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徐輕差點沒被噎著，手忙腳亂地把電話掛斷，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個是，顧明衍給小禾做的……吧?！?/br>
    qaq完了。

    “他以前是經(jīng)常給小禾做，但是這回就說不定了?！笨祴饦泛呛堑匦Φ?。

    “……我再去煮一份。”人生有時候就是太過戲劇化，徐輕暗罵了自己一句，立刻放下筷子去灶臺前重新點火。

    好在料理臺上擺著些沒有處理的蔬菜和小番茄，不知道洗沒洗，她伸手去打開水龍頭，就聽見門口顧明衍應(yīng)該是在換鞋的聲音，康嬸抬頭：“小衍，最近不忙嗎，還是要陪女朋友呀？”

    “還行?！鳖櫭餮茏哌M屋里，小禾立刻小跑過去抱住他的大腿。

    “……”另一邊兒徐輕站在料理臺前，耳朵都漲紅了，心里正默默祈禱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第23章

    好在男人也只是淡淡往這邊掃了一眼, 什么也沒說。

    徐輕用凈水默默重新把蔬菜和雞蛋煮好擺上桌，小禾又“噠噠噠”地朝這邊跑過來，伸手抱住她的大腿, 仰頭間童稚聲清澈：“謝謝阿姨~~~”

    “不謝呀。”徐輕伸出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頭。

    “小花兒最近工作也不忙呀？”康嬸坐在沙發(fā)上打毛衣，轉(zhuǎn)頭看向徐輕。

    “呃……還可以?！毙燧p回，“只是一會兒我有點事兒要出去一趟?！?/br>
    “噢噢噢?！笨祴鹗稚系膭幼饕幌乱幌聸]有停，叮囑她道, “出去的時候要小心點兒走，我們這兒太濕，下過雨就路滑?！?/br>
    “嗯?！毙燧p點了點頭, 一直避著眼神也沒有看誰, 貓著腰在玄關(guān)處換鞋。

    “上回我在早市買了些桃膠和燕窩, 你吃嗎？”康嬸突然想起什么, “用點兒牛奶煮一煮，滋陰的, 多養(yǎng)一養(yǎng)身體，你這小姑娘看著是有些瘦了?！?/br>
    “啊我……”徐輕抬頭往顧明衍那兒掃了一眼，有些心虛地擺手, “我吃不慣這些，謝謝康嬸。”

    “沒事兒，那別的呢？有沒有愛吃的？”

    “沒有沒有我不挑?！毙燧p說完伸手去拉把手, 逃也似的走出門, “我先走啦，拜拜?！?/br>
    “噢，慢點兒啊小花兒?！?/br>
    雨后的小巷確實有點滑, 她為了輕便穿的是平底鞋, 走起來還算比較平穩(wěn)。

    這會兒時間還早, 徐輕打算去看看有沒有什么離單位比較近的房子可以租的，總住在家里太遠，來回路費貴。只是幾圈跑下來并沒有什么合適的，市廣播電臺靠城市地標建筑很近，周圍幾個都是高端樓盤，她實在舍不得那么貴的房租。

    原先寧越住的名仕安居就在文化商務(wù)區(qū)中心，徐輕問過，月租是兩萬起底，還是不含水電的。其他最便宜的也要九千往上，再低一點兒的價格就要去另外的街區(qū)找了。

    就這么在路旁的長椅上坐下，頭頂是快要正午的日色，打開瓶蓋喝了一口礦泉水，徐輕只覺得隱隱有些胃疼。

    怪不得石文靜這么個新聞寧愿多干點活也要來跟她分，不是人人都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天之驕子，也不是所有考上名校的普通人從此就可以錦衣玉食生活無憂。

    “唉?！边@么想著，徐輕長長嘆了一口氣。

    “小衍，以前怎么沒聽你提起過有這么個女朋友呀？”另一頭，康嬸見小禾吃完了，拉著她坐在地板上拼積木，似乎不經(jīng)意地問道。

    小姑娘咿咿呀呀的聲音響起，顧明衍站在窗前把打印出來的合同和各類資料裝訂起來，回她：“剛處的?！?/br>
    “那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在市立醫(yī)院藥科工作的，其實也不錯嘛?！笨祴痤D了頓，又補充道，“漂亮是沒有你找的這個漂亮，但是人工作穩(wěn)定，性格也好，是會過日子的人——況且看著剛那姑娘應(yīng)該，也不常下廚吧？”

