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還騙婚嗎? 第15節(jié)
他話音一落,王菀和花朝俱是一驚。王菀脫口道:“這……這不太妥吧……”你不讓他和宋捕頭一間,你自己倒是老實不客氣。杜大人,你變了。 花朝隨著王菀的話連連點頭,直似恨不得將一顆腦袋點落在他跟前。 杜譽(yù)卻絲毫不覺什么,從從容容地說:“本官答應(yīng)張大人要看好馬夫人,自當(dāng)盡心盡力?!?/br> 大人,我猜張大人大概不知道你是打算這么身體力行地看的。 何況…… “大人,你現(xiàn)在傷成這樣……還不知道誰看誰呢?”王菀忍不住頂了一句。 豈料,他的厚顏絲毫無法被撼動,反淡淡道:“正好,本官夜里也需要人照顧?!?/br> 真是人嘴兩張皮,咋說咋有理。王菀被噎了一句,正要再說什么,卻聽杜譽(yù)悠悠吐出一句:“哦,我方才在街上,碰見龍武軍統(tǒng)領(lǐng)鄧堯了。” 王菀臉色倏忽一變,當(dāng)即抱了抱手:“馬夫人之事,大人安排便是。卑職忽然想起家中還有急事,大人要沒什么要緊的事,卑職就告退了?!?/br> 杜譽(yù)十分大度地應(yīng)了一聲:“去吧?!?/br> 王菀腳底抹油地一溜,花朝整個頭皮都開始發(fā)麻:“大、大人,如此……不、不妥吧?!?/br> “哪里不妥?” 哪里妥了? “大人與民婦……孤、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杜譽(yù)一笑,忽然逼近她一步:“夫人那日不是在牢中說,我?guī)土朔蛉耍蛉藦慕裢缶褪俏业娜藛???/br> 他他他他他……他咋還記著這茬呢! 當(dāng)時情急,只想著不要撞進(jìn)趙懷文手里,哪還能顧慮得了這許多。 “大、大人當(dāng)時不是也沒答應(yīng)嘛!”花朝驚出一身細(xì)汗,連連后退。 杜譽(yù)又逼近一步:“本官說了不?” 花朝一愣,想了一圈,杜譽(yù)當(dāng)時雖未明言答應(yīng),卻也的確并未拒絕。這么一思量間,杜譽(yù)高大身形已經(jīng)半壓下來,花朝嗅著那濃重的藥香和杜譽(yù)自有的男性氣息,只覺渾身倏地繃緊,像一根崩到了極致的弦,杜譽(yù)再靠近一點,她只怕就會崩斷。 而杜譽(yù),卻并不見好就收,緩緩半躬下身,臉湊到她肩頭,鼻息噴在她耳畔,低低“嗯?”了一聲。 花朝被他溫?zé)岬谋窍嚨男闹幸魂嚮艁y,連忙囁囁嚅嚅地應(yīng)了個“沒、沒有?!?/br> 杜譽(yù)接著問:“現(xiàn)而今你這案子主審是誰?” 花朝哆哆嗦嗦地答:“張、張大人?!?/br> “原先是誰審的?” “趙、趙大人。” “本官幫到了你沒有?” “幫、幫到了。” “那夫人是不是……該踐行諾言?” “大、大人,民婦為大人提供了案件線索!”花朝忽然想到一事,急急喊:“大人,你別、別靠這么近……” 杜譽(yù)仍躬著身子,臉在她臉頰一側(cè)徘徊。聽她這么說,卻并不往后挪開些距離,反唇邊彎出點弧度,問:“本官為夫人奔走,是在夫人以線索要挾之前,還是之后?” 花朝偃旗息鼓:“之、之前。” 杜譽(yù)繼續(xù)道:“夫人身為大盛子民,知道要案線索,是否理當(dāng)積極稟報有司?夫人可知,知情不報,可以包庇罪論處,輕則徒刑三年,重則梟首?!?/br> 花朝愣了愣,下意識眨了眨眼:“這、這么嚴(yán)重?”被他緊緊逼著,花朝本已雙腿有些虛軟,精神又是高度緊繃著,再這么一嚇,她本能又往后縮了一步??梢芽s無可縮,身后俱是桌椅,她一腳絆到椅腿,整個人一歪,眼看就要栽到地上。 杜譽(yù)伸手一撈,將她撈入懷中。“夫人以為呢?”手?jǐn)堉w細(xì)腰肢,淡笑問。 杜譽(yù)因回來又上了一回藥,此時僅著中單。肌膚的溫?zé)嵬高^薄薄的一層棉布傳來,花朝渾身一熱,臉又噌的漲了個通紅。趕緊從他懷中掙出來,往后緊避兩步,見身后就倚著桌子,干脆躲到那后面,隔著安全距離,不答反道:“大人正受著傷呢,應(yīng)當(dāng)愛惜……身體……切不可太過勞累……” 杜譽(yù)并未追過去,只是輕輕一笑:“你倒是很顧念我!” “那是自然!大人安危牽著百姓福祉!”拍馬屁這事,花朝可以和張慎拜把子??偹阌值搅怂煜さ念I(lǐng)域,花朝稍松口氣,接口就上。 “可方才大夫似乎說,讓本官放松放松,說是有益恢復(fù)?!倍抛u(yù)笑道。 這里的“放松”什么意思,傻子才聽不出來! 花朝只好硬著頭皮裝傻:“對!大人是當(dāng)放松放松,民婦給大人捏捏肩!打洗腳水!” 杜譽(yù)隔桌望著花朝,胳膊仍抬著,維持著方才摟她的姿勢。那里一片淡淡余香,似乎還烙著她腰肢的弧度。 他們曾比這更親密過。 作者有話要說: 杜大人,你降降火,你還記得那個大明湖畔,啊不,細(xì)柳河邊動不動就臉紅的小書生么~~ 第二十四章 那日杜譽(yù)上山為她采藥,至晚未歸。她有些著急,尋了出去,好容易在山坳處找著了他。 一見他,小狗似地一撲撲過來:“你……你怎么還不回來,我……我急死了!”為了找他,她在山中東竄西竄,一身汗已然濕透。發(fā)絲粘在額頭上,臉上綻著潮/紅,眉心微微蹙起,似怨似嗔。春花盛放滿山,亦不及她這一點嬌妍。 見她奔過來,他習(xí)的克己復(fù)禮全在一剎那失了效,忍不住伸出手,將她擁入懷中。她明顯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了一下,一怔,在他懷里掙了掙,卻沒有掙脫。 “杜譽(yù)……” “我腳扭著了,你讓我靠一會?!?/br> 她低頭看了一眼他手邊的那根樹枝做的拐杖,果然就不動了。其實靠著是不用抱這么緊的,他不知她是否意識到了,只見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卻又閉上了。 兩人貼的這么緊,她溫甜的氣息像細(xì)蛇一樣竄入他鼻中,他五感被這細(xì)蛇攪成一團(tuán)亂,除了她,什么都再感受不到。 他低下頭,她小小的面龐就縮在她懷里,精致的鼻尖掛著一點細(xì)汗珠子。因為跑的急,呼吸還有些急促,噴地他癢癢的。這么看著,他竟不知不覺伸指撫了上去。 她好像被他指尖的溫度一燙。又下意識在他懷中掙了一下。 他不知哪來的的執(zhí)拗,卻將她錮地死死的。雖然是個書生,但他畢竟生的高大,力氣并不小。大概是未料到一向進(jìn)退守禮的他忽然變得有侵略性,她眼中露出一絲愕然。 他腦中已然是一片空白,手指漸漸順著她的鼻尖滑到她的唇,唇色飽滿鮮艷,像初摘的櫻桃。 “杜蘅思,你干什么!”她從愕然中反應(yīng)過來,輕斥一句,臉上緋色更甚。 被她這么一喊,他總算有些從那近似酒醉的情緒中醒過來,臉像被火燎了一下,一瞬間紅了個通透:“我、我……” 看見他臉紅,她原本有些緊張的情緒平復(fù)下來。方才那一瞬,她都快要不認(rèn)識他了,總算他還是那個愛臉紅的小書生。她一下子快活起來。不知是不是為了加強(qiáng)這種逗弄的快感,她故意踮了踮腳,湊得離他更近了些,溫?zé)岬谋窍娫谒骂M和脖子處,笑得眉眼彎彎:“你什么你,你怎么又臉紅了?” 杜譽(yù)被她這明媚笑顏一激,忽然鬼使神差的、毫無預(yù)兆地低頭噙住了她的唇。 待反應(yīng)過來,他腦中一震,可那一片柔軟已是令他抽身乏力。他失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惶惶然深陷其中,輕輕在她唇上摩挲、輾轉(zhuǎn)。 她已是全然僵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一回神,臉噌的一下漲紅,在他腳上狠狠一跺,掙脫出來,氣急敗壞指著他:“杜蘅思,你、你……” “你”了半天,你不出個所以然來,又氣鼓鼓往前連走幾步。 杜譽(yù)一張臉?biāo)票浑僦葸^,紅到了脖子和耳后根,他亦沒預(yù)料到自己會做出這等渾事,見她疾走,明白自己惹惱了她,心中一慌,拖著一條跛腿,連拐杖都沒來得及拿起來,緊追過去。 早先因為知道她在家等得焦急,即便從峭壁上跌下來,崴地腳腫了老高,仍一步一拐地堅持著往家走。走了半天,他一條腿已然幾乎動彈不得,失了拐杖,完全是硬拖著才能挪動幾步。 只追了幾步,就重心不穩(wěn),轟地一聲,栽到了地上。 前面花朝聽到這一聲動靜,下意識回過頭來,見他栽在地上,連忙撇了羞怯和說不清是惱是興奮的情緒,奔到他身邊,將他扶坐起來。 “對、對不起,我并非有意要輕……” “輕薄”二字還未出口,花朝已狠狠打斷他:“書呆子!你胡說什么!” 