維修我第一份工作公司的電腦，那時我們并不太熟。后來，我在新工作的地方又遇到你爸爸。我們公司的電腦軟體，竟然也是由他負責維護，我們才變成男、女朋友。用中文來說，就是緣分吧?！?/br>
    「緣分？」

    「那如果，我們班上有一個女生，小學時我們同班三次?，F(xiàn)在到了七年級，我們又是同班同學，這就是緣份嗎？」

    「沒錯，可以這么說?！刮倚南?，這有心機的小子根本不是要問他爸和我的愛情故事嘛，是想趁機找人當愛情顧問。

    「那，你喜歡這個女生嗎？」

    「沒有，我們只是好朋友而已。她很好奇臺灣是個什么樣的地方，我每天都在臺北做些什么?！?/br>
    「喔，那她叫做什么名字？」

    「她叫做莫莉。對了，你不要跟我爸說喔。他會跟別人胡說八道?！?/br>
    我立刻在嘴上做了一個拉拉鍊的手勢：「沒問題，我一個字都不會提?！?/br>
    「我們開始準備做familytree吧。我需要你的grandgrandparents（曾祖父母）、外公外婆、爸爸mama，還有你的照片?！?/br>
    「我沒有那些照片耶，那要去我媽家一趟才有辦法。還是我們乾脆不要做familytree算了，想不想玩一些有趣的游戲？」

    「我一點也不覺得麻煩啊，而且我已經答應做好時要給莫莉看。不如我們現(xiàn)在就去你mama家？反正我們也沒事。」

    「你爸還發(fā)著燒在房間睡覺呢，萬一他等一下要找我們怎么辦呢？」

    「他是大人，可以照顧自己的。如果他要找我們可以打手機，還有我們可以留一張紙條在桌上。沒問題的！」

    我原以為他會覺得麻煩而放棄。事實是，我根本沒和mama說過我有男朋友，更別提我的男友離過婚，還有一個上國一的兒子。

    人小鬼大的法蘭克竟然說：「你該不會是沒跟你mama提過我爸和我吧？」

    「你……」

    回到家時，mama穿著深桃紅色的運動服，東翻西翻地正在找東西的模樣。

    「媽，我回來了，這是法蘭克，我剛剛電話上跟你提到，朋友的小孩。」

    法蘭克：「你好！」

    「喔，你好，長得很帥喔?！筸ama僅僅隨意的瞥了法蘭克一眼，繼續(xù)專注地找東西。

    「小敏，那個冰箱有冰淇淋也有汽水，看法克要吃什么，不要客氣。」

    法蘭克忍不住的大笑一聲，mama終于停消半刻疑惑地望著我們。

    我則是尷尬的看了法蘭克一眼，然后趕緊糾正mama：「媽，他的名字叫做法蘭克。那個，法克（fuck）是臟話的意思，不能亂說啦?！?/br>
    mama靦腆地笑著說：「什么，法克是臟話喔。不好意思，我英文不好啦?！?/br>
    「就跟你說是臟話，不要再說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顾皇终谥旌π叩男χ?。

    法蘭克：「沒關係?！?/br>
    此時，我已于一堆報紙下拿出一大串鑰匙：「你在找鑰匙是不是？」

    mama瞪大眼睛，開心地望著我手中的鑰匙：「是啊。你怎么這么厲害，知道我在找鑰匙！我得趕緊出門了，我要去教土風舞?！?/br>
    「你們是幾點開始??？」

    「三點半。不過，跳舞的地方很近，沒有關係啦。而且學生都是一些沒事做的婆婆mama，讓她們等一下沒有關係，我之后再晚一點下課就好了?！?/br>
    我覷了一眼墻上的鐘顯示時間是三點三十二分：「現(xiàn)在都已經三點半了耶！」

    「對啊，所以我現(xiàn)在沒空跟你說間話，我要趕緊出門了。再見、再見?！?/br>
    看著mama匆忙離去的身影，我忍不住搖頭，我媽的字典里，果真沒有「守時」這二個字。原本我還擔心他見到法蘭克會問東問西，看來是白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