    顧明衍垂下眼睛，日色落在他額前的碎發(fā)上，那道額疤依然清晰。

    “……嬸嬸是有些多嘴，但是也是為了你好。就我過來人講啊，沒有任何偏見的意思?！毙『踢€在地上搭著積木，康嬸猶豫了一下，站起身語重心長，“她不是個能好好過日子的人，估計沒怎么干過活的——要么是家里捧在手心長大的嬌嬌女，吃不了苦?！?/br>
    顧明衍和往常那樣應(yīng)了一聲，不知怎么卻想起昨晚她在吃那碗面糊的時候說的“扔掉了多可惜”。

    “更何況，之前那個藥科的不是也很喜歡你嘛，在我這里來問過好幾回了?！笨祴饑@氣道，“就算不是這個，你要漂亮的不還有上次那個也做媒體的，長得還比現(xiàn)在這位要更出挑些呢。人在網(wǎng)上好幾十萬粉絲，就這么挑揀著理由來找你，你說你怕耽誤人家，現(xiàn)在換了個姑娘來，就不怕耽誤了？”

    顧明衍的目光依然落在桌面那沓厚厚的文件上，似乎想起什么的才發(fā)現(xiàn)，自己對徐輕的寬容度比他想的要更多一點。

    “嘖”，他輕輕砸了咂嘴。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不是說那個姑娘不好，而是她不一定能嫁你?！?/br>
    “嬸嬸，”顧明衍走到地毯旁邊，伸出手去幫小禾整理邊上的積木，“這些事我不是很著急?！?/br>
    “……還不著急??？多大了都?！?/br>
    “但如果她真的愿意跟我，我不會讓她吃苦?！?/br>
    窗外的日光灑落進來，照在身上不像前陣子那么熱了，反而暖融融的給人一種久違的好心情?？祴鹫驹谏嘲l(fā)邊上，雙手不自覺地在圍裙上揩了揩，不再說話了。

    “小，公主——”小禾甜甜地拍了拍手。

    “什么小公主？”他跟小孩子低聲說話的時候態(tài)度很溫柔，垂下的睫毛裹挾著日輝的金，微微顫了顫。

    “辛杜瑞拉！”小禾回。

    “為什么喜歡她？”

    “我要有一個這么好的王子，不管怎么樣也要找到我的，”小禾抬起頭，揚了揚小孔雀似的下巴，“我以后長大了，要和只喜歡我的人結(jié)婚。”

    “小禾！”康嬸皺眉喚了她一句，小禾便笑著往那邊做了個鬼臉。

    “小姑娘家家成天講這些情啊愛啊的事?！笨祴鹧鹧b嗔怒地看向她。

    身邊有人護著，小禾也沒有管這么多，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我最討厭的是人魚公主，她也太笨了，找個人魚王子結(jié)婚多好??！非得去岸上找那個根本不可能的人類王子。”

    “本來童話故事很多都是在講愛情。”顧明衍回她。

    “比起面包，愛情什么才是什么都算不了?！毙『唐春昧顺潜ぃe起來在手里端詳，“只有笨蛋才會為了愛情放棄面包，我才不要當(dāng)笨蛋?！?/br>
    “小禾?！?/br>
    “如果愛情真的作數(shù)，我爸爸mama就不會因為生了我而天天吵，結(jié)了又離，離了又結(jié)，最后讓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比展庵校『贪尊钠つw上泛著一層溫暖的躍動的光，“所以童話沒有騙人，笨蛋女人就會過得不好?！?/br>
    ——“所以童話沒有騙人?！绷硪活^，徐輕走進附近的一家藍調(diào)咖啡廳，耳邊播放著悠揚舒緩的交響樂，桌子的正對面擺著兩杯咖啡，一杯是冰美式，一杯是焦糖瑪奇朵。

    “為什么沒有騙人呀？”徐輕看著面前的人，問道。

    “辛杜瑞拉能得到王子的青睞，因為她是伯爵的女兒；人魚愛麗絲擁有了一切，讓她失去這些的不是因為傻，而是因為愛。”座位對面，黃莉莉有些苦澀地笑了笑，“不好意思，真的有點打擾你。但是除了你之外，我也想不出來有什么朋友可以聽我說了?！?/br>
    “沒關(guān)系，我最近不忙。”徐輕看了一眼手表，盡量用溫和的語氣問，“剛才坐下來的時候，你也沒有明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是不是現(xiàn)在還不方便說？”