竟是要矢口否認(rèn)方才發(fā)生的事。 花朝雖然看起來膽子大、行事出格,但其實只是個紙老虎,在一些她當(dāng)下處理不了的事上,她會變得非常逃避。 譬如眼前,譬如那夜后來發(fā)生的種種。 既然不承認(rèn)方才的那個吻,也就無處可惱。杜譽(yù)一時不知是該松了口氣,還是xiele口氣,心底五味雜陳,浮上一些說不清的復(fù)雜情緒。 那夜后來忽然下起瓢潑大雨,兩人都沒有帶傘。花朝扶著杜譽(yù)躲到了一個山洞中,再后來…… 窗外忽然刮起一陣風(fēng),支摘窗被吹得嘎嘎作響。將杜譽(yù)從這一點舊思中拉回來,他眼底浮起一點悵然。很快,這悵然便被如常的淡靜所替代。見她避的如洪水猛獸般堅決,亦覺差不多逗弄到了時候,笑一笑:“也好。本官有些乏了,你替本官燒些水吧。炭在柜子里,窗下有一桶水,我下午著人打的。你就用那水就行?!?/br> 花朝怔了一怔,沒料到他會這么快放棄。其實心底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她和杜譽(yù)早不是清清白白、單單純純的初相見時了。這些年奔波,亦讓她明白,沒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他真要怎樣,她也無法拒絕。 當(dāng)年的杜譽(yù)她還能喝上一喝、兇上一兇;如今這杜譽(yù)……算了吧她還想多活兩年。 聽他那么說,心頭松了口氣。往窗邊一眺,果見那擺著一桶水。想起下午打水之事,心上不覺浮起一念。這廂房只是備著例外之需,杜譽(yù)照說并不經(jīng)常宿在此處。這么說來,他下午就料到晚間會宿在衙門了,還早早備好了水。 倒是不必再勞動她大老遠(yuǎn)去別處打水了。 不管怎么說,兩人終是不必再不尷不尬、不清不楚地再來一場糊涂。一聽他這么吩咐,花朝立刻勤快開柜取炭,預(yù)備燒水。只是不知就這一間廂房一張床,兩人晚上該如何睡。 正思量間,杜譽(yù)忽在身后開了口:“部衙只有諸司長官有單獨(dú)的廂房。因這兩日事多,我忘記了同他們借個廂房。值房那邊是大通鋪,不太舒適。何況畢竟有宋捕頭值夜,終歸有些不妥。今晚你睡里間,我在外頭打個地鋪?!?/br> “啊?” “不愿意?”杜譽(yù)笑了笑:“本官那床十分寬敞,本官倒是不介意和夫人同榻而眠?!?/br> “愿意,愿意!”花朝連忙道。 “愿意和本官同榻而眠?” “……” 杜譽(yù)淡淡一笑,丟下紅著一張臉的她,抱著被子去了外間。 及至上/床躺下了,花朝心中仍有些恍然。杜譽(yù)果然在外間打起了地鋪。廂房畢竟是官舍,別的不說,被子還是足的。 花朝又驀然想起那時在杜譽(yù)的破茅草屋子里時的光景,那時亦是這樣,一個在床上,一個在床下。那時還沒有里外間之隔,兩人呼吸相聞,倒也睡得踏踏實實的。如今怎么了,竟然躺下半天還是心神不寧,想東想西的。 杜譽(yù)的傷也不知能不能睡地下。雖說已然入了春,但晚間還是寒氣重。若寒氣入了傷口,以后落下個病根子,也有的他受的! 但這都是他活該,誰讓他拿自己作餌的! 想到這,她腿上竟也有些隱隱作痛。翻了個身,亦覺得沒有舒服一點,遂又翻過來。 不知是不是這動靜,驚動了外間的杜譽(yù)。一陣窸窣過后,簾子忽被人打起,門簾處嵌進(jìn)一個人影:“怎么還不睡?”杜譽(yù)的聲音有些沙沙的,夜深人靜,像細(xì)沙在她耳廓摩挲,攪地她心里亂亂的。 “大人不也沒睡?”本來就睡不著,還被人盯著,花朝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杜譽(yù)卻似聽不出來,不急不慢地踱進(jìn)屋里:“是睡不著?還是不舒服?” 花朝以為自己吵著了他,沒料到他會干脆進(jìn)屋來,一緊張,干脆一坐起來:“民婦有些走了困,大人快睡吧,我、我不動了……” “我也不困?!倍抛u(yù)道,腳步并不是往著床邊去,而是走到了桌邊,晃亮了火折子,將桌上的一盞燈點亮:“左右也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吧。”雖如此說著,他卻就著燭火的一點光,在柜中翻找了一瞬,摸出一個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