    “也沒有什么，”黃莉莉兩只手把自己的頭發(fā)攏到后頭，用的力氣很大，頭皮都被牽扯了起來，“說也說不完，干脆不說了。”

    徐輕低頭看著自己咖啡上一晃一晃地拉花，端起杯墊喝了一口，躊躇著問：“店里生意還好嗎？”

    “還行，都還行?！?/br>
    “有沒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的呀？”

    “趣事的話……”黃莉莉想了想，“說說我女兒吧，最近在班上和幾個小男生走得很近——當(dāng)然我不是那種不開明的mama啊，她還在念幼兒園，那些小男孩兒估計是想跟她交朋友，結(jié)果來一個被她打翻一個。當(dāng)時請家長我過去的時候看幾個小男生哭得，簡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別提多好玩兒了?！?/br>
    徐輕：“……”這“趣事”確實挺新奇的。

    徐輕認同：“看來你確實是個開明的mama?！?/br>
    “可不是嘛——噯，不過說起你，長得這么漂亮，現(xiàn)在還沒談戀愛呀？”

    二人之間的聯(lián)系其實很少，她不知道之前徐輕和寧越在一起過。

    徐輕低下眼睛：“談過，因為發(fā)展道路不一樣，所以分手了?！?/br>
    “真可惜啊?！秉S莉莉喝了一口冰咖啡，嘆道，“那現(xiàn)在呢？你有什么打算？”

    “可以的話就順其自然唄?！狈旁谧烂嫔系氖謾C發(fā)出兩聲震動，徐輕一眼就看到了徐志回的名字，這么長串的文字和照片想都不想就知道是什么。

    頭大。

    她長按手機側(cè)面直接關(guān)機，抬頭對黃莉莉笑了笑：“我一直覺得工作方面的壓力可以舒緩感情方面的，要不你試試。”

    “要真這樣就好啦?！秉S莉莉搖了搖頭，“對了，這杯飲料我請啊，你不要跟我客氣。”

    “我不跟你客氣?！毙燧p回。

    黃莉莉起身去結(jié)了賬，兩個姑娘并肩在街道上走，黃莉莉說：“我在考慮要不要換個方向做了?！?/br>
    “你現(xiàn)在做的是什么呀？”

    “大碼女裝，市場是不錯的，就是——”

    “就是什么？”

    “也沒什么，”黃莉莉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轉(zhuǎn)頭看向徐輕，給了她一個禮貌性的擁抱，“謝謝你陪我出來喝咖啡?！?/br>
    她的眼神是有些沉的，徐輕可以看出不對勁，但現(xiàn)在不是一個開口問的好時機。

    更何況她也不是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只能作為朋友的角度告訴她，如果遇到了什么不要憋在心里，傾訴也行，運動也行，總得發(fā)泄出來。

    “要不然越積越多，可能會生病?！毙燧p認真地說。

    “……不會的，我多大的人了。”黃莉莉打的車來了，轉(zhuǎn)身跟她揮手，“下回見啊?！?/br>
    “嗯嗯，再見。”徐輕同樣彎腰跟她告別。

    “那女的好胖啊……”

    “就是啊，她朋友估計是個茶吧，故意挑個顯出自己漂亮的。”

    周圍有幾個路人走過，說話的聲音壓得很低，見徐輕轉(zhuǎn)頭看過來，互相對視一眼也沒有再說，聳了聳肩繼續(xù)往前走了。

    “……”她抿了抿唇想再跟黃莉莉說幾句話，但是計程車已經(jīng)開遠，融進車流中了。

    徐輕站在原地，突然有一種胸口悶悶的，很無力的感覺。

    “喂？”她接起電話，是徐志回打來的。

    “……爸爸，你真的不要再一直逼我了，我自己有自己的規(guī)劃的。”徐輕說。

    “你的規(guī)劃就是在跟人突然在一起幾年的情況下又突然分手嗎？”

    “沒有?！毙燧p捏了捏自己衣服的下擺。

    “你現(xiàn)在在哪兒？”

    “我在外面找房子住，想找個離公司近一點的，不然之后上常日班了通勤麻煩?！?/br>
    “那你現(xiàn)在回來，有個你mama那邊認識的小男孩給你見見，也是年紀差不多大的，人不錯?！?/br>
    “我不?！?/br>
    “徐輕?！?/br>
    “我不要?！?/br>